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紧密联系动画本身,动画时长很短,因此希望有兴趣的朋友看完动画再来也无妨。
樱花飘落的季节,阳光和煦,一条不太宽的柏油马路,警报机有节奏地发出迷人的红色闪光,你站在电车的道口前等待。紧接着,一阵暖风吹过,地面上的樱花随风开始四处扬起,电车以不快不慢的速度穿过道口。
这大约是许多人心目中的道口,也是摄影、影视中常常表现的道口。不过,它作为一个特殊的文化元素,必然有其平凡的、多元的一面。
在我看来,《踏切时间》便是在体现这一点。而且,它表现了一种别样的趣味。
在道口前等待的情况是人人都可以遇到的平凡的事,但《踏切时间》提供的是一种私人化视角。这意味着我们在实际情况下可能无法看到这样的故事(除非你是故事的角色之一),但又一定能想象到这些故事是合理的、实际的。于是它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以补充对并不与你同行的人等待道口的故事的想象,而就因为其视角与现实不相重合,它难以被证伪,因而便显得更为真实。而在这层真实中,我们也许能读到更多。
《踏切时间》以各种各样的人的第一人称视角展开故事,且角色的各种无意识的、被压抑的想法随着剧情推进被逐渐展现出来,而这些无意识的、被压抑的想法又是大多数人所经历的、共有的。例如看到角色在道口前尝试造俳句,并展现出很强的中二气息,最后突然放弃时,我们能够感到共情和理解。
这样一种压抑可能在关于“八朔”的谐音冷笑话里体现得更为直接,因为谐音的冷笑话常常能与无意识的行为紧紧联系在一起。当听到某个词汇时,我们常常会无意识地将其放入一个“语音的差异网络”中。
例如,可能你听到“摇曳”,会无意识地想到“摇曳百合”或者“摇曳露营”。而故事中的角色也是一样,听到大叔的“ハッサク”(八朔)后,无意识地想到了坂本龙马的“ハッサク”(八策),一句“船中八策”脱口而出。这并不是她故意讲出的冷笑话,而本身就是一种非刻意的,无意识的状态。
我们看到的是角色展现出了被压抑的想法,而更有趣的是,故事的情节也富含无意识的特征,即故事常常展现一种过分戏剧性的、过于巧合的感觉。
例如《都电心之信》一篇中男主人公如此巧合地碰到了曾今单恋对象的女儿,这种巧合一方面是为了推进故事,但更展现了故事为展现美好而塑造的种种条件;而两个女生站在一起时,竟然真的发生了百合桥段——这常常被认为更多地出现在弹幕中,而非剧情中。这带来的效果便是我们常常看到了我们所预测但认为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或者说,这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是让人感到意外的。我想,许多其他的短剧也都有这样的特性。
看到一个老师和学生作为路人关系,哥哥同时又是其他女生的朋友,哥特服爱好者同时又作为旧时好友的倾慕对象时,有某种关乎社会角色的问题被纳入了讨论。之所以这个问题出现得如此频繁,是因为道口本身特性的原因。我们身处家中时,常常担任的是某一家庭成员的职位;我们身处工作场所时,常常作为某个集体的一份子而存在。对于在道口等待的人们来说,每个人的关系便就可能不这么一目了然。也就是说,道口作为一种特殊的容易聚集的公共场所,很容易发生每个人的社会角色都有些暧昧的情况。
动画中出现了许多对于这一问题的有趣表现和回应。如老师和学生同时在道口等待时,老师和学生面临的问题便是是否该在非教学区域以师生关系交流的情况。因为在道路上陌生人是一种默认的社会角色,在此角色之上的任何认定都需要双方的认可,擅自地介入可能是一种冒犯。
又例如,兄妹二人虽然近在咫尺还是会使用SNS交流,通过他们的聊天窗我们也可以知道这是妹妹不希望自己在公众场合被纳入一种兄妹的关系中(或者面对哥哥感到害羞),而在哥哥作为其他女生的朋友时,妹妹表达的是对这个关系的不满;最终哥哥拒绝朋友的邀请,也表现了对两个社会角色的抉择过程。
从故事本身来说,踏切时间中出现的人物大多都具有十分脸谱化的特征。这种脸谱化的反复表达无疑会使得故事变得枯燥乏味,而社会角色的切换却充实了这些角色的形象,使其不仅能使观众理解,还能使观众感受到有趣。我们可能疲于看女高中生过道口时的情境,但当场景中从草丛冒出一个大叔,故事就变得有趣了起来(狗头)。
日本动画中常常描述的对象便是电车文化。无论是电车、闸机还是道口,都会成为一种意象,作为某一幕的舞台。《踏切时间》似乎拒绝将道口放入与樱花、校园一类的美好意象,更偏爱将其解构之,就像一个摄像头一般,展现出有趣的、现实中的道口与在道口前等待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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