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

那是2002年时候的事情，当时的我中考失利，虽然很想复读，但是家里想走以后参军转业的路子，为了混年龄我就被送入了市里一所中专读书。当时的职业类学校嘛，正式是风气糟糕的时候，大家都是看古惑仔长大的，来到这些中职学校更是无法无天的。加上彝地爱喝酒，宿舍里面酗酒成风，熄灯以后也闹哄哄的，得到午夜以后才会安静些。

那天晚上也是一样，大约12点多了我们还在吃宵夜喝酒，不过也不敢太吵，毕竟太晚继续吵，宿管再怎么不管事也还是要来看看，到时候被记了，免不了又是麻烦。就这么吃这喝着到了晚上1点多，大家也乏了，就各自上床睡觉，让绰号“扁嘴”的兄弟去垃圾道扔酒瓶。

这里得提一下，我们这宿舍，属于是8~90年代的老房子设计，没有独立卫生间，是每一层楼道的尽头有一个大洗漱间和一个大的卫生间，而卫生间里面就设有垃圾道，可能年轻的朋友不清楚啥是垃圾道，就是楼房上面有一个直上直下的小通道，每一层开口有小门，垃圾倒下去，下面有开口由清洁工统一收走。

结果没一会这兄弟突然就跑回来，一把猛地关上门，还反锁了，然后缩进被子就没声了。虽然看他有点怪，不过我们也没在意，接着要睡觉，这时他上铺的兄弟就骂起来，叫他不要抖床，但他还是没声。这时候老大就觉得不对，拿小灵通（那时候还没有手机）照了下，发现扁嘴明显在发抖，怕他是喝多了不舒服，要是吐了，宿舍可太臭了。我们几个就过去，准备把他扶起来，丢去洗漱间里面。但是拉开被子一看，这家伙明显没醉，一脸恐惧的死样，也不知道是怕啥，问他半天他不说话，差点就准备给他两耳光了，这时候他像是缓过来了开始说了。他说：“我不是克丢酒瓶，猛砸下去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的（为了面上过得去，一般我们都是对着垃圾道的墙摔酒瓶，摔碎了大家也就当没看见，没摔碎被看见，会有老师找茬），我就去旁边拿了块砖头，半个人伸进去看，想着万一没碎拿砖头砸一下。结果3楼垃圾口那点，会有个圆圆的东西，悬空飘着！吓着老子了，我砖头砸上去，也是没有声音。”听他说完，大家都有点发懵，只因为他提的三楼卫生间。

我们这栋的三楼卫生间，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不正常的地方，刚搬进来大家就发现，三楼的卫生间直接在走道上多加了一扇铁门，是进不去的，而且整个三楼一半是空的，只有卫生间相反一侧到中间楼道这一半有人住。我们也打听过，据说是，原来这栋楼是女生宿舍，三楼卫生间有女生在里面上吊自杀过。而且是3次，其中最后一个还是住其他宿舍楼的跑过来这里自杀，总之就是很邪性。不过嘛也没人当回事，一个是我们那时候都算是些小混混不怕这些虚的，一个是中职学校这种女生想不开的事情还每年都有几个。但这次真遇上了怪东西，确实让人有点懵。而且扁嘴这兄弟，属于那种又轴又楞见树踹三脚的角色，不可能会编故事，也装不出来那种脸色。于是我们也没回去查看，就把宿舍的桌子顶上门，然后各自回床上呆着，盯着门，等天亮。

然而没多久，我们就都看见了那个怪东西，门框上面有气窗，一个圆的东西在气窗从左到右的上一上一下的飘动，那东西人头大小，往上只飘到露出一大半，看不见下面是啥，走廊亮着个暗淡的走廊灯，背光，我们也都看不清那个球，会不会真是个人头。但它一定不是人，门框2米多高加气窗得2.5米了，要在气窗上露出头还慢慢的平移过去，除非是个巨人在蹲起。不过那时候大家也是血勇，老大走过去离门近的上床，拿出一瓶没喝的啤酒对着气窗就砸上去，下床的4个兄弟也准备抄拖把上，然后就是死一般的沉静。我在老大对面的上床，我看的很清楚酒瓶砸中了气窗，按道理，不管外面是啥，首先会砸碎气窗，发出很大的声音。然而，什么声音都没有，啤酒瓶也没落在宿舍，如同消失了一样，外面的球也不动了，好像在盯着我们。大家也都看见了，死一般的沉静，就这么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球落下去，就再也没有升起了。我们也就这么在床上等到了天亮。

第二天，气窗是碎的，酒瓶也碎在外面地上，不过正正的在门外，显然，是砸到了什么没飞到对面。问旁边宿舍的，都说什么声音都没听见。我们找学校报告了这个事情，学校只是找了个所谓心理老师和我们谈话，说我们是酒醉了幻觉，教育了我们一通，但是让我们换了宿舍，我们的原来的宿舍到我们毕业也是封着堆杂物。事后，第二天天中午，就有一些工人去3楼把垃圾道的口用砖头砌起来了，我想去看看究竟，但是有老师守着不让过去。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天晚上，我因为咽痛根本没有喝过一滴酒。

后记：若干年后，我最终通过三校生考了大学，2011年我又回到这个城市上班，那个中专已经搬迁去城外的职教园区了，现在是一所中学再用那个校区的地盘，我回来的时候，围墙外能看见那栋老宿舍楼正在施工拆除。因为施工，大门都开着，我就溜了进去，那么多年了我依旧很好奇，那天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走上去，楼里面的大部分门窗都拆除完了，但是三楼卫生间却还有一扇铁栅栏门锁着，不过能看到里面，我凑进去看，能看见里面就和我们那层的卫生间一样，只是有很厚的灰尘，看起来多年没有人进去过，墙上窗子上有很多黄色的纸，看起来大小像是贴的符，但是很多灰，看不出来是什么，中间还有一些像是香炉法器的东西放着着。看到这些我没有恐惧反而觉得很释然。我走了出去，在大门口我又回头看了看那栋楼，4点多太阳斜射着，照的所有房子都很明亮，唯独三楼卫生间因为窗户上贴着东西是暗的，看起来就好像里面有什么看着我一样，但我居然有点伤感，不管那里有什么，它都要很快被拆除，消失了。几天以后那栋楼被拆除了什么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