一群年少轻狂的熊孩子偶然间打开了微软游戏帝国的后门,之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大卫·波科拉(David Pokora)是多伦多大学的新生,他得去美国特拉华州走一趟。
波科拉给自己的改装版大众高尔夫R买了一个更酷炫的引擎罩,结果却被海关扣在了边防。所以他只能先把东西寄存在华盛顿的一个朋友贾斯汀·梅那里,再驱车去拿。梅和他其实是网友,两个人是在Xbox上玩游戏时认识的,但多年来从没有见过面,所以波科拉也想借这个机会和朋友好好聚一聚。
从家里到华盛顿有8小时的车程,波科拉的老爸不放心,要和他一同前往,这样还可以换着开车。就这样,他们开着家里的捷达出发了。
一个小时后,他们达到了纽约州的边境刘易斯顿,办理过关手续。在接受了例行检查后,那个边防人员看起来已经准备放行了。他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资料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这Xenon是……什么?”。
这句话让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波科拉心里一紧,他是怎么知道Xenon的?
Xenon 是波科拉在Xbox上的网名,通常只会出现在《光环》等游戏中或者他常去的论坛上,这时怎么会从一个边防人员的嘴里说出来?
过了好一阵子,波科拉才想起来他说的可能是自己的工作室Xenon Development Studios,但波科拉从没对外宣传自己的公司,毕竟做的不是什么光彩的生意。他能让任何Xbox玩家拥有随意解锁Xbox成就、跳过关卡等类似的神奇能力。
于是波科拉就和边防人员说Xenon是自己开的工作室,还一再强调是有正规注册的。边防人员让他们再稍等一下,就转身离去了。
就在波科拉等那个人回来的时候,他隐约觉得车后好像有一些异样,透过后挡风玻璃,他看到了两个身着黑色制服的人正从两翼靠近。“情况有点不对”,父亲说了一句,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已经来到车门旁,对着波科拉吼道:“立即下车!”。波科拉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
在美国边防检查站的拘留室中,波科拉坐在角落里的一张铁凳上,低着头回想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盘算着自己有多大的罪。
在十年前,当他第一次尝试改造Xbox的系统软件时,只是觉得有趣而已,就像是在和大公司里的高级工程师们进行较量。可是后来,有趣变成了贪婪,道德被金钱、地位和刺激感所吞噬。波科拉也逐渐成为了一系列严重社会事件的背后推手:侵入游戏开发者的电脑,伪造Xbox原型机,怂恿入室偷盗微软总部。
波科拉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能已经激怒了不少上层人士,而且已经远超出了游戏圈范围。除了Xbox网络,他和同伙们还曾偷偷入侵美国军方的系统。但直到被逮捕,波科拉仍没有意识到自己将面对怎样的严厉的审判。
在接下来8个月里,波科拉将被指控密谋窃取知识产权信息,总估值高达10亿美元。联邦公诉人认为他可能会是第一个因窃取美国商业秘密而被判有罪的外国黑客。波科拉的很多朋友将被卷入到他创造的大麻烦之中,有的变成了二五仔,有的变成了逃犯,有的甚至丢了自己的性命。
通过监视窗,波科拉能看到一个联邦特工正弯腰和自己的父亲交谈。当老波科拉得知自己唯一的儿子将有很长时间不能回家,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这个普通的建筑工人唯一能做的只是用双手抱住头,沉默。
看着痛苦的父亲,波科拉轻声说到:“会没事的,爸,会没事的”。但这微弱的声音并没有传到老波科拉的耳中,而是被沉重的铁门彻底隔绝在了房间这一侧。
波科拉天生有着对游戏和编程的兴趣。在他还不识字的时候,就已经是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的拥簇了。他三岁时候玩游戏《Blake Stone:Aliens of Gold》的录像现在还家里存放着。相比于游戏本身,他更好奇的是自己的动作为什么能控制屏幕里的那个人。
在小学的时候,波科拉第一次接触到编程并立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一次去往波兰的探亲旅行中,百无聊赖的波科拉用笔记本电脑自学了Visual Basic .NET语言,他觉得通过摸索让程序按照自己的想法工作,有无比的成就感。
就在他对编程感兴趣的时候,家里给他买了一台初代Xbox。这台主机能够联网并和其他人一起玩多人游戏,而且有着与Windows完全不同的构架,让当时还在玩SFC的波科拉兴奋不已。
波科拉最喜欢的游戏是《光环》,不玩游戏时他喜欢到网上搜索Xbox的技术信息,久而久之他认识了一群黑客,而这些人正准备颠覆人们对Xbox的认识。
这些黑客将Xbox拆解,把主板、CPU、内存中的数据提取了出来,一般情况下这些数据都是加密的,提取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处。不过就像密码专家说的,“微软犯了很多幼儿园级的错误”。比如微软把启动代码的解密码留在了内存里。
2002年麻省理工学院的学生巴尼·黄(Bunnie Huang)发现了这个解密码,并把它共享给了黑客们。从此黑客们可以在Xbox上运行自制程序,比如FC和MD模拟器,还可以对游戏的系统文件进行修改。
网上有大量的破解教程,波科拉也把自己的Xbox破解了,并对自己最喜欢的《光环》进行修改。比如在《光环2》的地图中随意改变地形或者改变地图的天气。很快他在那个圈子里也有了一些名气。
2005年Xbox的全民破解时代告一段落,因为微软推出了次时代主机Xbox360。显然微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Xbox360看上去安全得多,没有了那些低级的安全错误。黑客们都有些失望,在他们看来破解Xbox360只剩一个希望——得到Xbox 360的开发机。
开发机中存储了很多开发用的工具,利用它黑客很可能找到系统的漏洞。因此微软一般只会给授权的开发者发送开发机,所以开发机极少会出现在市场上,一旦出现一定被高价疯抢。但有一个黑客却幸运的得到了一堆Xbox开发机,而他将帮助波科拉登上Xbox地下王国的巅峰。
38岁的范·克里夫(Van Cleave)是美国富国银行的技术主管,2006年的一天,他听说附近的回收厂正在批发Xbox光驱,决定去捡点便宜。那里的人看他很有兴趣,就告诉他仓库里还堆积了很多其他的Xbox硬件。
克里夫的另一个身份是Xbox破解组 Team Avalaunch的成员之一,于是他顺手买了几张便宜的Xbox主板回去研究。
等他回到家,把主板安装到Xbox360里,屏幕上的开机画面有些反常,上面显示的“是否进入debug模式”。他惊叫到:“卧槽,这是开发机的主板!”
克里夫知道自己找到了宝藏,他和回收站达成协议,买下了所有Xbox的硬件,再把它们拼成开发机。其中一些被他自己收藏了,另外一些他打算卖个好价钱。
结果16岁的波科拉成了他的顾客之一。2008年波科拉和克里夫在网上结识,波科拉的黑客技术让克里夫非常欣赏,于是把开发机卖给了波科拉。波科拉还帮着他销售开发机给其他黑客,价格在1000美金至3000美金之间不等。
有了开发机,波科拉可以在Xbox360上修改游戏了,他的首个目标就是刚发售的《光环3》。波科拉经常在半夜研究《光环3》的代码,导致上学迟到,成绩下降。对此波科拉不以为然,他觉得如何用开发机编程是他唯一需要学习的东西。
波科拉把自己的一些成果发布到各大光环论坛上展示,比如http://Halomod.com。这引起了另一个黑客安东尼·克拉克的注意。18岁的克拉克会反向编程改造游戏,利用机器语言推导出编程代码。安东尼希望与波科拉合作,搞一些大事情。 他们在编程、游戏、汽车、音乐方面有很多共同语言,很快变成了好朋友。波科拉也卖给了安东尼一台开发机,而安东尼则教给波科拉如何反向编程。他们一起制作了一款作弊软件,能够让士官长变成鬼畜士官长,比如一下可以跳到云彩里或凭空发射导弹。
他们把自己的作品放到了Partner Net上,并玩起了自己魔改的《光环3》。Partner Net相当于半开放的Xbox Live,是专门给开发者测试游戏用的。
他们的动作很快被微软和Bungie注意到了,但游戏制作者们起初并没有当回事,还夸他们技术很不错。得到专业人士的肯定,让波科拉很高兴,也许自己以后也能当一个游戏工程师。
但波科拉并不只是在Partner Net上面玩自己游戏,他们有时还会窃取其他测试游戏的内容。
一次波科拉发现微软正在测试《光环3》的新地图,他就私自在游戏里截了图并发到了各大论坛。有一天,他们再次打开《光环3》,发现主菜单上有一句开发者留给他们的话:“好人可不会在Partner Net里偷鸡摸狗。”
波科拉看后哑然失笑,他们觉得自己只是恶作剧罢了,又不是做了什么违法的事。于是无视了这个善意的警告。
虽然波科拉在测试平台里闹得很欢,但2009年之前Xbox 360都一直没有被破解,换句话说Xbox360的防御在2009年被攻破了。
这种破解叫做JTAG( Joint Test Action Group),是一种硬件破解,要在机器上的主板上焊上一个定制的芯片来实现破解。一夜之间无数Xbox 360玩家拿着自己的机器去破解。随着Xbox Live上多人游戏越发火爆,如果你能提供让人虐哭对手的外挂,有一大堆小屁孩拿着爸妈的信用卡等着送钱。
波科拉和克拉克则看到了发财的机会,他们瞄准了当时火上了天的《使命召唤》,并建立了一个修改大厅(modded lobbies),进入这个大厅,玩家就可以玩魔改版的《使命召唤》,飞行、穿墙、瞬间移动、100%命中,基本就是神仙打架。而费用是每月100美元。
如果玩家愿意多花钱,波科拉还可以提供“感染服务”,让破解版玩家加入非破解版战局,但那些变态能力仍然保留,相当于一个云端的外挂了。
最开始波科拉并不愿意提供感染服务,他也不喜欢那些开挂的行为,但有钱能使磨推鬼,生意好的时候,波科拉一天能够收入8000美元,也就顾不上什么道德了。由于生意太过火爆,他们必须雇人来处理这些订单。就这样,兴趣使然的个人实验,变成了日进斗金的地下生意。
为了控制日益严重的形势,微软启用了自动检测系统,自动检测破解用户并Ban掉他们。但波科拉通过反向编程了解了它的工作原理,并想出了对策。他劫持了Xbox Live的安全软件,并把它引导到一个存有假验证信息的区域,让程序无法识别破解机。
一次次成功让波科拉沉醉在喜悦中,去多伦多大学的学费是他自己付的,车是自己买的,他和女朋友周游全国,每天出入高档餐馆,住在400美金一晚的宾馆里。
最让波科拉着迷的其实不是钱,而是一种拥有权利的幻觉,让千万美金开发出来的3A游戏任自己摆布的快感。
虽然波科拉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可能涉及违法,但微软和动视都没有什么实际的举动,只是偶尔会发一些禁制令过来,在波科拉看来这是一种“默许”。
“不就是个游戏吗?我们又没有入侵其他服务器,偷盗个人信息什么的”,每次动视来信,他都会这么为自己开脱,但没想到却一语成谶。
澳大利亚的黑客迪伦·惠勒(Dylan Wheeler)得到了一份著名游戏公司Epic Games的用户密码清单,动起了歪脑筋。2010年开始他就一直在论坛里闲逛,想看看清单中有没有Epic的员工账户。最后他真的找到了几个Epic员工的内部账号,这将是他进入Epic内部网络的突破口。
接下来他需要一个技术过硬的人来帮自己,就立刻想到了波科拉。他并不认识波科拉,只是慕名而已。惠勒向波科拉发出了邀请,问他想不想进入世界上最著名的游戏公司之一Epic的内部网络看一看。但他没有告诉波科拉的是,自己只有14岁。
波科拉知道这件事情的危险性,但他的自负和好奇心战胜了理智,没准自己能通过反向编程挖出什么猛料来呢。为了表现自己行为的合理性,他给自己定了个规矩:绝不盗取任何人的信用卡信息。
就这样波科拉和惠勒侵入了Epic的网络,并找到了一个装有整个公司密码的U盘,甚至获得了网络的底层权限。之后他们开始窥探Epic中主要人物的电脑,比如战争机器之父Cliff Bleszinski。当他们发现这个专做硬汉题材的制作人,平时听得最多的歌曲竟是来自Katy Perry和Miley Cyrus,两人哈哈大笑。
为了导出这些数据,惠勒找来了新泽西的黑客纳西瓦特(Sanadodeh Nesheiwat),主要是看上了他研究的黑客专用调制解调器,可以让外界无法追踪到他们的位置。
2011年6月,在《战争机器3》正式发售3个月前,纳西瓦特就从Epic的服务器中取得了游戏的预发行版,以及几百GB的其他软件。他把这数据分别刻在8张蓝光光盘上,写上“婚礼录像”寄给了波科拉。
波科拉又把游戏分享给了几个朋友,不知是谁又把它传到了盗版网站海盗湾(Pirate Bay)上。《战争机器3》的泄露捅了马蜂窝。Epic开始和联邦调查局FBI合作调查此事。从Epic和FBI往来的邮件里,波科拉知道自己惹上麻烦了。
但一段时间后,Epic和FBI的联络逐渐少了,也没有对网络进行什么防御措施。这让年轻黑客们壮起了胆子。惠勒更是不可一世,他重新开始频繁的侵入Epic网络中的核心区域,比如通过监控录像监视股东会议,这次连隐藏自己的IP地址都懒得做了。纳西瓦特把这些事告诉了波科拉:“他明知FBI在调查,还明目张胆的侵入Epic。”
在Epic的碗里吃久了,他们不禁开始往其他公司的锅里瞄。波科拉在Epic的网络中发现了一个家叫Scaleform的公司的登录权限。Scaleform是一家中间技术公司,为其他大公司提供技术支持。
而当他们进入Scaleform的网络,简直是欣喜若狂,那里存有无数公司的登陆权限,其中不乏硅谷科技巨头和好莱坞商业巨鳄。其中包括游戏工作室Zombie Studios。
Zombie Studios曾经以《特殊行动》系列游戏闻名,还曾与美国军方合作开发了一系列军事训练游戏。就这样,他们竟通过Zombie Studios进入了美国军方的网络,惠勒把其中一款《AH-64D》直升机模拟器下载了下来,还说应该把它卖给阿拉伯人。原理军方的网络也仅此而已。波科拉此时已是无比的膨胀,仿佛全世界都任自己摆布一样。
所以当他们讨论如果有一天FBI找上门来怎么办时,波科拉想到的不是防御或逃跑,而是玉石俱焚,“如果我们要从这世界上消失,就把全部数据都公开到网上,然后就qnmd的Epic。”
得意之余他们还给自己的小组织取了个名字:Xbox地下组织(Xbox Underground),意思是既然已经是地下组织就不怕进监狱。当然,内心里他们从没觉得自己真的会进监狱。
洗劫大公司的快感让波科拉上瘾,他之前的一些黑客朋友知道他正走向一条不归路,劝他悬崖勒马。但此时的波科拉显然已经被自己的自负吞噬,2011年9月,他又偷窃了《使命召唤:现代战争3》的预发行版本。
“让我们进监狱吧”,他看着队友们,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按下了下载按钮。可能在他脑子里自己就像是电影中的超级反派一样帅气,只不过自己更聪明,不会被抓住。
此时波科拉还保留着最后一点矜持,他对自己说这一切都不是为了钱。自己已经掌握无数支付宝账号了,本可以用他们买比特币然后发一笔财,以自己的能力把这些比特币洗白毫不费力,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这说明自己还是有良知的。
不过波科拉的心态正在逐渐改变,对钱的欲望也不断增加。曾有人联系他花钱购买未发行的游戏,他最终同意了以每个几百美金的价格出售,游戏任选。
到了2012年,波科拉和惠勒把精力全部放在Zombie Studios上,他们又招募了两个新的成员,奥斯汀·阿尔卡拉(Austin Alcala),一个美国的高中生,内森·勒鲁(Nathan Leroux),家里蹲大学手扶拖拉机系的学生。
勒鲁带来了一份大礼,他制作了一个修改器,可以刷《FIFA 2012》中的虚拟货币,程序会自动加速比赛,在正常一场比赛的时间里,他可以完成11500场比赛,这样他每秒钟可以刷出上千的虚拟币。
波科拉还侵入了微软的网络,窃取了 一个叫Durango的机密设计图纸。这个Durango正是Xbox One的工程代号,不过当时的人们还把微软的次世代主机叫做Xbox720。但他们没有把这个情报卖给微软的竞争对手,而是自己照着配置配了一台Xbox720原型机出来。
他们放出风来,准备听一听报价,有人愿意出5000美金购买一个“定制版Xbox720。”
于是梅把Xbox 720寄给了客户,但他们等了很久却杳无音信,客户向他们反应并没有收到机器。
机器去了哪?是不是FBI拦截了包裹,是不是自己被监视了?黑客们一头雾水。
这时惠勒也有些慌了。“怎么结束这场游戏?”他问自己。但他最怕的不是FBI,而是怕有人觉得自己是在说谎。为了稳固自己在Xbox界的名声,证明自己真有次世代的Xbox,他在ebay上发了一条Xbox Durango的拍卖信息,并把之前拍的照片传了上去。价格很快被涨到了20100美金,随后被ebay下架,理由是涉及欺诈。
惠勒的这一举动,引发了大规模的媒体报道,此时距离微软正式公布Xbox One还有一年时间。惠勒愚蠢的自我暴露行为彻底激怒了波科拉,一气之下他切断了与惠勒的联系。
几周后,勒鲁也突然没有了音信,据说是被FBI抓住了。波科拉的朋友开始和他反映自己被黑色的车子跟踪了。黑客们怀疑,是内部出了二五仔。
波科拉和克拉克之间的关系也逐渐产生了裂痕,他们经常会在一些小事上产生摩擦,比如在《使命召唤》的生意上,他们雇了一些人替他们打理,波科拉怀疑这些人中饱私囊,克拉克却处处袒护。后来他们决定各管一摊,波科拉负责开发Horizon,一个由他制作的Xbox作弊软件。他喜欢Horizon,因为它不对Xbox Live的多人游戏造成影响,风险小得多。与此同时,他回到了学校完成学业,生活好像回复了平静。
克拉克则不断完善FIFA修改器,在黑市上出售FIFA的虚拟货币。而惠勒依然追求着所谓的名气。在惊诧世界的拍卖后,微软请了一名私家侦探到澳大利亚和惠勒对峙,要他供出同伙,但惠勒并没有理睬。
2012年12月,FBI突袭了纳西瓦特在新泽西的家。纳西瓦特之后把搜查令发到了网上,惠勒得知后一气之下人肉了涉事特工的信息挂到了网上,并煽动人们在网上攻击他们。他还在公开场合声称自己要雇杀手去杀在搜查令上签字的法官。
惠勒的一系列行为让事件快速升级,并给联邦检察官提供了大量的珍贵素材和起诉理由,从2011年他们偷窃《战争机器3》开始,检察官麦克安德鲁就一直在监视他们,并搜集犯罪证据。此时他觉得有必要提前实施行动了,以防惠勒的挑衅成为现实。
2013年2月19日,惠勒正在家里工作,隐约觉得窗外有动静,转头一看,一队全副武装的人正在向他靠近,惠勒能够清晰的看到他们手中的格洛克手枪。他愣了一下,就连忙关掉所有的电脑,至少不让人轻易进入自己的系统。
澳大利亚警方没有逮捕他,但没收了惠勒的全部设备。惠勒的电脑最终出卖了他,里面存有大量的犯罪证据,其中不少还是惠勒用来炫耀,在进行入侵时专门截的图。
那年7月,波科拉告诉梅他要去拉斯维加斯参加DefCon黑客大会。检察官McAndrew已经拟好了16项指控,准备起诉波科拉、纳西瓦特和勒鲁。起诉书中还显示,美国政府掌握的多数事实,都是由一个叫做某A的人提供的,此人住在特拉华州,不翼而飞的Xbox Durango克隆机就是由他拦截并交给了FBI。
波科拉并不知道FBI的抓捕计划,但最后因为事情太多取消了行程,FBI怕打草惊蛇,也就取消了整个抓捕行动。
两个月后波科拉收到了阿尔卡拉的电话,说他认识一个人可以潜入微软总部把Xbox Durango原型机偷出来,想要波科拉帮忙搞到微软开发者网络的登录证书。波科拉本想一口回绝这个愚蠢的计划,但多年来的顺风顺水已经让他的理智脆弱不堪。他最后同意加入。
这个贼叫阿尔曼,几年前他复制了老妈男朋友的微软工作证,之后他曾多次凭着假证进入微软雷蒙德总部。他之前已经偷了一台Xbox Durango自用,这次他依然轻车熟路的进入微软总部,找到存放机器的地方,把两台原型机装进了包里。
阿尔曼把Xbox Durango寄了出去,随后他惊喜的发现自己之前投去微软的求职申请被通过了,他以质检员的身份进入了微软。可椅子还没有坐热,就有人指认出他就是偷Xbox Durango的贼。为了得到宽大处理,他把自己的机器还了回去,还求波科拉把他们的机器退回来。
这段时间,波科拉则一直在家优化Horizon。直到2014年,他想去给自己的高尔夫R换一个引擎罩。在和老爸上车之前,他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路上我有可能被逮捕哦”。他爸没听懂其中的意思,还以为是个冷笑话。
被逮捕后,波科拉被转移到了俄亥俄的私营监狱,还没有进监狱,他已经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他被塞进了押运的面包车里,对面坐着一个浑身腱子肉和纹身的大汉。狱警把一个三明治扔到了两人中间,他很清楚两个人都被绑在车上,是拿不到三明治的。
在路上波科拉和对面的大汉聊了起来,那人告诉波科拉要竭尽全力减少自己的刑期,“这不是你应该过的生活,说实话,这种生活根本不是人过的。”
波科拉听取了大汉的建议,之后他积极配合调查,帮助那些他曾经侵入的公司指出漏洞所在。在一次上庭时,波科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瘦小身影,他是勒鲁,这是他俩第一次见面,之前只是见过照片。
勒鲁本来进入了一家小的游戏工作室 Human Head Studios,开始了新生活。但很快FBI就找上了门来。
波科拉也像那个大汉一样劝勒鲁:“很多事情都是DaE的错,他是个混蛋”,DaE是惠勒的网名。“你可以把罪名推到我身上,或者什么方法也好,你没必要承受这些。我们要用一切方法的从这里出去。”
勒鲁因为情节较轻,被允许保释,但他从小就比较懦弱,而且人也比较瘦小,他非常自己害怕一旦入狱,不是要被捡肥皂就是被干掉。所以勒鲁选了一种极端的方法,他剪掉了脚上的追踪器,跑路了。
他求朋友把自己偷渡到加拿大,不料车在边境就被扣留了,勒鲁此时已失去了理智,拔出匕首冲向边境,但被边防警察包围。走投无路的勒鲁最终用刀刺向了自己。但勒鲁没死成,他被抢救了回来,然后严格监视起来,保释资格也没了。
虽然辩护律师一再强调波科拉等人无法分辨恶作剧和犯罪,他们三人最终被判有罪。 波科拉和纳西瓦特被判18月徒刑,勒鲁因试图逃跑被判24个月。
2015年10月,波科拉才再次回到了加拿大的家。他和老朋友克拉克取得了联系,得知克拉克也正面临着法律制裁。
阿尔卡拉向政府坦白了克拉克刷FIFA虚拟币的生意,此前克拉克的手下因连续从银行中取出大额现金,已经被警方盯上了。而阿尔卡拉的情报让警方成功的将两起案件联系在了一起。
据此警方起诉克拉克共卖出价值1600万美元的虚拟币,主要是卖给了一个神秘的中国商人Tao。
但克拉克觉得自己没犯什么罪,因为虚拟币本来就没有价值。“我面临8年以上的指控,如果我认罪的话也要3年半。他们就是想骗我认罪,没门”,克拉克回信说。
后来波科拉又和克拉克发过几次短信,最后一次他们还开了点玩笑,克拉克给他的最后的回复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笑脸emoji。
2017年2月26日,案子开庭前一个月,克拉克被发现死于家中。他的亲戚坚称他是死于酒精和药物中毒,这时的他年仅27岁。
由于主动积极的检举行为,阿尔卡拉免于服刑。后来他进入鲍尔州立大学,还登上了院长嘉许名单。
勒鲁在Human Head Studios的同事给法院寄了一封信,为勒鲁求情。“他将是一个非常好的游戏开发者,我认为他再不会把自己的大好前途置于不顾了”。刑满后,勒鲁再次加入了Human Head Studios。
纳西瓦特是这些人中年纪最大的,被捕时他28岁。但他染上了严重的毒瘾,去年因为违反了假释条例而再次被捕,送进戒毒所。警方说他之前最严重时一天能吸食50包的可卡因。
因为在案发期间惠勒还是未成年人,美方决定把他交给澳大利亚政府处理。澳大利亚要求他在48小时内交出护照,但他却开着车直接冲到了机场,逃到了捷克,他母亲的祖国。
澳大利亚以协助潜逃为由拘留了惠勒的母亲,希望能让惠勒回来认罪。但惠勒决心已定,他一路沿欧洲逃到了英国。在期间他还曾发起众筹50万美金,给自己买法拉利,解释说是医生告诉他需要一辆车来缓解逃跑的压力(众筹最终没有成功)。
波科拉今年26岁,回到家里的第一个月他还有些精神恍惚,好像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他和女友重聚了,虽然他曾在监狱里劝她离开自己。他也重新回到多伦多大学完成学业,靠着给其他公司做兼职程序员挣学费。
当他得知克拉克的死讯,他心中升起了对阿尔卡拉的怨恨,是他和政府合作才把朋友逼死的。但后来,他逐渐平静了。这不能怪阿尔卡拉,他甚至对老朋友梅都怨恨不起来了,虽然他可以肯定梅就是出卖他们的某A。
对了,梅目前正被费城地方政府起诉,涉嫌诈骗思科和微软集团价值百万美金的硬件设备。当被问及他是否就是某A时,他表示自己无可奉告。
虽然波科拉结束了服刑,但他始终不明白自己对编程和游戏的热爱,怎么会演变成了犯罪。“我无数次回忆自己之前的决定,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坏事。我只是好奇别人的代码是什么样的,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不想要钱,否则我会拿走所有的钱。但最后的结果却如此的悲惨。”
波科拉知道自己会永远待在游戏界的黑名单上,所以他完成学业后也刻意避开了游戏行业的工作。更悲催的是,波科拉没什么作品可以展示给面试官,政府没收了他所以的硬件,他之前写的软件也一起消失了。
他心爱的大众高尔夫R倒是被留了下来,当初就是为了这辆车,他才在美国被捕。每天他会习惯的把车停在原来的地方,就在他父母的房子旁。这里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游戏的地方,也是出狱后唯一肯收留他的地方。
本文原载于WIRED网站,编译时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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