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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又切了一首歌，这一首是《Boogiepop And Others》，在没有切到喜欢的音乐时他是不会踩下油门的。这是首老歌，伴随着音乐的节奏，他轻点下了车辆的启动按钮，指纹扫描后引擎也便点燃，虽然轻微但是还是能够感受到座椅因为引擎的牵动而带来的震动感。
【不要缅怀过去，亦不能展望未来】
车辆中的显示屏显示着这样的字样，这是天堂公司要求每个员工生活中都要粘贴的标语，时刻提醒着每个员工每日的职责，在车辆上自然也免不了。
男人划了一下屏幕，这句话还有下文。
【世界始终如此】
男人再划了一下屏幕，才进入了车辆操作系统的主页面。
“现在是晚上七点四十九分，良先生，你要去哪里？”
“东京湾。”
“好的，请问您要选择怎么样的道路，我将为您播报沿路的道路路况。”
“尽可能避开检查路口。”
“好的，现在为您播报沿途公路路况。”
“情况通知，天堂商场路口的交汇处，三号公路的出口处发生了交通堵塞，通过这条道路大概需要半小时的时间。”
良的车随着车流慢慢向前，如果走高速公路的话就没有这样的麻烦，但是他要避开检查路口。即便是关着窗户，在这个城市的心脏部位，外面的嘈杂声也从车内环绕的音乐声中缓缓渗透进来。天空中飞行的飞艇投放的全息投影与响彻天地间的广播，强迫着他接受视觉与听觉的信息，无处可逃。
这些信息如水一般潜入，却又像是猛兽一样不可抗拒。
“这里是半年前你与初女士第一次相会的地方，在一星期前在你将初女士赎回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AI尽可能地模仿着人类的女声，但始终带着无法除去的冰冷感。
“关闭回忆功能。”良坐得挺直，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面车的尾灯。
“收到，回忆功能关闭。”AI应答到。
车内又只剩下了钢琴键的敲打声，科技过度膨胀的发展取代了过去很多东西，但过去的人肯定没想到电子乐近乎彻底取代了所有音乐。书籍是第一个死去的事物，在那之后音乐毫无悬念地随之而去。但男人偏好喜欢这些过去的事物，他多余的资产在遇到初之前都用来收集过去遗留的产物，这和他公司的理念背道而驰。
玻璃被敲打着，良转头看去，一名画着浓妆的女人靠着车窗盯着他。她身上穿着薄衫，过低的胸口让里头的春色一览无遗。但是良注意到的是她口红的一小块抹到了脸颊上，她自己应该没有发现，其他人估计也没有发现，因为大家都只会盯着她的胸口看，但唯独良注意到了她脸上那块突兀的暗红色。
良摇下了车窗，依然坐得挺直，手没有离开方向盘冷漠地看着女人。
“什么事？”良说。
“小哥下班后有空吗？过来玩玩呗。”女人向他抛出媚眼，从车窗将手伸入抚摸着良的下巴。
她的手花了不少钱移植了新的皮肤，柔软地不像话，有些人就吃这一套。
良伸手将她的手打开，他力道控制得很好，没有伤到女人。又将头转回去看着前面的尾灯，像是这种尾灯比她更有吸引力一样。
“妈的，玩不起是吧。”在被他伸手打开后，原本妩媚的女人眉头拧起来，一瞬间像是恶鬼一般辱骂起良来，“你们这些公司的狗，明面上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死在女人肚皮上最多的人就是你们这些人。”
良自始自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将车窗慢慢升起来，女人的咒骂声变成了外面的嘈杂声中的一小个字符。这样看来嘈杂声和辱骂声在窗户的隔绝下并没有特别的差别，它们都只是没有旋律的声音而已。
女人见良又盯着前面的车灯发呆，没有什么反应，便向着车窗吐了一口口水狠狠踢了一脚车门便走了。良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她马上搭理上了他身后的那辆车，显然车主和她很合得来，车窗内伸出一只手在她胸前狠狠抓了一把。女人笑嘻嘻地半遮半掩自己的胸部，丢了一张电子名片到了车内。
“要为您拨打举报电话吗？未经许可的卖淫活动是被禁止的。”AI说道，“还有已经为您清洗了。”
“不用了。”良说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接下来，事故通知，在三号公路转二号公路的交叉路口，八点零三分发生了撞击中央隔离带的事件。”
“事故原因是什么？”良问道，这是他的必经之路。
“事故的原因正在调查中，现有情报是现场发现了过量的毒品针贴与拟感设备，警方推理是又一次过量拟感造成的现实感官错乱的交通事故。”AI答道，“收到这次事故的影响路口被暂时封闭了，引发了交通堵塞，只能继续通过市区前往。原本八分钟的车程预计要花费半小时，在百忙之中给您添麻烦了。”
“重新规划路线。”
“好的。”
“收到天气预警，附近区域会有降雪情况，危险路况时速不能超过30km/h。”
良的车慢慢地在城市中穿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处泛白。
“检测到您过量的情绪波动，是否需要服用药物。”AI说。
良没用应答，从一旁的凹槽找到了一个药瓶，说是镇定剂实际上和街头贩卖的药剂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包装更为好看罢了。良拧开了瓶盖，挑出了几粒丢进了口中，用口水咽了下去。
车窗上开始出现了雪粒，现在不在市中心，人流也因为降雪的原因变少了点。越远离城市也便越远离光明，周围原本纷杂的光线暗了下来，没有过量的投影设备扰乱良的视线。路旁有一些聚团的流浪者在铁桶中添着燃烧物，暖黄色的光让良皱着的眉头稍稍放松了一些。
车外传来了轻柔但响亮的鸟鸣声，虽然少但是仍有全息广告在这里投放。一个眼罩类的设备在投影仪下浮在空中慢慢旋转，一旁有几只鸟类绕着它扑腾飞舞。
【天堂拟感设备，让你享受百年前的自然风光】
【身临其境】
“为什么他们会听着鸟儿哭叫想要做爱的声音来放松自己？”良突然自言自语道。
“搜索条目中没有答案，对不起。”AI答道。
“消息通报，因为恶劣天气的影响，仅可使用双车道，在您繁忙之时给您添麻烦了。以上。”AI说。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良将车速又降低了，靠着街道的一旁慢慢前行。
“消息通报，收到了公司的信息，是否接收。”
“接收。”
“公司中的高管疑似过量压力与迷惑等情绪自杀了，时间是八点二十二分。现在为您播告公司直接发送的语音信息，请听。”AI说着，转变成了低沉的男声，“良，你负责开发设计的拟感环境设计进度到哪了？如果还需要什么人及时上报，记住，钱对你来说毫无意义，需要什么公司都可以为你提供。”
“这里是良，已经进入了测试阶段，我亲自安排的测试人员已在进行测试。”良说着指节又泛起了白，深呼吸几口后又归回了平静。
“消息发送完毕。”
“良先生，收到了名为初女士的留言这样的报告。”
“播放。”
“先生，经过检测，这只是由程序编写的虚假情报。”AI说，“再次确认，这并非真人，是谎言。”
“那也让我听听。”
“良，这里是初，我已经下了飞机。这里和你说的一样，我很喜欢这里。这真的是太棒了啊！如果这是我的想象，那我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是最伟大的梦想家。”初说话的声音非常快，像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发出的信息，兴奋的味道隔着外面厚厚的雪与车窗通过无线信号传递到了良的耳边，“如果你没有在工作，又听到了这条信息，请打电话回来。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过这里还要回去那个狗屎一样的城市，我得好好问问。”
听到初的声音良的坐姿稍稍放松了点，没有像之前那么紧张了。
“现在时速低于30km/h，可进行通话，是否要接通初女士的电话？”AI问，“据推测，如果是刚刚受到消息立马回电话，女士的好感会上升更多。”
“接通。”
“良，是你吗？你现在在做什么？在做什么？”接通电话后初的问题就像是连射机枪般射来。
“我在开车，这里在下雪。”良说，“你那里怎么样了？”
“我这里也在下雪，我在公园里散步，我真想一天把这里走个遍。不是坐车，是用脚走，车太快我怕我会看漏什么东西。”初兴奋地说，“你这么没空吗？过了一天才回我电话，我可是一晚上都在等你电话呢。”
“是啊，最近很忙。”良说，“工作太多了，但是这个项目做完可能就有时间了吧。”
“你这个项目做完会来我这吗？我是说……呃……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里叫什么名字，我一会得找个路人问问看。”初说，她一刻也听不下来，“总之这里真的太棒了，我现在这里也在下雪，我以前觉得下雪只是他妈见了鬼的冷。我出去接单又不能穿太多，我最讨厌下雪。但是这里下雪真是美得不得了，这里居然还有树。我是第一次见到雪压在树上的景象，还有人在这里打他妈的雪仗！”
外面传来几声枪声，良转头看向一旁，是一个破旧的废弃公园。几根树干说明这是公园，但不知道是多久前的事了，现在就是一块废地。几桶生着火的铁桶和三五成群的流浪汉群居在这里，里面不乏有一些做着奇怪头发的帮派成员，身上穿着带着铁钉的夹克，带着晚上发着红光的眼罩。
这会儿这里正在进行一场枪战，他看到不少帮派成员脑袋上溅出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知道，我也去过那地方，感觉是很棒。”良说，“如果不是工作需要我就住在那不回来了。”
“不过这样你就碰不到我了，我就没有机会来这地方。”初说，“自私点说，还好你没定居这里，要不然我根本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是这样的。”
“真的太谢谢你了，良……”初说着突然沉默了起来，然后带着稍稍哭腔说着，“来这种地方需要很多钱把，我要攒到这么多钱根本不可能的吧。”
良没有说话，静静地开着车。
“我会在这里好好生活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告诉我。”初说，“我这样的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去爱，这样下去我就恨不得马上去死。”
“我会的，你的存在就是在帮我了。”良说，“先挂了吧，我一会要上高速。”
“嗯。”
“于7km处的路口，有人倒在了路旁，旁边有一个男孩在哭，收到了这样的报告。”
良开着车经过了那个路口，果然有一个男人倒在了路旁，一旁站着的男孩并没有在哭又或者已经哭不出声了。呆呆地坐在路旁盯着空无一人漆黑的路口，像是在等着什么。
良并没有停车，只是一边开着车又吞了几粒药丸。
“东京湾已经到了，以上，公路路况为您播送完毕。”
良下了车，走到了车后，打开了后车厢。里面是一个长长捆着的油布袋，良费劲地将油布袋抗下车放到了堤旁，望着漆黑的海平面，那黑色的海湾向着远处伸展开去，海鸥从白色泡沫塑料组成的浮岛上飞过。
呆站了一会儿良低身拉开了油布袋最上面的拉链，里面是一具女尸，脸上画着淡妆因为死去有一段时间皮肤已经变得青白。她有一头金色的长发，和她现在的肤色相衬，嘴上抹着的口红现得更为艳丽。
良附身吻了吻女尸的嘴唇，将额头靠着女尸的额头，感受着她的冰凉。好一会儿才离开，将拉链重新拉了起来，将油布袋丢进了海湾之中。这个海湾已经被丢置了不知道多少具尸体，没人会注意到多了一具，也没人会想去注意。
“对不起，初。”良丢下尸体时说，“以及，我爱你。”
扑通声，这只是他的错觉，这样的高度尸袋落入水中的声音根本传不到他的耳边。
驱车回去时，良又路过了那个路口，男孩还是呆呆坐在路旁一动不动。良停下了车将男孩抱了起来，带回了车上。
“那是你父亲吗？”良问。
他通过中间的视镜看到了男孩点了点头。
“他死了吗？”
男孩点了点头。
“那就由我来照顾你吧，剩下的回去我们再说。”
后注：尝试了没有使用心理描写的手法，也无对剧情的直接体现，若是看官有心我想都能得出自己所认可的剧情，若不行的话……那还是我写得太烂了。
备注：这篇文大概于一年前写下，本篇文的灵感来源是《1619kHz》，借由歌曲意识流式的歌词启发采用这样的表现方式，每段情节都是摘取其中歌词再以情节扩充而再组成故事。
如果对我的文章还有些许兴趣，欢迎关注我的个人公众号，会刊登一些无处发表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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