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设计埃及行程的时候,我就发现无论怎么安排,都总有一天得完全花在赶路上。于是我把它放在第六天,就是我从卢克索出发去往亚历山大的日子。
跨越大半个埃及,从尼罗河上游的卢克索到地中海畔的亚历山大,也非易事。首先,从卢克索直达亚历山大的火车只有两班,一班午夜出发午后到,另一班午后出发午夜到。我自觉是遭不了这个罪,而且这种时间能不能打到车也很难说,还要考虑大概率的晚点情况。其次,卢克索和亚历山大之间并无直达航班,查了下最方便的方案居然是去迪拜转机。也不知阿联酋有无过境签要求,再加上等待的时间太久,这么走也不靠谱。
基于这些情况,我决定这一天先一大早从卢克索坐飞机到开罗,到了开罗之后从机场打车去火车站,再乘下午的火车去亚历山大。
我定的早上九点半的飞机,早早起来收拾好东西,还可以去餐厅从容地吃早餐。我想起前天跟出租车司机Zeeka约定好早上八点来接我,也不知他是否会如约到来,心里不禁盘算要是他不来的话,等下让酒店大堂的服务员帮我叫车是否来得及。
边吃边琢磨,正好八点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就是那老头的声音。我说,Zeeka!我正等着你呢!
下楼出酒店,老头在门口赶紧迎了上来,依然是满脸沟壑,沧桑得很。他帮我把行李搬上车,一路问我这两天玩得怎么样,都去了哪里,说到他听不明白的地方照例用"yes, yes"搪塞过去。路不远,很快就到了机场,我看老头不容易就没有再讲价,还是依照前天的价格,直接拿出来200镑给他。
这次坐的还是尼罗河航空的飞机,之前买的往返票。飞机起飞,再次越过了尼罗河,地上的绿色没多久就消失殆尽,尼罗河谷迅速远去,迎面而来的又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和干涸的河床。起飞没多久飞机上就发了餐食,虽然我已经吃过早饭了,但是再吃两块小面包还是没问题的,毕竟午饭也没什么着落。
须臾间飞机已在开罗降落。下了飞机跟着人流往外走,还以为会再次经历第一天那样的在出口被黑车司机包围,结果并没有走到之前的那个大厅,而是出了一个大门直接就到外边了。
旅客们都挤在门口等着叫车。门前是一小片停车场,一条窄车道弯过来,堵得严严实实。回到了首都开罗,这下我可以打开Uber轻松叫车了。结果叫了两三辆车,司机都因为拥堵得太厉害,十多分钟也过不来,直接取消了单子。此时前边的人还没等走掉,后一批旅客又从门里出来了,要是这么等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我看这样不是办法,于是拖着箱子,走出门口大屋檐的庇护,顶着大太阳,穿过小停车场,走上缓坡,往前边空旷的大停车场而去。看着近走着远,感觉又走了十多分钟才到大停车场。打开Uber,一下就叫到了车,就在旁边不远处,太棒了。我刚一抬头就看到一辆车从面前开了过去,再低头一看Uber,这不就是我叫的那辆吗!赶紧给司机打电话,可算是停住了,要不然又是白整。
坐上了车,摆脱了毒辣的阳光,终于松了口气。驶出机场区域,又看到了路旁塞西总统的巨幅肖像,如慈父一般微笑着,而高架两旁破败的楼房也成片地涌了过来。在高架上开得还算顺利,而快要抵达目的地时,车从高架下到地面,我们就终于回到到了开罗日常的拥堵中。
司机在水泄不通的车流和左右横行的路人中间辗转前行,好不容易到了地图指示的目的地,便把车勉强停在稍靠边的路上,跟我说,到了。我看到在灰黄色的街区中间有一个白色的方形建筑,这便是拉美西斯火车站。站前小广场上本来立有一尊拉美西斯二世的11米高巨像,但是前几年被转移到了至今尚未开门的大埃及博物馆。
火车站建于1892年,典型的老式火车站布局,一进去是一个方形的大厅,大厅后边就是纵向的月台,几条铁路线并行着以大厅边沿为终点。这种结构的火车站在欧美比较常见,不像国内老火车站的候车室在铁路线的侧面,或者新式高铁站的候车室悬在铁路线的上边。
我从大厅走到月台看了看,也没有闸机,也没有人验票,出入自由,问题是也不知道哪条线是哪个班次。月台上没有标牌,车上也没有说明,但周围的当地旅客却往来自如,找月台找车都非常熟练。
我回到了大厅,抬头看电子时刻表。时刻表隔一会一刷新,轮番用阿拉伯语和英语显示列车班次和对应的月台,但是我看了半天也找不到事先查好的去往亚历山大的那次火车。我选的是豪华车型,虽然这么说,但票价换算成人民币也就三十多块钱。
话说我今天在拉美西斯火车站有三项预定任务:买车票、换钞票、添购电话卡。买车票自不必多言,这是我去往亚历山大的必要条件;换钞票是因为我每次只兑换100美元,一两天够用而长期却一直捉襟见肘;再额外买一张电话卡是因为我在法兰克福机场买了NS Lite之后还一直没玩过,想要下游戏但是酒店的WIFI都怎一个龟速了得,而急于体验NS的我则决定用电话卡的流量下载游戏。
在火车站里转了半圈,车票尚无着落,货币兑换点也没有踪影,门口的一排ATM机试了试都没有支持银联卡的,正在迷糊间只见大厅一侧有家通讯店,也好,事情办完一件是一件。
推门进屋,店员是个小姐姐,我说我要买数据流量多的电话卡。虽然语言不是很通,但是她帮我扫描护照、刷信用卡,以在埃及少见的专业性很快帮我办妥了业务。小姐姐把电话卡递到我手上,而我拿出了记在手机上的车次,问她,怎么才能买到去亚历山大的车票?
小姐姐也不甚了了,于是往旁边招呼了一声,而此时我才注意到门边坐着一位大哥,一直没说话,手旁的小桌上摆着全套茶具,自己默默地坐着喝茶。大哥穿着夹克,头发剪得很整齐,坚毅的脸颊和结实的下巴,很像是《绿皮书》里的司机男主角,反正一看就是平事的主儿。我又跟他打听去亚历山大的这次火车,该怎么买车票。大哥略一沉吟,往前一指,很耐心地跟我说,出门右转,左转,再右转,就是买票的地方。看我没听明白,大哥干脆带着我推门回到大厅,又给我指了一遍。
我听得迷迷糊糊,跟大哥再三确认,看到他肯定的神情,我想干脆走着再瞧。辞别了大哥,我从火车站侧门走出来,往右手边一看,果然有一排售票亭,便上前排队。
此时我已经进入了纯阿拉伯语环境,不但火车站的所有标牌只写阿拉伯语,而且工作人员也没一个人懂英语。
我看旁边一个售票亭没什么人排队,于是就上前询问。售票亭里坐着一位埃及大妈,裹着头巾,并不懂英语的她听到我的问询显露出困惑的神色。然而大妈并没有轻易放弃,也许是从我的发音中听出了亚历山大的端倪,也许是从我递上去的手机记录里看出了到底是哪一班车次,她往车站大厅的方向指着,跟我说些什么,看样子是说去亚历山大的票去那边买。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去,进了大门,又过了一次安检,一看这不还是大厅吗,左右四顾也没有售票的地方。到底到哪里才能买到去亚历山大的这班车票呢?
几次三番出现在大厅的同一位置,我已经引起了执勤军警的注意,索性主动上前询问买票事宜,然而军警说他么们也不知道,这还是得问车站工作人员。我又去找通讯店的大哥问了一遍,而大哥仍然非常肯定地指示就是在那边。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于是我又从侧门出来,再次来到了大妈的售票亭。
大妈看我又来了,稍显崩溃,毕竟一个指示也看不明白、说话也听不懂的人,该怎么跟他解释才行啊!可能是出于她的职业素养,也可能是看我一个外国人不容易,大妈站了起来,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连解释带比划,跟我讲要往那边走,就是那边,在那边买票。
那边?到底是哪边?那边不是又进大厅了吗?在大妈同情的目光下,我带着满腹的疑惑再次朝着火车站大厅的方向走来。就在我马上又要进安检的时候,终于注意到在这里的左手边,还有一个凹陷进去的区域。
我走了进去,发现这里是一个小型售票厅,有三个窗口,很自然地只有一个在营业。肯定是这没错了,终于找到了。这里并没有很多人排队,在前边一个裹头巾的妇女买完票后,我走到窗口跟前,说出我想要乘坐的车次。这边的工作人员也不说英语,但也许这个窗口接触外国游客多一些,很快就办好了。
我终于在纯阿拉伯语环境中成功买到了车票!真可谓我在埃及所遇之最大挑战。
买好了车票,我又询问在哪里上车。原来这个豪华列车并不在普通的月台停靠,而是在火车站边上,从大厅左手边出去有一个专门月台。我拖着箱子走到月台看了一眼,果然车早已停在这里。然而离开车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也不能干等着。
火车站大厅的二楼是一个小餐厅,此时已无后顾之忧的我,准备在这悠然地来一杯咖啡。打开菜单,一眼就看到了土耳其咖啡,这几天遇到了好几次,一直没有点,如今何不尝试尝试?我看下一行是“双份土耳其咖啡”(Double Turkish Coffee),就点了这项。
话说很多人爱好甜食,而我却截然相反,特别喜欢苦味。巧克力只喜欢吃纯黑的,蔬菜喜欢炝苦瓜,啤酒喜欢各种IPA,茶喜欢苦丁茶,咖啡也自然是追求喝苦的。这杯双份土耳其咖啡,料想不会令我失望,还特意嘱咐服务员不要加糖。
没多一会咖啡端了上来,我往杯中看了一眼,这粗粝的质感,何止不会失望,隐隐地觉得有些来者不善。喝了一口,果然是来者不善,苦是真的苦,再加上咖啡中并没有被过滤掉的浓厚豆渣,将我彻底击败!至此我是明白了,为什么服务员端上来这杯咖啡的时候还硬加了一瓶纯净水,还多收9镑钱。
说起来,人类喝咖啡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5世纪,摩洛哥旅行者把咖啡豆从埃塞俄比亚带入也门,逐渐在伊斯兰世界流传。1683年奥斯曼帝国举重兵进攻维也纳,意图打开欧洲门户,而欧洲的哈布斯堡王朝倾力抗敌,终于击败土耳其人,改变了西方的历史进程。战后一位波兰军官发现了奥斯曼军留下的咖啡豆,继而在维也纳开了欧洲的第一家咖啡馆,逐渐形成了我们当今所熟悉的各类咖啡饮品。
不知这杯双份土耳其咖啡是不是用当年奥斯曼帝国的老技法做的,但我猜它跟菜单上再下一行的“法式咖啡”区别就在于有没有过滤咖啡渣,或许这就是自带过滤网的“法压壶”的来源吧。可能加糖才是土耳其咖啡的正确打开方式,一边这么想着,我一边慢慢地呷完了这杯超苦的咖啡,然后又赶紧点了一杯奶昔。
快到发车的时间了,我背上包拖起箱子,离开小餐馆,下电梯到火车站的一楼大厅。上车前先上个厕所,恰好在月台这一侧就有是公厕。公厕门口有人收钱,我熟练地递上去一张5镑的钞票,还盘算这样肯定够了,毕竟景点的厕所也就这个收费标准。没想到,人家居然给我塞回来四枚1镑的硬币!看来非旅游点的人们还是很讲理的嘛。
上车对号入座,车上环境不如国内的高铁,不过也挺不错了。列车几乎正点发车,缓缓驶出月台,数条铁路先是并行,然后各自向不同的方向通去。令我惊奇的是居然有不少人在沿着铁路线溜达,看他们闲适的神色不像是在赶路,大概是附近的居民在散步吧。
火车驶离了开罗,破败的楼房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农田,但不多时又会经过灰黄色的城镇区域,有时也会掠过野地,总之沿途并无美景可言。想起来定日程的时候看到有人力荐乘坐12个小时的火车,因为沿途景色“十分惊艳”,真不知给出这条推荐的人是何心思。
窗外的风景甚为乏味,我索性又拿出《孤独星球埃及旅行手册》,抓紧时间计划在亚历山大的日程。我在亚历山大安排了10月7日、8日两天的时间,准备9日一早再乘火车返回开罗。
说起亚历山大来,这是一座非典型的埃及城市。它既没有上古埃及的厚重历史,又没有中世纪以来的伊斯兰文明之传承,而是代表了在埃及历史上长达一千年的希腊罗马时代。
古埃及第二十王朝的拉美西斯十一世法老死后,新王国时代宣告结束,埃及又陷入了连绵数百年的割据混战,数个王朝此消彼长。而与此同时,在红海的另一侧,紧邻埃及的西亚,巴比伦、波斯等帝国先后崛起,尼布甲尼萨二世、居鲁士等有为帝王接连涌现。终于在公元前六世纪,埃及沦为波斯帝国的一个省份。
在地中海的东侧,历史并没有停下脚步,持续扩张的波斯帝国与希腊城邦发生了激烈碰撞,两次入侵战争,给双方结下了深厚仇恨。而公元前四世纪中叶,巴尔干半岛北部的马其顿迅速崛起,成为希腊的霸主,开始反过来对波斯虎视眈眈。公元前336年,马其顿的国王菲利普二世在参加女儿婚礼期间遇刺身亡,他的儿子即位,是为亚历山大三世。
亚历山大即位时刚满20岁。大家可以回想一下自己在20岁时是如何的天不怕地不怕,幻想着可以改变世界。亚历山大这位年轻人不仅天不怕地不怕,而且手里有兵有粮,还是希腊联盟的共主,从伯罗奔尼撒到色雷斯皆拜于他的麾下,于是他真的开始动手改变世界了,改变的方式就是全部征服。
在继位的第二年,亚历山大凭一战稳定了巴尔干大后方,第三年即进军小亚细亚,跟波斯帝国全面开战,一年后,在伊苏斯战役中一举击溃波斯国王大流士三世。亚历山大沿地中海海岸一路攻城略地,于公元前332年进入埃及。被波斯帝国压迫了数百年的埃及人将他视作解放者,予以热烈迎接。
亚历山大决定在埃及建造一座大城市作为希腊人的殖民地,为此一直跟建筑师征询选址的建议。即将动工之际,有一天晚上亚历山大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长者,跟他吟了两句诗,正是《奥德赛》中的句子:“有一座海岛位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中;在埃及的对面,人们称那座岛屿为法罗斯”。亚历山大醒来,认为那位长者就是诗人荷马,于是立即前往法罗斯岛,当时就拍板在岛的对岸建立一座海港城市,用他自己的名字来命名。
在城市建设期间,亚历山大动身去利比亚拜访阿蒙神庙,请得神谕说他将拥有全世界,祭司们也说他是阿蒙神的儿子。志得意满的亚历山大来到孟菲斯,大行庆典,对埃及事务做好了安排,紧接着再次上路,继续他对全世界的征程。亚历山大挺进美索不达米亚、伊朗高原,最后挥师进入印度,对希腊人来说简直是到了世界的尽头。
于是这个年轻人真的改变了世界,建立了第一个横跨欧亚非三大洲的帝国,后世都称他为亚历山大大帝。
大约二百五十年后,名为凯撒的另一个年轻人,在一次出差时偶然看到了亚历山大大帝的塑像,不禁仰天长叹,亚历山大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征服了全世界,而自己却在做些什么呢?那时的凯撒还不知道,当他的时运到来之时,当几十年后他与亚历山大发生交集的时候,那又将是怎样的一个故事。
真可谓天妒英才,亚历山大年仅32岁便突然病逝了。这位马上天子刚刚停下征伐的脚步,还没来得及对他的庞大帝国进行建设,于是帝国不可避免地分崩离析了。他的手下大将托勒密,带着亚历山大的遗体来到了埃及,自立为王,定都在这座亚历山大港,以希腊王朝统治埃及人,开启了埃及的希腊罗马时代。
从此以后,埃及凡是比较独立自主的时代,首都就在内陆的开罗,而凡是比较受制于外国势力的时代,首都就在地中海畔的亚历山大。近代以来,亚历山大作为欧洲走进埃及的门户,受西方的熏陶尤其深厚。我在博物馆中看到埃及某位作家的一句话就直言,“亚历山大是一座欧洲城市”。
如今的亚历山大已经比两千多年前刚建城时扩大到不知哪里去了,然而吸引游客的还是当年的核心区域。亚历山大的老火车站就在这个小区域里,我坐的火车开了两小时四十分,终于进站了。
亚历山大的老火车站非常小,连候车室都没有,于是一走出站台,亚历山大就携着拥堵的车流扑面而来。亚历山大交通的糟糕状况比开罗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车又多又乱开,而且我觉得全城连一个红绿灯都没有。火车站门口形成了一个小型集市,我在这等来在手机上叫的车,幸而酒店离得不很远,在路上堵了没多久就到了。
到酒店一进大堂,只见里边是殖民地风格的华丽装修,前台站着一位英俊小哥,穿着马甲,打着领结,发油抹得铮亮,笑容可掬。我说我在网上定好了房间,是“部分海景房”。小哥恭敬地接过我的护照和信用卡,很快办好了手续,给了我一个奇重无比的钥匙。
旁边走过来一个虎背熊腰但是面相很憨厚的黑皮肤服务员,帮我拿了行李,到大厅一侧按了电钮,下来一乘手动推门的老式电梯,四壁是铁栅栏,能看到外边的那种。电梯穿过宽大的楼梯井,缓缓上升,在中间的几层能听到仿佛有服务员在说笑,但是看不到人。到了四楼,憨厚服务员帮我打开电梯门,又把行李拿到房间门口,用那沉甸甸的钥匙打开了房门。进门一看,嗬!这华丽而沉重的欧式风格,比大厅更甚。
给服务员拿了小费,我迫不及待地拉开厚重的窗帘,打开里边的一层百叶窗,推开外边的阳台门,往外看去。结果一看这哪有海景啊,百分之百混乱街景。我打开手机地图辨认了一下方向,发现这个房间是纯南向的,而大海是在我的北面。
我又乘电梯缓缓回到了一楼大厅,跟小哥说,你这房间给错了,我定的是部分海景房,这房间方向反了。结果这小哥也不太灵光,顿了一下,居然跟我说可能是我看的角度不对。WTF?我跟他说你开什么玩笑,你房间在完全相反的方向,用什么角度能看到海?
还好小哥很快转过弯来,说太抱歉了,马上给我换房间,让我先回房间等人来给我拿钥匙搬行李。回到房间等了好久,憨厚服务员终于来按响了门铃。到了新房间我又推开阳台门检查,这下终于看到海了,此时天已经全黑了,而地中海也变成了黑色。房间从面向喧闹的街道改成了面向冷清的侧街,正对面是一个被废弃的破烂楼房,窗户全都没了,黑洞洞地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看着瘆得慌。我关上阳台门,拉好窗帘,才稍感安心。唉,这海景不海景的也无甚区别,聊胜于无吧!
跟前台小哥龃龉一番,我希望之后不要再碰到他了。结果在这后边的几天,无论我何时经过酒店前台,总是能看到那个小哥就站在那里,同样的着装,同样的发型,同样的表情,同样精神饱满地跟你问好,甚至连他脸上胡茬的长度都好像未曾变动过。他难道不休息不换班的吗?难道是机器人?这也是我在亚历山大的未解之谜了。
来到埃及以后,主要是因为担心卫生问题,我的晚饭都是在住的酒店里吃的,最早订房间的时候就都一并订好了。当时觉得转了几天稍微熟悉之后,就可以出外找吃的了,所以从亚历山大开始,订酒店就没有再包含晚餐。
在房间里把东西放好,洗了洗脸,我便出门觅食。从酒店出来,一看亚历山大真是一座非常热闹的城市。门口的马路上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各种店铺鳞次栉比。转到边上一条街,一转角就看到一座教堂,亦可见当地人对于宗教信仰的开放态度。
在街上转了几圈,我来到一家叫做“默罕默德·艾哈迈德”的小店,看名字就是埃及当地食物。推开玻璃门,里边地方不大,里外间,桌子不多,却有好几个店员,统一穿着淡蓝色服装。我挑了外间靠门的一个桌子,店员递过来菜单,我一看就晕了。
虽然人家非常贴心地给我上了英文菜单,但是菜名都是阿拉伯文音译。在各色奇怪的词汇中间,我寻找到反复出现的一个词“Foul”,按说这词在英语里本是“下流”的意思,也不知在此处是何深意。我又发现Foul有好多种,于是挑了我能看懂的一个豆子味道的,另外又加了一份“炸奶酪”。
不多时菜端了上来,服务员还给我拿了一小篮烙饼。我一看这Foul是一种白色半流质,吃起来就像是豆腐脑,配合上边的豆子酱,还真挺好吃。之前看到埃及人用餐的时候用烙饼擦着盘子,此时我也领悟了,撕开烙饼蘸着Foul,也不管手脏不脏了,真香!而那厚厚的一块油炸奶酪,也超越了我以往对奶酪的思维定势,吃起来有吃肉的感觉。
美美地饱餐一顿,总共才花了17镑。我正在吃的时候,看到有一个戴着头巾的老妇人,在门口看了看贴的菜单,又往里张望了一下,但没有进来还是走了,也不知道是嫌价格太高还是太低。
吃完饭出来,看到旁边杂货亭的冰箱里有可乐,难能可贵地是平价,果断买了几瓶,心满意足地回了酒店。奔波了一整天,真是得好好睡一觉啊,准备迎接在亚历山大的正式旅程!
普鲁塔克.希腊罗马名人传.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11
Plutarch.Delphi Complete Works of Plutarch (Illustrated).Delphi Classics,2013
苏维托尼乌斯.罗马十二帝王传.商务印书馆,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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