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内容的每个字都将是剧透,不管是还想要体验游戏、还是举棋不定的朋友,都要慎重斟酌。
发售的第三天晚上,我终于是通关了这个游戏,而此时此刻在游戏外的战争只怕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针对游戏的争议越来越大。
我玩游戏不怕剧透,所以不管是一开始的泄漏剧情,还是发售后大家热议的部分,我都很早就去了解过,所以我确实也明白一部分玩家为何会如此愤怒群起而攻之。但我坚信一点,越是这样有争议的游戏,越不能光看,尤其不能只看片段。
而事实也证明就是这样的。所以我想就该游戏的剧情而言,跟大家说说我的感受,也想尽可能向已经不打算玩这个游戏的玩家们说说,它到底长什么样。
当我守着19日凌晨1点的解锁时间进入游戏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这种准备主要用来应付开场可能会出现的雷击。毕竟一代就是这样,三五句台词就建立起的可爱女儿莎拉直接死在了乔尔的面前。既然现在是二代,那它就还是有很高几率出现同样的剧情,只是角色待定。只是没有想到二代竟然做得这么绝,不但提前将第一视角导入对手方,还让乔尔以如此残酷的方式退场。
其实在回过神来以后,我个人是接受这一段剧情的,因为乔尔是一定会死的。
一代最后乔尔选择救艾莉而几乎杀光了盐湖城前哨站所有的火萤,作为结尾它足够浪漫足够意气用事,但《最后生还者》的世界根本就不是一个童话故事,在这种残酷现实的末世里它只会带来一大堆的悲剧和麻烦。
游戏从宣传初就挑明了本次的主题是复仇。我有朋友不能接受乔尔如此惨死,说如果乔尔是为艾莉挡子弹而牺牲,那对大家来说才是一个像样的交代。但如果真是这样,所带来的情感回馈和有关于复仇的立足点是有待商榷的。第一它很难做到简单有力直击的震撼,第二它或许带来更多的是感动,第三它给乔尔在一代最后所做选择的交代依然理想化,第四它应该是这个闭环故事的重要一步而不只是引子。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了这不够TLOU式开场。
不过这确实太呛鼻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缓过劲来的。而且在这一段上真正罪无可恕的是顽皮狗在前期宣传中不断用预告片欺诈的方式告诉我们乔尔和艾莉并肩作战,如果没有心理准备,这巨大的心理落差足以让每一个玩家崩断心弦。
游戏的叙事以两条并行线来讲述,前半部分以艾莉的复仇之行为主视觉,穿插了过去四年间的乔尔与艾莉之间的回忆。这三段回忆至关重要,真正的剧情发展也在这三段回忆中,如果没有这三段回忆,那这个故事可以说是不能成立的。
个人认为这三段回忆提出并挑明了非常关键的一个点,艾莉知道了并且不接受乔尔救她这件事情。其实这种情绪在一代结尾就看出了苗头,艾莉在车后座醒来以后并不开心,之后的疑问也极其严肃,而在二代中终于被挑明。这种情绪随着艾莉发现敌人其实是盐湖城火萤开始,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一样把整件事情的性质变得非常矛盾,因为这意味着,艾莉潜意识认识到乔尔是错的。
而很遗憾的是,首先沙盒式的探索确实搅乱了故事的节奏,玩法上有无进步暂且不提,普通难度下探索与回馈的不成正比加强了情感上的焦虑,或许只有在高难度下,这一部分的设计才衬得上它的技术表现。
其次对于艾莉几个同行伙伴的刻画,与其说是薄弱,不如说根本没有,两个同行伙伴在前半段剧情上只能起到工具人的作用,怀孕的狄娜暂且不表,洁西与艾莉的互动不仅简单无趣,最后的突然死亡更是连多一秒的特写都不给他,带给艾莉的甚至只有靠在柜子后的轻微眩晕。这一点实在有失顽皮狗在一代里对配角刻画的水准。
所以当整个前半段属于艾莉的剧情结束,即使有两个同行伙伴,在我的感知里艾莉依然像一个孤身一人出发的独狼,没有人可以填补乔尔的位置。而她的情绪除了一开始悲痛、愤怒、想要复仇,又多了一层矛盾无措、迷惘。
游戏另一条线是后半段流程,以艾比为主视觉。艾比是虐杀乔尔的凶手,也是盐湖城前哨站被乔尔一枪爆头的医生的女儿。重新操控杀乔凶手,想必每一个玩家玩到这里都心情复杂,但是随着游戏的进展,我深深觉得这一段才算得上是高水准的流程设计,优秀的角色互动、高超的关卡设计、传统线性流程带来的流畅节奏。
我可以接受艾比并不是个坏人,可以接受她只是一个背负着杀父之仇的可怜人,末世谁不是可怜人。事实上在游玩到后期我也确实难以对这个角色讨厌起来。但是在这一段中,故事想要诉诸的情感似乎太多了,而处理方式又过于草率,以至于有些地方根本无法说服人。
首先艾比在被残疤抓获以后被两个叛出残疤的小孩所救,也就是其中一个预告片中所展现的事情,但是在为什么要分道扬镳后又回去救这两个小孩就缺乏说服力,在叙事上,救自己的救命恩人、WLF繁杂内务、感情纠葛等事情带来的内心重压让她想要找一件事情弥补掩盖,说得通。但是在情感上,它表现得不够明显且一笔带过,这就导致整件事情显得非常突兀。当然到这里还只是一点点不恰当。我们知道要想让一件事情的情感推得上去,它的起因必须充分。而当故事发展到艾比为了这两个小孩不惜反叛出WLF的时候,整件事情显得是如此得让人迷惑,我根本感觉不到艾比与这两个小孩的羁绊到底有多深,以至于她不惜向队友开枪。
这段剧情就像是一辆行驶过快的列车,窗外风景我才刚刚瞥见,它就已经到了下一站。随着一站一站过去,终点站的到达,艾比扭断一个个队友的脖子,我知道终点站到了,但是我不禁要问: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一代的故事很单纯,所有的支线主线都是为了推动最后唯一的情感,所以它是如此明了令人信服。而在二代里掺杂进去的情感太多了,多到这个游戏篇幅根本不足够表达,更加来不及酝酿。
结局共有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艾莉与艾比第一次正面交锋,在这一次中艾莉惨败。我提一个假设,如果在这场战斗中艾莉没有输,那艾比一定会死,因为情感的发酵还未完成,此时的艾莉至多是迷惘。
第二部分是艾莉与狄娜以及狄娜孩子的农舍生活,这一段表现的日常生活之美好,让我一度产生一种想法,算了吧。
这种情感的复杂程度已经难以言表,它不仅包括了艾莉的悲痛、迷惘、也包含了艾比放过狄娜的庆幸、复仇所付出的代价、现在生活的平静、艾莉对乔尔更加复杂的情绪,其中所蕴含的成分太多了。到这一步你真的就觉得累了,事实上不管是游戏里的角色还是游戏外的玩家到这一步都累了,最后就是,算了。
最后的结局也是被部分玩家断章取义以后引发巨大争论的那一部分,艾莉在汤米的冷嘲热讽之后还是选择了前往圣塔芭芭拉了结一切事。这一段是绝对绝对不能抛开前面的所有情感单看的,它承载了太多了。到了这一份上,已经见不到艾莉的杀意了,她变成一个只能被迫留在痛苦回忆里的可怜人,而艾比被地方帮派抓获在海边吊着曝晒,也已经奄奄一息,不能再惨。所以最后的决斗中,艾莉赢了,她差一秒就能彻底掐死艾比,回忆闪过,她痛哭着放手了。
这根本不是原谅不原谅的事情,毫无关系。到最后艾莉都已经不是在和艾比决斗了,她只是在和自己决斗。说实话我在通关后想了足足两个小时,也分不清这其中到底夹杂着哪几种情感。
但是最后有两个字肯定落到了实处,算了。没有对与错,没有复仇与原谅。
平心而论我蛮喜欢这个结局,也喜欢这个故事,具有足够的张力。疲惫复杂的情感也贴合了玩家的感受,剧情里每个角色都是以复仇为动力行动,原来不止是艾莉复仇,冤有头债有主,每个人都有一个合情合理的出发点,也算有一个终点。
作为系列的第二部,我实在不能说它是完美的,它在玩法上、在剧情上都有着不少难以弥补的瑕疵。但它就像一个不可以被拆分的魔方,缺少任何一个部分它就彻底变了,可能变得恶心、变得垃圾、变得一无是处。因为就它所传递出的情感之复杂、之微妙,我认为在现在的游戏中,无出其右。
我依然喜爱着这一作,我殷切希望每一位曾经喜爱过一代的玩家,最好再试一试,再往下玩一玩。即使它是如此充满争议,它是如此地难以被称为完美,它是如此的残酷。
最后也希望现在在游戏外闹得不可开交的朋友们,算了吧,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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