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10日凌晨,博纳影业副总裁黄巍坠楼身亡,享年52岁。
黄巍选择跳楼的地方在悠唐广场,这是他加盟博纳后的第一家影院。2016年,李安的《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在国内上映,李安导演用了120帧的格式。当时国内只有两家电影院能够支持120帧的电影,博纳悠唐店就是其中一家。
6月10日凌晨一点的时候,有人在微博上发“悠唐有人跳楼了,呐喊着下来,好绝望,歇斯底里”
中国的电影院是从1月27日开始停摆的,到现在已经快要5个月了。
1月24日,徐峥把自己的新片《囧妈》弄上了西瓜视频免费看,当时各种各样的猜测不断,现在看来是最正确不过的选择。本来只有春节档完蛋了,没想到,后面的情人节档,清明节档,五一档,全都完蛋了。
3月底的时候传言要开放电影院了,但是3月27日,国家电影局又紧急给各影城发放了通知,“所有影院暂不复业,已复业的立即暂停营业,所有复业时间等国家电影局通知”。
天津橙天嘉禾银河影城在4月17日宣布关闭。它在2012年9月26日开始试营业,当天00:35,5号厅第一次点亮影院银幕,试映了《碟中谍4》,共计放映电影164847场电影,有4134602名观众来影城观影,营业天数2752天,4月17日选择了永久关店。
5月8日国务院发布了《关于做好新冠肺炎疫情常态化防控工作的指导意见》,意见指出“要在落实防控措施前提下,采取预约、限流等方式,开放影剧院”,但是看起来就是说说,在接下来的一个月,电影院依旧没有开放。
1个月后,6月10日,博纳影业副总裁黄巍跳楼自尽。
6月11日,北京再次出现新增病例,12日开始丰台区,西城区部分街道变为高风险,中风险地区。6月11日下午,北京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领导小组第六十六次会议召开。会议强调,电影院、KTV等密闭式文娱场所暂不开放。
中国有70000多块电影屏幕,总共超过一万家电影院。早在2016年底,中国就已经超过了北美,成为了全球第一大电影市场。
这10000多家电影院,根据天眼查的数据,在2020年前5个月内有6940家影院类企业注销或吊销。如果我们按照,一个电影院10-15个工作人员来算的话,那么就有将近7万多人失业。当然,国内有大量的电影院是连锁的,可能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多电影院关闭。
不过,这还仅仅只是电影院而已。如果我们算上电影院相关的中游产业,电影的宣发公司,艺人经纪公司,这涉及到是十多万人的大范围失业,可是似乎这件事已经没人在乎了
疫情之下,为了保证安全,影院停工无可厚非,可是在餐馆,酒吧,甚至连Livehouse都能够重新营业的情况下,影院依旧处于停摆状态,这就非常的让人无法理解了。
当然,很多人不是这个行业的人会说“为了安全,你们理解一下”,电影院的密闭,高密度人群似乎天生就带着容易传染的原罪。然而,如果我们按照百分之三十的上座率作为标准的话,就会可笑的发现,中国电影市场目前的平均上座率甚至只有百分之十一。
如果说,春节期间人山人海是存在隐患的话,在不是节假日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内,电影院完全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密集,那么危险。而且,在目前购票平台实名制的情况下,电影院的人员可以实现追溯,这远比海鲜市场等等地方要方便的多。
显然,电影院不复工这个事情的核心并不是考虑到疫情的风险性,至少在北京新的疫情情况出来之前,疫情这个事并不是当前阶段电影院不复工的核心原因。
在前一阵子,吹了一阵风,说是把以前的经典老片的放映权买回来在电影院再放一遍,这个事儿吹了一阵子,煞有其事的样子,什么《哈利波特》系列,《指环王》系列说都要再放一遍了。结果也没信儿了,只有B站在这期间把《指环王》上线网站了,效果还不错。
上老片是不得已的方法,但是影院愿不愿意这件事还是两说。影院一开,如果没有足够的上座率,也只是从“没有收入,每天亏损”变成了“微薄收入,每天亏损”而已,核心还是亏损。
一样很难,春节档的电影除了《囧妈》抓紧脱身之后惹了一身骚之外,其他的可都还在那憋着呢。哪一个片子不是奔着最好的档期去的?哪一个片子愿意做这个试金石的炮灰?都在观望等待。片方拿着电影,等着谁来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也难。难在哪儿?前面说了,老片上了,真的能有人来看吗?没人来看,电影院给员工发的工资不能少,租金不能少,水电不能少,这些费用加起来,说不定不开电影院反而挣得多。虽然现在,好像电影院的从业者都在振臂高呼,求着电影局开放电影院,但是核心诉求并不是“开门”,而是让那些片方赶紧把新电影拿过来给我们放。
国内的院线,除了博纳,嘉禾这样的院线业务以外,现在最着急的是那些投资中小电影院的人,投了之后,拿不到钱,每天还在亏损,惨到不行。
前几天,出了个消息,华纳于上周六宣布,克里斯托弗·诺兰新片《信条》北美档期由7月17日推迟至7月31日。《纽约时报》报道说,这是诺兰和华纳协商的结果,华纳希望这个片子能够在最好的档期上映,为了能够赚到足够的回报。
但是诺兰坚持要在今年夏天上,因为他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新片上映给电影院带来希望。
早在这之前,诺兰就一直在为了电影院的事情四处奔走,对于电影院的这种热爱,可能是很多人都没有办法理解的。
在国内,我们需要一个诺兰,能够愿意承担这个责任,愿意去把自己的新片拿出来为了电影院线的开放做出贡献。但是,在目前看来,除非电影局下令让某个出品方主动”献祭“影片,指望国内的资本方能够拿出来电影救市的幻想,基本可以停止了。
毕竟,可能如果不是电影局拦着,在《囧妈》跑到头条那一拨之后,春节档的电影可能都一溜烟的跑了,这是有很大可能的。
而比起来电影院线的荒凉,更加可怕的是,人们在以后还需要电影院吗?
去年,老马丁的新片《爱尔兰人》登陆Netflix,老马丁情真意切的说,大家看的时候不要小屏幕看,尽量在大屏幕看,其中恳切之意,无奈之情,溢于言表。没有院线愿意接这个电影,没办法,只能上了奈飞,拿奖拿满。垂暮之年,赶上了时代的变化,也没有办法。
中国的观影习惯是这些年带起来的,在2016年,上座率达到顶峰,泡沫也到了最大,后来每年上座率都在下。现在为了保证每年的电影票房,已经煞费苦心。中国人2019年人均观影次数仅仅只是1.2次。北上广的年轻人一个月去三四趟电影院,三线城市中老年,一年都不会去一次。为什么下降?短视频有了,游戏有了,这些新的娱乐多了,去电影院已经不再是年轻人的刚需了,这一部分都失去的话,那么去电影院的人会越来越少。
看电影,当然可以在网上看。可是,我还是喜欢电影院。我喜欢在等电影开始之前,在椅子上坐着,看着映前的预告片,和旁边的朋友聊着之后要去看这个电影;我喜欢在看电影的时候,旁边的人和我一起欢笑,想念在黑暗中握住爱人的手;我喜欢看着电影,默默流泪,黑暗的世界里面,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而后排的抽泣声却告诉我,有人在默默的和我感同身受。
其实我能够理解这种困境,对于电影院线的一线人员来说,对于电影行业来说,现在就像是在沙滩上的鱼,有时候一片云来了,以为下雨了,结果并没有;有时候一个浪过来了,以为能回到海里了,但是也没有。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虚无缥缈的希望,它们出现,又轻易的消失,带来希望,带走希望。
假如这场由疫情开始,现在转变为院线和出品方的博弈无法结束的话,那么电影院可能真的从我们生活中会消失。疫情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很多东西都会改变,包括电影院。人们也可以开始怀疑,没有新电影的日子会慢慢习惯,在家里看电影的日子也会慢慢习惯。似乎对于我们来说,电影院可能就是可有可无的。毕竟,在家里又不是不能看。
在今年早些时候,诺兰在华盛顿邮报的专栏里面,他写道
“人们是有聚在一起的天性的。在人们分隔开来的现在,这个天性正与我们唱着反调,这让形势艰难透顶。也许,你跟我一样,曾以为自己去看电影是为了环绕音、零食、汽水和爆米花,或大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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