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埃及亡灵书？——《女神异闻录5》佐仓双叶面具考据

本文系用户投稿，不代表机核网观点
写在前面：莫名书面而正式的标题以及妈妈桑般繁杂琐碎的考据癖碎碎念，这大概是颇有自知之明的笔者对本文最科学也最合适妥帖的总结了。

作为一个入坑恨晚的杂食性考据癖而言，同时跳进克苏鲁神话和《女神异闻录5》的坑真的是一场多方面对脑容量和知识库的苛刻考察兼精湛挖掘。在对这两个恢弘的世界观架构逐一分析、拆解、研习、吸收的过程中难能可贵地发现几缕共鸣的时候，油然而生的激动心情大概与福尔摩斯惊叹着“华生你发现了盲点”时如出一辙。

我总是迫不及待地想在埋头研究出星点结果的时候抓个人来分享考据时新发现的理论，而后听到他和我一样大呼小叫般感慨惊叹：“挖是酱紫”、“挖原来设计的时候是这么考虑的鸭”、“挖……挖啊啊啊啊”，诸如此类的。即使这些发现微不足道并毫无价值，而追根溯本，这大概也是写下这篇碎碎念的原因吧。

——考据使人快乐。
究其本源：是《死灵之书》，还是《死者之书》？
综合各种考据文中提及的双叶的Persona的本源，逐一看来大概是两类观点：

一是将Persona的名字翻译为“死灵之书”，认为其本源是H.P.洛夫克拉夫特大师在克苏鲁系列小说中虚构的一本关于不可名状之物的禁忌之书。

二是将Persona的名字翻译为“死者之书”，即埃及亡灵书，其来历有文献记载最早出现于纸莎草书上，也有镌刻于死者的棺椁和墓壁上的说法。

作者自己玩的版本就是按《死者之书》来翻译的，然而时刻透露出的浓浓的克苏鲁风情仍然让人控制不住地将双叶的面具与克苏鲁神话联系起来。

《死灵之书》和克苏鲁神话体系
《死灵之书》是一本克苏鲁神话中虚构的图书，其书名“Necronomicon”，按照希腊语可拆分成Nekros(死灵)、nomos(诫命)、eikon(代表)，即意为“代表死者诫命的图案”。在《死灵之书的历史》一篇中，H.P.洛夫克拉夫特大师曾写道：

《死灵之书》原名《阿尔•阿吉夫》——阿拉伯人常用“阿吉夫”这个词指那些出现在夜晚，被怀疑是恶魔们的哭嚎与咆哮的声音。

此书也由也门萨那的一位名为阿卜杜•阿尔哈兹来德的诗人编著。

——《死灵之书的历史》

作为一本虚构而并不存在的禁忌邪典，我们无从得知真正的《死灵之书》究竟记载了多少不可名状的恐怖，但结合H.P.洛夫克拉夫特（本文之后会亲切地把大师称为爱手艺）在诸多克苏鲁神话系列的短篇中对这本虚构邪典的描述，便能大致推测出这是一本关于旧日支配者、外神、古神与地球及外星系一切不可名状、渎神、恐怖之物的——在此我用了一个不太适合但勉强表达词义的形容——“百科全书”。

以下摘取了几段克苏鲁系列短篇中对《死灵之书》的引述，即使不大熟悉的读者也能察觉到这本书在克苏鲁神话中教典一般的地位。

撒托古亚是一个没有固定形状、长得像蟾蜍一样的神创生物，在《死灵之书》、《纳克特抄本》以及经由亚特兰蒂斯大祭司卡拉卡夏•唐保存下来的科摩利奥姆神话体系中都有提到。

——《暗夜呢喃》

当卡特在解析银钥匙上的雕刻图案时，那本由阿拉伯疯子阿卜杜• 阿尔哈兹来德所著的被人们视为禁忌的《死灵之书》里整整一章的含义也开始逐渐显现。

——《穿越银钥之门》

双叶的形象在我心中一直是智慧担当和知识担当，游戏中和双叶相处也会给莲莲加知识点，用《死灵之书》这样一本知识广度和深度都令人惊叹的虚构作品来作为双叶的面具，我个人是觉得十分合适的。

克苏鲁神话系列短篇中著名的《克苏鲁的呼唤》中也有关于《死灵之书》的记载：
没有一本书正面暗示过它的存在，阿拉伯狂人阿卜杜•阿尔哈兹来德的《死灵之书》其实有双重含义，持书人能自行解读，尤其是那组争议颇多的对句：

“那不朽的并非逝者，亘古中连死亡也会湮灭。”

——《克苏鲁的呼唤》
在克苏鲁的世界观里，宇宙以宏大而壮丽的方式循环着，而我们的世界、我们人类这一种族的存在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偶然事件。

曾几何时，或许是在古老得可怕的、创世之前的遥远纪元里，地球便被他者统治，它们坐拥宏伟的巨石城市，它们生活在比人类出现之前还要遥远得多的时代，且是从天空降临到这个年轻的世界的。而在人类出现的许多纪元以前，它们就已死去。

当群星回归正确的位置，重新开始永恒之循环时，它们便能穿越天空，从一个世界跃至另一个世界。但当群星的位置错误时，它们便不能存活，然而，尽管它们不再活着，但也不会真正死去。它们都静卧在宏伟之城拉莱耶的宫殿中，处于强大祭司克苏鲁之咒语的庇护下，等候群星和地球再次就位，迎接它们的归来时，巨石之城便会重新升起。
在拉莱耶的宫殿中，沉睡的克苏鲁等待入梦。

Ph'nglui mglw'nafh Cthulhu R'lyeh wgah'nagl fhtagn.

在《克苏鲁的呼唤》（Call of Cthulhu）中，爱手艺以对雕像描写的方式对克总的外形做了较为详细的细节描述：
整块雕像滑溜溜的、黑中透绿。

轮廓看上去是个类人猿一般的怪物，但头部却像章鱼，脸庞长着一大团触角，身体则布满鳞片、质感韧如橡胶。

简单点说，绿色的章鱼触角可以说是克总非常代表性的象征了……

在双叶殿堂里，双叶的人格面具觉醒的时候，黑绿配色的UFO出现在她头顶上方，并以底座伸出章鱼触须的形式将双叶拖入驾驶座，可以说这个配色和章鱼的设定非常克苏鲁了。不同于其他角色，双叶的人格面具并非以人物而是以飞碟的形式存在，这和她本人无法参与战斗的辅助性设定相符合。而爱手艺本人对天文学的热爱以及对宇宙冷峻无情的实质、奥秘之宽广为人类无法认知的观点，也令人颇为信服地认同设计者将《死灵之书》呈现成飞碟形态的构思。正如我们的宇宙科幻与怪奇恐怖小说大师所言：
“我所有的作品全部构建于一个最基本的前提之上——人类共有的法律、利益以及情感，在广阔的宇宙面前，既毫无效力，也毫无意义。”

再转而去看双叶的最终人格面具，另一种难以言语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假定《死灵之书》是双叶的人格面具的本源，那么站在设计者的思路角度，继而延续“章鱼”这一概念进行挖掘，结合双叶“宅”属性的卖点，隐约便联想到了某位同为章鱼的神奇角色……

是的，想来大家应该都不会太陌生，我说的就是可爱的杀老师，难道不觉得杀老师黑化的样子和双叶的最终人格面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么？

尝试沿着这个思路考据一下，连机械臂都找到了可参考的截图。在杀老师从人类变成章鱼之前，动画里有一个分镜给到了改造机械臂，与双叶最终觉醒的面具同样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这些算不上实锤但也的确有些合理的佐证越发证实了我对双叶人格面具本源是《死灵之书》的猜想。

另外一点令人联想到《死灵之书》相关设定的是五芒星，五芒星的设定广泛出现于诸如恶魔崇拜、女巫协会、黑弥撒教、塔罗占卜等神秘学和秘密反宗教信仰体系，而熟悉克苏鲁的狂信徒们对五芒星的符号必然不会陌生。在《查尔斯•迪克斯特•瓦德事件》中曾提及：
昨天晚上，我突然想到了你用来唤起犹格•索托斯的词语。

当太阳进入第五宫，土星在三分之一对座时，画下火的五芒星，说出第九个咒语三次。这个咒语在十字架节与万圣节各重复一次；而那个东西会在天穹之外繁衍养育。

最后想要提及的是双叶人格面具那台UFO顶端的雕像，溯其本源它的形象可能更符合传统意义上奇幻世界观里的石像鬼（即滴水嘴兽）的设定，在克苏鲁的世界观里，形象与其最为接近的应该算拜亚基和夜魇。
拜亚基是一类身躯类似人类，长有马脸和蝙蝠翼的生物；夜魇则是一类有着鲸鱼般油质表皮，对内尖角和光滑脸庞的生物。而对比双叶的人格面具，我个人并不认为人格面具顶端的雕像设计灵感来源于拜亚基或夜魇。但不得不说，在《埃及亡灵书》中，也更无法发现类似的形象。

滴水嘴兽这个术语最早用于中世纪，是用于建筑输水管道喷口终端的一种雕饰。后期这一概念和形象被广泛应用于各奇幻类游戏里，滴水嘴兽的形象也逐渐以石像鬼的形式呈现在各大作品中。
有西方传说称墨洛温王朝的主教圣罗马努斯，曾在一个被释放的囚犯的帮助下活捉了一只叫Gargouille的怪兽。这只怪兽有西方龙一样的翅膀、长脖子，能从嘴里喷火。这个故事存在多个版本。有的说圣罗马努斯用十字架驯服了怪兽，也有说法说他通过一个被判囚徒的帮助捕获了这头怪兽。总而言之他把怪兽带回鲁昂，把它烧死。但是因为怪兽能够喷火，因此它的头和脖子没有被烧掉，而是被装在新建的教堂上，用来吓退恶灵避邪。

游戏中双叶的殿堂呈现的是金字塔的形态，若以克苏鲁神话的思路考证，爱手艺大师笔下确实有一篇名为《金字塔下》（后又更名为《与法老同囚》）的文章，其故事背景也发生在埃及金字塔中。

从殿堂这一角度来看，可以认为双叶的殿堂是受亡灵书的影响成为金字塔的形态，也同样可以理解为取自《与法老同囚》的故事，寓意双叶的心被子虚乌有的罪责囚禁。
《死者之书》——又名《埃及亡灵书》

《死者之书》(或译为亡灵书、死亡之书)指的是一段古埃及墓葬文书，这段文书使用于自新王国时期(约前1550年)至约前50年的时期内。《死者之书》原始的埃及语名字直接拉丁撰写是“rw nw prt m hrw”，意思“来日之书”，或者是“通往光明之书”。这段文字含有可以协助死者通过死亡之地杜亚特前往来世的咒语。

《死者之书》是早期绘制在物体上而不是纸莎草纸上的金字塔文和棺材文的一部分。其中的一部分可以在这些古老文字中发现，因此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三千年前。此外其余文字出现在第三中间期(前11至7世纪)。这些文字构成的《死者之书》被刻在死者的棺椁和墓壁上。

结合双叶殿堂内的壁画设计，考据党已经可以十分确认灵感设计源于《埃及亡灵书》了，确切说，是《阿尼的纸莎草书》。
《阿尼的纸莎草书》（The Papyrus of Ani，），即《埃及亡灵书》，它的内容以断成一行行的隐秘描述为格式。下面放上作者自己找到的部分相关截图：

“Cthulhu Fhatgn”——关于总结和猜想
综合整段考据和论点，作者个人仍然认为双叶人格面具的本源出于克苏鲁神话，也即《死灵之书》。

原游戏中可以读到一本被译为《克苏鲁的叹息》的书，其内容的描写无疑也是在向爱手艺致敬，而摩尔加纳的描述中有这样一段：

综上，作者个人的观点仍然是认为双叶的人格面具本源应该是《死灵之书》，而一系列无疑参考了纸莎草卷的设计，极有可能是设计早期对这两本书的概念的混淆。

考虑到早期克苏鲁作为较为冷门的文化、亡灵书相关的信息较为狭隘逐等诸多因素，设计者很可能在设计初衷的时候并没有完全分清阿拉伯疯子阿卜杜撰写的《死灵之书》与古埃及赠予死者的《死者之书》，而是较为混杂地将两者极其延展出的文化杂糅在一起，塑造了佐仓双叶最终的人格面具形态。

当然，最终设计的产物也有可能是策划和原画设计者之间文化素养的理解偏差而最终导致，但无论如何究其本源，双叶的人格面具无疑是在向恐怖大师H.P.洛夫克拉夫特致敬。
题外话：关于隐者和普罗米修斯的碎碎念

顺便题外话地吐槽一下双叶的最终人格面具，官方设定的名字是普罗米修斯，给人间带来希望和火种的希腊神祗。设定上的确与双叶的辅助角色很相称，然而不知道设计组设计名字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在塔罗牌中象征着普罗米修斯的大阿尔克纳是倒吊人哦……双叶分明是隐者，我个人觉得隐者牌象征的死亡与时间之神克洛洛斯更适合双叶……
* 塔罗牌大阿尔克纳倒吊人对应的希腊神祇是普罗米修斯

* 塔罗牌大阿尔克纳隐者对应的希腊神祇是克洛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