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年底,当时我临床医学大五,正在广东珠海的某家医院实习。医学生实习需要轮转科室,而我正在轮转心电图室。
那时我们一组的同学有四个人,正好四班倒,一天在住院部,一天在体检中心,一天跑床旁心电图+值夜班,一天休息。
值夜班这天尤其的累,到了晚上以后,其他人都下班了,除了急诊科以外,整个医院住院部的心电图几乎都放在了你身上。别说睡觉了,想在桌子上完整地趴满一个小时都很困难。
值班手机用的是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老年机,动静奇大无比,哪怕我这种睡如死猪般的优质睡眠也能在它地动山摇一样的动静下惊醒过来。通话音质更是差,有时候对面环境吵闹一点或者是说话含糊一点就很容易听不清,还经常伴有莫名其妙的像是英语听力考试一样杂音。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值班室坐着,手机里播放着时下当红的国产皮套人的录播。反正晚上也睡不了一个好觉,索性就不睡了。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可能是皮套人保佑,那天前半夜还真就没有电话打到值班手机上,让我安安稳稳地看完了两场录播。
就在我以为今晚上会是平安夜时,值班手机突然嗡的炸响起来,巨大的声音盖住了皮套人的歌声。我赶紧接了电话,电话对面传来声音:
“喂你好心电图吗?呼吸内科xx床需要做一个床旁心电图……”
“好的,马上过去。”
对面的声音很清晰,甚至比往常还要清晰,我照例在便签纸上记下科室和床号,推着心电图机走出了值班室。
虽然是年底,但毕竟是广东。气温依旧保持在20度附近,哪怕是深夜,只要不被湿气饱和的海风吹到也不会太冷。
乘电梯到了呼吸内科,他们的护士却告诉我:
“xx床?他昨天走了,昨天还是你们的同学来给他打的直线。”(注:“直线”指的是患者死亡后做的心电图,因为心电图上只显示直线,所以以“直线”代称)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心里也没有别的多余想法,也许是我听错了,可能是别的科室打来的电话。
于是我打开值班手机,翻找通话记录,打算再确认一下是哪个科室。
可当我打开通话记录的时候却发现,最近的一次通话记录是在下午,那是我今天吃晚饭前做的一个床旁,之后就再无通话记录。
一时间我愣在了原地……
护士还特地和医生确认了一下,今天确实没有叫过床旁,然后就去做她的事情去了。稍微回过神来的我只能推着机器回去。在离开呼吸内科时,我还不死心地特意选择了会经过xx床的路线朝房间里面看了一眼,床位上确实是空的。
走进电梯,按下按钮,电梯门缓缓关上,下行。
看着电梯镜子里自己疲惫的眼神和油亮的脸,我正在思索着要不要回去洗把脸时,电梯门开了,没有人。
我下意识地探头出去确认了一下,眼角却瞥见旁边的电梯门口歪斜地放着一只带有血迹的粉红色泡泡拖鞋,在白色的瓷砖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我一怵,赶紧缩头,按下关门键。
可能是哪个受伤的病人遗落的鞋子。我心里安慰着自己,眼睛盯着电梯的楼层显示器,想要赶紧回去。
天不遂人愿,电梯刚刚往下走了一层又停住了,门外还是没有人。
可这次我不需要探头就可以看到,一只和刚才一样的,带有血迹的粉红色泡泡鞋。唯二的区别是这只鞋的血迹更多,而且它就放在我所在的电梯门口。
当时我就被吓蒙了,手上疯狂地按着电梯的关门键,直到电梯彻底关上门的前一刻,我还能从缝隙中看到那个粉红色的影子。
之后又有几个床旁心电图的电话,我都刻意绕开那组电梯走。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觉得夜晚的海风如此刺骨,不过好消息是之后几次并没有再看到其他怪东西。
一直到一个星期以后,临出科的前两天,我从实习生宿舍下楼扔垃圾时,眼睛不小心瞥到了垃圾桶角落里的一双粉红色的泡泡鞋……
后话:因为职业背景的原因,尸体,血液,凶宅之类的故事对于医生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了。这个故事对我来说最特殊的点在于它是在我刚刚以实习生身份参加工作时发生的,那时的我还没有那么高的抗性。现在想来泡泡鞋作为医院最常见的鞋之一,粉色泡泡鞋也几乎是每个科室都能见到的,宿舍楼下的那双应该是某个同学扔掉的,没必要大惊小怪。至于那个电话,确实是我时至今日依旧想不通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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