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清走进了九龙街道的一家旅店。一进门他就注意到了那幅挂在柜台对面的画,画上的女人捧着一束花,穿着灰色的针织衫和深蓝牛仔裤,没有穿鞋,棕色的长发扎成简单的马尾,坐在画的右半边,是本田有希子无疑。画面的左边是一盏有着复古造型的落地灯,发着暖黄色的光。
陈思清走出来,看了一眼旅店的牌子,麦基特里克旅店,一个开在路边的小旅店,只有一间用玻璃门装饰的狭小门面。在陪着艾米丽休假的时候,一条匿名短信告诉他到这里来寻找答案,随信附有一张图片——和挂在旅店的画一模一样。他重新进去,这间旅店看上去还算整洁,但昏暗的灯光、木制的地板和扶手,还有配色奇怪的红绿地毯,让这里看上去廉价不少。坐在大门左手边柜台里的男店员正在用屏幕看电影。陈思清观察了一会,记得自己和艾米丽看过,这是一部很老的电影,希区柯克的《迷魂记》。
陈思清用手指敲了敲柜台,店员才注意到他的存在,起身询问道:“有什么能帮你的吗?先生”
“那我们就用中文吧,”陈思清靠近他,用左手指了指柜台对面的画,“那幅画是怎么来的?”
“是一位顾客留下来的,我母亲很喜欢,就一直挂在那了。”
陈思清把警察证亮给他看.虽然自己停职了,但手里警察证任然好用。
“这……”店员不敢拒绝,领着陈思清走上正对大门的木头楼梯。
“请问这位客人是犯了什么事吗?”店员领着陈思清走上楼梯,看上去很紧张。
“不用担心,大概率不会牵连到你们。”陈思清把身上深绿的飞行员夹克的拉链拉上。这间老旧的旅店在深秋便十分寒冷,他里面只穿了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抵挡不住外面的寒冷空气。
服务员把陈思清带到旅店的顶层,一间老旧的阁楼前。在服务员开门时,陈思清问道:“简单跟我说说她吧,住在这的那位画家。”
“她在我们这登记的名字是藤原希子。”服务员边说着,边打开了门,“之前好像也画过几篇被艺术圈认可的作品,后来不知为什么,搬到这里,过的十分清贫,后来有一天出门后就没回来,听说是去世了。”
门打开后,能看到一扇百叶窗,床放在窗户左边的墙角,窗户右边是一张桌子。这就是屋里全部的家具,全部都是木制的。房间的空间不大,但因此显得十分空旷。
“之后呢?”陈思清接过服务员的话,开始观察起房间。
“她和另一位男性租客住在一起,她刚来的时候,这位租客就经常来找她,后来两人住在一间房了。”
“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他说自己是孤儿,我们收留了他,但基本不会管,他也会按时交租。”
“这两个是什么关系?”陈思清搜索起桌子,“他是什么肤色,叫什么,后来去哪了?”
“是个黄种人,我记得是叫李知吧,喜欢说自己是黑客。他在藤原希子离开不久后,也走了,没跟我们说。什么关系嘛……我也不好说,我记得有几次我听到他们在做那种事的声音,应该可以说是情侣关系吧。”
陈思清在书桌的柜子里搜到了一副型号老旧的目镜,圆型镜片,有着巨大的镜框。
“这都十几年前的事了,我们也不好说。住在这的人很多,基本是穷人在住。”
陈思清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这种地方住的一般不会是什么正经人,更何况自己还亮明了警察的身份,店员更不会告诉他了。
“最近住的人是谁,名字叫什么?”陈思清戴上这副目镜,发现里面有几个加密文件。
“有李知和藤原希子的照片吗?还有这个亨利·格里斯的。”
“李知和藤原希子的早被清理掉了,只有最近的亨利的。”店员拿出手机,把亨利的照片亮给陈思清看。
“那这副目镜应该是他的,他还有别的东西吗,那些东西是证物。”
“有的,他太久没来,也没付房租,我们就收拾了一下。他东西都在这个箱子里。”服务员从房间的角落里找出一件皮箱,“这个箱子也是他的。”
“感谢您的配合。”在同服务员握手后,陈思清拿着东西离开了旅店。在街道上,他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那条匿名短信。
“有什么发现?”陈思清问道。他现在在警局的网络安全部门,一间没有开灯的静谧房间,唯一的光源是眼前覆盖住一面墙的屏幕,显示的画面是黑白绿混杂的乱码。陈思清面前的三张类似按摩椅的座位全部坐满,这些警察正在破解乔治·布兰克的目镜,他们戴的全息控制头盔和老张的不同,覆盖面积更大,连着一根粗长的缆线—这种头盔能更好的保护黑客们的安全。
“不要着急,快了。”回话的是陈思清左手边的一位警察,声音清脆,听上去是位女性。
“你这次找到的东西……怎么说呢,非常有意思。”这次说话的是坐在最中间的警察,他说完,顺便撕开了一条巧克力棒。
三人陆续摘下头盔,左边的是一位女警察,剩下的两位都是男性。一位警察推着放有蓝色饮料的小推车进了房间,三人围在推车旁,小口抿着饮料。
“好东西?”一位男警察说道,“不过这种可不算什么好东西。”
“那个乔治·布兰克,他手里确实有神经毒品。”女警察直截了当地说道,“不过看上去,他也是偷的别人的。”
“应该是偷别人的。”另一位还没说话的男警察把手里的饮料喝完,“加密做得这么简陋的家伙不可能会自己制作神经毒品。”
“具体效果我们还不知道,从乔治的记录里看,这是图片类的神经毒品,这很明显。使用毒品后会产生视觉错误,眼里的色彩会失衡,之后会有强烈的创作欲,多数是绘画类的,这点很奇怪。”女警察说道,“普通人看到画是没事的,使用这个神经毒品需要一个程序,还要有一束花。”
“对,你可以把花当成钥匙,有了钥匙才能启动这个程序。而且,直接看到画的实物比看电子图片更有效。更详细的需要等上面派人,我们不敢冒这个风险。”
陈思清在艾米丽家里的浴室里,正准备洗澡。在他上交了乔治·布兰克的目镜后,玛丽莎·埃尔斯的尸体被重新检查,本田有希子的自画像被政府回收,包括旅店里的和玛丽莎绘制的画。这个新发现的神经毒品被命名为鲜花夫人,政府同时发布了乔治·布兰克的通缉,但他有黑帮护着,应该早就换了个身份,目前没有他的任何线索,他们也没有疑似这个神经毒品制作者的李知的一点消息。玛丽莎的奇怪症状也无法解释,如果这是吸食了这个神经毒品的正常现象,那全市应该早已出现类似的案件。
陈思清试了试水温,准备进入水流中,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第一个词直接是他的名字,陈思清。
“陈思清,你好,我是李知——如果你在麦基特里克旅店有找过我的消息的话,应该知道这个名字。
“首先,我想表达对你的谢意,与本田有希子小姐的相遇是我珍贵的回忆,我不愿看到有人以肮脏的手段使用它。年轻时候的我太过冲动,在有希子去世后以她的自画像为原料,制作了神经毒品,企图再创造一位有希子,但我的老师制止了我。这个神经毒品,也就是鲜花夫人,后来被乔治·布兰克找到,而他又住到了我和有希子住过的旅馆,真是巧合。我很喜欢鲜花夫人这个名字,现在它由政府保护起来,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诶,一想起有希子小姐,我想说的话就无穷无尽。她是个好女人,但让现在的我去看,她太单纯,容易把世界想的太美好,又太容易走上极端。我和她在一起后,她又画了一幅自画像,就是你在旅店看到的那一幅,她说这是重新开始的标志,但结果你也知道。还有玛丽莎·埃尔斯,她的事我很抱歉,通过鲜花夫人,她几乎了解了有希子的一切,割裂的记忆把她带向了毁灭,哪怕是最优秀的心理医生也无法拯救她。
“我想话就说到这吧,陈先生,我不能亲自送礼给你表达我的感谢,但收缴到神经毒品也是大功一件,就把它当作我的礼物吧,后续乔治的事情就让我来处理吧。再附上一句我的忠告,希望你今后务必不要再接触神经毒品这类案件,它被各国围剿是有原因的,上一个被这么对待的是核武器,我想你应该能明白它的危险性。
“注:这篇短信会在你退出后自动注销,或是在打开后十五分钟内自动注销。还请陈先生不要追查任何与我有关的消息,李知只是我的假名之一。”
卫生间外,艾米丽在大声询问陈思清为什么还没出来,饭菜都快冷了。陈思清大声回复说快了,然后走进莲蓬头的水流里,希望能把这摊子事彻底从自己身上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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