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梦人|随性的怪棒玩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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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中旬的北京，已经闻到了些许春天的味道，不过乍暖还寒，在一众大衣和夹克中间，穿着T恤的佐德着实引人侧目。

「啊？其实不冷啊。」 一头金色短发的佐德是怪棒玩务的主理人，虽然身体很壮，说起话来却带着几分腼腆，这和他在社交媒体上活跃的形象似乎略有不同，同行的怪棒玩务合伙人TAOOO也是如此，在陌生人面前，两个人就好像害羞的孩子。在玩家们眼里，怪棒玩务带有鲜明特色的玩具是「又污又萌」，而在他们心里，这只是一种正常的感情表达，希望通过自己的双手，把「性」这件事变成一个大家可以接受和消费的，或者说可以在公众场合可以谈论的一个东西。

虽然做玩具从来也不容易，尤其是题材在某种程度上还有些敏感，但生活不就是这么回事吗，正如他们说的那样：很多最后做成了的事儿，如果当初算的出来有多困难，可能后来就做不成了。

一

十年前的佐德和TAOOO，还是北京电影学院动画专业的普通学生，从一起做本科的联合作业开始，两个人断断续续的合作也有了十年时间。说起自己的专业，「学动画的人有一个非常强的特征，就是他们什么都玩，什么都会一点儿，我们同学毕业后基本做什么的都有，玩乐队的，做模特的，演戏的，做游戏的……」，现在，又有了做玩具的人。

动画人总是有着各种想法，佐德会有做玩具的念头，最开始的契机其实是3D打印。还在校读书的时候，身边突然就出现3D打印这个技术，学动画的佐德发现，自己所有在数字环境里做的东西，原来都可以做成实体来贩售。而和TAOOO一起创立怪棒玩务，最初也是想贩售自己做的东西，展现自己的风格。而对于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不是潮玩，或者说潮玩究竟是什么，佐德「其实都不是很care」。

潮流玩具或者说独立玩具，本身就是一个特别自我的产物。佐德和TAOOO在创作过程中，自然时常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但几乎从没有升级到非得按照某个人的意见来这种程度，归根结底，就是两人「其实都不是很care这件事儿」。佐德一直觉得，做产品只要做到60%的程度就是很满意了，你得留40%好做以后的事儿，给自己留一些空间。他们不愿意在某一个环节把自己卡得特别死，不愿意必须得做到特别满意才进行下一步。

非要按最完美的想法来，年轻人会这样，读书时做学生作业的时候会这样，但「我们早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这可能跟一般作者不太一样，只是对怪棒玩务来说，从最早立项的那一刻开始，表现出自己的创意再各方面考虑来看，最主要的工作其实已经完成了。两人选的这个创意可能是大家都不太关注的或者自己认为非常巧妙的点，这才是最主要的工作。就算后面的流程中出现争吵什么的，也都只是服务于这个项目，其实这些分歧并不是有多重要了。他们享受的是这个创作的过程，而不是必须要做出一个100分的作品。

「这个时候你得差不多，不管有什么分歧之类的，你这个东西得做出来」，TAOOO给出了一个特别「职业」的补充。
二

佐德和TAOOO最初选择创作「吉宝（LuckyDick）」，某种意义上也是追求一种刺激，这种刺激来自于所谓社会常识中的禁忌，如果一样东西不能被提及，那它很可能是十分重要的， 既然社会上约定俗成不能聊，那还就得聊一聊看看会怎么样。对于这种刺激的追求源自于他们内心一小点的叛逆和幼稚，小时候捉弄老师和班里的同学，长大了调侃身边道貌岸然的亲人和朋友，不辞辛劳，乐此不疲，也算是通过使别人难堪来寻找自我认同，「这在北方话里有个词儿，叫‘欠’」。

学画的人差不多人手都有一个小本，没事儿的时候在上面画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记录下自己的灵光一闪，佐德和TAOOO自然也不例外。两人还是比较相信灵感而不是市场调研之类的东西，像是「通过计算或是简单的堆叠概念」来做玩具，似乎和他们八字不合。

其实怪棒玩务也有把原有的造型换色推出的东西，但从来不是「那种很简单的换色」，而是希望在换色的基础上赋予一些意义。 哪怕名字啊之类的地方，也要做到很有趣。虽然说两人对起的名字都特别的满意，「但是大家好像都不是很care」，不过那又如何呢，反正「我们是做得很开心」。

现在的玩具可以说是越来越不好设计，因为「好玩的概念大家都已经玩过了」，就像是做透明的潮玩，「肚子里可以塞的东西都已经被塞遍了」，当时为了嘲讽往玩具里面塞东西这种事儿，他们还曾经想过做一个肚子里塞满假虫子的造型，题材就选择「七彩云南配色」，里面就是假蝎子啊假蜈蚣啊什么的，但是「肯定卖不出去」也就作罢，不过有了这个想法，开心过了，也就满足了。

佐德不想追求很极致的工艺，太过复杂的话成本就会抬得很高，而这个东西它本应该是一个大众和平价的。佐德希望大家想要的东西都能很容易的买到，不需要排队或者熬夜拼手速，佐德也有些排斥这种做法，也很不好意思要求玩家这么做，大家的生活都很不容易，「何必给生活又增加了一个难度呢」，能对玩家友善一些是他最关心的地方。

他一直觉得，真正的粉丝就应该理性一点，喜欢就买，不喜欢以后还有新的东西，而不是每一款玩具或者限定款都要有，做东西的初衷也不是说「必须让粉丝制霸什么的」，可能某一款会觉得非常棒要想买，然后某一款没有那么大吸引力，这种情况「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不会强求必须要怎样做，毕竟玩玩具终究要是一个快乐的事情而不是负担。

佐德始终希望「能走出潮玩圈子一点儿」，包括包装、推广方式、设计和价格等等，整个策略定位也都是希望能走得更远一些，能吸引到从前可能不玩玩具的人。其实购买怪棒玩务玩具的许多玩家，也不是特别痴迷玩具的那种人，对于玩具没那么大粘性，但佐德反而觉得「这是一种特别健康的模式」。就好像之前两人对于做小个头的东西不是很感冒，后来也逐渐发现，让玩家可以拿出去拍照的诉求还是挺重要的，也就从善如流。

在网络环境里佐德可能更活跃一些，而在私下环境里就不行了，「具体有事儿聊还行，特别怕闲聊」。尤其是那种「出来喝点酒啊什么的纯social（社交）性质」的聚会，脑子里就「一片空白，想不出来可以说什么」。可能在party两人就会偷偷躲在角落里，「宅的一B」。

三

在社交媒体上，被怪棒玩务的玩具造型吸引，然后呼唤他们多与成人玩具厂商合作的声音一直都存在。从杜蕾斯到现在有授权的咕咕呆形象的成人玩具，就是两人在做这方面的尝试，他们也想更多的了解这个行业，「直到今后我们可以自己来做这件事儿」。也是想通过合作来看看，怪棒玩务的这些形象和成人用品结合起来，大家是不是能接受。

姑娘会喜欢可爱的东西，但是让她直接去买一个情趣用品，可能大部分姑娘的观念还得需要转变才能接受。佐德觉得这是很正常也很健康的一件事，这本该都是可以聊的东西，可以特别坦诚的说出口。你要既喜欢却又要把它藏起来，就觉得「很别扭又很不坦诚」。

两人确实挺偏爱与性相关的主题，因为他们觉得性是一个非常美好的事儿，反倒是性这个东西在主流语境中的缺失是一个很遗憾乃至说有些病态的现象。他们的玩具并没有一个性别或者年龄上的限制，小孩也应该了解性到底是什么，他自己就是这么来的，就是一个很健康的观念。如果大人事先带入一个预设观念，就是它是一个龌龊的、肮脏的、不能被提及的话题的话，这无形中也会影响小孩的观念，佐德觉得这样反而不健康。家长跟孩子之间不应该有任何事儿是不能聊的，所有的事情都「应该用一种正面的方式来传达给Ta」。一般人可能并不太关注性教育的教材，早些时候幼儿园和小学几乎都有正经的教材，只是因为家长投诉等等原因很多都撤掉了，而这这种事情「不是回避能解决掉的，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TAOOO还记得在天猫造物节里的一件事，有一天，一个小男孩拽着妈妈进到怪棒玩务搭建的店里来，不停的问她，爸爸芭比是男的还是女的，后来又走到TAOOO身边问这个问题。TAOOO说，他是男的。「可是他穿了裙子啊」，「男孩也可以穿裙子啊」。此时，小男孩的妈妈一副无语的表情，带着他离开了。TAOOO几天里一直在想这件事，也让TAOOO更加觉得怪棒玩务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名为包容性的这块领地，你得去发出自己的声音，不然就会被狭隘和偏见所吞噬。为什么男人不能一身粉色？为什么男人不可以穿裙子？为什么明明就是长在身体上的部分有人却以为耻？这样的家长在TAOOO眼里，就像是行走的错误教育指南。TAOOO一直觉得：如果将来成为了一个父亲，我会在孩子疑惑时一起开放性的讨论性别，讨论男女，讨论性与爱，而不是像大部分来我们店铺的家长那样，或者刻意回避或者拉着小朋友就走。活在这世上，没有谁会一尘不染，如果迟早要面对，那为什么不早点开始准备呢。

四

佐德和TAOOO开始决定做玩具的部分原因，就是觉得「这事儿真是太简单了」，完全是「在我们的能力能实现的范围之内」。像是爸爸芭比就是有设置一个背景故事和自己的世界观，虽然他是一个肌肉男，但是他喜欢穿粉色的衣服和可爱的东西等等。你可以选择你想要的性别、外表、打扮、生活方式，只要你不去危害别人，做什么选择都是没问题的。不要在意别人说你应该怎么样或者不应该怎么样，而是「更关注自己内心的需求」。

现在的怪棒玩务，逐渐走上了正轨，最直观的感觉，就是从最开始「玩儿砸一次就歇菜的如履薄冰」，到现如今「要持续玩儿砸一段时间才会黄摊儿了」。谈论两人的工作时，佐德坐在采访用的沙发上滔滔不绝，中间几乎没有停顿，他表情不多，又带着一股真诚。TAOOO就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看着，偶尔冒出一句话来。在劝他一起坐下时，「没事没事，我就站着挺舒服的。」TAOOO笑着摇了摇头。

佐德还记得小学的一次升旗仪式上，微机老师的演讲题目是《什么是千年虫》，讲了很久很久，佐德很确定最后全校依然只有他明白和care什么是千年虫。此时回想起来，起码在那个瞬间，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能够向他人表达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事情，微机老师应该是很幸福的吧。而对于佐德和TAOOO，怪棒玩务也正是这样的存在。

写在后面的话

独立玩具、潮流玩具、设计师玩具······ 不论你怎么叫它，这些玩具和大厂的流水线玩具相比，也许多了几分粗糙，但更多的是设计师个人的感想与生活。谢谢「葩趣」这个平台，让我有机会同更多的玩具设计师接触，听他们讲自己的故事，也许比起玩具本身，我总是更喜欢那些背后发生的事情。当然如果你喜欢潮流玩具，从资讯到交易，搜索葩趣APP都能满足你（对，这是硬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