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大家都爱特立独行的KA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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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收藏玩具玩家，那你一定对去年优衣库和美国艺术家KAWS的联名款上市时引发的混乱景象有所耳闻。

在美国，更有KAWS的粉丝们为了买他限量版的Companion手办，导致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官网因为访问人数过多而瘫痪的事件。那么KAWS这个打破了艺术和玩具之间界限的鬼才是如何成名的呢？ 

置于死地而后生
不得不说，运气是KAWS成功道路上不可或缺的要素。而他运气最好的地方便是，他在90年代初出茅庐时进入的是一个刚刚被洗牌的艺术市场。 1990年初，伦敦艺术商Nicholas Logsdail从“可靠的信源”处听说了一桩如晴天霹雳般的传闻：他的重要雇主莫里斯·萨奇和查尔斯·萨奇兄弟的广告公司离破产不远了。

萨奇兄弟是一对儿现实版的“广告狂人”，这两人的聪明才智，和文字上的创造力为撒切尔夫人的保守党赢得了1984年的选举，同时也为他们创造了巨额财富。萨奇兄弟在80年代在艺术市场上风卷残云一样拿下了众多一线艺术家的重要作品，评论家甚至叫他们“20世纪的美第奇”。

手握如此数量的艺术作品也意味着萨奇兄弟有给许多艺术家定价的权力。所以当萨奇兄弟的财务危机被坐实之后，Logsdail等艺术商人最糟的噩梦突然变为现实：如果萨奇兄弟的财务顾问为了拯救公司而选择快速、低价地出手大量艺术品，那么不可避免地会造成市场价格雪崩。
但沉船上的老鼠可管不了这么多，为了避免破产，萨奇兄弟以与买入价几乎持平的价格在二级市场上快速抛售了众多艺术家的作品，这不可逆转地破坏了大量艺术家及其作品的市场价格。而洛杉矶藏家Fred Weisman几乎在同一时期低价卖出了62幅博物馆级的艺术作品，加速了市场的崩溃。

当代艺术市场棺材上最后一颗钉子在8月2号被敲进木头里：那天，伊拉克入侵科威特，第一次海湾战争爆发。石油可以说是工业的血液，而当石油产量最大的中东地区开启了战争时，所有人都屏息以待观察经济会走向何方。那年苏富比和克里斯蒂的拍卖会上寂静如坟墓，而来参会的藏家则像亡灵：台上的拍卖发生在咫尺，却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里，和他们已经无关了。
因为经济压力，一大批纽约画廊倒下了，连高古轩、Hauser & Writh、佩斯这样的大画廊都受到严重的冲击，这意味着等KAWS在96年毕业时进入的市场是一个百废待兴的市场，谁也看不好正确的方向究竟在哪里。任何一个新趋势似乎都是振兴市场的机会，但是和前几十年的百家争鸣相比，90年代前几年出现的艺术家似乎都是些庸手。

“荒漠”，业内人士曾如此形容90年代前几年的艺术市场。而这却是KAWS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艺术家能得到的最好的土壤。
“酷”就完事了
90年海湾战争爆发，91年苏联解体，92年洛杉矶“罗德尼·金”暴动，这一系列政治和社会事件让市场上涌现出一大批以此为题材的艺术作品。关注社会问题当然好，但是除了最激进的左派和病态反社会的白人至上主义者之外，不会有人愿意每天看到描绘黑人被私刑或者艾滋病病人慢慢死去的艺术作品，更别说把这些东西放在家里了。

关于“身份政治”的讨论延伸到了美国社会每一个角落。纽约街头一度极为流行的是在超模凯特·莫斯的海报上写上“喂我”（Feed Me）二字。的确，凯特·莫斯那时的身材是不健康，但是让我们都对自己诚实一点：谁都不希望在被白痴上司吆来喝去一天之后，走在大街上看到凯特·莫斯的面容，想到的第一件事却是“厌食症”。
这实在是太丧了。

所以当KAWS在凯特·莫斯的海报上所做的涂鸦横空出世时，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太酷了！” 

一条介于青烟和蛇之间的生物，缠绕着凯特·莫斯的身体，半被她遮掩的头，是有着一双XX眼睛的骷髅头，和两根交叉的肋骨。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是就像几何图案或者颜色一样，KAWS的作品不需要解读。
我们的流行文化已经把足够的知识传授给了我们：所有人都知道骷髅和交叉的骨头代表什么，眼睛上打XX代表什么，缠绕在女人身上的蛇代表什么。同时，我们对凯特·莫斯、海绵宝宝、蓝精灵和米老鼠也有深入骨髓的刻板印象，所以当这两组符号被放置在一起时，魔法就发生了。在KAWS之前，你能想象哭泣的米老鼠，死去的海绵宝宝，还有上文那张凯特·莫斯的海报吗？怪诞，离奇，出乎意料，所以让人难以忘却。

全球化的红利
在当下这个特殊疫情的时期，我们更有必要思考国际化给KAWS职业生涯带来的助力。
尽管KAWS是在美国初次崭露头角，但真正让他出名的却是他在日本的经历。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连KAWS自己都认为东亚才是他主要的市场。如果说90年代末，00年代初的美国的艺术土壤和文化环境给了KAWS一鸣惊人的机会，那同一时期日本和美国之间的深度文化交流便塑造了KAWS作品今天的样子。

滑板、嘻哈、星球大战，或许是90年代美国主流文化中最重要的三个元素。同时，随着互联网的兴起，太平洋另一端的日本可以更迅速地了解美国的潮流，反之亦然。
越深入的文化交流，越能降低文化与文化之间理解的门槛。当下日本最知名的几个街头品牌：UNDERCOVER、Neighborhood、WTAPS和BAPE都是创建于90年代，追寻其背后的灵感，都和嘻哈、朋克、嬉皮士、滑板等元素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对于KAWS来说，东京涩谷对他影响最深的是一家叫做赏金猎人（Bounty Hunter）的玩具公司。赏金猎人的老板Hikaru Iwanaga酷爱《星球大战》和美国的各种经典玩具：赏金猎人品牌的名字就来源于《星球大战》里的赏金猎人Boba Fett。

Iwanaga带着KAWS认识了著名时尚品牌BAPE的创始人以让他快速了解了涩谷的文化。同时也是在Iwanaga的邀请下，KAWS才第一次有了制作玩具的念头。做什么呢？身在异国，KAWS如果想要找到自己的市场，就必须要找到他和日本消费者都能理解的符号。

既然Iwanaga喜欢经典玩具，那就用米老鼠作为原型好了。同时，作为滑板狂热爱好者，KAWS深知涂鸦文化对滑手们的吸引力——不妨再次使用标志性的骷髅头。
最后为了视觉冲击感摆出掩面哭泣的姿势。

就这样，在涩谷这个融合了东西方潮流元素的地方，历史上最有名的玩具形象之一——KAWS Companion诞生了。Bounty Hunter制作的第一版500个几乎瞬间就被买光，KAWS在涩谷也一跃成为受狂热追捧的名字。

超越语言的语言
KAWS能在全球范围内找到众多的粉丝，最底层的原因是他的艺术让他拥有了一种能和全世界人对话的语言。依靠我们对流行文化符号的预期和假设，和创造性地排列组合这些符号，KAWS所讲的故事是直接和普世的。

中国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欣赏KAWS，但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出一个自己的文化形象，给KAWS当二次创作的平台，从而加入这场世界性的讨论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