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临时贴上的“请勿打扰”标志,让我感觉他有点神秘,他说自己经常被称为“偏执的隐士”。他本人给人印象充满活力,是个讽刺的玩笑能张口就来的老兄,对于握手十分热情的——他想一次把所有团队成员的手都给握遍!用冰冷石板铺地的工作室在他的这般热情之下似乎都升温了。
关于《坏岛》的制作过程,他承认,比他想的要累。“当我做到第8号油地毡的时候,我想,啥子?我还要重复做这玩意10次?”而且接下来的80幅油地毡都是如此,现在它们被整齐地排列在木板上,准备于本月下旬在伦敦东部地区展出。有些因为上面有数字而作废了,现在被丢在一边。这些画是 Donwood 思想的实体化,他说自己不想让人们变成坏东西。
让 Donwood 变得知名的作品,大都是 Radiohead 的专辑封面,他自从1995年起就开始为他们的专辑制作封面了。在乐队的第二张专辑 The Bends 推出伊始,媒体舆论称这张专辑为失败之作,Donwood 的工作经历也是如此,他有无数关于错误和“意外”的故事,这些都是他的工作的一部分。在乐队的最新专辑 A Moon Shaped Pool 封面制作的初步阶段,他想用喷绘技法来作画,但最后发现不合适。于是想不到法子的他便带着所有的绘画器材前往乐队录制专辑的法国南部,当时乐队也在为专辑制作而迷茫。Donwood 说“当时真是一团糟”,他甚至考虑过放弃这份工作。
在此之前,他受到了著名德国肖像画家 Gerhard Richter 的启发,并模仿其风格,绘制了一幅名叫《持续八个月的恐惧》( ‘eight months of horribleness’)的画,这幅画也是 Radiohead 专辑 The King of Limbs 的封面,Donwood 说他当时想画成一幅“充满污渍的抗议书”。"有些粉丝可能知道现在声名狼藉的《鸡儿木塑》(topiary cocks)(译注:估计这不是个确切的名字,因为没直接搜到相关的画),也就是他起初想用来做 Hail to the Thief 封面的画(Donwood 说:“对于那张专辑来说,这幅画真的不合适”)。
在之前的工作室里,Radiohead 的封面画被摆放得到处都是。新的工作室则更新更整洁(他去年夏天刚搬进来的),更适合 Donwood 制作他的新企划:用大画幅和鲜艳的丙烯颜料重塑英国古代山壁画,伊斯特伯恩山刻画群中的一幅代表作是《威尔明顿的高个子》(The Long Man of Wilmington),现在 Donwood 的“高个子”正在我头顶的金叶中闪耀着。Donwood 说他会在我们接下来的采访中弄清楚这幅画会用在什么地方。
“说真的,在实际见到 Stanley 之前我都很害怕他…”
《坏岛》并非 Donwood 的故事处女作,游览他的官方网页,不难发现他还有其他叙述性作品,包括对“东克罗伊登郊区垃圾堆”(the suburban flotsam of East Croydon)的诗意致敬,以及一份“泪之酒”的秘方(需要:8品脱泪水、糖以及通用酵母)。这些作品的旧版本被印在大麻上。
他说,作为一个会画画的孩子,在学校会得到一定的好处——他被老师允许能翘掉群体活动去独自画画。而画画也是避免被其他同学欺负的大好方法——如果你能画画的话,那些坏孩子们会真的佩服你,但他还是在“画画或写作”的职业选择中徘徊,就像他的许多大学同学一样。
Radiohead 的主唱真名并非 Thom 而是 Thomas ,Stanley Donwood 也是一个笔名,他的真名叫 Dan Rickwood,而且他还有其他笔名。他说:“这样搞的话,拿快递有些麻烦”,他在邮局收同《坏岛》有关的快递时,因为邮包上写的名字是他的笔名而非真名,于是邮局不肯给他包裹。(他们拒绝接受他的维基百科页面作为身份证明)。
Donwood 说自己把 Dan 改成 Stanley 的原因是为了能让他在90年代中期更好的为 Radiohead 工作,他第一次开始为乐队创作专辑封面时,乐队还在构思和排练歌曲,于是他就去乐队的录音室工作,把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留在了家中。“我当时觉得自己有点人格分裂,因为上一秒我在换洗尿布,下一秒我就在录音室里作画了。真的很分裂。”
Radiohead 主唱 Yorke 的每张个人专辑封面都是他画的。看起来 Donwood 好像只为 Radiohead 家的人画封面,不过据他本人说,这只是因为其他音乐家没来找他做封面过——除了上世纪90年代另一个的著名乐队外,但那个乐队的成员比起封面设计更关心有没有毒吸。他更喜欢和自己的老熟人合作,而非自己不喜欢的著名乐队,当时 Raidohead 并非大红大紫,他说那时做出这个决定无异于选择了更差的一方。
但这样一来,他有了为 Radiohead 持续提供封面的机会。Kid A 封面上的冰峰,是受南斯拉夫战争录像启发而来的,Hail to The Thief 的封面灵感则来源于洛杉矶的路牌——现在这个封面已经成为 Radiohead 粉丝们的标志物,被印在T恤和演唱会海报上。
某天,Donwood 成了众人眼中的隐居者。可能是拜他那些带有悲伤情绪作品的所赐(有些作品他自己也承认“有点悲伤”),或者是因为他那略显古怪的外观—Donwood 秃顶,耳朵上戴着耳环。他知道别人对他的错误印象,但对此并没有消极看法,反而觉得很有趣。“我第一次被采访时,那个采访我的人说‘噢,真没想到,我以为你会是那种偏执隐士型的家伙呢’”,他笑了。这时 Donwood 为他的下一个展览命名为“偏执隐居症”,以纪念这个记者的假设。
“Robert MacFarlane 和我一起骑车去多塞特,我们在树篱里露营过了夜”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那把椅子侧面的雕工很复杂,Donwood 说,这是他从一个谷仓里抢救出来的,他想借这把椅子让我看到他的一些创作想法。这本素描本上的每一页都是音乐史上的一个瞬间。其中一页是关于社交媒体的蓝色圆珠笔涂鸦。他解释说“当时我们关掉了 Radiohead 的所有互联网内容[2016年,乐队在发布专辑 A Moon Shaped Pool 前,删除了所有之前在线可见内容],这基本上是酒吧唠嗑的吹牛皮,但我们真的这么干了。”
“这是我的‘小抄’,”Donwood 说,“是我所有木版画作品的灵感来源。碰巧在2004年康沃尔河河水泛滥,闹洪灾时,我和 Thom 在一块并带着它,它给了 Yorke 创作个人专辑 The Eraser 的灵感” Donwood 解释说:“我很喜欢这种粗制滥造的画。The Eraser 的封面是一幅粗糙但清晰可辨的伦敦天际线,画中厚重的天空正被汹涌的海浪舔舐吞噬。《坏岛》中的一幅画里有只老鼠靠一块浮木勉强求生。要是没有那个黑衣巫师在场,告诉你这是《坏岛》中的一幅画也不会令人怀疑,两者画风都很相似。”
Donwood 现在正在桌上制作刻画,用的是他那把常用的小凿子。他正在为一个更大的项目绘制草图,据 Donwood 所说,这个项目将描绘巴黎被类中世纪风格的火灾和洪水摧毁,这幅作品看起来不错,是在浅黄色的油地毡上一点一点制作的一幅画。然后他站起身来,退了几步,把他一上午一直在制作的那幅画又收了进去,“我想这看上去还不算太糟!”他热情洋溢。也许有时,为制作坏东西投入精力和时间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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