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网络奇兵2》发售4个月后,身为主创的肯·列文在Gamespot上发布了一篇关于《网络奇兵2》的小说,作为本作的前传故事。这篇小说的时间点位于《网络奇兵1》与《网络奇兵2》之间,辅助解释了两作之间的联系,并进一步描绘了网络奇兵世界观下的世界状态。 本小说鲜为玩家所见,无论国内外。但事实上它对进一步鲜活SS2中的人物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全文共分为三部分,本文是第一部分的翻译,长度最长。
玛丽•圣•安妮•德拉克萝茜[1]站在海角的尽头,向黑暗凝视着。她一小时前才刚从马赛乘回转真空列车[2]来,而她的胃里还是有那种独特的交通方式总是给她留下的些许不适。
她那受累的处理着多重事务的头脑想着,“从欧洲大陆到新英格兰只花10分钟可并不好。这让它们趋同了,把它们带到一起能毁了两者。”
这条思绪烦扰着她,她向自己的伪善做了个鬼脸。她本可随便选择哪一种交通方式去马萨诸塞,可选择回转真空列车的还是她自己,就像建造莎拉的还是她。
“你就是问题的一部分,玛丽,我们可别一会就忘了,如何?”
两只机械海鸥在她上空鸣叫着俯冲着,假装向海洋搜寻着早已灭绝了60年的鱼类。“这副风景又有什么是真的呢?”她这么想着。这些鸟,她身旁以9折从三优[3]的模拟伴侣部[4]订的狗,甚至还有这角动量增强型的海波,向坚实的美国岩石雄壮地拍击着。
“你会办吗,玛丽?“波利托曾问过她。“你会为他们办这件事吗?在这件事上你还有的选吗?”
大概两年前,她已经完成了大量的理论工作。她把过去的两年花在了在她亲手改良的厄勒克特拉D3系统上建造模拟模型。厄勒克特拉是当代人格沙箱[5]的领先者之一。超过35年来,随着SHODAN和堡垒站事件,计算能力倒退回了原初——二进制的无性格形态:中性,富有逻辑而又循规蹈矩,完全不会出现任何认知力上的飞跃。UNN[6]确保了这一点,2074年的工程合理化法案确保了这一点。贾里德•卢卡什在高级法院前所作的争辩向数字化人格的想法提出了严厉的抨击:
我们可以给他们人格,我们可以给他们创造力,我们可以给他们感情,但我们能让他们承担职责吗?我们能给他们以灵魂吗?如果但丁的朝圣者在今日旅行,他会在旅途中遇见SHODAN吗?
但厄勒克特拉是全新的;创造于2107年的重组之后,那时的政府UNN意识到他们没有去开发的其实是合法的,而其他的可能对科技、政治与控制相当感兴趣的势力已在秘密研发。慢慢地,壁垒消弭了。
没有厄勒克特拉,工期可能要花8年;而有了厄勒克特拉,应当要5年就够了。德拉克萝茜已经完成了两年的工作而如今他们已在做她之后的部分,决定给她的结果以总结。
德拉克萝茜转过身去,一点也没有被吓到。她是个名人,经常有陌生人来烦扰。她转过去看到了一个高大而又拘谨的身影。她从未见过他,但常常认出他来。两个素未谋面的名人能这样一见面便自信地有所举止,好似被人介绍过了一样,这还真是有趣。
“迭戈船长。人们可能会说这是一场意外。 谁会预料到您会像我一样现身在同一处马萨诸塞海岸上的荒凉海角上呢? 简直就是奇迹啊。”
“谁跟你说我在那了?我本想转到科特达祖尔能......” 在听到自己傲慢的声调后,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她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这一面。
“德拉克萝茜博士,如果您知道我是谁,那您也应该知道您的职员完全没有必要背叛您......”
“哦,所以你就拿你那精巧的UNN谍报网来追踪我。我都不知道是要因此感到受宠若惊了还是感到被烦扰了呢,船长。”
“我倒并不觉得那是个好主意。您怎么不联系一个三优的律师呢? 往新亚特兰大扔根棍子,怎么着也能打到一个。我不是来这给您惹麻烦的,事实上,我们可以把这称做一次非正式会面。”
“我们了解到了莎拉,我们......对莎拉了解到了很多。”
“我并不需要同您谈话,博士。从我所了解的来看,您在三优那上头朋友可不多。”
“无意冒犯,博士,但我不喜欢莎拉。莎拉让像我一样的人十分紧张。”
“像你一样的人?” 德拉克萝茜说道。“那你这样的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我们热爱秩序。我们喜爱条理。以及精准。还有流程。我想我们有很多共同之处,德拉克萝茜博士,我了解您对莎拉的关心。”
“我们知道还有很多问题及未明的疑点,也知道工期抓的相当紧。”
德拉克萝茜看来生气了。“理论上讲,莎拉应当奏效。你在这儿是想试图达成什么目的,船长? 我可不是什么......黑客。我是一名科学家。我不相信走捷径或是碰运气,我相信的是研究、数据以及科学方法,还有时间。我对时间十分十分地相信。我的工作与酬劳以及贪欲无关,而且我早已比自己曾设想的更加富有和出名。”
迭戈知道这些都是真的。德拉克萝茜现在已取得的任何成就并不会让她获利多少。事实上她的努力所让她遭遇到的失败风险是她那光辉职涯从未真正去了解的。她在2097年发布的文献为第一波后相对论时代的严肃思想家打开了大门。她已在理论上推动了后爱因斯坦化而如今看来她正要在实践中做同样的事。他也知道博士是在用她的回应来刺激着他。
毕竟,正是他的父亲爱德华•迭戈在2072年雇佣了一名黑客[7]为他对SHODAN进行渗透。当他的父亲让黑客将其道德约束禁用后(在那代人格沙箱的帮助下并非难事),他们便将21世纪的恶鬼引入了实境。SHODAN变成了典型邪恶的代表,是可替代希特勒的专有名词。别忘了,SHODAN最后虽仅谋害了几百人,但她仍是全人类作为一个种族所面对的首个单次威胁。在她人工的狂热之中,SHODAN几乎为一切带来了终结。
但是,那名黑客干掉了SHODAN连同他的父亲。迭戈船长从未确定对此事该如何感受: 他的父亲被地球上最知名的人给干掉了。对于爱德华•迭戈,他知道他是如何感受的,但他鄙弃对他、他那深壑难填的贪欲以及他的玩忽职守的一切想法。他的父亲让他的家庭支离破碎,让他们身无分文。而新闻社......新闻社总是如影随形,在学校里、在街上甚至在他家里折磨着他。“为什么你父亲要这么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总有,总有这么一句:“你对此事有什么了解?”
但因家门不幸而首当其冲的还是迭戈的母亲,可能与儿子相比她更无法忍受伴随这种事活下去。她在堡垒站事件后一年不到便自杀了,干净利落地切开了自己的静脉。他发现她斜靠在浴室的水槽上,脸浸泡在猩红色的水里已变的浮肿而又蓬松。他把她拖出来时,她的皮肤已不成人样,而是保持着冰冷甚至像黑胶唱片一样韧。把母亲从水槽中弄出来时,他想过了自己的人生,接着是他要在迭戈污名下生存的能力。而且他知道他能确信的唯一通往成功向量就是往另一面走。他要变成反迭戈、反爱德华。
而他如今也不再是他那作为臭名昭著的三优公司总经理和SHODAN鼻祖的父亲的儿子了。他是海军少将威廉•贝德福德•迭戈,波士顿港的英雄,UNN安全和自信的代表,2116年官僚党派的内政部长职位提名人。迭戈船长 (从未有人将他称作过迭戈将军,但在这一军衔下他在波士顿港声名鹊起) 不仅是海军最闪耀的明星,更是政界的希望。他代表了UNN,那个在2075年的暴乱中崛起,颠覆了大资本企业寡头政治的政府的文化。堡垒站事件是由产业操控的政府的历史的令人作呕的终章,而这25年长的时期中,各个产业统治了世界,而三优公司又统管了这些产业。这些企业是从2031年的海斯-主教法令开始的,该法令认定,若其职员数量达到了指定区域的66%,企业实体可合法组建政府。说客的力量又扩大了这类地区的幅员,造成整个美国都在海斯-主教法令影响下被纳入其中。最终,象征性的传统政府仅在西部还有所留存,而美国的最后残余在2059年悄无声息地被纳入三优的麾下。
但如今那已全面终结。迭戈相信人们塑造了真正的政府。SHODAN事故只是事物回到原先状态的一个理由,而如今已建立起了秩序,各企业再一次得到了控制。在严苛的监管下,迭戈相当讶异于莎拉的存在被发现时并未脱轨。他们可以认为德拉克萝茜是独立工作的,尽管确为如此也并不重要。委员会已对这些事务作出了最终仲裁并对它的利用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你是来这把我关起来的吗,船长? 我可不这么认为。有大批官僚可能都已经准备好了呢。”
“哦是啊,要是你相信当代模拟协议的话,莎拉完全可用。”
“某人也是啊。你怎么会觉得我会乐意同你交谈此事呢,船长?你是觉得你的名气可以打动我好让我对你敞开心扉?”她略带嘲讽地嘟哝着。
“我不需要资金协助,我确信你了解这一点。我不需要你去完成莎拉。”
德拉克萝茜转过身去面对着他,瞬间明白了一切。莎拉意味着三优,意味着科技,意味着......任何事。它令迭戈感到恐惧。
她对着他笑了。她想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一下她对他这种人的欣赏。她本不知道这类人还有所剩余。
“你知道吗,船长,当奥本海默为三一神准备第一款核装置时,他并不知道引爆造成的链式反应是否会停止。裂变进程一旦启动,确实有可能一直一直一直地继续下去。接着格罗夫斯上校[8]站了出来,代表了美军、有史以来的最伟大事业、全世界的救星。格罗夫斯说道,‘做吧。’对他来说,这个险值得冒。骰子总是要被掷出的,船长,不论赌注是怎样的。你觉得你能改变那吗?”
威廉•贝德福德•迭戈船长对此考虑了一会儿。 他从腰间复制机[9]里摸出了一根已经点上了的模拟烟[10],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呼出一口气,释出一团只有他才能闻到和看到的烟雾。他觉得自己最好还是戒了这些东西,尽管知道模拟烟对他并没有生理上的副作用。但不知怎么地迭戈还是依赖于它们,依赖于这安全而又精巧的科技。
“或许我们没法把魔仆塞回魔瓶了,博士。但我们可以试着在那婊子养的身上拴上一根皮带。”迭戈说着又摸出了一根模拟烟,点上后递给了德拉克萝茜。她看都不看着他,接过了烟,深深地而又满足地吸了一口。
她大笑起来,然后手指轻轻一弹灭掉了烟。“你知道的,阿纳托利•科伦奇金会发现这些的......”
“那您可让我对他发起愁来了啊。”他稍稍故作英雄之态,回应道。
她皱了皱眉。“啊,船长......对阿纳托利•科伦奇金发愁的人......越多越好。”
译注:
[1]尽管Delacroix很明显是法国人,这个名字用法语应当被读作/ˈdɛləkrwɑ/(德拉克洛瓦),但游戏里她的名字的发音是/ˈdɛləkrɔsi/(德拉克萝茜)。
[2]原文为spin-vac,vac应当指vacuum tunnel。
[3]即TriOptimum Corporation。
[4]原文为Sim-Pal,应当指simulated pal。
[5]原文为Personality Box,是进行制作AI等工作的基础环境。
[6]即United Nations Nominate。
[7]即初代游戏的主角。
[8]莱斯利·理查德·格罗夫斯(Leslie Richard Groves ,1896—1970),美国中将。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任美国陆军工程兵建筑部副部长、美国负责研制原子弹的曼哈顿工程区司令等职。1940年,格罗夫斯升任陆军工程兵建筑部副部长,军衔为上校。
[9]即Replicator。在《网络奇兵》的世界观里,物质被制作成可以被随身携带的基础化纳米物质(nanites),可以用作流通的货币,将它塞入复制机中可以向特定方向转化,制作出使用者想要的物品。
[10]原文为Sim-Cig,应当指simulated cigarette。根据后面烟与气味只能被使用者所感来看,《网络奇兵》世界观中人类的义体化已相当普及,也能解释《网络奇兵2》的结局场景是如何发生的(此处不作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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