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黑之死：未能回到槟城的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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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莱特湾海战前，旧海军的战列舰与重巡洋舰战队尚能保持基本完整的编制。由于海军航空兵的快速发展，这些原被寄予厚望的舰队决战主力长期无法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在战局逐步恶化的1944年下半年，为了应对绝对国防圈的崩坏，大本营制定了一系列与美军决战的捷号计划。很快，美军在菲律宾登陆，捷一号作战正式开始，也就是大家都熟知的莱特湾海战。
莱特湾海战中，日本海军集结了几乎所有水面兵力，可以说是倾巢出动。在重巡洋舰方面，包括妙高级4艘，高雄级4艘，最上级3艘以及利根级2艘在内的13艘重巡参与了作战（事实上当时海军尚存的14艘重巡只有青叶没有参战）。然而经过3天激战，日本的重巡力量损失惨重，先是栗田的本队在巴拉望水道遭遇美军潜艇的埋伏，爱宕摩耶沉没，高雄大破回港；锡布延海空袭中妙高大破；苏里高海峡夜战后西村舰队的最上战沉；10月25日的萨马岛海战中，鸟海筑摩铃谷战沉。在1944年剩下的日子里，那智熊野也分别沉没。
日历翻到1945年，日本曾经引以为傲的重巡部队仅剩下最后6艘，其中利根青叶停泊在吴港因为燃油供应紧张动弹不得，大破的妙高高雄停泊在新加坡港缺乏维修也无法出港行动。海军最后的重巡力量只有尚数完好的羽黑以及足柄了。
羽黑在战争初期的爪哇海战中曾经大放异彩，与僚舰那智配合击沉了ABDA舰队的巡洋舰德鲁伊特以及爪哇，而后又参与了珊瑚海海战，第二次所罗门海战等多次行动。不过这些都已是过眼云烟了，曾经的僚舰也一艘艘相继沉没。1945年2月，海军在新加坡新成立了第十方面舰队，主要继承了被孤立在马尼拉的南西方面舰队的指挥职责，负责东南亚区域的海军作战行动。虽说冠以舰队的编制，但第十方面舰队麾下的主力舰艇只有第五战队的羽黑足柄以及附属的驱逐舰神风3艘。要想用这支小舰队对抗当时盟军在东南亚的海上力量，无疑是以卵击石。

海军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第十方面舰队的舰艇当时最主要的任务就成了给困守孤岛的陆军运送物资。当时位于孟加拉湾的英国殖民地安达曼群岛尚在日本的掌控中，不过由于英军的封锁作战，岛上日本陆军的日子并不好过。输送补给的货轮与护航舰艇大多在路上就被占绝对优势的英国舰队消灭了。于是陆军只能要求海军协助，利用火力较强的重巡承担补给任务。除了补给岛上的物资之外，大本营预估盟军可能执行跳岛战术跳过安达曼群岛直接进攻马来半岛以及新加坡，因此也要求军舰在卸下补给后带一部分岛上的士兵返回新加坡加强当地防御。拿军舰当运输船可以说是日本海军的传统艺能，从瓜岛驱逐舰的鼠输送到北号作战航空战舰的跑路，这次终于轮到重巡了。
在这片海域游弋的主要是英国皇家海军的舰艇，此时大西洋的战事已基本结束，皇家海军终于可以腾出精力来专心处理东南亚的敌人了。日本人也深知敌我实力的差距实在悬殊，因此执行运输任务时一直小心谨慎，避免与英军舰队发生接触。
1945年5月9日，羽黑与神风从新加坡港满载物资前往安达曼群岛，由于侦察机发现附近有英国舰队活动，舰队指挥官第五战队司令桥本信太郎中将不得不取消行动回港。桥本的担心不无道理，此时的羽黑其实处于小破状态，在萨马岛海战时受损的二号主炮一直没来得及修理，为了运送物资又撤去了舰上的鱼雷发射管，也就是说此时羽黑能使用的武器仅有8门主炮。再加上主轴损伤造成的航速降低。反观对手，英国已经把以战列舰伊丽莎白女王与黎塞留为主力的第61部队派往了东南亚，此外还有一支驱逐舰队也正虎视眈眈。5月14日，桥本冒险再次率领两舰出港。很快两舰的位置便被英国航母的侦察机发现，羽黑的命运就此被决定。

5月15日，日本陆军的侦察机也发现了移动中的英国舰队，桥本很快通过第十方面舰队的电报得到了这一消息，并立即决定取消行动，向槟城撤退。然而5月16日凌晨，羽黑的踪迹还是被追击的皇家海军第26驱逐队维纳斯号驱逐舰（HMS Venus）的雷达捕获。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皇家海军第26驱逐队共有5艘驱逐舰，分别为1艘S级与4艘V级，其中S级的索马勒兹号驱逐舰（HMS Saumarez）曾经参与了1943年12月26日对德国海军沙恩霍斯特号战列巡洋舰的围剿行动，显然英国人对如何击沉一艘困兽犹斗的敌舰驾轻就熟。 

不久后，羽黑的雷达上也出现了5个舰影。明白了已经不能全身而退的桥本无奈地下令打开炮口准备作战。这时是1945年5月16日午夜，据幸存的的羽黑通信长元良勇回忆，那一晚夜色晴朗，明月高悬。由于运载物资过多，羽黑主炮的转幅也受到了限制。作战命令发出后，甲板上的物资被迅速地推入了海中。探照灯被打开，4座炮塔一齐向左旋转开炮，两轮齐射后英军的先导舰被命中，舰内一片欢腾。桥本的战术是想边打边撤，就像一年半前沙恩霍斯特那样，但是一年半前皇家海军没给德国人机会，这次也没打算给日本人机会。
就在羽黑打算接着炮击英军而二号舰时，防空指挥所左舷的见张员发现了夜色下四条银色的航迹，是鱼雷。虽然有3枚从舰尾擦过，但随着巨大的爆炸声，1枚命中二号炮塔附近的舰身。两艘英国驱逐舰乘羽黑炮击己方先导舰时突进施放了鱼雷，其中就包括之前向沙恩霍斯特进行过攻击的索马勒兹号。甲板上满载燃油的运输筒纷纷被点燃，冲天的火光断绝了羽黑撤退的最后一点可能性。知道已经逃脱无望的桥本给神风传递了最后的命令——贵舰请撤离战场，驶往槟城。神风摆脱英国驱逐舰的追赶高速逃离后，羽黑受到了5艘英国驱逐舰的围攻，又被2枚鱼雷命中。一号与三号炮塔的弹药库发生了殉爆，舰体向左发生倾斜，船舵也被打坏。这时的羽黑已经无力回天了。
经过了一小时左右的激战，凌晨2时30分，重巡洋舰羽黑从舰首开始下沉。第五战队司令桥本信太郎中将与羽黑舰长杉浦嘉十大佐与舰同沉。逃离战场的神风在槟城补足燃料后根据己方侦察机的引导回到了战场，此时英国驱逐舰已经离去，神风救起了300多名羽黑的幸存者。此役羽黑乘员1055人中751人战死，死亡人数最多的是主炮分队，200人中只有2人幸存。 
其实这次作战原计划是羽黑的最后一次出海，如果羽黑能够平安返回新加坡，将被作为浮动炮台使用。当然，在被英国侦察机发现的那一刻，羽黑就断然没有了任何回港的可能。在羽黑与第26驱逐队鏖战时，战列舰黎塞留正准备前往这片海域，给予羽黑最后一击。而被称为马六甲海战的这次海战也成了日本海军乃至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上最后一场比较大规模的水面作战。 

2003年羽黑的舰体在马六甲附近海域被发现，2005年，也就是马六甲海战后60年，日英两国在槟城附近海军共同举行了战死者的祭奠仪式。
2019年7月17日，日本海上自卫队新下水了一艘摩耶级护卫舰，以山形县出羽三山的羽黑山命名，这也是羽黑第二次作为日本的舰艇名被使用。新羽黑预计在2021年上半年入役。 

本文部分内容与数据摘抄自“海の勇者の終焉 ペナン沖に消えた羽黒”一文，此文由原羽黑舰左高射炮手石丸法明撰写，详细介绍了羽黑在莱特湾海战后至沉没前的经历，如有兴趣可以进行查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