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发射台上的火箭从这个距离上也显不出它的高大,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超常之处,但一旦点火起飞,立刻变的不像是这个尘世上的东西,充满着辉煌的神性,让整个世界黯然失色......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激情,也许正是这种激情在几亿年前使地球生命由海洋爬上陆地。
——刘慈欣《立足大地,仰望星空——刘慈欣观看暗物质粒子探测卫星发射所想到的》
4月29日,海南文昌,热带季风持续吹拂,仿佛数亿年前第一只海洋生物走上陆地那天。
上午11点的海滩挤满了人,比起发射观测点更像早市:烤肠汉堡凉皮玩具模型应有尽有,打牌的、下棋的和售楼的挤在一块,孩子们在挖沙踩水。
观看宇宙航行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但这次航行更为特殊:这是中国第一座空间站第一个核心组件的出发,未来的“天宫”将以它为中心搭建起来。
建成后,那将是人类史上单体重量最大的航天器。以它为跳板,人类将有能力去往更远的宇宙。
在人类前往深空的路上设置一所前哨站,以及,在太空中建立一所大型科学实验平台。
未来,要让人类可以安全舒适地在宇宙中远航,我们必须考察长时间太空停留对人体的影响,测试太空飞行中的各种技术设备,培养失重环境下可以存活的动植物,综合利用各种太空资源等等......
要达成上述目的,能够在太空中长期停留、具有微重力环境的空间站,就成为了最佳实验平台。
因此,“天宫”的发射也可以看做中国载人航天的“成人礼”。
天宫是我国第一个大型空间站。它的系统副总设计师比喻:如果神舟飞船是一辆轿车,那么空间站则像是三室两厅还带储藏间的房子。
核心舱“天和”。
实验舱Ⅰ“问天”。
实验舱Ⅱ“梦天”。
4月29日发射的“天和”作为“天宫的核心”,既是航天员主要的生活场所,也是空间站的管控中心,具有长期自主飞行能力,其他舱段和飞船都将对接到它的身上。
“天和”核心舱发射成功后,“问天”“梦天”实验舱也将陆续发射,期间,天舟和神舟将不断往返,进行航天员轮换和货物补给,后期还将发射一个名为“巡天”的光学舱进行天文观测,进一步增强“天宫”的星际探索能力。
建成后,它将飞行在340~450公里的近地轨道,容纳额定乘员3人,设计寿命10年。
中国以往的几次载人飞行中,航天员都曾在短期太空停留里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神七”航天员翟志刚第一次出舱时,“地球就在脑瓜上面漂浮着,就那么大,还没有根。你知道什么叫深不见底么?往脚下一看,第一感受就是小时候老家打的井,望不到底......我悬在太空里,无依无靠,安全感彻底没有了。”
“神九”航天员刘洋说,“在太空这种隔离狭小的环境中,你会重新发现许多习以为常的感情,亲情友情爱情。”
“神十一”航天员 陈冬和景海鹏的飞行时间最长达到33天,实验任务将近40项。“在天上,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景海鹏老是问我‘你干嘛呢’,我说‘看地球’,结果一看表,已经一个小时了。”
人类在太空中单次逗留时间最长的记录是340天,中国航天员最长的太空驻留记录则是33天。现在,“天宫”即将打破这个记录。
刘慈欣说,可以称之为“大规模”的宇宙航行都有一个时间上的含义:
“对于地球来说,一次宇宙航行已经不是一个有始有终的过程,而成为漫长历史中始终存在的一个背景,那艘在太空深处跋涉的飞船,已经和他出发的世界本身一样成为永久的存在,成为人类在宇宙中的一个永远的寄托......几百代人后,永恒的漂泊可能被认为是文明的一种最正常的状态。”
对未来的中国孩子,去太空将意味着一次“漫长的停留”,而天宫将会和星星一样成为夜空中最熟悉的风景。
科幻作品对空间站的表现并不太多,多是呈现灾难以及强调历险后回到地球。
日本动画《宇宙兄弟》中,空间站成为在微重力环境下研发新药、治愈人类顽疾(例如渐冻症的特效药)的希望。
电影《地心引力》则是对空间站的典型呈现:遇险宇航员借空间站得以返航。
俄罗斯电影《太空救援》也是同样题材,再现了前苏联宇航员对接失联空间站礼炮七号而后遇险返回的历史事件。
《流浪地球》中国际空间站则是为地球提供预警、领航及通讯保障的中枢,最后被刘培强驾驶撞向木星,成为拯救地球、点燃希望的火种。不过,流浪中的地球也俨然已经成为空间站一样的存在:长期航行于太空中,人类仅凭少量基本生存资源一代代延续下来。
那为什么还要描写空间站?因为这些作品全都指向同一个命题:
刘慈欣认为,在繁忙日常中,人类对宇宙的感受是麻木的。除了航天员的亲身经历,也需要创作者们具备极高的想象力和观察力,才能不断产生好的艺术作品,向大众传递宇宙的感受——这也是他为何一直痴迷于观看发射。
今天,越来越多的普通人涌向发射现场,体会和电视画面和网络直播所无法传递的东西。
在海浪冲刷的沙滩上观看火箭升起,身体里涌动着的是共同的原始欲望: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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