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备、天赋与技能：射击游戏为何需要数值？

本文系用户投稿，不代表机核网观点

随着时代的发展，射击游戏的边界得到了极大的开拓。与《毁灭战士》、《马克思佩恩》等相对传统的射击游戏相比，新的射击游戏更强调“成长”和“积累”。
他们达成这一目标的手段，就是在游戏中持续引入数值化要素，作为数值化趋势的代表，《无主之地》、《全境封锁》和《收获日》的游戏系统也在持续强调“装备评分”、“技能点”和“白绿蓝紫橙”。

这些系统的引入，大大延长了玩家的通关时长，“刷装备”“肝技能”的过程，也帮助游戏争取到了更好的运营数据。大家各取所需，一切两全其美。
然而当数值成为常态，不论是玩家还是开发者，似乎都没能明确一个核心问题：射击游戏，为什么要把数值摆在台面上？
Part 1配装、天赋与技能
射击游戏中的数值称呼五花八门，但是如果按照“玩家主导权”为分界线，可以粗略的分成配装、天赋和技能：配装是体现在玩家装备上的数值，天赋是被动触发的数值，技能是玩家主动加成的数值。
装备数值的概念，主要分为两层：第一层是射击游戏RPG化之后，引入的一系列装备数据（单发伤害、弹片、子弹速度、换弹时间等等）；第二层是在“装备稀有度”的基础上引入的“装备评分”，就算是两把蓝色品质的手枪，也会因为配件的差异产生变化，最后反映到评分上向玩家展示差异。可以看出，配装的数值完全依附于装备，与玩家自身无关。

天赋更强调玩家的“使用过程”，像是“玩家使用闪光弹后，对敌人造成5秒的致盲，玩家的伤害在此期间提高20%”。天赋鼓励玩家做出有利于自己的行动，并通过行动带来获益。一般而言，天赋都是特定时间内的叠加加成。如果天赋完全依靠特定道具主导（例如《收获日2》后期的投掷物天赋），则会出现冷却时间进行平衡。

技能的加成相对简单粗暴，基本针对玩家各项能力进行改动。例如提高玩家使用武器的准确度、换弹时间；提高玩家开大招的能力；或者是直接提升生命值。这种加成基本会出现在有“技能树”系统的射击游戏中，为玩家的操作提供基础增益。
当然，在实际游戏体验中，“天赋”和“技能”的分界线正在变得越来越小。因为游戏开发人员在设计技能树时，希望鼓励玩家使用特定的装备和战斗方式获得收益。技能加成和天赋加成会混合在一起，一味地追求分清这两者，在后续的讨论中意义不大。总而言之，借助装备、天赋和技能，游戏过程会被拉长，从而制造出一种“RPG式”的游玩体验。
Part 2 数值与射击的冲突
由于游戏过程拉长，玩家的战斗经验实际以数值、而不是自己的战斗能力为参考。可是数值化的射击游戏中，数值自身的问题也层出不穷，让玩家怀疑自己“一枪999”的核心目的。
最先丧失参考价值的，就是装备评分。实际上从这一机制诞生开始，玩家就在怀疑它的存在价值。因为装备评分的评价标准，不一定符合玩家的实际需求：长枪管的霰弹枪比短枪管的评分高5分，可是玩家选择霰弹枪，并不一定需要解决远程目标。如果要划分物品稀有度，“白绿蓝紫橙”的机制已经可以满足需求，装备评分的存在失去了应有的价值。
为了体现装备评分的“参考价值”，一部分游戏制作组又引入了“及格线”（level cap）的概念。如果装备不能满足特定的评分，将无法完成特定的游戏任务。这就让游戏陷入了另一个怪圈，制作组想方设定“及格线”是250，一群满足符合任务要求的老玩家，却只能拿着249和248的装备满地刷到250，这种“延长游戏体验”的方式显然是失败的。

至于天赋和技能，它们遇到的问题则更加复杂，那就是制作组的设计的数值机制能否应对后续的重大变动。不少制作组遇到的问题是，为了跟风做数值，赶鸭子上架做了一个“攻击力+20”的技能，结果游戏后期为了增加难度无脑刷敌，敌人数量和血量比攻击力跑的还快。仅仅20的加点如同隔靴搔痒，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有经验的制作组，这时会选择根据百分比对玩家进行数据的加成。这又带来了另一个问题，如果单独按照百分比进行计算，游戏前后期数值的变动会带来数据膨胀。“前期一枪50，后期一枪5000000”的效果，过度放大了玩家成长的增益，实际上是对新手玩家的惩罚，对游戏的长期游玩，反而起到了负面效果。

不过射击游戏数值化的核心问题，玩家和制作组实际都心知肚明：数值化的计算过程，和射击游戏快节奏的战斗体验是背道而驰的。玩家追求的是一枪爆头，快速击倒敌人完成战斗，可是制作组却想让玩家的战斗变成拉锯战，延长玩家的时间。虽然像“弱点倍率”这种折中的要素，争取到了两者的平衡。然而“快速解决战斗”和“数值逐渐成长”的矛盾，却一直存在。
Part 3 数值不等于价值
聊了这么多数值的问题，我们似乎并没有挖掘出射击游戏数值设定的核心：像是“子弹速度”和“加速手枪换弹”的增益，原本只需要依靠文字就可以体现。为什么开发者想方设法地要把数值加入到游戏中，让玩家在打仗之前先算账呢？
延长游戏时间？的确，但延长游戏时间更像是商业层面的考量。开发者依靠数值构建技能，并通过数值优势指示玩家的主要目的应该分为两条：直观体现玩家成长过程，以及利用数值告诉玩家最优解，即所谓的Build。

在传统射击游戏的体验中，像是“切枪甩狙”这样的核心操作，代表着玩家吃透游戏底层的玩法系统，象征着玩家已经达到了游戏成长曲线的顶点。不过对于大多数玩家而言，他们只需要知道自己得到了满足。
以前的射击游戏依靠战斗胜利获得满足，但是这种满足的获取难度依旧苛刻，并且难以掌控。利用数值爬升提供成长的满足感，玩家可以直观感受。“数值最大化”的驱动也能让玩家更好达到曲线顶点，开发者也不需要花费时间堆积内容。

另一方面，射击游戏反复的战斗过程，实际与“高考百套模拟卷”的刷题练习没有差别。大量玩家对有限关卡的反复游玩，实际是对游戏内容的破坏性消耗。射击游戏中，这一趋势更加明显。
对于开发者而言，100局游戏中，他们可能要开发出8到10种玩法，才能支撑游戏的新鲜度。如果引入数值要素，开发者拥有缓冲空间，可能开发5到7种玩法，玩家的最优解需求就能得到满足。数值，是开发者防御玩家的铁丝网。

遗憾的是，数值在游戏中的价值，更多的是引导作用，而不是刺激作用。从玩家的角度来看，看到花花绿绿的数字可以迅速上手，可是无限膨胀的数字只会拔高玩家对玩法上限的欲望。
一旦开发者并没有跟上玩家的脚步，玩家将选择追寻射击游戏的原始快感——一枪爆头解决敌人。此时，数值和射击游戏机制的矛盾便会暴露无疑，因为数值的攀升，可能需要从0到100，然而消灭一名敌人，只需要从1到0。
对于射击游戏中数值的存在，一直有激进的观点认为，引入数值代表开发者放弃了设计战斗，代表了制作组的无能。不过既然《无主之地》卖出了好几百万，我们也没必要对数值大作加以批判。但是如果射击游戏真的想在玩法层面有着更深层的进步，“去掉数值”可能是更好的发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