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战争丨幸运的艾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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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华盛顿州布雷默顿，1945年7月。
“你挡着我的阳光了，先生。”流浪汉的声音把爱德华·艾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世界中，“先生，看样子你也是个军人吧，怎么，从太平洋回来了？头骨什么的有捡到吗？刺刀和手枪呢？”这个流浪汉虽然不是第欧根尼，说起话来还蛮有一套。
绰号“艾迪”的艾根没有回答，他身上那件海军制服暴露了他的身份。他也确实经历过一场漫长的战争，现在战争已经不是他需要关注的东西了。现在他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到岸上去，享受一下阔别许久的生活。
他的身后突然传来古老的船歌：“离开她，小子，离开她吧！航程已经结束！海风不再吹拂！”回头一看，原来是三个海员，也打算和艾迪一样去岸上逛逛，不要让这个大概会有三个月的假期荒废过去。“嘿，长官，想要加入我们的行列吗？”一个海员大声冲着他打招呼。
“你们想去哪里？”
“我们租了一辆车，打算去布雷默顿逛逛！”另一个海员大喊道，“还有一个空位，想要加入吗？”
于是，不久之后，艾迪和这三个同一条船的人坐着一辆漂亮的福特小汽车上了路。艾迪坐在后排右边，一个海员一边开车一边哼着小曲，另两个时不时附和几句。艾迪则把头转向窗外，看着港口的方向，从这里也能看到曾经是他的海上之家的那条战舰，一条平坦的银灰色巨舰躺在港口里，进行着彻底的维修。他很少有机会从这个角度和位置看看这条船，心里有种复杂的感觉，仿佛像几百年前一样，破损的巨型战舰停靠在自己的母港里，旗帜不再继续飘扬，结束服役重获自由的水手们兴奋地奔上海岸准备谋生，一个老军官一边离开自己的船，一边在灌酒的同时回忆着往日的时光。
“说来惭愧，长官，我们几个只在她那里呆了一年，还没多少机会能和您这么近……”身旁的水手说道，“呃，我是蒂姆·米切尔，这位司机是亨利·帕特森，前面的副驾位置上的是扬尼斯·席德拉斯。我们只是，嗯，普通的海员，我干轮机，帕特森是地勤，席德拉斯是个高射炮手。长官，您好像是某个战斗机中队的队长？我在荣誉榜上看到过好像。”
艾迪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嗯，不过我一开始不是。在开上战斗机之前，我驾驶的是俯冲轰炸机，SBD。我一开始是VB-6中队的一员。”
“击沉伊-70潜艇的VB-6中队？”蒂姆问道。
“你记错了，那是VS-6的战绩，机型一样但是任务不完全一样。12月7日，VB-6和VS-6中队在夏威夷附近海域巡逻。当我们突然看到海平面上的黑色烟云的时候，一大群白色的零式战斗机从我们的后方冲了下来。我们全部散开了，疯狂逃命，竭力用一切手段自保。正式开战前，VS-6损失六架飞机，VB-6损失一架除了一个叫迪金森的飞行员以外，有8人阵亡。剩下的12架飞机里有我的飞机，挨了二十来发子弹，机枪手吃了一枪子，不过被救回来了。”
“三分之二的概率，还行。”蒂姆咂咂嘴。
“只是个开始而已，故事长的很呢。”艾迪摇了摇头，“不过我不打算一口气说完。”
福特小汽车停在了一家书店的门口，四个人下了车，决定去这里找找书消遣一下，他们在军舰上只能看那一两本带在身边的，能换换花样实在是很不错。艾迪坐在角落里翻着一本《白鲸记》，他很想看却一直没机会看的一本书，剩下三个人正在翻看最新的彩色漫画。
“莫比·迪克，哈，不知道长官面对那些巨大的日本战舰的时候，是否有过亚哈单挑白鲸的场景呢？”亨利看到艾迪正在读一本《白鲸记》，不由得凑了过来。本来在这种地方应该是不能说话的，但是这家店里只有他们几个客人。
“哼，你见过背上喷火的抹香鲸吗？”艾迪用冰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读书。
“不过，中途岛那会你也在吧？”
“怎么不在？”
“既然这样，狩猎航空母舰相比鲸鱼来说，感受上有什么不同吗？”扬尼斯说。
“你们终究还是想听么，好，那我讲。”艾迪把手里的书倒扣在桌子上，继续开始他的故事。
“1942年6月4日，在麦克拉斯基的带领下，VB-6和VS-6全员都在空中搜索目标，不过我们的燃油消耗了许多，还是看不到任何目标。直到麦克拉斯基看到一条驱逐舰，然后他命令我们尾随后者，然后我们才看到了庞大的日本舰队。在我们之前，来自其他中队的鱼雷轰炸机先到了一部，不过他们几乎都被击落了。刚看到那些画着红圈的航空母舰，我们就像一群马蜂一样冲了下去，打开减速板，以80°的大角度俯冲，在最后一刻才投下炸弹离开。
在那之后，所有的炮火都在向我们射击，天上还有一大群疯狂的零式战斗机在朝着我们俯冲。噩梦般的景象，后座机枪手击落了一架，不过远远不够。再一次的，包括弗兰克·奥弗莱迪和布鲁诺·盖多在内，VB-6损失了11架，VT-6损失了10架，VS-6损失了9架飞机。盖多是个很厉害的枪手，不过那天他和奥弗莱迪都没有活下来。”
“30架飞机，换来两条多航母，还是挺不错的。”亨利说。
“如果你在那30架飞机中某一架上，你可能说不出这句话了。”艾迪说道。其他几个人被这句“幽默”逗得笑了几声。
二
“所以说，你在这之后为什么去开战斗机了呢？”带着一堆书和漫画离开书店后，在车上蒂姆继续提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是为了把自己的命攥在自己而不是后座机枪手的手里？”艾迪像是在自言自语，“当然，中途岛那天VF-6只损失了一架飞机，战斗机的损失率比起轰炸机要低一些的。”
“然后？”
“然后还能什么？重新开始训练呗。不过我也挺有天赋的。”艾迪说，“回到加州圣迭戈，重新开始学飞行，驾驶F4F，还行。”
福特汽车慢悠悠地在路上行驶着，路边有几个貌美的年轻女子，她们对着这些穿着海军服装的勇士招手欢呼。
“哈哈，谢谢！谢谢！谢谢女士们！”蒂姆和亨利也在车上用招手回答她们，“我感觉我们就和英雄一样！”蒂姆大笑着说道。亨利则踩了一脚刹车，然后方向盘向左打，将这辆福特小汽车掉了个头。
“嘿，你这是要干什么？”副驾驶上的扬尼斯问道。
“还用问吗？人家在给我们打招呼呢！”亨利兴奋地说道，“走！各位！”
于是，四人今天的午餐就在一家餐馆里，和三个崇拜海军士兵的女士共同进行了。亨利和她们三人尤其打得火热，他滔滔不绝讲述着自己服役的故事，也不知道多少是真的，多少是编的，不过他乐在其中，这就够了。
“要不你也说说嘛，您的战斗经历，就从你成为战斗机飞行员后说起吧。”亨利不能喝酒，扬尼斯不会喝，所以唯一的一瓶酒被蒂姆和艾迪笑纳了，蒂姆给艾迪倒满了酒，试图从这位长官的嘴巴里撬出更多信息。
“遗憾，在我训练的时候错过了瓜达尔卡纳尔登陆战，不过这可能也是一种幸运。我们的航母第一次受到了重创，77人死亡，95人受伤，被迫撤回夏威夷维修。损管队损失不小，但是他们努力挽救了局势。3枚炸弹直接命中，这可不是闹着玩呢。”
“这些人里有你认识的吗？”蒂姆思考了一下，然后说。
艾迪把酒一饮而尽：“有那么一两个，不过就算我在那里，对这些事情也于事无补。”
在一桌难得的大餐后，亨利提议陪着女士们去看电影，而其他人也答应了他的要求。不过这么多人显然坐不下一辆车，于是艾迪只好和蒂姆、扬尼斯二人赶了辆公共汽车去电影院，留下亨利一个人开车载着女士们去影院。“这家伙今天可真风光。”蒂姆有些不屑地嘲讽道。
电影院今日放映的都是老电影，第一部是1930年的《地狱天使》，一部以第一次世界大战为主题的空战大片。电影片头先放了迪士尼的一部动画短片，滑稽的高飞在屏幕上表演一个水手，片尾他像鱼雷一样被发射了出去，然后击沉了一艘艘造型可笑，戴着眼镜的日本战舰直到把所有的敌船都送下大海，这一幕在现实中也在发生，蒂姆看到这里不由得露出会心一笑。
电影正片很快就开始了，屏幕上的空战场景即使过去十年依然非常震撼。为了拍摄这部电影，出动了上百名飞行员，其中三人死亡，导演休斯本人也身负重伤，本片也从未回本。不过作为曾经经历过这些战斗的人，艾迪看到银幕上的空战场景时，思绪不由得随之融合，这就像他的第一次空战那样——他的第一次空战就是一次最为惨烈的血战。
1942年10月26日，圣克鲁兹群岛，VF-10中队的第一波8架F4F伴随着SBD和TBF起飞去拦截敌机，其中艾迪的飞机也在列。突然，从太阳光的方向有无数子弹朝着他们射来，一架TBF随即被击中了，开始向下坠落。这些是来自瑞凤号的零式战斗机，不过当时艾迪不可能知道这些。
他的F4F在空中被两架白色的零式攻击了，面对这种情况，绕圈是最不可以的招数，不过他们的长官教过他一招能对付这种局势。他迅速向左侧偏航，和他的僚机交错飞行，这样只要零式咬住了任何飞机的尾巴，另一架就能趁机反击。一架中计的零战扑向艾迪的僚机，艾迪开火了，第一个战果从天空中坠落。
4架零战被击落，3架F4F被击落，1架F4F被重创，这就是艾迪第一次空战中发生的故事。但是对那天的战斗来说这只是个开始。
当天上午，大批日军战机冲向了下方的第61特遣队的军舰们，一场大屠杀开始了。俯冲轰炸机和鱼雷轰炸机穿破铺天盖地的弹幕，将炸弹和鱼雷丢向目标。上午10点，曾经的海军骄子大黄蜂号已经变成了烈焰滚滚的海上炼狱，所有的飞机都挤在艾迪这条航母的甲板上。地勤们竭尽全力工作，将损坏严重的飞机丢进大海，迅速完成加油和挂弹工作，让尽量多的飞机回到空中。不然这条堆满装备的军舰就会变成第二个海上炼狱了。
艾迪的飞机刚刚起飞，他就看到空中至少有一百个小黑点正在向他们靠近，第二攻击波正在瞄准第61特遣队最后一艘航空母舰。他驾机冲到了四架俯冲轰炸机后方，瞄准具对准了第一架俯冲轰炸机的炸弹，然后扣动扳机。炸弹顿时爆炸了，飞机被炸碎在空中。剩下三架飞机试图逃离，不过它们太慢了，也没有尾向火力，艾迪的第二次射击击穿了一架飞机的油箱，轰炸机变成一个火球坠落了。第三架和第四架还在逃避，但是挂上炸弹以后它们的动作变得无比笨拙。
第三架轰炸机被艾迪击落了，不过战斗还没有结束，第四架已经看不到了。艾迪转向到高处，又发现一对鱼雷轰炸机正从下方水平扑向他的战舰，而那艘战舰也被击中了，浓烟从甲板上腾空而起。他驾机向下俯冲过去，一次射击击落了其中一架，第二架试图躲闪，没想到一头栽进了海里。
现在的艾迪没有多少子弹了，他驾驶飞机躲开友军战舰的防空炮火，继续寻找目标。又有一个鱼雷轰炸机双机编队闯入了他的视野，他再次从它们后下方靠近，然后决定先攻击长机，最后一波子弹让鱼雷轰炸机被浓烟遮蔽了，随后坠落下去。僚机向一侧躲避，他索性在没有子弹的状态下，用滚转剪式机动扑向目标，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鱼雷轰炸机被这疯狂的冲锋吓了一跳，偏离了理想的攻击线路，随后被近距离防空炮击中了尾部。
直到战斗结束前夕，艾迪终于驾驶着机翼枪口都被熏黑的F4F回到了甲板上。击落6架，算上机动击杀1架，他突然从新手变成了王牌。但是甲板上的一幕却让他震惊不已。空气中弥漫着肉体烧焦的臭味，海水侵蚀船板的咸味和刺鼻的燃油味，来自其他军舰的生还者被带到船上，有些人离死亡也只有一步之遥。参加战斗半年多后，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恐怖的场景。
“呃，长官？电影结束了！你不会睡了一路吧……挺可惜的。”蒂姆摇了摇他的肩膀，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电影院里，所有的战斗、飞机和死亡只不过是银幕里的虚构场景而已。
“哦，是这样吗，没事，你看走眼了。”艾迪揉了揉眼睛。
三
几场电影看下来，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在继续陪着那些女士们吃了一顿晚餐后，亨利送走了这些女士，四人重新坐着福特小汽车踏上了返回的道路。
“热知识，我们不会在空战的时候称呼日本战斗机的原名。因为第一我们很多时候不知道它们本来叫什么，第二，即使你知道，想在战斗中说出什么‘Hayabusa’、‘Shinzan’、‘Suisei’真的很困难，等你说完了你连命都没了。我们会给它们起绰号，零式=泽基、D4Y=朱迪、B6N=吉尔、Ki-61=托尼，等等。”艾迪对蒂姆说道，“实战中大概就是‘攻击那架泽基！’‘我击落了一架鲁夫！’‘该死，那个托尼咬住了我的尾巴！’对于这些，席德拉斯先生应该知道不少吧。”
“差不多是这样。”副驾驶位置上的扬尼斯说道。
“在瓜达尔卡纳尔战役的后续日子里，我们的主要任务是继续攻击运来军队的日本船队。整艘军舰的战绩不断上升，死亡人数也是，11月14一日就有7人阵亡。第二年1月，我们又努力援救重创的芝加哥号重巡洋舰，结果失败了。这也是整个战役中最后损失的重舰了。然后，我们返回了母港进行大规模检修和升级处理，一直到1943年11月。当时，VF-10中队换装了F6F，就在圣迭戈航空站进行的训练。”
虽然是夜间了，不过现在亨利还不想立刻回去，福特小汽车继续在公路上行驶着。
“11月我们回去支援马金登陆战，26日那天晚上三架飞机攻击了一大群陆基轰炸机，第一次尝试夜间战斗任务。简而言之，两架F6F会在一架装备有雷达的TBF指导下飞行并攻击目标，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不过有一架飞机没有回来，飞行员的名字叫爱德华·奥海尔，VF-2中队。1944年1月，我们回到战场，开始攻击特鲁克环礁的敌军基地。2月17日是我们进行第一次夜间雷达轰炸的日子，12架鱼雷轰炸机完成了轰炸任务——有一架失踪了，永远没有回来。当然，当时的夜间降落也很危险，在晚上摔在甲板上的飞机比被击落的还要多。从特鲁克、马绍尔群岛、马里亚纳群岛到菲律宾群岛，我们离战争的终点越来越近了。哦，到了这里你们各位也都上船了吧，还需要我接着讲嘛？”
“行吧，毕竟我们也是经历过菲律宾海战和莱特湾海战的人了，不过你最后是不是不在VF-10了？我记得他们去别的航母了。”蒂姆说道。
“没错，现在我是VFN-52的中队长了。现在有许多埃塞克斯级航母过来抢任务，我们只能像蝙蝠一样，在晚上出来活动活动了。”艾迪有些不甘心地说道，“不过说真的，现在的敌人也没有那么恐怖了，多数飞行员的水平和当初圣克鲁兹那帮人相比差了很多。现在这帮人除了自杀式撞击以外也没多大办法来对付我们了。对我个人来说最后一次称得上惊心动魄的作战还是在菲律宾海那次。”
“啥？光说这个我们可想不起来。”扬尼斯说。
“1944年6月20日菲律宾海战，当我们得到目标位置的时候，太阳已经下沉到大海之下了，而他们在我们的战斗半径边缘。虽然如此，95架F6F、54架TBF、51架SB2C和26架SBD依然在夜幕中起飞发动了攻击。20架我方飞机被击落，而当我们在黑暗中，在严重缺乏燃油的情况下回航的时候，无数的光柱从海面上升起，原来是我们的舰队，那些军舰都打开了探照灯。”艾迪说道。
“哦，你说这个。这个我们都知道，我们也看到了。”蒂姆说。
“如同《出埃及记》所说的，夜间在火柱中光照他们，使他们日夜都可以行走。”亨利说道。
“很难忘，不过实际上没多大用处，大多数飞行员根本没法降落，都直接在海里迫降了。我虽然在没油的时候降落成功了，不过有点丢脸，我降到了大黄蜂号那里，第二天地勤们送了我不少涂鸦，这次挺不错，没人阵亡。”
“好了，长官你也说了这么多，该让我来说说莱特湾海战的事情了，我也给你们的飞机做过维护工作，战斗的最后一天我也在……”亨利侧过头对着艾迪说道。
“可是你至少要看路——嘿！”艾迪突然看到前面的路口窜出一辆黄色的奥斯汀轿车。
“啊啊啊——”亨利吓得连忙向右急转，福特和奥斯汀还是来了个擦撞，两辆车都停了下来。
“嘿！滚开，不会开车吗？你们这群猪头……”奥斯汀的司机骂骂咧咧地下了车，拿着一根扳手准备教训一下这些人，但是当他看到福特里的四个人都穿着海军制服的时候，他愣住了，扳手也从手中掉落。
“请注意一下你在和谁说话，先生。”艾迪冷冷地说道。
数日之后，布雷默顿海军港口。
“原来事情是这么一回事啊。”看完了这些文件后，那个军官从他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盯着艾迪的眼睛，“所以，为什么你当初选择用假话来掩盖那些小兵呢？呃，不要介意，在这次交通事故里你们没多大问题。我只是很好奇，你和那个地勤只有一面之缘，为什么你们会这么信任彼此呢。”
艾迪没有说话，他转身望着窗外，银灰色的巨舰依然躺在那个位置上，甲板上一号升降机那巨大的缺口好似魔鬼狰狞的大嘴。正是1945年，一架神风攻击机最后致命的一击，让这条巨舰的战斗生涯又一次结束了，也让艾迪现在会出现在这里。那条船有很多名字，大E、幸运的E、灰色幽灵、CV(N)-6、当然还有……
“作为企业号航母的一位战斗机队长，我觉得。”艾迪转过头注视着那个军官，“如果有什么东西让我能活到今天，除了运气以外，大概是这条军舰上的每一个人所做的一切事。这个回答您满意吗？”
完
后记：本文的结构其实和《战俘》最初的样子挺像，不过这次我改了故事背景，算是让自己的灵感不至于荒废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