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8年6月,德农开始了他的退休生活,他离开了巴黎,信马由缰地游览了伦巴第、都灵和帕尔马等地,7月抵达威尼斯开始了他的定居生活。
威尼斯是一座美丽的水上城市,曾经当他到西西里岛考察的时候路过这里,被圣马可大教堂深深震撼。这里同样云集着不少艺术家,德农的名声起到了作用,他很快就交到了艺术圈的朋友,并致力于绘画和版画艺术。
德农一到威尼斯,就经常光顾“宁静主义”的外交和贵族聚会。在这个聚会上,他遇到了自己一生的挚爱——伊丽莎白·特奥托奇·马里尼 。她是由政治家兼共济会成员安吉洛·奎里尼(Angelo Querini)介绍认识的,而这个文学沙龙性质的聚会,正是由这位女士所经营着的。从11月4日开始,伊丽莎白,通常被德农称为“伊莎贝拉”或“贝蒂娜”,一直与他有通信往来,直到德农去世。
所有在外交、政治领域工作的人员和来自欧洲各地的文艺界人士都在这里聚会,拜伦把伊莎贝拉比作德斯泰尔夫人。而这个已婚女人很快就会被德农迷住,成为他的红颜知己。
从《费内的早餐会》那幅漫画广泛传播开始,德农就获得了艺术界的认可,尤其是在版画方面他展现出自己的艺术天赋,1787年他的蚀刻版画《牧羊人的崇拜》受到了广泛关注。而在卢卡乔达诺,他在一个沙龙上展出自己的5幅作品,同样大受好评。
因此,在1789年,德农在博洛尼亚的克莱门蒂娜学院获得荣誉院士称号。而这个称号也为他带来一些生意,比如在1789年8月,他就被邀请到佛罗伦萨的红衣主教洛美尼·德·布瑞恩的家中去进行艺术创作。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但是很快,历史的大势就影响到了这位多才多艺的先生身上。
1789年7月14日 ,法国大革命爆发了。 法国由于路易十五时代的过度参战又未能打赢(特别是七年战争)而导致国库空虚,以及参加美国独立战争带来的财政压力。当时法国国债总量高达20亿法郎。由于战争债务带来的社会负担,加上君主体制下的军队无能,为给退役老兵提供社会服务所拖累。同时贵族阶级,尤其是住在凡尔赛的路易十六和玛丽·安托瓦内特皇后的奢华生活大大加重平民百姓的经济负担。老旧而效率低下的财政系统无法负担政府债务,而不合理的税务制度又让这一切雪上加霜。
再加上天灾人祸,粮食歉收,价格暴涨,底层人民都没办法生活了,因此当路易十六为了增收赋税纾困政府财政问题的时候,这种矛盾彻底爆发出来,导致了法国大革命的开始。
1789年8月26日通过《人权宣言》,宣布“人们生来而且始终是自由平等的”。 这股浪潮席卷整个欧洲,让欧洲的贵族君主们人人自危。
原本,德农认为这件事和他的关系不大,然而,8月12日他就被请去喝茶了,作为一名前法国外交官,他的交际圈实在太广了,这让风声鹤唳的威尼斯贵族们不得不谨慎对待,于是将他叫来审问。
在审问中,德农毫无畏惧,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审问人员,表明他只是一个退了休、远离政治全身心投入到版画艺术中的雕刻师,他回答道:
我非常热爱平和的艺术研究,以至于我教雕刻给两个年轻人——弗朗切斯科·诺维利和康斯坦丁·库马诺,使得他们取得了惊人的成功 ······
但是威尼斯当局还是不敢完全信任他,自那以后就一直派人监视他。
之后,德农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在威尼斯生活了五年时间,在此期间,他不断收到来自法国国内亲朋好友的消息。
1791年,因法国大革命引起周边国家不安, 普鲁士、奥地利成立联军攻打法国。由于路易十六的王后、奥地利皇帝的妹妹玛丽·安东尼特泄露军事机密给联军,使法国军队被打败,联军攻入法国。 之后雅各宾派带人攻占国王住所,拘禁国王王后,紧接着吉伦特派取得政权1792年9月22日成立了法兰西第一共和国。
在此期间,法国一直在持续的动荡与革命当中,由于书信往来的延迟性,德农得到的信息经常出错或者相互冲突,一会儿说革命党杀光了保皇派,一会儿又说保皇派平叛成功,由此可见当时欧洲时局之混乱。
但是,有一件事情轰动了整个欧洲,登上了各地报纸的头版头条——路易十六被处死了。
1793年1月21日,国民公会经过审判以叛国罪处死路易十六。这一下子戳中了欧洲各国王公贵族的软肋,他们真的害怕了!在1793年2月,普鲁士、奥地利、西班牙、荷兰、萨丁尼亚、汉诺威、英国成立了反法同盟,对法国进行武装干涉。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一份“致涉嫌从事间谍活动的维万特·德农的通知”扰乱了德农的生活:
1793年7月12日,让德农在三天内被驱逐出境!
他被指控在革命时期为伊莎贝尔的前导师赞尼尼神父和法国外交部前主任、法国未来在威尼斯的部长海宁之间的会议提供便利,以便在伊莎贝拉的沙龙里建立一个雅各宾俱乐部,组织葡萄酒交易并从中获利。
与之受影响的还有他的红颜知己伊莎贝尔,她的文学沙龙不得不停办,自己也被丈夫送到了希腊,暂避风头。
1793年3月24日,德农向调查团秘书提出自己没有与政府作对的理由,表达他的保皇派感情,并表示他打算永久定居在威尼斯。7月14日,他接到威尼斯政府的命令离开威尼斯,7月15日,他在帕多瓦,然后于18日抵达博洛尼亚,7月21日抵达佛罗伦萨。但英国迫使托斯卡纳大公驱逐了所有法国人。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他颠沛流离的时候,他收到了朋友的消息告诉他——你在法国的财产要被没收啦!
德农火急火燎地返回了巴黎。12月10日,德农在日记中写道:
“我发现我的一些财产被扣押,但我很快就会收回来,几天后,我将接管我最喜欢的工作,并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如果我六天后到达,这些东西将被出售。”
无处可去的德农只能住在朋友兼合作者奥伯特 (N.C.Aubert)的家里,他曾经陪同德农去了那不勒斯和威尼斯,但他于1789年回到法国,直到1794年在巴黎接待了德农。
德农将自己那些家当保了下来,但是房产之类的依旧被政府扣押了,不过好在他还是有手艺的,并且他的回归也在巴黎的文艺圈子里传开了。一位曾经的老友找到了他,并为他提供了一份不能拒绝的工作——帮公共安全委员会制作版画。
大卫是法国大革命的积极支持者,在革命初期就加入了雅各宾派之中,并被推举为国民议会主席,而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就是在雅各宾派领导人马拉被刺以后所创作的“马拉之死”。
而大卫与德农的相识是在1779年的那不勒斯,不得不说,德农超群的交际能力再一次帮他改变了命运。大卫和德农的第一次合作是一幅大型版画,描绘了圣法戈的佩莱蒂埃的肖像,然后德农开始了“Serment du Jeu de Paume”的大版画,这幅由大卫创作的绘画在1791年的沙龙上展出,上面共有300个角色。
1790年,他开始“Serment du Jeu de Paume”项目。这个由杜布瓦·克兰塞和巴里启发大卫的项目是这位画家最雄心勃勃的成就。这幅作品完成后,将是大卫最大的画作(10米宽7米高,略高于圣器),代表了630名出席活动的议员。该项目首先由其第一任秘书杜布瓦·克兰塞(Dubois Cranceé)向宪法之友协会(Sociédes Amis de la Constitution)提出,该协会是大卫刚刚加入的雅各宾俱乐部的第一个名称。目前正在为该项目提供资金,认购出售该画的版画,但这不足以筹集完成绘画所需的资金。
1791年,巴里向制宪会议提议继续资助宣誓仪式,但尽管1791年沙龙成功地展出了这幅画,但这幅画从未完成,大卫在1801年永久放弃了这一项目。根据传记作者的说法,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是财务原因:认购失败,筹集了6624英镑,而不是预期的72000英镑;第二,是出于政治原因:事态发展使主要群体中的人物巴纳夫、贝利和米拉博(1791年4月去世)因温和主义和与路易十六的关系而受到爱国者的诋毁;出于美学的原因,大卫对现代服装在古典风格中的表现并不满意。
回到巴黎后,大卫请德农为他雕刻1790年创作的预备画。
让我们回到1794年5月14日,公共安全委员会决定为其代表制作正式服装。这个项目由大卫负责,他正在制作八幅绘画作品,其中德农负责雕刻版画。
五个月的时间里,德农印制了 27,809幅彩色雕刻品和20,160幅大卫的画作,为了这项工作,他使用了七台印刷机:“我的雕刻速度使我选择了这样做。我让20多人工作,下周将增加三倍……”6月2日:“公共救助委员会决定,国家财政部将向德农公民支付6000英镑的预付款,用于支付服装的第一笔雕刻费用。”7月15日:“我只是在雕刻它们,但由于我负责测试和照明它们,而且需要超过10万份,这真的是一家工厂,为我和奥堡以及60多人提供服务。”
正是因为其出色的工作以及大卫的担保下,德农不仅被移除出了特殊名单,反而被颁发了良好共和证书,并允许他收回自己的全部财产。
但是,法国的局势并没有好转,反而在不断恶化,雅各宾派被推翻, 罗伯斯庇尔被抓并且斩首示众,之后各方势力互相斗争,你方唱罢我登台,还有保王党在背后捣乱,东南西北全都乱成一锅粥,巴黎的物价也一再飞涨。在德农给伊莎贝拉的所有信件中,他告诉了她自己的经济困难、物价飞涨和养老金下降。他还从事艺术品交易,并购买他转售的版画和绘画 作品:
“正是通过这些方式,我保留我资产的价值,否则我6个月不知道如何吃饭,我的年金为零。”(1796年1月25日)。
但是一位历史人物的登台,将改写一切,将法兰西这个古老的国家推向一个未曾想象过的高峰,他就是拿破仑·波拿巴。
在当时,拿破仑将军的名号在法国如雷贯耳,他在镇压保王党和英军势力的战斗中接连胜利,受到了雅各宾派的赏识,年纪轻轻就被破格提升为准将。但是随后雅各宾派被推翻,拿破仑受到牵连,又被罢免。但是1795年,巴黎总督巴拉斯在面对保王党势力的武装叛乱压力,又不得不启用拿破仑,再次把保王党打得头破血流。拿破仑一夜之间荣升为陆军准将兼巴黎卫戍司令,一时风头无两。
1796年3月2日,26岁的拿破仑被任命为法兰西共和国意大利方面军总司令,3月9日,与贵妇约瑟芬·博阿尔内结婚,随后便匆匆奔赴前线。在意大利,拿破仑统率的法军多次击败了奥地利帝国的维尔姆泽、阿尔文齐、博利厄等将领,最后迫使对方签订了有利于法兰西共和国的停战条约。
在北意夺取了巨大胜利后,拿破仑的威信也越来越高,使他成为了法兰西共和国的人民英雄。
到1798年,第一次反法同盟瓦解了。只剩下了英国人还在与法国死磕。随着相对和平的到来,法国的督政府,财政十分困难,它现在要赋予拿破仑 波拿巴将军和他的部队执行新任务的使命。 于是,不论是法国政府还是拿破仑,都将目光望向了地图上得一个位置——埃及。
于此同时,正在为家中生计发愁得德农收到了一份请柬,署名是约瑟芬·波拿巴夫人。
波拿巴夫人是当时一个新称呼,但是全巴黎的人都知道约瑟芬是个有手段的女人,她的人脉很广,这让她免受大革命的波及。当然,约瑟芬原来的丈夫就没那么幸运了,在恐怖时期被雅各宾派推上了断头台。
在成为了拿破仑将军的妻子之后,所有人都在钦佩约瑟芬夫人的眼光与手腕,竟然可以榜上这样一位冉冉新星。不过紧接着约瑟芬夫人就展现出她的才能,让并非贵族出身的拿破仑在社交上能够迅速进入到巴黎上流圈子当中。
她邀请了各界名流,一方面是让拿破仑认识他们,另一方面也是让他们认识拿破仑,很明显,这位美丽、成熟、智慧的女性,看出了自己新丈夫的勃勃野心。而受邀的人其中就有德农,他是被约瑟芬夫人的一位发小给推荐过来的,在得知这位德农先生是一位出色的版画家和雕刻家之后,约瑟芬夫人给他发了一封邀请函。
让德农意外的是,他竟然认得宴会上这位小个子的青年,只不过和几年前相比,此时的青年身上多出了一些独特的气质,或许那就是经过铁与血磨砺过的锋芒。不过拿破仑显然对于这种宴会不是很适应,全程都板着脸,显得有些高冷。
他记得那是在在塔利兰德先生家的一个舞会上。未来的将军那时还是炮兵营的指挥官。当德农刚拿到最后一杯柠檬水时,一个年轻的军官,看起来很纠结,正在寻找解渴的饮料,但他的羞怯使他无法向仆人要。德农没有接待客人的任务,所以他轻松而亲切礼貌地递给他一杯。这种礼貌自然会开启谈话。德农自然而然地聊到了意大利科西嘉岛,年轻的军官似乎很着迷。然而,他们没有交换名字就离开了。这个看上去害羞的年轻人正是拿破仑。
几年后的再次相遇,原来的炮兵指挥官,现在成了名满法兰西的大人物,让德农不免有些唏嘘,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礼服,然后走上前,优雅地行礼,并作了自我介绍,而约瑟芬也亲切引荐了德农。然后他就开始展现自己的口才,从路易十五统治到巴拉斯统治期间欧洲的所有轶事,从俄罗斯到西班牙的欧洲旅行者的迷人而多样的故事,无论是从意大利和希腊,还是古代意大利和现代意大利艺术的鉴赏与趣闻,都没有战胜波拿巴的冷漠。
拿破仑只是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手里端着酒瓶,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压根没有听那些把周围人吸引来的精彩故事。
然而,当德农说了一些关于撒丁岛和科西嘉岛的话,引起了将军的注意。
“等等……我记得……那位可爱的先生给我了柠檬水!所以你,你就是那位可爱的先生?”
在1798年4月21日的一封信中,德农告诉伊莎贝拉他要和波拿巴将军一起离开:
“我要去哪里,你一定会很惊讶的。我和波拿巴将军的关系(约瑟芬或阿尔诺)使我参与了他将要进行的探险;我将致力于这项工作。我的缺席只会将会是一种遗憾。他们需要我,这会让他们难以工作……据说我们会在外面呆6个月,但我数着一年……你在埃及从来没有被表达爱意,好吧,也许我会在金字塔上刻上你的名字……”1798年5月5日,“这封信是加急信,我很快就要走了……我向你保证,如果波拿巴把我带到非洲的沙滩上,我会爱你的,因为我决心随时随地跟着他,和他一起回来。”
德农在军中时隶属德赛将军的部队。德赛将军率部穷追逃走的马穆鲁克军队的将领毛拉德,部队穿过埃及北部的荒漠。这时德农已经51岁了,然而他对那恶劣的气候毫不在意,每天黎明他就走出帐篷作画,无论行军、宿营都坚持绘画不辍。有一次他刚听到报警的号声,战斗就已经在他的身边打响了。德农看到战士们向敌军开火还击,就挥动画笔鼓舞士气,这时他突然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画面,竟不顾飞舞的子弹开始作画。
后来他看到了象形文字,然而却对象形文字一无所知,德赛军中也无人可以请教。但他不管这些,径自画下自己看到的一切。他虽然不懂,却凭着敏锐的观察力立刻看出象形文字有3种不同的形式。他发现象形文字有的是阴文,有的是阳文;他在撒卡拉画下了阶梯形金字塔;在丹德拉画下古埃及后期金字塔的巨大的残骸;接着不知疲倦地奔波于古底比斯的100个城门的废墟之间。
他还没有来得及画完,却接到了拔营的命令,只好一面骂着,一面找来了几个士兵,叫他们暂时停下打背包,帮他清除一尊雕像头上的泥壳。直到给养车已经开动时,他还在那里画个不停。
德赛挥军深入,直抵阿斯旺和尼罗河上的第一道瀑布。德农在埃勒芳坦画下了阿门诺菲斯三世修建的华丽的圆柱形神庙。这座建筑于1822年拆毁,因此德农的这幅画是它现存的唯一记录了。在赛迪曼一战中,德赛消灭了毛拉德,法军准备回国了。洗劫马穆鲁克军队的法军士兵们满载着战利品,但多米尼克·维万·德农子爵带回的无数画稿却是一批更为丰富的收获。德农的画稿为考古学家提供了极为宝贵的资料。
在德农忙着作画的时候,随拿破仑出征的其他艺术家和科学家们也在纷纷测量、清点、调查和搜集他们在埃及地面上能找到的东西。他们带回去的除了许多石膏模型、各类备忘录、抄件、素描和动物、植物、矿物标本外,还有几口石棺和27块石雕,其中多数是雕像的碎块。另外,还有一块磨光的黑色玄武岩石碑,上面镌有3种不同形式的文字。这块沉重的石碑就是后来解决许多埃及之谜的钥匙——著名的罗赛塔碑。
1801年9月,亚历山大市投降了,法国被迫撤出埃及北部的占领区,连同法军远征时运走的法老文物也一并移交给了英国人。这些都是当时极为珍贵的古物,英王乔治三世下令存在大英博物馆。尽管原物都被英国弄走了,但这批文物都已经逐件留下真实的抄本或图片,这些材料足够巴黎的一代学者研究的了。
德农是远征队伍中第一个使用这些资料的人。他在1802年发表了内容生动的作品《埃及北部和南部的行程》。与此同时,弗朗索瓦·若玛开始修订他的杰作,这本书是根据远征的科学家们的收获,特别是德农的大量画稿写成的。这本书的出版是考古学界的一件大事,它空前地把埃及古文化摆在了现代读者的面前。
若玛的《埃及记述》从1809年到1813年陆续出版。这部24册的巨著轰动一时,那种盛况只有后来博塔写的关于尼尼微的书和施里曼的关于特洛伊的著作可以与之相比。
后世这样评价这次远征:拿破仑用刺刀征服了埃及,但他的占领期只有短短的一年;德农却是用画笔征服了这个法老的祖国,并且永远占领了它。他凭着那训练有素的目光和双手,把一个活生生的古埃及展示在现代世界的面前。
在从埃及回到巴黎后,他发表的《埃及北部和南部的行程》使得他轰动巴黎,乃至整个欧洲,他本人也受到了拿破仑的亲切接见,并将他任命为卢浮宫博物馆的馆长(当时被称为拿破仑博物馆)。
自1802年11月19日,德农被任命为博物馆馆长以后,德农就抱着极大的热情为博物馆与法国艺术进行工作。
可以说,当时的卢浮宫是整个欧洲的艺术品聚集地,随着拿破仑扩张的步伐,德农也网罗收集者各种各样的艺术品。他用他独到的艺术鉴赏能力和对古代艺术的认知为博物馆里迎来了一件又一件有着非凡意义和价值的藏品。
然而,这样的日子终究过去了,拿破仑在俄国土地上经历了著名的滑铁卢之战,兵败山倒。波旁王朝复辟了。
1815 在反法联军的护卫下,路易十八登上了法兰西的王位,宣布波旁王朝回来了!而跟随路易十八的联军以及大臣们,纷纷向卢浮宫发函,要求德农归还拿破仑战役中“征用”的艺术作品。
面对如山一般,写着或委婉或严厉词汇的信函,德农长叹一声,他知道,自己想要建立欧洲艺术中心的梦想破灭了。
欧洲各路人马在法国国王的授意下,几乎将整座卢浮宫搬空了,他在日记中写道:
曾经的辉煌造就了艺术上巨大的纪念碑,在同样非同寻常的情况下被推翻了。这座纪念碑的形成需要击败欧洲,而欧洲则联合起来摧毁了它······
退休后的德农依旧致力于绘画和收藏,欧洲各界的名人都来拜访他,毕竟他在埃及时所作出的画作太过出名,许多收藏家、冒险家以及历史学家,都因为他的图书而将目光看向那片古老的土地。
1816年,许多欧洲名人,如摩根夫人,都参观了伏尔泰半身像雕塑。他还于1818年接待了埃塞克斯勋爵,1819年接待了罗斯托普钦伯爵,1821年接待了英国画家D.Wilkie,1822年接待了多尔戈鲁基王子。事实上,根据这些参观者描述,德农的藏品从古典作品到现代的艺术品,无论是最美的还是最差的,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其收藏的艺术品颇为丰富和多元,并不拘泥于某一特定艺术风格。其中有意见藏品值得注意,那就是著名的圣骨匣。
在他收藏的物品中,这件物品,其内容既可怕又特别浪漫。
“六角形和哥特式作品的圣骨匣,侧面有六个托盘,用对接拱门连接到一个由一座小建筑组成的拱顶上:圣骨匣的两个主要面分为六个隔间,包含以下物品:
在布尔戈斯的坟墓里发现了 酸性骨骼和奇梅内骨骼 碎片。
从他们的坟墓中提取 的赫洛塞和阿贝拉德的骨头碎片 ,在帕拉克莱特。
阿涅斯·索雷尔的头发, 埋葬在洛切斯和 伊内斯·德·卡斯特罗, 在阿尔科巴萨。
1793年, 法国国王亨利四世的胡子 在挖掘圣丹尼斯国王的尸体时被发现。
图伦的护罩碎片 。
莫利埃和拉方丹的骨头碎片。
德赛克斯将军的头发 。(以及一枚伏尔泰的牙齿)
1825年,德农在参加一次拍卖会的时候感染了风寒,因病去世,享年78岁。
维万·德农是一个富有冒险精神的人,为此他放弃了成婚与家庭,他的情人无数,但是关系最好的确是一位不常见面的红颜知己。他是一位出色的交际者,是宴会达人何沙龙狂热份子,通过社交,他结识了许多文艺界的优秀艺术家,为他积累了广播的人脉。
但是最重要的是改变了世界考古与历史学发展的埃及之旅,正是因为这次对于埃及的全面考察,让欧陆的学者们对于古埃及以及其背后所代表的文明有了浓厚的兴趣。可以说,正因为维万·德农,敲开了古埃及文明沉寂千年的历史大门,才让人们能够从那门缝中一窥其中的辉煌,也让人们意识到了古代文明的存在,走出了那个由宗教所构筑的封闭狭隘的世界,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而其中,有一位年轻的读者,他是一位语言天才,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十几种语言,并在这次埃及考察的基础之上,通过对诸多图片信息的分析,最终破解了古埃及文字的组成,被后世的人称为“埃及学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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