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系列|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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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歌手疲惫地提着自己的吉他，低着头走进了酒吧。
歌手满头大汗，身上穿着镶着亮片的厚戏服，歌手进入酒吧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扯掉了自己的领子，拉开衣扣透气。酒店里有不少客人，但是他们不知为何都在安静地看着进来的流浪歌手，偶尔提起酒杯小灌一口。
“你是来喝酒的吗？”酒保有些不高兴地问道。新玫瑰线城对这些街头表演艺术家一向不友好，这些歌手总是穷困潦倒，然后跑到附近的酒吧讨水喝。
“对，啤酒！”流浪歌手扔出两张纸币在吧台上，他当然不是为了提前付钱，这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有钱买下一杯啤酒。
酒保看见钱，便不再说什么，他从吧台下随手拿了个啤酒杯，扔进几个冰块，开始倒入麦芽色的饮料。
“今天不太顺，哈？”酒保打量了一番歌手，流浪歌手一直低着头，连自己的吉他就随手放在地上，脸上写满了失意。
“你走运了知道不？我平时也会支持艺术家，来，流浪歌手，我猜你见识过不少，给我们讲个好故事，这杯就免费。”酒吧把冰凉的啤酒放在吧台上，流浪歌手一下来了精神，他看了一眼啤酒，又看了一眼酒保，他猛地伸出手握住了酒杯。
“哦……我的确有个好故事！”流浪歌手眨了眨眼。“你肯定会喜欢的。”
“一个多星期之前，我就像今天一样，表演结束之后到附近的酒吧里休息。”歌手已经迫不及待地喝下一大口冰啤酒。“当我坐下没多久，又有一个客人推开门大步走进来。”
“那是个女人，个子奇高的女人，我敢说她足足比我高出二十厘米。”周围的客人也停止了寒暄，他们都一齐听着歌手的故事。
“她的个子太高了，窗户里射来的阳光照不到她的脸，她身穿夹克和长裙，脚上套着厚底靴，每走一步整个酒吧里都能听到她的脚步，她身上不停地发出叮铃叮铃的铁块的声音；最吓人的，是她那双眼睛，像是半夜塔楼上的灯光一样闪着荧光！”
“一个魔法少女？”酒保嘲讽地哼了一声。魔法少女虽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她们也不是什么能在酒吧里随处就能碰到的角色。
“哼……我说的都是真的！当时酒吧里也和这里一样坐了不少人，他们看着她连气都不敢出，接着她在吧台离酒保最近的那个位置坐下，然后她张嘴说话了，她的声音像铃铛一样响亮；她向酒保要了一杯加糖的黑咖啡。”
“在酒吧里要黑咖啡？”酒保有点后悔给这个流浪歌手免费的酒喝了，不过他好奇歌手还能编出什么故事。
“对啊！那个酒保的表情和你一模一样，那女人突然一把扯住酒保的领子！贴到他的耳朵边上。”歌手把酒杯砸在吧台上，他也凑近了吧台后的酒保。
“她问了一个名字，我猜她追着这个名字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叫什么来着……”歌手的记忆突然打了岔，他坐回了位置上努力地开始回忆。酒保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朝周围的客人使了个眼色，客人们纷纷集中注意力在歌手的身上，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而歌手毫不知情，他依然在努力回忆着。
“娜娜！对那个名字是叫娜娜！她说话有西班牙口音要听懂挺费劲的，我想这个娜娜是她的仇人什么的，她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咬牙切齿地似乎要生啃了那个酒保一样。”歌手很高兴自己没有忘记这个故事最重要的部分，他立刻灌了一口啤酒奖励自己。
酒保的脸色彻底变了，他的手慢慢摸到了吧台下面。
“然后呢？”酒保小心翼翼地问道。
“原来那不是一般的酒吧，那里是被阿斯特利家族控制的军火库，专门供给她们家族里出来‘办事’的魔法少女们，嗯！不过我只是这么听说的罢了，谁知道呢，哈哈哈！”歌手大笑了起来，但是整个酒吧里没有一个人跟着他笑，歌手尴尬地停止了笑声。
“哦对，故事……咳咳……然后，那些酒客们突然就围了上来……我有提到那里是军火库吧？那些酒客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步枪，指着她的脑袋！”
“等等，当时你去哪了？”酒保问道。
“我？我本想趁乱从门爬走的，但是那群混蛋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门拴上了，我只好趴在桌子底下，还得祈祷他们别踩到我的吉他！”
“那时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枪几乎就顶在她的后脑勺上，还有几杆大口径的射铅块的，我当时想哪怕那女人是魔法少女，吃下这么多子弹也得命丧当场。”
“哦，接下来就精彩了，就在我一眨眼的功夫，离那女人最近的一个人突然就飞了出去砸坏了墙壁！然后我听见了四处都在响枪声，就像狂欢节上的烟火一样响个不停，柜台后面的好酒全都碎了一地。”
“她那么大个子却灵活像猫的影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那一群人的身后，接着我看着她从裙子里抽出一把砍刀，还有一支手枪！哦！她就在人群里跳起了舞，没人能看清她挥刀，好几只还握着枪的手臂就掉在了地上，她在挥砍的时候另一只手可没闲着，她的手枪不停地喷射火舌，让那些枪手的背后血花四溅呐！哪怕那人已经倒在地上她不会停止开枪！那时酒吧变成了一个屠宰场！”
流浪歌手将空酒杯扔到了桌上，然后就闭了嘴，而且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酒保，酒保不高兴地接过了酒杯继续灌入啤酒，他的确想听完这个故事。
“好嘛，歌手，你居然从一个魔法少女的鼻子底下活着回来了！”周围的客人向歌手举杯。
“我一直躲在桌子下面呢，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本事。”歌手连忙摆手。
酒保把一杯满满的新啤酒放在了吧台上，当歌手握住酒杯时，酒保突然也抓住了酒杯的杯口。
“讲完它。”酒保丢下这句话，松开了酒杯，歌手连连点头。
“然后，那些枪手赶紧拉开距离，纷纷找掩体，把桌子掀翻躲在后面。那个魔法少女扔掉了刀，又从夹克里抽出一把手枪一齐对着桌子开火！”
“等等！她开了多少枪了？难道她不用换弹药吗？”酒保质疑地问道。
“我哪知道，我当时吓得动都不敢动那还顾得上数枪声，我只听着枪声一直没断过！”流浪歌手又灌了一口，酒保开始质疑酒精已经影响了他的脑子。
“她很快就发现了手枪子弹打不穿厚原木桌子，她就停止开枪了，她一停下，其他的枪手马上就探出头还击！接着，她再次跳起了舞，就像芭蕾……不，吉卜赛舞一样夸张的姿势，但是我知道她在躲避子弹，那些铅块连她的衣服都擦不破！相距不到五米的距离她竟然可以躲掉所有的子弹！”
“她闪避着子弹，向前踏了一步，纵身一跃跳出了一个我打出生以来见过的最高的前空翻！她的脚已经踏在了酒吧的天花板上！她在半空中向下射击，子弹就像暴雨中的冰雹一样挨个砸碎了掩体后的枪手的脑袋！”
“她几乎是站着落到了地板上，仿佛刚刚只是越过了一个小水沟一样，她把手枪塞回夹克的那一刻，所有的枪手都倒下了。”流浪歌手手舞足蹈地描述着，手中的啤酒差点溅到吧台上。
“到最后，整个酒吧就剩我，女人、酒保还活着了。那魔法少女踩着尸体走去吧台，一把抓住躲在柜台下的酒保扯了出来、砸坏了他的吧台。”歌手站了起来一手提着啤酒，一边模仿着她的姿势。“她冷静的就像正在雕塑的艺术家，‘在哪可以找到娜娜？’至始至终她只想知道这件事，我清楚地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那漂亮的声音震击着我的鼓膜。”
“酒保吓得支支吾吾，他只能在魔法少女的耳边告诉了她什么，她可能得到了答案，或者没有，但是她决定放过酒保，她扔下了吓得瘫软的酒保，大步走向酒吧的店门。”流浪歌手重新坐了下来，向酒保使了个眼色。
“为什么杀了那么多人，唯独放过了酒保？”周围的人问道。
“可能是因为酒保是唯一一个没拿武器的吧，哦，还有我，嗯……这可说得通了。”歌手突然一拍脑袋。“对了，趁着那女人走远的时候，酒保突然就从柜台后抽出一把霰弹枪，但是还没等他把枪拿稳，他的胸膛就连续吃下好几颗子弹倒下了。那个魔法少女开枪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甚至脚步都没停下，她只是在离开酒吧的路上随手干掉了最后一个敌人。”
“好了！我说完了。”歌手开始安心地享受起啤酒来。
酒保的神色变得更加不安了，他不停地与周围的酒客交换眼神，做着准备。
“你真的没听清那个酒保说了什么吗？”酒保继续问道。
“我耳朵也没有那么灵光啊……”
两人正在争执的时候，酒吧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沉闷地脚步声带着一个压迫的身影走进了酒吧。那是一个高大的女人，穿着漆黑的夹克外套，下身套着长裙和厚底靴，她比在座的所有男人都要高挑，窗户透过的阳光够不着她的脸庞，只能看见她那双莹莹白光的双眼。她的脚步沉稳又厚重，她每走一步，身上，裙下都会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似乎她的身上藏着不少金属物。
那女人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吧台边，在所有人的视线下坐在了酒保的正对面。“黑咖啡，加糖。”她说话了，她的言语里藏着厚重的西班牙语口音，但她的声音就像铃铛一样清晰，响亮。
“好了，休息够了，我还有表演呢！”流浪歌手飞快地灌下了杯里所有的啤酒，把小费扔到了桌上，抱起自己的吉他一路小跑跳出了酒吧。
酒保愣了好一会，他正打算告诉这位不速之客此处不供应咖啡时，女人突然抓住了酒保的衣领，把他拉近自己的脸。
“我在找一个魔法少女，叫做娜娜，她来过这吗？”
她在狩猎，酒保对此非常肯定。
附件：新闻剪报
我们还要忍受无能的执法部门多久？
正如大多数的新玫瑰线城的人民们所知，一个星期之前我们英勇无畏的皇家警察打着公爵的名号向这个城市最大的黑手党家族阿斯特利家族发动了进攻，那么他们成功了吗？不！我们只得到了30名殉职的警官甚至包括警长本人，和16名被卷入交火中枉死的平民。
这场惨剧不但没有对阿斯特利家族造成真正的打击，反而造成了与之毫不相干的无辜民众的伤亡，而指挥这场袭击的正是皇家警局里唯一一个魔法少女，她的名字尚不得而知，我们只知道她的外号叫AB，是皇家警局重案组的负责人。
“前警长的殉职令所有人难过，但是他的死亡并非是任何人的错。”在袭击中于阿斯特利家族交火的过程中不幸殉职的前警长的葬礼过后，新任的警长回应采访时如此回答。或许警官之间依然在互相包庇，自从80年代新玫瑰线城旧城区的警官腐败问题曝光之后执法部门的权威始终难以重新建立，市民们一直以来都不信任这位非人的重案组组长。魔法少女给这座城市带来过无数次灾难，我们自然没有理由去相信其中一员会突然决定与人类站在同一阵线，这是不符合逻辑的。
“我不会放弃这个职务，我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重案组组长AB在接受采访时潦草地回答记者的问题，仿佛在回避什么，正如她一直以来应对媒体的策略。也许是时候我们应该站起来拒绝这种含糊其辞的保护者了。
根据在海关的线人透露，最近一段时间有多名疑似魔法少女入境，而坊间传闻，这些外来者是职业杀手，而且她们已经受到雇佣，来到这座城市猎杀一些特定的魔法少女们。或许我们新玫瑰城的普通群众们终于无法忍受了，决定用自己的办法解决魔法少女泛滥的问题，用魔法少女来猎杀魔法少女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或许很快我们就能看见成果，魔法少女的减少毫无疑问有利于这座城市的治安。
“雇佣魔法少女刺客是一种愚蠢的行为。”AB面对采访时说道。“她们有的人是为了私人恩怨而走上杀人拿钱的路，有的只是单纯的沉浸于魔法少女的力量的嗜血疯子，总而言之她们远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当记者向AB询问有关魔法少女职业杀手的时候她是这样回答的。
我们的重案组组长的顾虑显然是多余的，人民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眼下，我们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一个魔法少女站在高处为普通人指点江山，口口声声说自己为所有人着想，但是实际上只能竭尽所能为自己的无能开脱。
——新玫瑰线城先锋报2001年10月8日晨报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