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枪林弹雨过后,斩首小队的队员们跨过地上的死尸来到目标的门外,我首当其冲用“大猩猩”型义体手臂破门而入,那该死的恐怖分子头子笑着对我说:“早晨好夜之城,昨天的死人乐透最后结果……”
我从沙发坐起摇晃着脑袋点燃烟灰缸里昨晚剩的最后半根香烟。
“梅,你说都2077年了,该死的PTSD竟然还他妈治不好。”
没有人回应我,梅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的休眠仓里,身上插满乱七八糟的管子,管子那头连着维生装置,屏幕显示一切指数正常。我深吸一口烟,把烟雾长叹了出来,掐灭烟蒂,起身过去将休眠仓外挂着的尿袋摘下来换掉。
我常年衣着严实,尽量避免暴露出身上军用级别的义体,以免使人心生歹念。在民风淳朴的夜之城你永远不知道哪天转进街角就眼前一黑,第二天出现在城里几个义体医生的零件箱里。整理好武器装备,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休眠维生仓的状态,确定没有问题后出门离去。
我在夜之城的名字叫李,跑单帮的,混了五六年目前还能活蹦乱跳的,也算是业务水准在线,靠佣金还支付得起梅的维生费用,偶尔也能剩余点钱。托关系在H10顶层租着一套公寓,这儿的地段不错去哪都挺方便,顶层也还算清净隐秘就是这破电梯慢得让人火大。我来到7层出了电梯右转,穿过健身房径直来到楼道尽头。
说罢我与老板的双瞳闪了闪蓝光,电子仿生眼提示支付成功。我寻了张空座拼桌坐下,望着健身房那边一个傻逼小青年对着老弗新淘换来的拳击机器人比比划划。
面上来还没吃几口,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李,马上滚到‘来生’见我。”
还没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罗格是夜之城最牛逼的中间人。紧扒几口面又在附近买了包烟便匆匆下到二楼搭乘城轨直奔“来生”酒吧。跟门口的埃默里克互相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路过吧台时对酒保递过一个微笑道:“嘿,克莱尔。”而她只对我指了指包间然后甩来个白眼。
进入包间一位银发老妇正在与一个中年人谈着什么。这个中年人是个典型的东方人面孔,目测至少有有185公分高身材浑厚,平头圆脸小眼睛,戴着一副黑边电子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身休闲服饰风格简约搭配得体,从外表来看这人实在太普通了,是走在街上没人会多看一眼的那类人。
罗格见我过来便对那位中年人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李,李这是J,你这次任务的雇主。”
我并没有摘手套直接握了上去,并点头示意,力反馈系统让我感到他手的厚重感。
三人落座,我点了支烟问罗格:直接见委托人?不合规矩吧?”心里同时想着老太婆这是憋什么坏呢?
罗格对两边说道:“要不是那个人介绍来的,我他妈不想跟这事扯上半点关系。我的人靠谱,你的价靠谱,但这次的事我既也不参与也不抽成,你们两个去里面详细说吧。”
J的脸上略显失望。我起身对J做了个请的手势,将J带到里间隔音室。
我开口道:“说说吧什么活?罗格都不愿挣的钱,想来不简单。”
J用斯文的语气说道:“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代表的是吉可尔斯工业集团,半年之前荒坂偷了我们一块芯片,这半年时间里我们查到了芯片就在夜之城,经多方线报准确位置是圣多明戈河谷区的荒坂科技实验室。‘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是荒坂这样在夜之城根基深厚的财阀,贸然出手我们担心芯片的安全。并且我们吉可尔斯和夜之城并没有多少交集,所以只好通过那位先生的关系,我找到了这里,我们的诉求只有一个,拿回芯片。”
我心里咒骂起来:“操!搞荒坂?我就知道这老婊子……”
J继续说:“如果您能完成这次委托,我们愿意出二十万欧元,可以先付三成订金,剩下七成还是在这个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心里还在继续想着“我就知道这老太太对我一直挺不错的……”
深吸最后一口烟,掐灭烟蒂我也冷静下来说道:“这事可不好办,这样吧我先去侦查一番再给你答复。你的订金也先留着,搞荒坂是玩命的买卖,傻逼才会一头扎进去。”
J点头应允道:“好的,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不过你最好快点行动,我们不能让荒坂完全破解我们的技术,越快越好。还有我们掌握的一部分情报稍后也一并发送给你。”
回到罗格的包厢我坐下来问:“我来之前他都跟你说过了?”
罗格并没有看我只是喝了一口酒道:“没有,他只提到是那个人做担保让J来找我,并且给了报价,提到荒坂时我就回绝了他。我知道你以前背着我干过几次这类活就把你叫来了。”
罗格看向我,她眼中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复杂情绪,倏尔变为狠厉,又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重归平静说道:“小崽子,不该问的别问。忙你的事去吧。”
说罢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把剩下多半瓶摆在我面前。我起身将瓶口送到嘴边一停顿,拎着酒瓶走出包厢,来到吧台把酒存上。
克莱尔一副依旧爱答不理的表情,我恳切地说:“我发誓弄坏你车的那次真的是意外。”只换来一句“没事快滚!”
出了“来生”的门,找到昨晚停在门口的车,不知道哪个傻缺设计的自动驾驶系统,被自己车撞过几次后我就再他妈也不用了。我就纳闷了,我经过枪林弹雨甚至连火箭炮,怎么就是躲不开自己的破车呢?这都快成圈里的笑话了。
坐在车里点了支烟,没多大一会,J发送了几条信息进来,包括目标地点警卫分布情况和荒坂实验大厦的建筑结构图,但是并没有关于那块芯片的任何资料,看来他还挺谨慎。我发动汽车向自家公寓驶去。
路上比较堵,烟一根接着一根,脑子里想着过去那些破事。十年前战场上一次失败的任务,小队里其他人都死光了,只剩我和战斗医生梅两个人,基地也失联了。我本该死在那里,是梅救了我,而代价就是她现在躺在休眠仓里,等待奇迹降临。全世界的医生都不知该如何唤醒她,我只好在六年前带她来到她的家乡夜之城,毕竟在这里她还有叔叔婶婶,他们也答应可以时常替我照看她,当然是在不需要他们支付医药费用之后。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让她撑到科技进步到能够唤醒她的那一天。
回到公寓开始分析资料做计划,在储藏室翻出一些侦查道具。中午睡上一觉,下午把梅的叔叔韩先生与婶婶玛丽太太请来一起吃晚饭,他们在歌舞伎市场开了个小店,时间上比较自由。告诉他们我这几天出门办事,请他们帮忙照看梅,由于我每次出门办事都留些钱给他们,他们对于照顾梅倒也没有什么抵触。
凌晨2点钟,把车停在目的地附近一个隐蔽的位置,我从车里翻出录超梦的设备,下车开启超梦录制,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只蜻蜓无人机,把摄像头接到右边义眼。
我徒步行走在荒坂工业园外,同时无人机开始从空中绕开监控器视野对环境各处进行侦查。第一圈下来,我躲进一个角落,把双面外套翻过来,从上衣兜里掏出帽子墨镜戴上,再走第二圈。目前来看实验室所在大厦的东南方向是荒坂的厂房,厂房西南方紧挨着有条路直通目标所在实验室大厦,通路上方是三个巨大的卫星通信天线。厂房与实验楼之间有防护门,是关闭状态应该需要特殊钥匙卡才能打开。而且从外面看厂房广场除了摄像头还有几个警戒炮塔,炮塔上装着重机枪口径吓人。旁边那条直通实验楼的路就更夸张了,一台荒坂机甲,左右两边各一台荒坂机器人护卫,还分散有数个警卫人影晃动。无人机也换了位置,开始通过实验大楼的窗户对楼内进行侦测,建筑图显示实验室在顶楼,虽然透过窗户看不到实验室详情,不过看来这芯片对荒坂很重要。这个时段还有许多研究人员在这层出出进进走动频繁,看来是在加班,J资料上的实验室主管也在。
蜻蜓无人机从上至下通过窗户侦测每一层,楼里发现的守卫力量比外面那帮警卫的成色强得多,以武装执法者为主,零星有几个荒坂游骑兵,如果不得已要动手的话,被围攻下胜负难料。
J的情报果然不够准确,情报上根本没提机甲和机器人,厂房连通的防护门也是开着的,楼内兵力更是只字未提。我想也许是他的窥探行为引起了此处安保部门的警觉加派了警力。与卫星天线一沟之隔的是荒坂的一个仓库,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威胁。总的来看这活能干,实验大楼并非密不透风,排水沟那边还有个门通往卫星天线楼,这处可以利用。关闭超梦的录制回到车里我点了支烟,一个计划初步在脑海中形成。
我要先去找J把订金拿了,普通的破解我自己就能干,但是接管网络这种事实在是分身乏术。还得花时间把超梦剪辑导出成视听信号。另外还有些装备也得准备。我给J发了个信息,告诉他这活我接了,明天去找他拿订金并且详谈。我得把芯片的具体事宜问清楚,里里外外的防御力度,昼夜加班的狗儿们,搞荒坂可马虎不得。
在车里睡了几个小时。9点钟被信息叫醒,约见地点还是“来生”酒吧隔音室。
我们见面握手,我点了支烟开口说:“计划做好了,这活我得找个黑客帮忙。还有你得跟我说说那块芯片的具体资料。”
J看完计划闭目沉思了一会,点点头并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方盒子,长宽十公分,厚度三公分,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芯片插槽。
J把盒子递给我说:“拿到芯片就把芯片插到盒子里,四角蓝灯会闪烁三次后长亮,我这边就知道你得手了。”
说罢他把盒子递给我,我接过黑盒收好愈加疑惑问:“那到底是个什么芯片?”
J没有说话只是给我发来一张照片,一张芯片的照片,最显著的特征是芯片主板上正中的位置有八个蓝色三角形晶体围成一个正八边形的排布。看来他不愿多说。收下七万块订金,我告诉J我准备好人手装备就动手。出了隔音室我来到罗格的包厢,她正在打电话,看来是有业务在谈,我给她一个眼神便去吧台喝酒,猛灌几杯后迷迷糊糊爬在吧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推醒,克莱尔指了指罗格那边,依旧一脸冷漠。
我起身点了根烟进了罗格的包厢,满面堆笑的说:“罗格女士,我们合作这么久了,以咱们的交情……”
我依旧满面堆笑:“借两样东西,呃……不,嘿嘿,一样东西一个人。尼克斯借我用几天我急需个黑客,还有那副制动推进器也借我使使。不白用,我给钱。”
罗格有点不耐烦道:“我说过你那个狗屁任务我不想扯上一点关系,尼克斯不借。”
罗格给我发送了一组秘钥说:“楼上仓库,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必须原样奉还,要是跟克莱尔那破车一样,你知道你什么下场。”
罗格继续说:“你想找个黑客是吧?有个叫T-BUG的技术一流,我可以把联系方式给你。”
我无奈的摇摇头道:“算啦,这种活用生人我信不过,我再想办法吧。总之谢谢你罗格!”
拿了东西乘坐城轨回公寓。回到公寓,梅依然躺在休眠仓里毫无变化,维生装置各项指数都正常,垃圾也清理过了。玛丽太太在家,韩先生应该是去看店了。
简单打了个招呼。我便一头扎进我的工作间兼储藏室。先把制动推进器调试好,准备好绳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客专用的路由器,这是一个好朋友的礼物。柜子里翻出一瓶迷药,这药还是之前在一帮割肾的窝点里找到的。保险柜里拿出足够分量的炸药。从架子上摘下鵺式手枪,再把腰间的莱克星顿手枪拿出来,分别拆解擦拭组装检查,把子弹压满几个弹夹后在桌上敲了敲。将六把小刀打磨锋利,连同阿尔法型电警棍一起收纳在武装带上。运行系统自检确保每件义体都是最好的状态。
一切准备完毕,还没雇到黑客,水平能达到我要求的联系不上,能联系上的水平还达不到我要求。算了先把超梦剪了吧,场景、视觉、听觉剪辑导出,进行场景建模,转换成视听信号,储存进路由器备用。忙完这些一天已经结束了。
下午6点钟我从工作间出来,玛丽太太准备了晚餐,韩先生也回来了。饭桌上我们只是闲谈些没营养的话,像隔壁摊主被虎爪帮敲诈、哪个常客被黑超梦骗去割了肾、夜之城治安如何如何差要注意安全之类的。我从没明说过我是做什么的,但早就被猜到七七八八了。他俩以前也找我处理过闹事的小混混。这样也挺好,你不问我不说,大家都在一种默契的和谐“家庭”氛围中。我将五千块交给他们。
带着整理好的装备出了门。正在乘坐电梯去停车场,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我心情瞬间晴朗道:“素子酱!听到你的声音真是太好了。我手头有个大买卖,急需你这样的超级高手来帮我。”
素子是我认识的最厉害的黑客之一,之前几年间陆续合作过几次都很顺手,不过她人已经离开夜之城很久了。
我会意给了她一个地址,挂断电话。仿生眼中loading了一下。
素子的形象是一身纯白黑客服,黑色短发下巨大电子眼镜覆盖前额双眼以及半张脸。
我将计划发送给她,并说道:“吉可尔斯工业的委托,找荒坂拿块芯片,你看这活需要你本尊来夜之城吗?”
素子来了兴致说:“哦?吉可尔斯啊,很有名的企业,只是业务基本不涉跨国。他们给多少?”
素子嗤笑一声:“这点钱对他们九牛一毫,你该抬价的,他们可有钱了,六十多年前靠媒体起家后来涉及各个方面业务。”
素子道:“按说我应该在夜之城的,不过你不是提到了荒坂的卫星天线吗?你把我给你那个路由器连到天线上,我就不用本人过去了。”
我在眼前对自己竖一根大拇指说道:“我现在开车过去,你准备一下太平洋时间凌晨2点行动。”
晚上9点钟我到达荒坂工业园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在一辆偷来的哥伦布v340f小货车里,我得把蜻蜓无人机收回来看看录像内容了。
从凌晨2点钟到现在人员出出入入,这会门外有十一名警卫两个机器人一台荒坂机甲,楼内有至少五十个武装守卫分布在不同楼层,记录显示晚上8点钟一个主管模样的公司狗带着几个狗腿子进了大楼。目前来看没有人携带可疑物品离开。我把蜻蜓无人机充上电,小憩一会。
凌晨2点钟我掐灭烟蒂下车,穿好带四层“龟甲”内衬的黑色风衣,穿上制动推进靴,背上一个黑色背包,背包里是路由器、绳索、防毒面具、迷药、伏特加、炸药等一系列道具。
来到卫星天线下方排水沟里的一扇破铁门前。铁门锁已经锈死了,可能荒坂觉得这样就保险了吧。我双手关节活动,大猩猩型义肢手臂的液压管暴涨,扣住门缝左右一分“咯吱吱吱——嘎啦啦”门被扯开了。戴上防毒面罩,开启仿生眼的夜视功能,我走了进去。起初空间还比较狭小,转过几处楼道渐渐宽敞起来。
找到楼梯,上了两层楼找到了一扇通向楼内的门,开一条门缝向门里偷窥,这里是个仓库,似乎没有人。把蜻蜓无人机放进去,连接义眼。无人机贴墙上升在仓库房顶飞了一圈。我所在那扇门上方有个摄像头。我控制无人机从摄像头上方死角飞过去落在摄像头后面,连接监控器后方插槽植入素子发给我的木马程序,入侵成功。
我通过局域网内摄像头观察通讯楼内情况,凌晨楼里没几个人在,几番切换监控找到荒坂网管所在的位置就在三层。两个黑客躺在操作台上,旁边还有四个警卫巡逻。
我小心绕过监控视野,来到二楼网络中枢门外,必须悄无声息地解决室内这几个人。我从包里拿出药瓶,倒出二十几粒药片塞进一瓶高度伏特加酒瓶里,扣盖猛摇几下,让药物溶解,然后把半瓶酒洒进了通往那间房屋的进气道。
清道夫出品,品质有保障。这玩意半粒掺酒里喝下去,割肾麻药都不用打。
随着酒精挥发大概五分钟,这间屋内所有人都昏过去了,包括两个黑客。我迅速将路由器接到操作台上,呼叫素子。路由器的信号灯闪了三秒变为常亮,素子得手了。
我问对素子说:“别让地上这几个人把创伤小组召来。”
素子回复:“OK,整个荒坂工业园的信号已接管。所有监控摄像接管,所有自动防御武装已接管。所有门禁已开启。视听覆盖功能已就绪。”
好了,现在我在局域网中其他人眼里就是团模糊的轮廓,不过还是要小心,素子控制越多人神经负担就越大,控制的人越多控制力越弱,看到的我也越清晰。
上了楼顶几纵几越来到实验大楼入口上方,这有两个空调外机,下面门外有个警卫在吸烟,素子传过来的影像门内有个警卫靠在椅子上打盹,周围没有其他人。
我把绳索系在空调外机上,手持阿尔法型电警棍倒挂向下,到那个警卫头上高度,通电对着警卫后脑轻轻一戳。警卫脑袋后面的植入体崩出几道火花倒了下去。这时就看出听觉覆盖的好处了,对方毫无察觉。
转身落地,收回绳索。把倒下的警卫拖进垃圾桶里藏好。我进入门内,把那瓶特制伏特加的瓶口放在那个打盹的警卫鼻子底下让他闻了闻,他似乎被酒精味刺激了一下,刚有个想要抬头睁眼的意识,便彻底没了意识。我点点头这个治失眠有奇效。
我正走向楼梯间,从警卫值班室出来一名警卫看到我很惊异道:“哎!你是干什……”一把飞刀刀柄砸在他面门上,他的脸似乎都凹了进去,扑通一声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看了看自己的猩猩臂暗道:“操,失手了。幸亏力量足够大。”
这才舒了口气,我在脑海中对素子说:“我操,这什么情况?你不是都控制起来了吗?”
素子也有些奇怪:“局域网里没这个人的信号啊?难道说?”
我过去简单检查了一下果然这是个纯粹的人,难怪只能看大门。我心中生出敬佩,靠纯粹的肉身得经历多少磨难才能混进满是牛鬼蛇神的荒坂集团啊。亏我失手,这人还有气,估计也就是个面部骨折脑震荡而已,出于敬佩我把他抬到了值班室的沙发上。
进入楼梯间开始第一层一层往上爬,脑袋里的频道跟素子闲聊着。偶尔遇见上层有出来吸烟的,或者透气闲谈的警卫和公司加班狗之类的,我都躲在暗处等他们回去。我继续前行,这一路还挺顺利的。
素子的声音传来:“有人联系了门卫没有回应,他们起疑心了。你要加快行动节奏了。”
来到顶层楼梯间,有个休息的公司狗在那边抽烟边打电话,似乎是情人之间的通话。那也只能对不住他了,我几步冲到他近前,他似乎有所察觉下意识地问了句:“谁?”我一电警棍抽在他下巴上,将他打晕。撬开楼梯间门缝,这层有很多人来来往往。两个荒坂的武装突袭者守在一扇门前,那里应该就是芯片所在地。楼梯间左右还有两个荒坂的游骑兵正在巡逻。
这时素子的声音再次传来:“他们发现事情不对劲了,正在加强搜寻,并且调派了一队武装人员正在往顶楼聚集。”
我心中暗骂他妈的潜入果然不是我的强项。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我对素子道:“切断他们通讯,我要硬上了。”
说罢我开门把剩下半瓶“伏特加”朝那两个武装突袭者扔了过去,左手上的莱克星顿对着酒瓶抬手一个三点射,酒瓶在半空炸开。此时鵺式手枪已我在右手,对右边的一个游骑兵开了两枪,第一枪头第二枪胸口,他的脑袋碎了一地。同时左手枪向左边一轮扫射。这时这层加班的公司狗们才开始惊叫慌乱起来。
两个武装突袭者被扫射击中,但并没有马上失去反击能力,左后还有个游骑兵正要开枪,素子已经重启他的义眼使他眼前一黑并给了他一个极舒服的电磁短路,看他兴奋得都抖起来了。我躲进两个武装突袭者的射击死角,同时一阵弹雨袭来打在我刚才站立之处。我把莱克星顿收进枪套,摸出一颗闪光弹,用牙拔掉保险,扔了出去。白光一闪,我翻滚出掩体趴在地上。几枪击中两个武装突袭者,与此同时他们发射的弹雨从我头顶飞过。
此时酒精挥发得差不多了,荒坂员工们离着近的已经昏过去,远一些的也已经没了惊叫的力气,或蹲伏或匍匐,满脸绝望之色,其中还传来阵阵哭泣。我刚起身,一阵枪声传来,背后一阵疼痛我下意识的头向前缩,冲击力使我向前趔趄几步。我回手就是三枪,三个穿西装的公司狗倒下了。其中一个正中哽嗓肯定没救了,另两个捂着腹部在地上痛苦打滚,此外还有两个公司狗拿着枪,在抽搐着冒烟,身上的植入体火花乱蹦,跟放呲花似的,无疑是素子的手笔。员工人群用仅剩的力气低声尖叫了几声。其中一个男的紧爬了几步,爬到那个脖子被打断的男人跟前,把他抱进怀里叫着他的名字,满面泪容悲痛欲绝亲吻着死尸的脸,并用世上最恶毒的眼神瞪着我。我戴着防毒面具,他看不到我的脸,我也只能假装没看到他的脸。这时那个哭泣男人的植入体崩出了几个火花,人就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了。
我在混乱的人群中揪出一个家伙,他就是这栋荒坂实验室主管,他四肢无力瘫软在地,意识还算清醒,不断用日语低声哀求着我。我把他拖到芯片所在的那间实验室门前,地上的碎酒瓶玻璃刮破了他几处衣裤。大批警力正在赶来,我从包里拿出个防毒面具给他扣上,用绳子捆紧他四肢,把包里的炸药简易往他身上一固定,插上遥控接收。
我对他说:“想活命,别让任何人靠近你。”又作一个通话动作说:“发现任何人靠近他,就引爆炸药。”
说罢进入实验室锁好门。四下寻找一番,在一个仪器上找到了芯片,跟资料上的一模一样。我将J给的黑盒从口袋里拿出来把芯片插了进去,果然四角蓝灯闪烁三次变为常亮。
我下意识地“我操”了一声,时间紧迫我也不理它把它塞回口袋。
我他妈彻底懵逼道:“啊,这,呃,有人雇我带你回去。没时间废话了,这会门外估计重兵把守了。得赶快离开。”
这间实验室没有窗户,我得从楼体墙壁上开个洞。我开始用义肢拳头用尽全力砸墙壁,砸了十几下在墙上掏出一个凹槽,我从包里拿出炸药塞了进去。
黑盒子又他妈说话了:“诶诶,咱还不能走。还有块芯片也得带走,就在主管脑袋里插着。”
我他妈差点崩溃,说道:“我的任务就是把你带走。别他妈废话了。”
这时素子信号进来说:“门外面警卫已经包围这里,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你快离开这。”
我把炸药准备好,回身去实验室门口,打开门锁把门撬个缝隙大声说:“不想让你们头儿炸碎,就给我老老实实的。”
说罢我把门开成个一人大的缝隙,身体隐在门后,伸出一只手摸到那个主管的后衣襟,把他拽进房间。他的身体依旧瘫软,有气无力地哀求:“求、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你!你要做…什么?不…别…雅蠛……”
我不等他说完,把他脑袋上植入体里所有芯片都取了出来塞进口袋,不再管他。躲进个掩体引爆了墙上的炸药。那个主管应该是被爆风震晕了,墙上开了个大口子足够我通过,门外警卫开始破门,他们一定以为我撕票了。我固定好绳索顺绳而下,同时警卫们也破门而入,冲到墙洞前向外扫射。我按下起爆器,屋内传来“砰砰砰砰”一阵枪声,众警卫忙回身,是的,主管身上绑的是颗假炸弹,枪声就是那玩意发出来的。我则调整好姿势切断绳索急速下坠,启动制动推进靴,分三段缓冲落地。我落在厂房院中,奔跑向大门,厂房与实验大楼相连的防护门打开了,一队警卫正欲追来,素子控制厂房里的几挺警戒炮塔对防护门方向同时进行火力压制。
我刚跑出大门右边通路上的荒坂机甲与警卫机器人走了出来对我这头进行疯狂扫射,幸好是凌晨,少数路人之前听到爆破声就已经远离是非之地了。
我只能反向跑到墙拐角后面对素子说:“你那路由器拿不回来了。”
我对她说了声保重,便冲到街上用枪拦下一辆车,疯狂逃窜出城而去。
我点了支烟,拿出黑盒好奇道:“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人工智能?”
黑盒子说:“首先感谢你把我救出来,你可以叫我N,我是个人。我怎么称呼你?”
我好奇心更盛道:“叫我李,你就是个会说话的破盒子,充其量像个智能音箱,你哪儿是个人了?”
N的语气不满道:“你不要在意这些外在,我的灵魂是个人。”
我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该他妈不会是个疯了的AI吧?这玩意值二十万?”
黑盒啧了一声道:“你知道荒坂有个Relic项目吗?就是让那帮达官显贵上传意识获取永生那个。”
N继续道:“意识上传这个技术吉可尔斯工业五十年前就成熟了,相比之下Relic项目就是个半吊子水平。不过由于伦理委员会的关系,几十年里这份技术一直被雪藏了起来。而我是吉可尔斯工业的元老之一,第一个意识成功被上传的人。”
我惊讶得把烟头掉在了黑盒上,N“哎呀”一声惨叫:“操!丫他妈烫死我了。”
我一句“我操”脱口而出,赶紧把烟头弹到地上,黑盒上除了有点烟灰屁事都没有。
N说:“这个盒子有各种感官反馈系统,不然感官缺失我会很难受。你注意点,再一个你能抽点好烟吗?”
“咳、咳!”N打断道:“你们这行业不是信誉第一吗?”
N说:“你遇见那个主管叫小泽一空,是赫尔曼的竞争对手。赫尔曼是Relic项目的主管。小泽不久前成功破解了我们的硬件技术,并且克隆出来一块意识芯片,然而在向荒坂三郎邀功和自己插入芯片获取永生的问题上他犹豫了,最终他还是把那块克隆的芯片插到自己脑子里。问题是我们的芯片需要驱动程序才能上传意识,小泽的驱动程序是他自己写的。然后你就来了,强行把他芯片拔了,现在我也不确定他是死是活还是变成了白痴。反正克隆芯片里肯定是有他的意识。”
我脑子里生出一个想法,把兜里几块芯片掏出来,问:“哪个是你说的那个克隆芯片?”
我把黑盒凑了过去,黑盒指认了其中一块。我把其他芯片以安全模式插入植入体,有工作日志、通讯记录、项目开支、果然还有个加密的存储盘,如果我想的没错那就是这个项目的研究资料。将其余无用的芯片取出。
我脑海里捋了一遍整件事的前前后后说道:“这有个加密存储盘,应该是小泽的研究资料。”
我清了清嗓子故作郑重地说:“N先生,我与J先生的交易是把你救出来。咱们两个的交易是我把克隆芯片拿到手,这些我都做到了。这份资料不在任何一桩交易之中。也许军用科技或者创伤小组他们愿意出个高价呢?这技术我看创伤小组志在必得。”
我岔开话题问道:“你们这个意识上传的技术,植物人也能上传吗?”
N沉默片刻道:“这可没人知道。我们芯片大概的运作原理是插入植入体卡槽,还要安装一份驱动文件,然后芯片会扫描大脑,将‘你之所以为你’的那部分通过转码刻录到芯片中。之后找到合适的身体再运行一个覆写程序芯片里的意识就会写入大脑,之后芯片与大脑保持同步。而这个黑盒子只是个临时中转器,等回去之后让他们给我找一副新的身体。总之我就知道这么多,我也不是技术人员。你到底想干嘛?”
我点了支烟双眼放光道:“谈第三笔交易啊!你看你们政府不支持意识上传这个技术,克隆的这个芯片拿回去不是销毁就是入库雪藏。不如这样,我把资料交给你,如果小泽一空没死我回去负责让他永远闭嘴,里面的东西绝不会泄露。你们把克隆芯片给我用用,让我用来试着救个人。”
N沉默许久道:“这个事情我必须跟元老们商量,你能说说你的事吗?”
我挑重点简要说了一下梅的事情。之后我给J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货已到手但我得在城外躲一阵,风声松下来安约定交易,并且告诉他N答应给双倍价钱。N要我把他放在窗台上,他说天晴的时候想晒晒太阳。这样在外面几个旅馆周转了三天,罗格打来电话告诉我可以回去了,荒坂已经没心思管我了,有个傻逼把荒坂三郎做了。当时我心中钦佩至极。看看人家,我这就是过家家一样小打小闹。
“来生”的隔音室里,我点着烟把黑盒摆在J面前的桌上。N看到J很是兴奋,我很奇怪他是拿啥看的,研究了几天我也没搞明白他眼睛在哪。
N带着长辈的口吻说:“小J原来是你来接我,这大半年真想你们,你姥爷找到没呐……”他们开始叙起了家常。
我从黑市搞到了一盒N推荐的中南海牌香烟,操,一股脚臭味。续了三根烟他们终于聊完了。
我摘掉手套握了上去说:“这次交易结了,不过有个事还没完。我等你们消息。”
J带着N离开来生,我出隔音室去尼克斯那屋闲聊了会。再给素子打了个电话管她要了一个账户将十万元打给她。这会她正在华沙,说这里有个什么奶奶的活动,现场太乱,我没听清。
了结这档子事,我又找到罗格满脸堆笑的说:“罗格女士,看在制动推进器完好无损奉还的份上,再帮个忙呗?”
我说:“在创伤小组有关系户不?过段时间我可能要订制一具身体。”
罗格难得有些调侃道:“你怎么不找清道夫,他们这活轻车熟路。”
我叹气道:“他们每个都恨不得拆了我。罗格,求求你这事很重要。”
我感动的简直要哭出来可惜我的眼睛是电子的。我谢过罗格离开“来生”酒吧。
两个月时间匆匆而过,这两个月我抽空做掉了小泽一空,还接了十几单数额较大的委托,忙得我颠三倒四,毕竟我实在是太缺钱了。突然有一天,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一说话我就听出来是N,他来夜之城了。我把他约到“来生”的一个普通包厢,一见面我就愣了,一个东方少年站在我面前。
N递过一个存储器说:“那件事我们商讨过了,我们同意把克隆盘送给你,这个存储器里是三程序,一个是格式化用的,一个是驱动程序,一个覆写程序。”
我接过存储器插进植入体检查了一下文件安全性。确认没问题,我将资料交给N。
N将资料盘插入植入体说:“你稍等,我得请人破解一下。”说罢他双眼闪着蓝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半个小时N回过神来道:“确实是研究资料没问题,而且里面还有一些荒坂的其他资料,对我们应该会有些用处。我具体说下意识芯片的使用方法,先找个平板电脑把克隆芯片插进去运行格式化程序。再把芯片插进病人的植入体连接你的数据线运行驱动程序。驱动完毕意识就上传到芯片里了。这种事没在植物人身上试过,我们不能保证效果。然后取出芯片插进你的植入体,如果她跟你说话了,说明上传成功。”
送N离开我,我回到公寓。按照N说的流程格式化芯片。拿着空白的芯片来到梅的休眠仓前,一种恐惧感袭来,我变得不知所措。万一失败了怎么办?万一把梅弄没了怎么办?万一这个方法有效怎么办?这一刻我等了十几年,这一刻我如芒在背。我拿着芯片的手颤抖的伸向梅的植入体插槽,不,义体不会颤抖,颤抖的是我的思绪。芯片插入,之后该干什么来着?我脑子有些空白,对了,是驱动。我将数据线接入安装驱动程序,一小时的loading像是重新走过了这十年般漫长。
安装结束我取出芯片,梅身体没有任何变化,维生装置的仪表依然与往常一样,各项指标读数正常。我开始更加恐惧并疑惑起来,是不是没成功?我坐在沙发上猛灌了一大口烈酒又点一根烟,把芯片插入我的植入体中,紧张得我他妈差点直接运行覆盖程序。一片安静,我心想操他妈的完了,没成功是不是那帮狗娘养的把我骗了?是不是我哪个步骤做的不对?是不是……是不是……各种复杂的情绪在脑海里压缩积聚。
突然一个清澈的声音瞬间抹平了一切汹涌的波涛:“这是哪?”
我十多年没听到她的声音了,我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得叫出声来:“梅!”
就这样我们从下午聊到深夜,又从深夜聊到正午。梅的记忆有部分缺失,尤其不记得她是如何将我从战场救出来那段。她的记忆最后是我们斩首小队行动前一夜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喝酒谈天。之后就是如梦方醒的现在了。我把十几年来的事一件一讲给她听,并告诉她很快就能重获自由的身体。
联系罗格并将五十万转账过去,罗格让我等信。如今账户上已经所剩无几,看来这段时间还得接活,实在不行我就去找老弗联系地下拳赛去。
我对梅说:“你再睡会,等醒来我保证你一定能够有个自由的身体。”
梅答应后,我拔出了芯片小心收好,并将覆写程序以及操作方法一同与芯片放在一起。
几小时后有电话打了进来,自称创伤小组的,说是罗格介绍的生意。到了约见地点是个西装革履的中老年,自称约翰。
寒暄一番过后约翰说:“既然是订制,说说你对‘货物’的要求吧。”
约翰面色一变压低声音问:“你是荒坂的?用Relic?”
我心中暗想这老逼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啊,我正了正面色道:“不方便多说,罗格既然跟你谈好价格了,你办事就好。”
五个星期后,约翰打来电话约我直接到创伤小组的一间医疗室,休眠仓里躺着一个拉美裔女性。
约翰催促道:“这样的货源可难得,下一次指不定什么样的货色呢。”
我叹了口气心情矛盾地把梅的意识芯片插进了这个拉美女人的植入体,连接数据线运行覆盖程序,这人身体开始微微抽搐。一个小时后安装完毕。
约翰看了眼显示器读数对我说:“她现在需要休息,等镇定剂效果消退,一觉醒来就可以了。你这不是Relic的技术?”
一天后“全新”的梅苏醒了,起初伴随强烈的头晕呕吐发烧癫痫等症状,一个星期后这些症状逐步缓解,三个星期后渐渐消失。只是不知是不是后遗症,梅时常发呆,眼中闪烁,倒是不耽误日常生活。我给N打过几次电话,N说是正常现象,过段时间就会渐渐消失。
梅恢复得不错,我找一天将梅的叔叔婶婶叫到家里,起初我不知该如何对他们说。梅则聊起还能记得的部分旧时光。起初二人很诧异,我挑最不要紧的一些情况讲给他们二人。没有我想象中的家人团聚抱头痛哭,反倒是直到送他们离开,他们感情上一直比较难以接受这件事。
而后我一直在逃避,最不愿面对的事则是如何处理休眠仓内躺着的梅。我觉得选择权应该留给她自己,但是这种别扭的感觉难以言表。梅也拿不定主意,她觉得这太怪了,我是我,那她是谁?她是我,那我是谁?
我之后几天也联系过梅的叔叔婶婶,他们对此依然纠结,无奈之下留下一句“既然她就是梅,那就让她决定吧。”毕竟生活费并不总是充裕的,照顾梅的这段时间我无暇工作,家底几乎耗空。几天后梅还是下了决心关掉了维生机。
我当时心情特别糟,看着维生装置显示屏上的读数逐渐归零,十几年来的经历在似乎我眼前一幕幕重放。我疯狂的把烈酒灌入喉咙,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意识模糊。
第二天上午我悠悠醒来,窗户开着外面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梅靠在窗边看着外面发着呆,双眼中似有闪烁。我点起一支烟,从沙发上坐起。
梅回过神来说:“咱们今天把她,哦不,我,也不对,咱们今天把过去的我葬了吧。”
梅给叔叔打了个电话,我起身收拾一下,翻出一套黑色风衣,穿戴整洁。我抱起梅的尸体和梅一起出门。
只有梅的婶婶自己来了骨灰龛,看来韩先生还是难以接受这一切。我们将梅的骨灰安放在骨灰龛一个遮蔽风雨的角落,哀思良久与过去的梅告别。
我们来到骨灰龛外,梅与婶婶拥抱后告别,玛丽太太先行回去了。
梅对我说:“我们离开夜之城吧,我想去看看十年后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把这逝去的十年补回来。”
我沉重的心情已经缓和了许多,我对梅说:“好,我们去看看夜之城外的世界,不过我得先赚点钱准备路费。”
三个月后,我们准备出发离开夜之城。这三个月里,我接了差不多十单普通的委托,梅在一个义体医生那做临时助理。今天我们准备好一切,告别了所有可以告别的人。我开着车行驶在离开夜之城的公路上,向北行驶了一整天,不知道走了多远,由于梅那个发呆的毛病,一直是我在开车。
夜幕降临,导航上下一个汽车旅馆在20公里外的地方。我叼着烟开着车,跟着车载音乐晃着脑袋,而梅这会又在发呆,我注意到她的眼睛比之前闪烁的更厉害了,不知道是不是黑天的缘故。突然梅双目失神拔出手枪对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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