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二次元”似乎已经成了公认的致癌物,但实话说对于“呐呐”这种类型的二次元笑话我并不反感,只是觉得有些许的尴尬,毕竟谁都有过恶心人的岁月,也没有必要五十步笑百步。
但互联网上有一类我个人非常在意的现象:在某个男性视频博主或者别的什么人的评论区里刷“UP主女装”、“想看女装”之类的词汇。或者在某个有些男性化或者女性特征不明显的女视频博主评论区里留言“女装大佬”
同样,也会有很多视频博主会用“穿女装”来作为回馈粉丝的福利,节目效果好的爆炸。
倒谈不上讨厌这件事情,只是我对这个行为的由来以及持续时间产生了巨大的好奇——特别是我在2020年仍然能看到有人乐此不疲的在各种类型的视频评论区里、QQ群里让别人女装,在我的印象里,“UP主女装”、“女装大佬”这类词汇最流行的时间大概是2016年,到如今怎么也有三年多的时间,这让我很好奇这些现象的起源,以及他们产生的原因。于是花费了一些时间去搜集资料,发现这背后的故事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聊,但却非常有趣(似乎是自相矛盾)。
说明:本章节中的“伪娘”指广义上的女性化打扮的男性角色或有女性特征的男性角色,并不特指ACG文化当中的伪娘,ACG语境下的伪娘会在相应的段落里加以说明。
伪娘(日语:男の娘/おとこのこ Otokonoko),也称伪女,是日本文化中作女性化打扮的男性。伪娘是ACG中的常见的一种定型角色,在这类作品中的伪娘除了透过变装,也时常是天生就带有传统上被视为女性化的特征。
由于日本在这方面具有鲜明特征,所以在这里着重讨论日本的情况。在日本,伪娘并不罕见,17世纪的歌舞伎表演中就有男性演女性角色的女形,类似于京剧里的男旦。
除此之外,日本的乐队也有一批男扮女装的乐手,综艺节目里也会出现男扮女装的角色或者男大姐。但后者涉及到跨性别者的问题,按照定义来说,并不属于伪娘范畴,所以会放在后面单独讨论,这里就只列举乐手的例子。
当然,伪娘文化更广为人知的领域是ACG领域,萌娘百科对于ACG文化中的伪娘是这样定义的:
伪娘在ACG次文化中用以喻指那些先天或后天拥有接近于或等同于女性的相貌, 且行为举止类似女性刻板印象的男性角色,一般具有女性声线。
据维基百科记载,ACG作品中最早出现的伪娘角色是江口寿史的漫画作品《变男变女变变变》中的大空云雀,据说这作是江口老师想恶搞当时日本恋爱系动漫画主流风而进行的创作。这部漫画创作于1981年,于2010年发布最终章,时隔二十七年终于完结。
不过提到漫画作品里给人印象深刻的性别转换,可能还是非《乱马1/2》莫属,不过因为不属于伪娘范畴,所以这里也不过多介绍。
随着伪娘文化的发展,这一概念也逐渐被人们接受, 2005年1月28日 日本发售的galgame《少女爱上姐姐》讲述了男主人公镝木瑞穗在一次突如其来的灾难——祖父去世后,接受其遗愿——借母姓“宫小路”化名宫小路瑞穂转入自家开设的“名媛学校”圣应女子学院学习的故事。
在ACG作品中,伪娘往往同时具有男性和女性的魅力,这也是伪娘角色深受喜爱的原因之一。
而在BL作品中,由于受众大多为女性,所以一些男性角色的设定往往带有女性的特征,比如性格或者一些行为举止,这类角色往往也被归为伪娘这一类别当中。这部分就不举例了,确实不了解BL作品,瞎说怕是要挨打。
至于更细分的乙女向游戏,由于实在是我的知识盲区,也就不做判断了。当然,ACG作品中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由于维基百科对伪娘的定义比较广泛,所以这里就不把这些作品中角色全部罗列出来了,也罗列不完。
COSPLAY中男性如果扮成女性角色,称为CROSSPLAY,也是一种伪娘,就比如或多或少你都听说过的爱丽丝伪娘团。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时间的变化,ACG文化中伪娘这一概念渐渐也发生了变化,无论是社会对于这个词语的认知和联想,还是这个词汇所包含的领域都发生了改变。最为明显的是ACG文化中伪娘从早期的只指代虚拟角色开始逐渐演变为也可以指代现实中具有同样特征的角色。
这里的大家特指国内完全不了解ACG文化,或者只是简单接触的群体。
这一章节的内容是我花了并不长的时间去探索大家是什么时候开始说“女装大佬”这四个字以及这一切的起点在什么地方的过程。以下内容并不严谨,也不具备参考性,只是我个人的一个探索过程,您看着乐呵乐呵就行了。
我首先咨询了我一个“二次元”朋友,在他的印象中,中文互联网上第一次开始兴起女装大佬这四个字是什么时候。
给了我一个很模糊的答案,不过跟女装大佬同时流行的还有大雕萌妹这个词,关于这个他也有一些印象:
本着探索的精神,我专门去上搜索了一番,还在这位友人的指导下加上了各种tag,但不幸无功而返,没有找到那份珍贵的记录。
于是我决定从微博入手,通过关键词查询,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结果也是符合我的预期,2016年全年都可以看到有“女装大佬”关键词内容的微博,最早的一条在2016年1月16日:
结果有点出乎我意料,2015年居然也存在带有女装大佬这个词汇的微博,第一次搜索时,最早的出现在2015年3月25日
顺带一提,这个人真的很喜欢女装,他微博里有足足两页的关于女装的内容:
所以目前在微博上,我能找到最早的“女装大佬”这个概念被大众接受大概就是从2015年之后的事情。当然,女装这个概念在ACG爱好者群体里肯定会有更长的历史,但是这里针对对ACG文化不太了解的人群,所以不展开讨论。
后来我发现好像微博高级搜索每一次的结果都有微妙的区别,导致后面几次的搜索中发现了更早的微博......
这次在微博查资料也让我再次见识到了人类复读机的本质:
除了社交平台带来的影响,网络红人、cosplayer和国内的主播也是使得“伪娘”、“女装”文化影响逐渐向外扩散。
在这里不得不再提一下爱丽丝伪娘团,他们让我第一次对ACG文化里的伪娘有具体的认识。爱丽丝伪娘团成立于2009年,前身是一个名叫囧客帝国的动漫社团。2019年10月1日的一次表演中,团内的女性角色因故不能上台,团内成员认为不能因为这个原因放弃排练好的表演,于是由男性团员扮演女性角色上台表演,结果取得了不错的反响,由此萌发了组建一个伪娘团的想法,初期的爱丽丝伪娘团成员有九人。
从2009年活跃至今,已经十年了,还是很勇敢的,当时也是引发了巨大的社会争议。
另外一个属于大多数90后的“女装共同回忆”的,我想大概是那个著名的男人: ladybeard
这个男人也是实打实的“老二次元”了,他原名 Richard Magarey ,从事过金属乐手、顶级替身、声优、演员多种工作,职业生涯也是十分的传奇了。他14岁时滞留中国香港,开始女装活动,进军重金属音乐界以及职业摔角界。
Ladybeard在2011年首次到日本演出,被日本文化深深吸引,开始将日本作为活动据点。2015年和黑宫里和以及金子理江组成了偶像组合Lady Baby,还发了单曲和MV。
不过Ladybeard已经退出了这个组合,目前lady baby在原有的金子理江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三名新成员:有马惠理、唐沢風花和池田菜々 ,也在继续进行活动,风格大致属于卡哇伊金属那一类的。
顺带一提,金子理江有的歌还挺不错的,大家可以去关注一波。
从lady baby离开后,Ladybeard和才木玲佳又组成了新的偶像团体Deadlife Lolita ,至于才木玲佳,就是那位著名的“肌肉少女”,也许你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你一定看过这个 《流汗吧!健身少女》官方真人版OP 。
这个肌肉组合的宗旨就是把肌肉的萌力带向全世界,目前组合仍在活跃中(只是很久不更新了),不过目前这两人的推特都十分活跃。
Ladybeard在国内当时也是引起过轩然大波,不少媒体或者营销号当时都以“辣眼睛”来形容他,但不可否认的是,曾经ladybeard在中文互联网上也是红极一时,直到现在你在百度输入这个名字,都可以查询到约747000个结果。
在中文互联网上,女装大佬逐渐被人们熟知、接受的现象也与主播这一新兴行业有密切的关系,随着互联网、视频网站、直播平台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成为视频博主和主播,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开始尝试女装或者始终以女装的面貌示人,无论他们是出于对热度的追求还是只是单纯的展示自己的生活和爱好,他们都为女装文化在国内的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
你现在仍然能随手搜出来不少关于女装主播的新闻词条:
但说到女装主播,我个人认为在中文互联网上有一个人不得不提,虽说这个人现在已经凉透了,但当时他靠着女装出名的时候,也算是一炮而红,算得上是当年互联网上人们津津乐道的人物,看看这些营销号的文章,你就能感受到曾经的那份热度:
这个人是优酱是咸鱼,早先在bilibili直播唱歌之类的才艺和游戏,后来为了博取关注,开始穿女装直播唱歌。后来在一次直播中被妈妈发现,当着直播间观众揍了他一顿,这个视频被剪出来传到网上之后,在互联网上爆火,优酱是咸鱼也在bilibili获得了大量的关注。
不过好景不长,优酱是咸鱼在火起来之后的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开始了一些迷之操作,诸如冒充知名游戏主播、鼓动粉丝到别的主播直播间里刷自己的名字、逼迫主播和自己互动之类的膨胀行为。同时,开始有人质疑当时使优酱是咸鱼获得大量关注的“女装被妈妈发现”的视频的真实性,许多用户开始搜集证据,来证明整个事件似乎存在自导自演的可能。这部分内容在微博和知乎都很容易搜到,感兴趣的可以自行查询。
很快优酱是咸鱼在Bilibili的直播间就被封禁,据说后来他转战斗鱼,前几年我又在bilibili看到他回归,但都没有再激起什么水花。
优酱是咸鱼肯定不是第一个穿女装直播的主播,但这件事在当时的影响力也算是比较深远,我为了这篇文章查资料时,仍能看到不少人一想女装就想到优酱是咸鱼,所以我擅自决定把这件事情作为一个事例放在这里。我觉得它是人们对于女装开始接受的一个标志事件,也是一个发展时期的代表(虽然不是什么好主播)。
除了这些跟女装有直接关联的现象、人物和事件,2016-2017年期间,还有一个互联网事件对女装文化产生了不小的推动——《极乐净土》的爆火。
《极乐净土》是由GARNiDELiA成员とく谱曲,MiUME / MARiA / 217三人舞蹈的日语歌曲,由于其独特的舞蹈和洗脑的旋律,再加上伴舞MiUME和217本身在ACG领域的受欢迎程度,在2016年8月17日发布后迅速在中文ACG领域爆红,一时间血洗各大视频网站。
由于这首歌曲的爆火,无数人开始对舞蹈进行翻跳,其中不乏很多男性。有的是在粉丝的怂恿下,也有的也许是为了更好地还原,总之那段时间,女装跳极乐净土成为了回馈粉丝的最好方式,这也在客观上提高了大家对女装的接受度。
在ACG文化这个语境之外,其实中国一直存在“反串”这个概念,是中国传统戏曲中的一种表演形式,主要是指演出与自身本工的行当不同的戏的情形,但后来也可以用于男扮女或女扮男的异装情形。
可以说,人们对于女装文化其实很早就已经在潜移默化地接受了。
本章节只讨论ACG文化下的伪娘概念,本章节不对性取向和性别认同做任何评价,只是单纯的叙述概念与概念直接的差异。
前文提到,随着时间的变化,ACG文化中伪娘这一概念渐渐也发生了变化,但需要区分清楚的是,在日文中与伪娘对应的词汇“男の娘 ”通常更强调女性化的服饰打扮。也就是说,在传统意义下,伪娘只指代一个人的女性化外形,与这个人是否为跨性别者和这个人的性取向并无直接关系。
但随着时间发展,特别在国内,产生了与日本完全不一样的对伪娘的解释,在国内的ACG语境下,伪娘角色在性取向上往往自带同性恋和双性恋的趋向,伪娘也往往容易被简单的理解为娘娘腔或者gay。可以说,在国内的文化环境以及年轻人对于自我性别认同的思考下,伪娘这一概念被赋予了更多更复杂的含义。
但本质上,我们依然不能简单的认为伪娘就是同性恋、双性恋或者跨性别者,伪娘始终只是一种人物形象,不能对性向和性别起到任何代表作用。
在这里可以简单的讲一下容易与伪娘混淆的一些概念:LGBT:指女同性恋(Lesbians)、男同性恋(Gays)、双性恋者(Bisexuals)、跨性别者(Transgender)。其中,跨性别者(TG)的意义十分广泛,以下是萌娘百科的解释:
TG:跨性别TransGender,Gender是指社会性别,因此只要在心理上对生理性别感到任何不一致,都可称做TG。
GD:Gender Dysphoria性别不安,原在医学称为性别认同障碍(Gender Identify Disorder)或“易性症”。于2013年出版DSM-5除病理化,删除Disorder(症、障碍)一词改称GD。
TV:TransVestite扮异性,在医学指的是「扮异性症」,指喜着异性服装者。
CD或CDS:Cross Dress易服、扮装,女扮男装或男扮女装,这个是日常生活的扮装者。(TV需要透过扮装才能有性快感,CD则不用。)
总的来说,伪娘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本身并无对错,喜欢与不喜欢也只是个人审美问题罢了,与取向、性别都无关,娱乐现象而已,也许几年后同样是致癌笑话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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