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昨晚做的梦写的一个小短篇。

天空

2022年7月25日凌晨3点30分，乘客甲笔录：

客机正在滑道里加速升空，巨大的引擎轰鸣，地板狠狠地震动着，速度越来越快。强烈的重力加速度把乘客们压在座位上，飞机带着万钧的动力直冲向前方。

“二号门，二号门扰动！空乘去看一下什么情况。”我听到坐在后方的空姐腰间的对讲机突兀地响起，传来机长的这句话。

此时后段客舱中也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快来人啊！有个老太太正在拉舱门！”

飞机还在加速。

我把头伸出右侧过道，向后看去。只见座位正后方的空姐正手忙脚乱地解着安全带，她解开安全带后，掀开帘子朝后面跑去。

在她掀开的帘子的一角让我得以窥见机舱的最后位置，正有一个佝偻的身影在奋力伸出双手在转动着什么，是一个老太太。

这个老太太我登机的时候见过，看起来都像是有70多岁了，路都走不太稳了，似乎是跟她女儿来的，像是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这种人。。。怎么会？

正在我回忆的时候，后方传来了空姐的喊声“请您住手！住手啊！”

此时飞机似乎已经加速到了极致，正在一点点抬升机头，引擎费力地嘶吼着，像是一头受了伤的驼兽。

“住手啊！”空姐的大叫声。

这是我所听到的所有东西了，后面什么都没听到，之后，我闭上眼睛开始祈祷。

。。。。

2022年7月25日凌晨4点45分，乘客乙笔录：

“快来人啊！有个老太太在拉舱门！”

这是事情发生时，我当时听到的第一句话。正闭着眼睛等着飞机升空的我，听到这句话后立刻睁开眼睛，朝着机舱后部看去——先是一个惊恐的女人，喊叫之后的她，正瞪大眼睛前后慌乱地看着，然后又死死盯着机舱后部。

我顺着她的目光向后看去，是一个枯槁的老太太——一个瘦弱的，登机的时候还被她女儿搀扶着的老太太，此时却像只猩猩，一只粗暴的猩猩。。。

等下。我打断一下？你是说，那个老太太像只猩猩？

对，猩猩，黑猩猩。我曾经在我家那边的动物园里看过，猩猩会模仿人的动作去转动门把手，那样子很滑稽，猩猩们往往会使出全身蛮力去转动大门的把手，紧紧贴在大门上面，哇哇地叫，但因为门锁着，所以徒劳。

那老太太也是这番姿态？

正像这样，就像一个疯了的黑猩猩。因为她不得要领，所以怎么使劲也转不开那个门把手。这时候，空姐跑了过去，拉住她干瘦的胳膊，把她往回拽，嘴里大喊着“住手啊！请住手！”

飞机这时候剧烈地震荡着，似乎是刚刚离开地面，有一种失重的感觉。

后面呢？

后面发生的事情你可能不会相信，警察先生。。后面发生的事情太离谱了，我至今都不太敢相信。。。

2022年7月25日凌晨5点35分，乘客丙笔录：

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件事就那么发生了。

飞机刚刚离开地面，速度正快速地提高，我跟我前面的那位先生，此时都在看着后面机舱门旁边那惊人的一幕，那一幕让我至今难忘，害怕到发抖：

那老太太转过头，与正在拉着她的空姐对视，两个人突然愣住了。。。我看得很清晰，她们就那样愣在原地，互相对视着，足足有两秒钟吧，我看到了了那老太太的表情。

什么表情？

惊恐。

惊恐？

惊恐，极度的惊恐。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但是我还是见过这样的表情的。警察先生，你看过闪灵吗？就是杰克用斧子劈开浴室的门时，他老婆那时的表情。。。惊恐，比那个还要惊恐，我看到她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位空乘小姐。

这么说。。是因为老太太过于害怕，所以想要去打开舱门回到地面吗？

要是这样，还倒好了。可惜没有啊！

没有？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警察先生，我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

就在老太太和那个空姐对视了两秒钟之后，那天杀的空姐，一把推开那老太婆，自己跑过去，转起了舱门把手！我的天哪！！

你一定不敢相信吧，但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说一句假话。

2022年7月25日早晨6点08分，嫌疑人周某女儿笔录：

我妈妈一向都比较抗拒坐飞机，这是事实。这次是我硬拉她来的。

她行事向来这么冲动吗？

不不不，正相反，她个非常胆小怕事的人，平时吃斋念佛，连只蚂蚁也不敢杀呢！

那她在登机前有没有什么怪异的特殊的举动？

没有吧，和往常一样，知道要坐飞机，早上登机前还特意拜了菩萨和佛祖保佑。登机之后就老老实实坐在座椅上，颂着佛经，这样会让她轻松一点。

那你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了的？

我朝窗外看了一会，飞机宽大的机翼抖动着，机翼下的大引擎轰鸣，速度正不断提升着，飞机正跑得飞快。等我转回头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没有其他的了吗？

没了。

确定没了吗？

。。。

可以放我走了吗？

幸存的乘客们问道。

不行。

为什么？该说的我们都告诉你了，所有的我们看到的。空姐把舱门打开，跳了出去。。。

飞机立刻失衡，滑出了跑道。。。

我们，我们也没任何办法的啊！

幸好，甩出去的只有那个空姐和老太太，空姐是跳下去的，老太太应该是被甩下去的吧，这个我真没看清。。剩下的人都差不多活下来了。。。大家都可以作证，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啊！

。。。。

另外一个警察敲了敲门，审讯的警察点了下头，走了出去。不一会，两个人走了进来，把乘客们放了出去。

你们可以走了。。。警察叹了口气，有事我们会再次传唤你们，现在，请回去休息吧，多有打扰。

。。。。

真TM晦气，怎么能跟这样一个死老婆子乘一架飞机？哎，我说，你妈到底是抽了什么风？

你就少说两句吧！人都没了！

她差点害死我们全机的人，死了活该！还有那吊空姐，真的是想死啊！想拉我们全机人陪葬！疯子怎么都凑一块去了？

我回头要把这家航空公司告到破产，她妈的！有乘客叫着，还有乘客上来拉扯老太太女儿的衣服。。

“停！都安静点，放开那名女士！”

老太太女儿被拉来拽去，有人还趁机打她、掐她的身子。两名警察穿过人群，把老太太女儿夹在中间，朝着休息室外走去。

“等等，警察同志，我想起来了。”老太太女儿突然说道。

“啊？你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我妈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了，我以为那只是她害怕之下的胡言乱语，所以没当回事。。。”

“什么话？”警察问道。

“她说，她宁愿待在下面，也不要待在那上面。”

“那上面，现在是连菩萨都不敢去的地方啊。”周某女儿缓缓开口。“她最后是这样说的。”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

。。。。

2022年7月25日早晨6时43分，各大新闻台：

本台最新消息，失踪的飞机仍旧下落不明。目前，所有航班都已经暂停起飞。。。从7月24日午夜12点到次日6时全世界的5825架在飞行途中的航班全部失联。。。我们正焦急地等待着它们的消息，但目前还没有任何回应，我们将继续跟踪。。。。电视台正播放着时下突发的新闻，今天是7月25日。

。。。。

话音刚落，有人大声嚷起来：“快看啊！那边，飞机！”，说完伸手指着远方的天空。

晨光初曦，太阳正把它的淡黄光线洒向被黑暗笼罩了一夜的暗沉大地，驱散了黎明天边的暮霭。

“那上面，现在是连菩萨都不敢去的地方啊。”

老太太的女儿低下头，喃喃自语。

在天边微明的地平线间，人们看到——

一架银白色的大型客机，穿过成片的层云，笔直地向下飞来。

紧接着，第二架。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