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bái)话(huo)就是闲聊,闲聊就是白话。有时候,总觉得一件事不够录一期电台,一篇文章又不够直观且意犹未尽,于是就有了这么个临时栏目。《白话》是一个不那么正式的名字——我是打算不做那么Pro的企划,能约到谁就和谁对侃一番,两个人随便说点事儿,聊点有的没的,有说有笑,有访有谈。这期的主持者是我,后面也可能是其他人,大家随意,尽兴而聊,尽欢而散。
我和班宇是十几年的老友,适逢他来北京出差,便捉住了他来做这个试运行的第一期。希望听众或读者们多提宝贵意见,多发表自己的观点,看看这个微小的栏目有没有继续做下去的价值。班宇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作为这场对谈的补遗,在此一并奉上,希望各位喜欢。
美国作家约翰•契佛有一篇名为《游泳的人》的小说,很像一件湿漉漉的衣服,无法拧干,讲述一个人从聚会上离开,天气很好,他心情愉快,准备沿着城镇的河道游回家中,一次长泳或许会成为这一天画上更为完美的句号,但在行进的过程中,他逐渐从幻景里苏醒过来,景色凋敝,物是人非,面对自我的落魄与溃败,现实如无尽之沙岸,将水中的游泳者一点一点逼退。这篇小说听着有点悲观,但也有动人之处,比如主人公上岸之后的场景,契佛写道:
“走到发暗的草地上,在夜晚的空气里他闻到菊花或是万盏花的味道——一种浓郁的秋天的香味。往上看,星星已经出现,但是为什么他好像看到了仙女座、仙王座和仙后座?仲夏的星座怎么样了?他哭了出来。”
我们好像知道他为什么会哭,但又不敢去向他求证、确认,一旦讲出来,只能是错误与冒犯,但与此同时,我们总觉着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哭泣。这是我认为小说的迷人之处,无限接近于那些不可言明之物,我一直想要写出这样的瞬间与情感。
我写小说的时间不长,从2016年开始,到现在有三年多。以前不写小说,算得上是一位中国新音乐的见证者,虽然自己不做音乐,但从大学期间开始,就在各种媒体上发表乐评,听歌的历史当然更久一些。一直写了将近十年,几乎所有音乐杂志都能找到我的文章,换过好几个笔名,写过国内音乐现场,做过音乐人采访,编译过国外厂牌、乐队资料,做过专题和特稿等等。当时是边听音乐边写,比较专注,将全部精神托付在音乐世界里,为之震撼,也为之哀伤,经常写得泪流满面,悲伤不能自已,被音乐之美所震慑。
到了2014年,传统媒体逐渐没落,新的聆听与展演方式慢慢呈现出来。但是我觉得还有想表述的内容,还有想写的冲动,不写乐评后,我沉寂了一段时间,写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包括体育评论等,还是不甘心,我觉得语言不仅限于去这样使用,理应有着更为密集、广阔、精确的指向,可以抵达更深处。而小说恰好能完美实现这一点,它的包容性非常强,也在不断进化,到现在仍没法很好定义,这点让我觉得有趣,并且放松。
在《冬泳》这本小说集里,几乎都是以东北作为背景,地域色彩有一些。事实上,东北之于我来讲,其特殊性正在丧失,这是今日之现实。不能再以卡通片的形式去推断这里的人与事物,那太过草率,它的复杂性与其他地域并无二致。对于写作层面来讲,作家与其作品的关系很暧昧,故事每天在任何地方上演,好的小说里探讨命题是具有一定普遍性的,不太会被地域等因素所限制。但在另一方面,人们在极寒与皑皑白雪之中,很难不产生与之融为一体的想法,人很容易投入进去,那么也就容易感动自我与他者。
《冬泳》出版一年有余,现在又到了冬天,我总希望它的保质期能长一点,再长一点,在冬季北方的雨雪里,在所有惊叹与告别的时刻,再次成为一份礼物,献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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