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上映的时候我还小,读魔戒小说的时间大部分是在数学课上。躲躲闪闪的阅读导致了一个问题——我印象最深的内容居然是一本盗版的地摊网络文学《魔戒后传》,讲后来什么极地的寒霜女王的故事,里面甘道夫的战力总算像个“RPG巫师”了。
所以,趁着买了典藏版(被割韭菜了,对这套书其实极其不满意),打算重读一下《魔戒》。慢慢读。
那么,这些读书笔记是非正式的评论,可以视作是一种阅读中的牢骚,我只是将其记下来,并不会去引经据典与考据原型,那不适合阅读中去做。轻装上阵,便不会为荆棘所伤,四足着地,就不会害怕乱石坡。野兽如何,我便如何,讲一个细读慢念的囫囵吞枣吧。
其一,围绕比尔博的描写,其实大部分很接近地精或者小魔怪的世俗形象——一个“小人”住在地穴里,拥有大笔财富。但比尔博或者霍比特人是一个有“文明”的小魔怪。不是那种让人陌生的,奇异和新颖的种族文明,而是非常熟悉的文明,礼貌道德财富跟八卦。所以描写不仅限于比尔博这个特例,还有霍比特人之间的言论,他们对血统的说辞,尤其是那种“幽默的保守主义”,足够善良也足够刻薄。
当然会有很多的故事,是用一个能够代入的“普通”过渡到特殊的角色,之后再进入特殊的氛围(XX世界)。比如《哈利波特》,一个普通的家庭的不普通的孩子,不普通的孩子进入了不普通的世界,等等。甚至最近的《咒术回战》,一个普通的学校的不普通的男主(还需要其长辈的消失来特定强化这种不普通),不普通的男主被卷入不普通的世界。而在另一种常见情况,则直接是以令人陌生的种族与环境开始的。回到《魔戒》,比尔博的相关剧情,是由一个假想的形象(小魔怪)进入到普通熟悉的氛围,再回到“比尔博”是个疯子。
奇幻形象里并不乏特例,这特例就像现实中那样,围绕着“我“的’特殊”。比如,肮脏的兽人中有一个爱干净的;邪恶的魔族中有一个善良的,诸如此类。一个奇幻的种族总是符合约定成俗的假想,这是因为它们本身就被视作对现实抽象概念的比喻。于是,不得不抽取出一个具体的“我”的时候,“我”的塑造依赖于与族群象征的对抗。
比尔博也有他有别于其族群的对抗,其他霍比特人称他疯了,或是古怪的。这些看法与针对“魔族的善良分子”其实有很大不同,他人借助世俗的判断的答案是,比尔博是一个老绅士,而不是一个叛徒。
然而,“发自内心来说”,其他人觉得比尔博疯了。按照以往经验来说,比尔博是一个令人尊敬和羡慕的老人。而后者的成立有赖于比尔博小魔怪的设定。
所以,关于比尔博,是奇幻的设定支撑了比尔博这个形象通过了世俗考验,而常见的做法却是世俗道德(比方说,善良的魔族?)支撑角色背离奇幻,走向正道,又或者是叛逆于世俗(比方说,不肯墨守成规的天才少年?嘿!他的灵石测评成绩是0!!),因此必须逃逸到奇幻世界里去。但《魔戒》中的其他人依照内心感觉,判断比尔博的内在是一个疯子。这一点虽然不足以说独特或者惊世骇俗,却值得我回想。恰是因为我们总是为了逃离现实才借助于奇幻,而比尔博则是仰赖着奇幻,才得以安身于世俗。而且如此形象的就是,人们实际上都觉得他无可救药了。
这令他不安,令他日渐的烦躁。这也令他不是被自己的天性所困,必须与世俗抗争。相反,远远迥异于其天性(霍比特人)的奇幻,只是一种说不清的号召。这种号召,与勇者斗恶龙的根本区别,是他并不清楚/或者不在意自己的目的地在何处。总而言之,故事会画上句号,他会从此幸福的生活下去。
到此时此刻,其实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恐怖故事中所谈及的“离开”。大多数时候大家总是会混淆靠近跟离开。
在《厄舍府的倒塌》里,“我”靠近厄舍府所产生的莫名的忧伤,在随后大段关于我的朋友的描述中,完全可以辨认出来,恐怖氛围的开端不是以靠近厄舍府来完成的,而是以“离开”我的朋友,我的童年,我的,来构建的。以至于即便厄舍府的一切我再熟悉不过,却散发着无比厉害的陌生。
同样的,比尔博也不是再度去靠近昔日的记忆,而是一次离开。
其二,说道比尔博的过去。甘道夫以一个烟花化作的龙来纪念此点。这世界上大概不会有第二个巫师的形象,将自己的法力着力于放烟花了。其实第二点和第三点——当比尔博带上魔戒消失之时,甘道夫用一个闪光帮他打掩护——有一些相似的感觉。烟花和闪光都令其他霍比特人炫目,并震惊于当下,难以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时,它们都是转瞬即逝的光。前者刚刚还被用于欢庆,后者立马成为了一次掩盖。
与电影的改动一对比,这种让人在意的点就被放大了。显然烟花可以是皮平捣乱的结果。显然甘道夫也可以不帮比尔博用闪光去打掩护,这样他回头去找比尔博并与之发生争吵就更加符合剧本的逻辑。可是小说并没有按照编排逻辑去写。甘道夫的烟花在人物关系上是一种默契的描写,却在语言上充满了一丝猎奇感。有一些意味深长的东西被作者用一个“!”的闪光给轻而易举的遮蔽起来了,读者不得不跟随他的讲述去了解,到底怎么了。
这一章重读后,补充一些碎碎念。虽然说《魔戒》系列被各种追认为奇幻类的鼻祖,但以比尔博这种方式介入到奇幻世界感觉并不常见,至少在我个人有限的阅读量里面。无论是后续经典的还是小众的,比如《龙枪》,《暮光》,《冰与火》。诸多角色,诸多介入的方式,很难辨认出这种“离开”的气氛,反倒是各类角色,都可以清楚看见他们在对抗的隐性抽象的概念。《空之境界》里黑桐干也的形象气质很接近,但也只能说是一种若隐若离的半透明的感觉。没有比尔博这种大步前行,唱着歌谣离开。
比尔博在第一章就有所对抗,他与甘道夫的争吵的场景再明显不过。可是他“立马解脱”了。如果不去真真计较的说魔戒所抽象代表的意欲何为,也不论这种抗争和离开之间的前后逻辑关系。比起魔戒的力量,魔戒的引申意义,“这是我的”,这一点更让人在意。在我看来,视魔戒勾起了贪欲,在一个将要离开的人身上,有微妙不连贯和不协调。比起贪欲占有欲等等我们常常用抽象/或者就说奇幻手法,去放置的一个意义来说,在这场戏里面,“像咕噜一样”,拿着魔戒就此离开,这后面有一种更为可怕和深邃的所指。
说不清楚这种所指的具体,因为它被甘道夫的闪光给遮蔽了,尔后作者肯定还会故技重施。如果举例说一个接近的感觉,倒不如就此说,魔戒代表着世界这么一种概念。但我也搞不清楚,世界能被称为是一种概念嘛,世界能被视作一种概念嘛?我知道在现实里,这一想法导致了多少毒害,甚至可以说“第二天,大地被注入了毒素”了。或者我能说,魔戒并不是赋予了隐形能力,或者进入阴影世界的能力,而是手持魔戒的人,自然能够行走于世界内。这个世界内本身包含了表面的和阴影下的。因为,消失,肯定是一种存在。哪怕有闪光作掩盖,霍比特人们依然对这个事情讨论了不止9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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