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77年,帕西菲克已经连续数年被评为全球综合幸福指数最高的国家。放你妈的屁,我只想死。”
吴薪在刚看到这封遗书的第一行字时就睁大了眼睛,接着开口指示AI助手小鹿调出作者的个人资料。
片刻之后,一个新文档页面便出现在了电脑副屏幕上。吴薪拿出眼镜,哈了口气,擦了擦,便戴上它开始逐字阅读。
遗书作者叫杨森,50年7月出生于普通华人家庭,16岁大学毕业后进入鸷群集团。入职当年转正后直接升级为产品部门主管,25岁就任亚细亚区总裁,26岁时在家自杀身亡。
根据现场照片显示,杨森死于原因不明的头部“爆炸”。事发房间以他头部为圆心的区域被均匀地刷上了一层血肉,所有器官组织和脑内芯片系统都碎成细腻的粉末状,像铺了一层红色天鹅绒垫子。鸷群集团在收到生命检测器异常信号后即刻报警,警察现场搜查时从死者书桌抽屉内发现了一封手写遗书,正是吴薪手上这封。
“但这看着怎么也不像是自杀啊……?”吴薪对着小鹿问道。
电脑旁的小鹿亮了几下指示灯,副屏幕上的文档翻动了几页,出现了一段高亮文字。
“警方在经过数天的严密搜查,走访问询以及尸体解剖程序后,最终排除了他杀可能,正式确认死者是通过遗书中自述的手法自杀身亡。为了消除本次事件可能造成的连锁效应,警方决定不向任何人公开遗书内容,并对外界(包括杨森家属)宣布杨森死于商业对手的黑客谋杀。中央对此事高度重视,定案后当即要求公安部门将遗书原件直接送至心理部进行分析诊断,并将所有副本的保密等级调至最高,制定未来防范措施阶段严禁任何人将此文件流入社会进行传播。”
吴薪摘下眼镜,伸手捏了捏鼻梁。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了几滴冷汗,他没有去擦。
吴薪让小鹿将屋内的新风系统调高到三档,然后点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大口。
上天给我锁死了一扇门,但好歹还留了一个狗洞嘛,他在心里说道。
他直到上小学前都和其他小孩子没有什么不同,身体十分健康,从事新闻行业的父母关系和睦。然而他在入学前,和其他小孩一起接受帕国政府免费提供的芯片组件植入手术后,才发现自己是个异类。
由于某种尚不明确的原因,吴薪的身体对任何植入体都会产生强烈的排异反应。最开始是植入术刚完成后的高烧,这很常见,只需要服用一些靶向药物就可以治愈。不常见的是高烧退去之后,任何插入吴薪体内接口的芯片都完全不起作用。在医院想要直接接线调整时,他的身体会产生更加剧烈的排异反应,通常是连抽搐带昏迷,几次都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么反反复复试了多次后,医院和政府机构都只能选择放弃。
之后吴薪被安排就读特殊学校,和各种拥有同样体质和严重智力残疾的孩子做同学。这也是无奈之举,不插芯片在这个年代就基本等同于残废。正常公立学校全都采用植入体和AI作为辅助的教学模式,这种条件下只要10年就可以完成旧时代中需要花费2倍时间才能勉强完成的教育量,这也使得帕国这个建立在太平洋人工岛上的年轻国家能持续培养全世界最精英的人才。特殊学校是如今帕国唯一保留纯师授教育模式的机构,也是他的唯一归宿,毕竟政府也一直强调人人平等,不放弃任何一个孩子的教育。
只要稍加想象,就会发现吴薪的生活有多糟。不只是和同学们无法正常交流和做朋友,他还要像几十年前的小孩一样,每天拿着一个笨重的笔记本电脑走进课堂,备考时候还需要瞪大眼睛一遍遍背诵复习各种重点内容。这些在普通学校不过是一块基础型学习辅助芯片就能解决的事。
好在吴薪的父母对他关爱有加,在能陪伴他的时候都尽心照顾,尽量不让他觉得自己和社会格格不入。但在某个他已经忘了因何爆发的公司战争期间,他的父母在被外派到国外战区不久就死于一次意外军事冲突。从那之后,特殊学校变成了他的家,直到24岁大学毕业。
被夺走保护伞的他也同时发现自己仿佛是个从历史书中钻出来的人。不要说赛博空间和义体这种尖端科技,他哪怕想要进行支付、通讯、上网等等日常行为全都要仰仗政府配发的落后移动智能终端(这玩意当年叫手机)才能实现,万一哪天出门时忘了充电更是寸步难行。哪怕是想娱乐一下,也发现市面上流行的超梦看不了;感兴趣的插管类虚拟现实游戏只能看他人评测过干瘾;甚至读书都要去旧货店翻找那些来自大陆国家的纸质书和电子书设备。总之各种日新月异的芯片科技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世界的车轮开足马力拼命滚动,只有自己被绑在原地动弹不得。即使政府出于关怀,给没有特殊技能的他安排了一份在冷清的心理部当基层文员的清闲职位,吴薪的生活也永远比别人慢半拍,甚至不如能正常使用芯片的百岁老人。他只要稍微停下脚步就会跟不上时代,错过一点新闻就看不懂身边的新技术,永远感觉自己是全天下懂得最少的那个人。
渐渐地,死亡这个词开始投射在他脑海中的每个角落。每个人都早晚要见到死后的世界,但没人能告诉你那里是什么样,只能亲自去看。他认为那里的人们一定都没法插芯片,每个人生前无论什么样都要从头开始,自己终于能体验当个正常人是什么感受。。
渐渐地,对生活的绝望变成了对死后世界的好奇。好奇心使得自杀的意愿如同不小心被泼洒在清水中的一滴强效染色剂,开始在脑中不可逆地蔓延开来。他的人生找到了出路,也变成了异类中的异类。
吴薪总想像自己如果生在美国,那他可能早就在街头买把黑枪了结自己的一生。但可惜,这里是幸福美好的帕国。
在2077年,帕西菲克已经连续数年被评为全球综合幸福指数最高的国家。放你妈的屁,我只想死。
我叫杨森,我的个人履历随处可查,在此就不加赘述。我之所以能在数年之间从应届毕业生升至公司核心管理层主要得益于一个天生灵活又耐操的大脑。
这个承受能力出众的脑子让我既可以变成公司新产品的免费测试员,让技术部那帮傻逼每天像轮奸一样换着花样往我脑子里面插芯片;也能让我快速审阅上万条来自公司内部和全世界上亿用户的反馈报告,然后在脑中不断推算预演各种改进方案,直到锁定新产品的开发侧重点。
觉得讽刺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交给AI来做吗?当然不是,AI再发达也不可能像人脑一样拧巴,上级的那些变态需求今天要人性化,明天要保护用户隐私,后天可能又想全面监控用户收集大数据,总之要么为名要么为钱,和岛外那些跨国公司一点区别都没有,顶多就是脖子上多了个狗链,另一头攥在政府手里。变化之快哪怕是我也经常有理解不了的时候,AI能懂个蛋。
人们都觉得我能力出众,也是由于高效高质的工作能力而快速升职。但他们都太单纯了,纯得跟他妈自来海水一样,想在竞争激烈的半国企活下来,能力只占其二,听话才是其一。
每次我收到技术部的邮件之后都要连抽半包烟才能让自己整理好心情,你们估计会纳闷,插芯片不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吗?动脑想想,你们插槽里那些玩意都是不知道测试了几百轮的商用产品。而在我身上做试验的芯片都是刚从实验室里组装出来,都还热乎着呢。让这些个破逼玩意插进来,什么头晕呕吐、手脚不协调、说胡话都是常规反应。我之前有两次插完之后直接昏死过去了,被抢救回来后接到的第一份安慰就是技术部老大发来的邮件。两次内容都一样,都是说让我放心,实验期间造成的芯片损坏不用赔偿,休息好了记得继续回来等通知进行下次实验。你可真他妈善良呢。
我在开始还觉得累就累点吧,好歹挣钱不少,但我挣来的工资能干什么?还他妈不就是在身上安更多插槽,插更多的芯片!问题是我就算不计较这些,公司也完全没有给我享受生活的机会。我已经算是升到了金字塔的顶层,比所有人都累,赚的比99.9%的人都多,却没有得到更好的生活。
你们想想看,虽然国家规定每天工作时间必须在7小时以下,但是他们没法规定工作量的多少。人事部的那帮事儿逼只要天天像我一样插管看资料就能轻松算出每个员工的身体状况和工作能力,最后只要把工作量设定在每个人承受能力极限的95%就好。听上去感觉还有点富余,但这感觉就像屎都从你肛门里冒尖儿了才找着厕所,而且每天都要重复一次。工作时候干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算了,哪怕休息时间也被设定成进入下一次工作的准备。我已经记不得上一次看黄色超梦、打VR游戏、读书是什么时候了,公司还提供三餐和住宿,我电子钱包里的数字已经有很长时间只增不减了。
我很恨自己,因为我直到升任地区总裁才确定了辞职的想法,我觉得生活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但这时候走不走已经完全由不得我。根据升职协议,我这种掌握鸷群核心机密浏览权限的人一旦辞职就要遵守长达20年的竞业禁止条例,所有公司福利会全部取消,而且之后的职场信息将受到严密监控。更可怕的是,我除了目前的工作外什么都不会做,也没有个人爱好。我每每在自己漂亮地做完一项任务后,刚要心里自嗨一下,脑中就会咔噔冒出个举牌子的小人,上面写着“你只会干这个”。没错,我经过层层严密筛选变成了高层精英,却发现自己完全不是无法替代的。是我离不开公司才对。
但我最害怕的是强制劳役,虽然咱们这社会福利是真的好,但谁也都知道帕国不养闲人,身体和精神健全的16岁成年人只要1年没工作就会被派到扩建船上工作一年。咱们这又不是美国,失业了还能上街头当个混子或者去荒野流浪。但这些在帕国都是不存在的玩意。我虽然讨厌这里,但也他妈不想去海上遭罪。
所以我就想干脆死了算了。但是,哪怕在我想自杀的主意还完全不坚定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自杀在帕国是极难实现的一件事。我们这里有全世界最密集的监控网络,这些监控的确极大提高了社会治安水平,比海洋西面的中国都安全,他们那边还在用防盗门呢,帕国从建国开始就没人用那玩意了。政府声称他们也会保证个人隐私,但前提是你没有干出格的事情。而在恶性犯罪率几乎为0的帕国,自杀应该是最出格的事情之一。如果总有人被逼死那政府还怎么宣传我们这是全世界幸福指数最高的国家,怎么继续招募人才移民?
我活了20多年,却没有见过任何一条帕国人自杀的新闻。这大概是因为我们每个人从出生开始身上就被政府安上了生命检测器和定位仪,无论你身处何地,只要健康情况只要出现大的波动就会立刻有救援无人机赶到现场施救。这玩意救了不少心脏病发作的人,但是也意味着你他妈上个吊会被无人机及时切断绳索,抹脖子会在血流干前被堵住伤口,烧个炭人都还没晕呢就被从屋里拖出去,跳个楼都会被无人机给网住然后送去医院检查精神状况。新闻永远不会报道这些,但我从同事那里至少听说了四五件类似的事。想自杀的人绝对不只我一个,但是从没见过成功案例,就算有,政府也不会让你知道。
最他妈恶心的就是,我这种身份的人就算真自杀成功了也没用,因为我的脑袋里插了一块加密芯片。我就算死了,意识也会被自动保存在芯片里,然后他们就可以再把它插进一个新的身体里继续让我干活。到时候我他妈连个人都不算了。不仅要死,还要防止复活。
就在我因为自杀无门更痛苦的时候,我却发现这件事本身突然变得很有意义。如果我能突破这些比沿海大堤还坚固的防护措施,成功自杀并让自己没法复活的话,一定比干成什么事都更有成就感,还能脱离苦海,简直一举两得。
在你们读到这封遗书的时候就证明我已经成功了。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接下来我就讲讲我是怎么做的吧。
午休时间刚到,吴薪就把遗书倒扣在桌子上,起身去食堂领了一份午餐,之后又回到了办公室。
“小鹿,关机。”话音刚落,小鹿的指示灯闪烁了几下后就熄灭了,接着他把小鹿塞进了抽屉里。
吴薪把一勺米饭送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打开了聊天室软件Kontra。他的好友列表是空的,群聊组只有一个,叫做Pacific Treasure。群里的熟人正在聊着一些生活琐事和国际新闻,庞大的人数使得消息滚动速度极快,迫使没有义眼的吴薪练就了快速阅读的本领。密集的聊天信息中,每分钟都有几个新进群的人,他们问的问题都一样:“宝藏找到了吗?有地图吗?”之后夹杂在闲聊中的回答也都一样:“欢迎进群,没有找到。”
在吴薪刚有自杀念头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试图在网络上搜索自杀方法。第一次键入这两个字后他就看到了一整屏的心理咨询热线电话,再往下翻就是一些国外的自杀新闻和纪录片。他搜索了几次,换了其他带自杀的关键词和不同语言,但都只能得到类似结果。然后警察就上门了。他用了一个小时才使得警察相信自己搜索这些只是出于好奇和安慰病友的目的,最终警察没有把他带走,只是在社会人员信息库上给他加了一行备注。
之后很久他都没有再敢用任何语言搜索自杀这个关键词,直到他换了个思路,输入了一串数字,2609190801。
能通过这串数字找到的信息很少,他在其中看到了一个叫太平洋宝藏的网站,这个网站的内容很少,大部分都是文字,他们陈述了自己是一个民间传说的爱好者团体,致力于寻找传说被埋在位于帕国所在区域的海底宝藏。除此之外还有一个Kontra群号。吴薪想都没想就下载了Kontra并申请加入。
群里人来自帕国各处,每天聊天内容除去吹牛和闲聊,都是和寻找宝藏相关。群友A说他站在自来水库旁往里看,结果还没有一分钟就被安保人员劝回;群友B说自己太胖不适合寻宝冒险,就疯狂节食减肥,最后因为生命指数异常被医护人员及时救走,据他自己说他最后又胖回去了;还有群友C说自己网购了一些化学制剂,想配出传说中能让自己看到宝藏所在地的魔药,结果群友C之后再也没有说话,最后直接退群了。
吴薪一边看着快速滚动的群消息,一边回忆着入群以来的信息,一边交替着把菜和米饭轮流送入口中。
他哭了,眼泪滴进了餐盘里,给清淡的工作餐添了一丝咸味。
我知道我这封遗书现在应该已经被送去政府部门做各种分析研究,所以为了恶心一下你们这帮傻逼,我就把我自杀的过程好好给你们讲讲。
说来也巧,我刚当上亚洲区总裁阅读各种保密条例和机密文件的时候才知道你们这帮逼居然在每个帕国公民脑子里都植入了一颗微型反叛国装置!每个人,甚至那些对芯片有排异的人都不例外!你们他妈的往每个人身体里都安炸弹!
这颗绿豆大的炸弹里面塞的是超高密度的纳米级炸药,外面用的是传统的定位和遥控起爆装置,它只要定位到你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有关部门就会启动装置把你脖子以上的部分炸成渣子,如果是外国实验室或者领导人官邸这样的敏感地点更是只要未经允许踏入就会无条件自动启动,我这种每天接触机密信息的重要人物更是如此。当时我就在觉得自杀有望了,但我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跑去那些地方,所以得动点脑子。
我先是通过装置的图纸大致搞清了它在脑中的位置,然后向每天折磨我的技术部实验室申请了现场观摩人体解剖的机会,被解剖对象还是一个因为芯片故障引发脑死亡的年轻女孩,长得特别漂亮。然后你猜怎么着?我看准了时机,在这帮人一起埋头研究芯片接口的时候,就在他们背后的监控盲区把装置给取了出来。这年头的人都只关心芯片,谁他妈会在乎人脑子怎么被切掉了一块,反正最后都要被扔进垃圾桶。
然后我在家稍微研究了一晚上就把装置中女孩的身份识别信息换成自己的,拆掉了装药部分,还加装了一个能远程遥控开启的定位仪。你们真是不设防啊,是觉得我这种人根本不会想死是吗?各种文件写得简直跟说明书一样,我这种技术实操白痴都能轻松搞定这些。
接下来我正好和大老板开了个会,他正好脱下外套去了趟厕所,我就把装置贴在了他外套内侧。他之后又正好要去新克林姆林宫开个会,据我所知,他的私人飞机肯定会直接飞到官邸的停机坪上。
我在动笔前刚和大老板打过一通电话,随便编了个紧急会议的理由就套出了他会抵达新克林姆林宫的时间。现在,我已经在家里房间中放好了定位卫星屏蔽仪,只要算准时间就同时开启藏在老板身上的装置和家里的屏蔽仪就行了。
但这计划其实不是万无一失的,万一这招不管用我大概就要蹲局子了,撤职是肯定的,估计还会被判刑,最后出狱了还要被驱逐出境。不过没关系,都一样。
吴薪如同往常一样准点下班,回到家中。他的耳机中播放着轻音乐,一路上都在思考如何才能把遗书的内容转述成藏宝地点。
“今晚您想吃外卖还是自己做饭?”小鹿的声音打断了音乐。
吴薪想都没想就回答:“外卖,今天我想吃真肉,不要怕贵,定家高档的。”
到家后,他用刀把已经被送到餐桌上的牛排切成一条条,端着盘子坐在了电脑前,接着又让小鹿关机了。
打开Kontra后,他用筷子夹了一条牛肉塞进嘴里。小鹿给他点的是最传统的黑椒风味,牙齿撕碎了焦黄的外壳,温度正合适的肉汁与酱料组成的美味喷泉开始在嘴中翻涌,真牛肉特有的香甜味道从口腔爆发,仿佛其他器官也同时感受到了美味的气息。
但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他已经等不及了。虽然遗书上的内容在他身上完全不适用,但他相信群友们一定能找到其他方法。
聊天群安静了下来,之前每次有人讲述自己探寻宝藏的经历时群主就会将讲述人以外的成员集体禁言。
“长话短说,藏宝图就在我们每个人的脑中。我这样说不是什么无聊的比喻或者给大家灌垃圾鸡汤。藏宝图确实从出生起就被种在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大脑中,只是对大多数人来说就算知道此事也对他们毫无价值。这个藏宝图极其简明扼要,只要找到方法就能瞬间把宝藏收入囊中。但是藏宝图上只有地点没有路线,每个人的寻宝路线也会和大家的职业与兴趣息息相关。于是在此我想通过大家的力量一起讨论出一个适合所有人的寻宝路线。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没听懂的朋友可以私聊我。群主,现在请解除禁言吧。”
群主解除了禁言,群内立马恢复了热闹气氛,吴薪的发言瞬间就被刷上去了。但他马上发现,没有任何一人是在回复他,大家都在像往常一样闲聊。私聊窗口也没有消息提示。
吴薪很沮丧,他觉得可能是没人理解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低下头把整盘牛排吃光,都是同样的肉,但好像只有第一口最香。
等他抬起头时,他发现聊天群突然又安静了下来,但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人禁言。
办公室内烟雾缭绕,吴薪坐在宾客椅上,身体自由没有被控制,但他还是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点烟了。
“吴,你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说吗?”吴薪面前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白人男性,胸牌上写着:心理部部长——彼得·托马斯,“国家到底哪点亏欠你了?”
“我只是不想活,没什么别的原因。”吴薪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先不提别的,”部长又点了一根烟,“你见过哪个国家会为了一个天生对芯片有排异反应的人这么照顾?你父母去世后的衣食住行是政府出钱,从小学到大学的学费也一分钱都没让你掏过,工作也是直接安排到政府部门,虽然是底层员工但已经是最大化的优待了。”
“结果你呢?换着方法去搜索怎么自杀!”部长的语调没有提高,但是眼神严厉了起来,“咱们心理部本来就是为了解决现在高发的社会精神问题组建的,你这倒好,直接送上门一个活体案例。不过也得亏了是在咱们这,我们监控到你的网络浏览数据后立马就顺着你的逻辑用AI生成了一个聊天群。正好当是给这个新技术做实验了。
“技术团队本来觉得会让群里的聊天让你慢慢缓和心情,最后放弃轻生的念头。但没想到你居然敢把包含重要信息的政府部门机密文件泄露到群里,这要是个真聊天群你现在已经在监狱里蹲着了。”
“哈哈,”部长突然笑了出来,“不过你没想到吧,遗书是我们修改过的,就是想测试一下你轻生的念头到底有多强烈。脑子有病的政府才会在全国人脑子里都埋炸弹,那玩意是只有我这种政府官员和国企高管才会安装的。人们都说虚拟的玩意容易伪造,其实在手写的遗书上作假更简单,只是模仿笔迹改了几句话就把你钓出来了。”
“还有件事,其实杨森的自杀消息早就在媒体上公开了。只是我们为了对你进行测试,让全面监控系统对你做了信息规避,让你身边的所有渠道都正好不会出现这条新闻。这可不是利用你插不了芯片的事情欺负人啊,你就算是个正常体质也逃不过这个。但杨森这家伙真的是隐藏得太好了。”
吴薪突然打断了部长,反问一句:“我只是想死,这件事真的有错吗?”
“这错可太大了。”部长面无表情地回答,“首先,你身上完全没有查出任何精神疾病的痕迹,所以从生理角度是说不通的。其次,咱们国家可不像一百多年前那些反乌托邦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把帕国搞成一个假大空又压迫个体的社会。咱们在保证社会福利的前提下已经尽可能给了所有人最大的自由空间。这个社会没有把你变成我,也没有把我变成我们。甚至信息组经过调查也没有发现你有过被歧视被霸凌的经历,但你为什么就还要想逃避呢?”
“但我这种体质,就是活得特别不开心啊。”吴薪提高了声调,“你们这些正常人怎么会理解我呢?”
“的确,我没法感同身受。”部长把烟掐灭了,“杨森的事情我也没法理解,但我也没必要理解。我的职责说到底还是要避免你们这样的案例再次出现。以现在的信息传播手段,我们如果想把这类自杀的消息封杀简直太容易了,但最终目的还是杜绝自杀事件的发生,不管用什么手段。”
部长看向了吴薪的眼睛:“吴,回去收拾一下吧,明天去扩建船坞报到。咱们一年后见。如果你吃了那么多苦后还是没法转变思维,那我们就只能用物理手段了。不过放心,我们不会把你绑在椅子上看电影的。”
吴薪出门后,彼得部长打开电脑,对着义眼中显示的心理分析报告写了一封邮件,简要描述了杨森自杀案件的分析总结以及后续应对策略,之后发送到了总理府。
大概十分钟左右,回信就来了,邮件很简短,写着:“已经收到,感谢心理部各位成员的辛苦工作,希望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次发生。”
收到邮件时彼得刚叼上烟,他放下了打火机,含着无火的香烟发送了一条同样简短的回复:“不,为了更美好的未来,这种事情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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