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由于需要反派,也不好去点其他实体的名,就只好请机核来扮演一下......
“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都说穷不帮穷谁帮穷,今天我们有缘在大都会相遇,无以为报只有为大家唱一首古风歌曲,感谢各位慷慨解囊伸出援手,祝好人一生平安。”
“离家的孩子~流浪在外边~~没有那好衣裳~也没有好烟~~~”
新5号线的和平西桥遗址站上来一位职业乞讨者,俗气的开场白和歌声令小刘的眉头皱了起来,一边努力适应轨道车加速感所加重的宿醉,一边用手心的终端操作自己听觉传感器的屏蔽设定。
【提示——新的听觉智能屏蔽方案需要40元解锁,或者您可以充值智慧健康集团大会员直接解锁,目前首次开通第一个月仅需0元。】
“操你妈的上礼拜还免费呢…”小刘自忖道,并决定忍耐着歌声,等待乞讨者走到车厢另一端。
还好整个过程并不漫长,只是不断关闭在眼前弹出的“王文明 向您请求支付5元,大都会公安局提示您预防电子诈骗,请谨慎处理。”窗口有点恼人。
从车站出来,五光十色的广告牌令居住在八环到九环之间郊区的小刘迷失了方向,只有求助于AR地图导航,跟着某女性Vtuber的声音一路走到了吉考斯大厦。
令他意外的是,在这个信息交流足够电子化的时代,吉考斯集团的总部竟然还保留实体的前台柜员存在。可能是他们经营层还有这方面的古老情怀,也可能就是钱多了烧的,毕竟这种企业一分钟赚的钱大概可以打发刚才要饭的上万次……
【访客确认,预约编号7712090031;请从5号电梯前往2号会议室。】
“您好刘先生,您的预约编号是7712090031,请您从那边的5号电梯去2号会议室~”
难以分辨的甜美电子女声和甜美真人女声几乎同时响起,小刘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有电子提示吗?有必要再说一遍么,我又不是没有传感器。”
面容精致的前台女柜员露出模棱两可的笑容,用甜美的真人女声回答道:“不好意思刘先生,我们公司规定要这样,是20年前赵总退休时定下来的。”
小刘搭上电梯,伴随着轿厢急速却稳定地上升,透明外墙映出来了越来越多的房顶。
在大都会的企业区,企业大楼的高度象征着它的规模和地位,因此能看到别人的楼顶就是你比它牛逼的标志;而那些替大企业做外围工作或处理杂物的小公司,它们的三四层小楼占了90%,甚至没有自己的直升机起降场。
而能够俯视这座城市大多数楼顶直升机场的地方之一,就是吉考斯大楼的2号会议室。
技术使人类社会的生活不断进步,却又令一些原始的东西更加固化地保存下来,这种对建筑物本体高度的崇拜就仿佛熊科动物打架要二足站立起来显得自己更高大一样。在本世纪的50年代开始甚至出现了“企业其实没有那么多直属雇员,而楼实在太高了于是1~40层都是厕所”的奇妙设计。
如今这已经是新企业主义*建筑领域的必修课,基本上建筑专业的学生大一就会接触到,也是每个建筑师想要成为行业顶尖必须精通的设计语言之一。
注:【新企业主义】的启蒙始于20年代初,2020年的《最终幻想7 重制》第一章中巨大的神罗大厦从五十多层开始才有内容就是它的实例。
“啊小刘老师来了,那我们准备开始节目吧。”打开门,一位编辑如是说道。
他叫谭骏,虽然有【RRR】这么个ID但其实在现在这个时代这种名号毫无意义,任何人都只能实名注册信息系统,每一位公民通过视网膜传感器搭载的智能扫描模块也会知道你的本名,只是吉考斯集团的传统要求你有这么一个ID而已。正如之前所说,大企业都会有这种没什么道理的规矩。节目中一般也只会互相称呼ID,这点颇有世纪初互联网企业的醍醐味。
和RRR一起的还有媒体事业部的西总布,打40年前集团成为托拉斯级别的巨头之后,第一代西总布实现财务自由提前退休了。而【西总布】这一名号就成为了企业内一个职位,任何负责媒体事业内容的负责人都称作西总布,现在这位是第五代,他的本名有点难念,小刘也就没怎么记住。
这其实也是某个远东的巨头那里形成的行规,他们在国家的历史上有“歌舞伎表演者袭名”的传统,在垄断了一个区域的娱乐产业之后,这种袭名的传统被扩散到企业领域周边,各个新兴的巨头企业纷纷效仿。
正如100年前当时还在做四轮内燃机车辆的丰田向全世界推广JIT和5S一样:有些是提升效率和推行企业文化,有些只是摸着石头碰巧过了河,这石头就成不可撼动的真理了。
至于大都会曾经一处地名的西总布胡同,现在则成了吉考斯集团的高管宿舍,在此不表。
RRR递来一张芯片:“拿着,待会儿用这个登录直播用虚拟空间,验证是899594GXHY”
“是是是,提到直播就想到HUYA,提到HUYA就想到感谢…贵司的祖传验证。”
小刘随意找了一张沙发椅,都没有注意它的颜色是红是黑,更无暇感受和赞叹它在人体工学上精妙且舒适的设计,便将自己的接口和会议室网络连接,登录进入了吉考斯的虚拟空间。
反色调和矩阵形成的空间里,一张圆桌摆在它的正中央,上方浮动着MS雅黑字体的120号字——《圆桌节目:好游戏是否应该“好玩”?》
张维纶是一个纺织业家族的次子,从名字中可以看出他父母对他的期待介于“没有”和“有但不高”之间,因此他早早地从家族企业核心退出,成立了自己的情趣用品品牌,得益于家族背景,在情趣服饰方面的经营颇为顺遂。
在性偶尚未发达如斯的年代里,张维纶凭借他原生的一张种马脸,在情趣产业中也是万花丛中过一身荷尔蒙,因此对风俗业涉足投资。如今也拥有了自己的一家风俗酒吧,曾一度和大洋彼岸的大鸟转转转在地下世界并称双璧,人们也愿意尊称他一声张老板。
其本人早已不再过问经营,只是多年来的从业习惯使他对各种消费主义话题保持着敏感,试图让自己总能和任何人(尤其是年轻的女性)搭上话来创造各种各样的机会,有商机也有上机。
自然,电子游戏领域这一古老却尚未过时的话题也在张老板的关注范围内,因此他也出现在了吉考斯的直播间,只是作为观众账号登录的他并不会出现在小刘他们的显示视野里。
看着周围模型互相叠加数以万计的观众群,虽然不会有体积碰撞,但张老板还是心烦意乱起来:每次上线都要重新调整同场观众显示人数,真的很不人性化。当然人性化在这个年头意味着放弃可能创造收益的机会,这个道理他也烂熟于胸,因此并未出言抱怨。
调整成【只显示互相关注的用户】之后,场内便只剩下十来个相识的朋友了,互相打招呼寒暄两句便各自开始关注起圆桌的讨论来。
张老板也使用自己HUYA皇帝会员的权限,从虚拟系统中拿出一张龙椅坐下开始观看;虚拟空间的椅子对休息毫无用处,只是所谓会员的一个噱头罢了,但总好过别人都坐着而只有你站着的感觉。
R:“欢迎收看GADIO ROUND节目,我们除了现在的直播还会再之后上线超梦版,帮助各位关注吉考斯集团的各种新动态,大家好我是RRR。”
R:“又到了一年的年末,我们每年的惯例年末讨论议题又来了,就是好游戏应不应该‘好玩’?”
刘:“诶打断一下啊,我一直想问什么这个话题从10年前开始每年年底都要拿出来说一次?”
西:“因为我们认为随着技术的演进和玩家需求的不断变化,我们作为行业内人士的评价标准也在发生改变,事实上从前几年的讨论内容和结论来看,这个话题确实是常聊常新的。”
刘:“哈哈哈哈哈也对,以前我们觉得玩家几年一变,现在看恨不得是一年一变。”
张老板也想起了2060年,还在上学的自己同时沉迷于《战地19》、《COD 55》、《彩虹六号围攻》和《守望先锋2》的样子,沉浸在当年线上线下都不断擦枪走火的岁月中,这时节目已经正式进入讨论环节——
刘:“那么二位看来,一款好的游戏应该追求的是什么?”
R:“还记得去年我们说好的游戏要注重玩家的感受,要让玩家觉得我花了这个钱至少应该让我有所冲击或触动,而在这个前提下游戏性本身可以退而求其次。”
刘:“这其实和这几年超梦技术的发展进步有很大关系,高度拟真的环境复写可以给玩家极度沉浸的扮演感,虚拟空间中玩家甚至会产生‘是我想这样还是我扮演的他想这样’的疑问。”
R:“没错,但今年我的观点有所变化,这种高度扮演的游戏只是搭了超梦的顺风车,事实上很多产品变成使用剧本和刺激演出来…怎么说呢,挠你脑干痒痒肉的那种。”
R:“对对对对!就你要说有触动肯定有,我都能感觉到那人脑浆子溅他妈我脸上了,我可能没有触动么?但就像你说的有种那个时期的成人电影的感觉——你一旦意识到了这些都是刻意的安排,这种沉浸感和触动就变得…...”
R:“是的,就和我去年说的‘我花了这个钱’的感觉产生了矛盾,有种这钱买了个这种廉价体验是亏了的感觉。”
R:“它不是简单的性价比,而是一种…我把精力、金钱、时间、感情都投入进去,却得到了一个糊弄的感觉。”
刘:“啊啊…你要这么说我有点懂了,很像说你遇到一个特别不错的异性,然——”
西:“别别,咱们节目还是有很多自由性向的观众的啊,刻板发言不代表本台立场。”
刘:“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的好的,我是说你遇到了一个巨入眼的…呃……对象,然后你付出了来追求人家或者证明你的心意,看起来你俩也相处的很好,但实际上ta并不那么在意你。”
R:“嗯……有点这个意思吧,但我觉得你那种也可能是纯粹的自我满足,和我想表达的那种感觉并不完全一样。”
西:“是的,恋爱吧其实还是个你情我愿的事情,而玩家和游戏之间其实更加简单,它不可回避地存在一种关系,就是消费者和产品之间的关系。”
R:“没错,所以我有时候会以我花了钱得到的是什么来进行评判。”
刘:“但你也要承认,电子游戏发展到今天已经有了100年以上的历史,很多人是把它看成一种艺术的,而艺术…”
西:“艺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忽略所谓的‘性价比’对吧。”
刘:“是的,所以我认为以这种维度来评价一款游戏,可能会存在不公平。”
R:“但我觉得游戏你不能完全称之为艺术,或者它和艺术有不一样的地方。”
刘:“可能区别存在于艺术追求的是什么?玩家和游戏制作人追求的又是什么?首先艺术追求的在我看来是表达,是创作者意图通过某种形式表达的内容或者思想或者什么形而上的东西。”
西:“而你认为它通过的‘某种形式’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游戏这一载体。”
刘:“是的是的,所以我们在面对作为艺术表达载体的游戏时,性价比显得就…嗯……很功利。”
R:“但是,我要说但是,这只能说明游戏和艺术是有交集的,它们是否存在这样一个包含的关系我认为有很大的争议。我也承认说艺术这个事就各花入各眼,你很难去评价它就一定好或一定不好,但正因此所以我们在评判游戏时应该去掉它的艺术属性,将它作为一种产品来对待。否则更可能会有你所说的‘不公平’出现。”
圆桌之外,张老板坐在电子太师椅(由于直播间进来了一个会员等级比他高的人,龙椅自动归了人家)上苦笑道:“操,这节目他妈的年年都会争一遍艺术是啥,啥是艺术……”
周围的几个观众也纷纷表示“经典复刻”、“年番艺术”、“这才是他妈艺术”。
圆桌上的三个人由于屏蔽设定并没有看到这些发言,而是继续讨论着游戏的评价方式,说着说着已经说到了现在看来好游戏的游戏性问题上——
西:“所以RRR你觉得好游戏比起给人触动和沉浸,至少应该有在玩起来让你觉得有趣的地方?”
R:“是的,有这种感觉的产生其实是因为前年一款游戏。”
西:“我猜一下,是不是《死亡搁浅》的小岛工作室60周年超梦复刻版?”
R:“还真是,就我走在荒原上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种‘我他妈干啥呢’的感觉,然后虽然我咬着牙啊,这游戏真是咬着牙把关通了。但不得不说,这种设计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了,让今天的玩家来玩可能接受度不会很高。”
刘:“这个咱们有一说一,不是不尊重前辈,但销量是一方面,玩家评价是另一方面。”
西:“是,关于这个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就如今沉浸体验我不是说它不好,但不得不说超梦技术的发展让它的门槛呢…就过低了。”
刘:“那肯定,就和五六十年前突然大家都开始拍VR黄片儿一样。”
西:“我是想说这种感觉很像两百多年前摄影技术的出现对绘画这种形式的冲击。你可以说任何人你给他一台照相机,他都能拍出来比画作精细且还原得多的东西,但作为一张照片来讲它的价值不一定高,甚至还不如一幅画得非常好的画。”
西:“所以说超梦技术对传统的游戏内沉浸体验有一点像这个冲击,你不能说让我的体验下降了,但我也理解RRR说的那个‘廉价了’的感受。只是说现在技术发展的实在是太太太快,远超过照相机和摄影术用来普及的那个速度,所以人们有时候可能还没反应过来呢,它就已经铺天盖地了。的确有很多优秀的沉浸体验式游戏在超梦技术下有很好的玩家反馈,但这本身更多是得益于无数设计者的精心设计。”
刘:“嗯……可能你说的有道理,就和是否沉浸是否触动本身并没有多大关系。”
西:“所以我觉得这种大公司利用更多资源,这里我指的是设计资源和灵感资源来投入的游戏,可能更能展现出玩家们想要的感觉。虽然是一种刻意但如果处处都是刻意的时候,它就不会被你注意到;反而是你按照设计者的路线,在该紧张时候紧张、该兴奋时候兴奋,甚至该站在上帝视角时站在上帝视角,也是设计师主动为你打破第四面墙的设计。”
场下,张老板也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并认可了这种观点,为了表示这种赞同他为西总布送上了100把大宝剑。
刘:“但以我的理解来看,你们的这个“设计”似乎并不单纯指玩法和关卡?”
西:“对,这里就说到游戏的另一个性质——成瘾性,我的理解中它是主要体现在设计上某处短暂但持续地刺激你,内源性吗啡肽和多巴胺那种,曾经我们一度认为这种设计是取巧或者偷懒的,但如果有足够大规模的设计团队,我认为这种游戏反而体现了一种工业性的精雕细琢。”
刘:“啊啊明白,就好像高级的性偶不是一下榨干你,而是有人机工程学家精心设计的各种体验起伏,让你忽忽悠悠忽忽悠悠的就…到了。”
R:“哈哈哈哈哈那我也不懂,但西总刚才的发言我很赞同,游戏的发展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我们很难再以世纪初的那种观点来评价,事物都是要辩——证地发——展地去看待。”
西:“但道理是这个道理,技术的演进会促使人们的需求产生变化,而满足这种需求则是游戏作为产品最重要的目的。”
R:“200年前世界上还有几亿人口在饥饿线上挣扎,包括战争时截个肢可能直接感染就死了;那时候所谓的义手根本就是装饰品,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存在,强尼·银手那他妈多少年前的老技术一样牛得一逼。人们需要更多、更持续的刺激,而游戏作为一种工业产品我也觉得它有这个义务满足这种需求。
刘:”嗯……有道理,也许现在玩家的需求是世纪初的人们根本想象不到的,那么你的说法就是成立而且自洽的。
台下的张老板联想到自己40岁后就失去了和别人发生身体关系的欲望,却依然乐此不疲于《守望先锋2》,不由得也是连连点头,。看到周围的朋友也是如此,他更确认现在这个节目走回了正轨,表达出了一种玩家的共识。
正在此时,张老板收到了一条提示,必须要去跑一趟和自己生意无关的业务,于是他叹了口气,登出了虚拟空间。
之后,虚拟圆桌上三个人还交换了许多细节上的观点,也产生了分歧甚至难以互相说服,而且小刘的低端黄段子一再短暂冷场,但总的基调并未脱离一种热烈而有结果的讨论,并以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迎来了节目的结束。
“那好,今天我们暂时说到这里,期待着明年对于电子游戏产业会是更好的一年吧,大家再见!”
完成了这次直播,小刘的疲惫感并未如预想般强烈,一方面可能是当初随手抓过来的这把沙发椅真的很牛逼,另一方面也得益于其他二人很好地引导了这期节目的走向。在寒暄与告别之后,他先去员工食堂吃了些简单的东西。
虽然说简单,但吉考斯集团在员工餐方面确实不会吝啬——汉堡套餐中的汉堡,是用大量鸡蛋和黄油和面烤制,带有微妙粘稠绵密口感然而外皮酥脆的布里欧面包,这种面包非常适合吸收多余的肉汁。
和牛肉馅采用三七开肥瘦比制作的肉饼,在触碰到滚烫铁炙子的瞬间涌出细小而连续的刺啦声,令人愉悦且侵略性极强的油脂香气也快速在空间内弥漫开来,紧接着肉与火焰之间的美拉德反应产生了一种迷人的焦香仿佛从小刘的鼻腔一路窜到了天灵盖,刺激着人一种很原始的食肉欲望。
而铁炙的另一侧,切片蘑菇和洋葱圈被煎到了恰好焦糖化开始的程度,看着微微呈现半透明的它们,仅仅是站在候餐区也忍不住开始想象那种一口咬断时将会产生如何美妙的鲜甜滋味。
如果说这样一个汉堡还不够罪恶,那么芝士足以令它在火刑架上永世不得宽恕。科尔比干酪和车达干酪两种混合作为牛肉饼和生菜丝之间的屏障,刚从火上撤下的牛肉饼的热情瞬间融化了芝士的镇定,正如拿着汉堡的小刘也开始激动起来:
这份作品在嘴里最终完成,咀嚼与吞咽本身就是汉堡快乐的一部分,而那种粘稠感和噎住的感觉用可乐完美的冲刷掉,形成下一次的咬-嚼-吞-喝循环。
狼吞虎咽下肚,小刘心满意足地乘电梯去了他这趟进城的主要目的地——吉考斯大厦的地下一层游戏室。
那里可能是目前以小刘的权限和人脉圈能接触到的,整个大都会老游戏最多的地方。
今天那个游戏室的管理员大妈不在,小刘更是一阵欣喜——如果她在,可能两三个小时之后就会开始提醒小刘差不多得了,别老赖在这儿白玩,这些东西都是孤版你不能一直插机子里什么的。
尽管看屋子的还有一个老大爷在,但看他自己还沉迷在初代《战神》中,小刘松了一口气。便关上了视觉智能扫描(它总是在打这种老游戏时候弹框问你要不要攻略要不要金手指)自顾自地找出如今几乎找不到实体机子的GBA,继续开始打上一次混进来没能通关的一款老二次元游戏《通灵王 精神大师》,现在几乎没有人再玩2D的恶魔城类游戏了,而它配合通灵王这个上世纪末非常火热的IP令小刘十分着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小刘的视觉传感器都开始提示需要进入保护模式的时候,小刘猛地发现看门大爷已经放下了《战神》,站在他的背后。
“啊…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待的有点久?”小刘一阵紧张,因为这种大都会土生土长的老人家有时候脾气会很躁,说你的时候还顺带挤兑你,让你难堪的那种躁。
令他意外的是,大爷也一阵不好意思地紧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就看看你玩儿啥呢?”
“啊…啊!这个啊是大概2004年时候的一个游戏。”
“我操真他妈老,哦也对GBA游戏能新到哪儿去……诶你再玩儿一下我看看。”
这种上了岁数的老大爷都爱和别人搭茬儿,也爱和别人聊自己年轻时候的事物,就像小刘所住的大都会郊区偶尔还会用上的非自动驾驶出租车,它们的共同特点就是有一个这样子的司机。
小刘在老大爷的注视和打岔之下还是顺利通关了,游戏话题便到了终结,这时老大爷居然又找到了新的兴趣话题:“哎你今儿是不是来我们单位录节目的?”
小刘苦笑一下心想大爷您是真他妈像出租车司机,但确实通关一个游戏之后难免有些激动的心情尚未平复,眼前这个老人又是当今时代难得的老游戏同好,就也愉快的接下了这个话题说到:“对对对,就又是那个每年年底都有的节目。”
“啊?噢噢噢!又是那什么好游戏要不要好玩什么的?”
“那今年他们又说啥了?”老大爷对这个话题的兴趣仿佛下降了,可能和他的时代有所偏差。语气也变得不冷不热。
小刘像是为了不冷场一样,简单的给老大爷复述了一遍刚才节目的内容。
没想到老大爷像泄了气一般,摇摇头说:“这节目和我那会儿完全不一样了,这十几年他们一直这样……”
老大爷突然开始了长篇大论,他的义体程度不高,因此小刘难以判断他说这话时眼中闪烁着的光是来自哪里。
“吉考斯集团吧,作为行业内的一份子要为过去一年以及来年即将出现的电子游戏进行营销,如果来年要卖一款强设计强趣味但模式古板美工粗糙或者系统存在大量bug的游戏,他们就会在年末节目中营造一种‘好游戏大巧不工,只要有巧思就不失为杰作’的舆论氛围。
“相应的呢,如果来年的游戏主要是感官刺激、多巴胺分泌器、冷饭超高清复刻…...反正就那种的类型,节目中就会导向一种‘工业产品的规模性和标准性是一种独特的美学,好游戏应该这样子’的结论。
这他妈都已经不是吉考斯集团一个企业的事情了,实际上其中涉及的行业内企业可能数以百计!而这招每年都行之有效的另一个原因在于,在这个年代相较于世纪初的互联网信息爆炸,信息爆炸的程度更甚百倍,很多人主动、被动、惰于、无暇思考自己究竟要什么,甚至可以说到了那些企业他们说什么玩家就觉得是什么的程度。
“一年一变的不一定是玩家,大量玩家其实并不变地被这些企业在控制着,反而是这些拥有上千人团队来分析市场和热钱走向,以纯收益性导向的董事会所把持着的傻逼企业们,他们才是一年一变的那些。”
小刘听完,只觉得老大爷可能确实有点糊涂了,又觉得他说的似乎不完全是胡话,填补了一些刚才在节目中产生的那种不协调感,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老大爷兴许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换了一副表情委婉地表达说时候不早了,这些卡带都是孤版你不能一直插机子里,把小刘请出了游戏室。
小刘在大厅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后背,重新打开在游戏室关闭掉的智能扫描,准备走向大门时就收到了提示说遇到了一位熟人,小刘冲他喊道:“张维纶!”
“我们家那个纺织厂以前给吉考斯做过一部分原材料的代工,最近还有一点业务往来,我们家里人都没有在附近的,就拜托我跑一趟。你是来录节目的吧我刚才看了,聊得还成。”
“哦哦,那你办完事儿了?咱找地儿喝一点?”小刘邀请着久未谋面的朋友。
“先不了,难得来一趟吉考斯大厦,我想去他们游戏室玩一会儿,一起去么?”
“啊…那我就不去了,刚刚我才从那块出来,今儿游戏室那大妈没在,就一老头看着呢,你随便玩。”
和小刘告别之后,张老板兴致盎然的来到了地下一层的游戏室。
推开门就看到一个老大爷正在和GBA较劲,似乎在玩一款《通灵》王IP的类《晓月》游戏,对恶魔城系列颇有好感的张老板站在背后看了一会儿,惊讶地发现这大爷竟然对这款游戏非常熟悉,好像刚刚才通过一次关在打二周目似的。
“这就小刘说那老头吧…这么老的机子和游戏都这么熟,他得多大岁数?”
张老板暗自想道,便打开了智能扫描模块,想确认一下这个大爷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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