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作为有史以来目前最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其在文化上有十分巨大的影响力,大家多少看过苏联导演的电影,读过苏联作者的书籍。但苏联的电子游戏呢?
首先一个问题,大家能想起除了俄罗斯方块以外在1991年前由俄罗斯开发者开发的游戏吗?
想不出来?好吧,我也想不出来。实际上,我在公司问同事也没问出俄罗斯方块以外的答案,但要说苏联除俄罗斯方块以外就没有别的游戏了,那是肯定不正确的。这里我可以给大家推荐个由B站UP主33不是山山 制作的视频: "假如我生活在前苏联,我能玩什么电子游戏?" 首先从笔者个人角度来说,无论是美国还是苏联,电子游戏在街机初始的时代,其基本定位是差不多的,即大众消费品。但是,在美国,街机游戏更加偏向娱乐,而在苏联,就不是这样了:文字来源 俄罗斯街机博物馆的开创者之一——Oksana Kapulenko表示,苏联的街机游戏和欧洲、北美的街机游戏有三个最大的不同:造价、重量和游戏主题。因为生产和推广街机游戏的成本很高昂,所以街机游戏在苏联时代总体数量并不多。此外,苏联时代的游戏机每台重达330磅至375磅,这是原版欧美游戏机的5倍多,原因就在于苏联缺乏更加轻薄的材料。苏联解体后,由于缺乏原材料,很多游戏机都被回收用于生产其他的物件。同时,不同于西方国家的街机游戏,苏联时代的每款街机游戏都天然地肩负着传播马克思主义的使命。
简单来说,苏联绝没有《吃豆人》这样的街机游戏。苏联的街机游戏中没有任何无用的幻想,有的只是些赞美劳动、倡导共产主义和爱国主义、歌颂美丽心灵的游戏。玄幻和角色扮演类游戏在苏联没有市场。
事实上,最火的苏联街机游戏都旨在训练玩家的手眼协调能力、反应速度、逻辑和专注思考能力。与巨大多数美国游戏不同,这些游戏受到军事训练的影响,向玩家传达并灌输了一种爱国主义精神:只有更强壮、更意志坚定的人,才能更好地服务国家。游戏也不会设置最高分、刺激的环节或者是冠军排行榜。因为在社会主义的俄罗斯,不存在公开竞争。
在苏联,做游戏的指导思想是:游戏不是娱乐,它是教育的一环,在题材上要赞美善良美丽,倡导爱国和康米,在玩法上要可以训练手眼协调、反应速度、逻辑和专注思考能力(各位有没有觉得很熟悉),这样游戏才是有意义的。不过,这样的也就基本把游戏的题材彻底锁死了,要么童话故事,要么各种模拟游戏,要么就是科幻,像《S.O.S》那样。
在上述的指导思想下,主机游戏基本和苏联绝缘,主机游戏在训练手眼协调、反应速度、逻辑和专注思考能力上不如街机的机械结构;题材上,当时的主机游戏主要是美国等资本主义国家出产,甚至有像“某上校的复仇”这种游戏,基本上当时苏联普通人是见不到比如雅达利2600或FC这样的主机。至于电脑游戏,苏联受制于电脑技术,导致电脑这种东西只存在于研究所,就算有人捣鼓出了什么游戏,也不可能传播到苏联普通民众中,俄罗斯方块一开始也就只能在大型计算机上玩,虽然制作者帕基特诺夫把它移植到个人电脑上,但俄罗斯方块也就在小圈子里普及了,直到1988年才被美国人罗杰斯发现才成功出口。
在1985年苏联想开了,开始发展信息教育和普及个人电脑,但游戏方面的指导思想还是一样的,要有教育意义。不过,这些不影响大局,因为信息教育逐渐发展得兴兴向荣,电脑游戏开始发展起来了,只是留给老大哥的时间不多了。结果就是,俄罗斯的程序员在其他国家做出了自己的成绩,但红色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红黑。
1991年,老大哥成了尸体。2年后,索尼PS1主机问世,电子游戏大发展的时期到来了,各种经典游戏在93-00年大量出现,这些游戏里依旧可以看到苏联的身影,但游戏的苏联则偏离了苏联本来的样子。
基本上,游戏里说到苏联,多少都会黑一下,比如在《COD5》里,苏军没事就处决俘虏。最典型的就是《红警》里了,只要一张图,大家也就懂了
电子游戏里的苏联很少以一个伟光正的形象出现,要么旁敲侧击地说被苏联秘密机构迫害,要么就是切尔诺贝利等大事件的再演绎。
这倒是很好理解。首先,电子游戏一直是由欧美、日本的游戏公司占据大部分市场的,在意识形态对抗的背景下,游戏公司肯定不会说任何苏联好话。比如在美版俄罗斯方块的广告宣传里,直接一个“冷战已经结束”展示在人们的眼前:
而且美版的俄罗斯方块,开场界面就直接影射1987年的红场事件。之后,帕基特诺夫做了一个3D版的续作,即 Welltris,美版里的画面更是各种冷战结束的画面:
至于俄罗斯的开发者……实际上,赫鲁晓夫对于苏联的改革是失败的,人民的生活没怎么改善,而在勃列日涅夫时期,虽然苏联军事力量很强,但人民生活质量显著下降。在勃列日涅夫任上,领导干部变成了终身制,而勃列日涅夫则是个平庸的好人,领导干部犯错了,他不会去像赫鲁晓夫一样斥骂手下,也不会像慈父一样平淡地物理解决掉,只是批评两句,然后就可以异地复职了。基本上在这种情况下,官员不可能被撤职,而且也不可能被下台,那基本上就算是“头猪当官也可以十分安逸地过小日子”,而苏共的官员可不只是过小日子那么简单:(引用来源) 从1965年起,苏联高层和中层的干部彻底放飞自我,大规模在郊外建别墅,并且利用职权把单位的轿车化为己有,于是他们成为常年住在郊外的特权阶层。他们只要按时上班,就可以享受丰盛的一日三餐,而且有数百页厚的食品手册,供他们选择,吃不掉还可以带回家里囤起来,而城里的人民想吃一根香肠,都要排几百米的队伍。
其实吃喝不算什么,苏共干部的腐败才是重头戏。比如谢洛科夫在17年内务部长任内,贪污了不计其数的别墅,其中一个别墅里,名贵地毯就铺了7层,床下堆满了名贵油画,因为实在没地方放。他每年给家里女性买花,就要花掉不到2万卢布,而他的工资每月只有几百卢布,当然,谢洛科夫的花销都是记在内务部账上的。一人如此,其他人可知。当苏共干部尝到贪腐的甜头之后,完全停不下来了,但是勃列日涅夫已经拥有绝对权力,他们想继续趴在苏联身上吸血,唯一的办法是和勃列日涅夫保持关系。那么贿赂就不可避免。
有次勃列日涅夫到阿塞拜疆访问,那个共和国的第一书记送出一份大礼:纯金打造的半身人像。另外一次去格鲁吉亚考察,收到一套纯金的茶炉。1982年,勃列日涅夫再次访问阿塞拜疆,收到一条有16颗宝石的项链,中间最大的一颗被雕刻成勃列日涅夫的肖像,其他15颗围绕其间,象征15个苏联加盟共和国。这次送礼最魔幻的地方是,光明正大的上电视了......贪腐到这种程度,也是活久见。如果说勃列日涅夫是苏联的大帮主,那么其他高层就是小帮主,他们向勃列日涅夫贿赂,更低一级的干部必然要向他们贿赂。比如想做区委书记需要20万卢布、共和国内务部长10万卢布、警察局长5万卢布,问题是他们的工资也不高啊,钱哪来的?还不是搜刮穷鬼的钱嘛。
就在苏联人民艰苦度日的时候,苏共干部却在挥霍民脂民膏,早年间的军民鱼水一家亲,已经变成冰火两重天。至于最基层,则有2400多个黑帮组织,做一些走私和黑恶势力活动,基层党组织被渗透的千疮百孔。
要知道当时的苏联还有像小白桦外贸商店这样的特供商店,普通人没有外汇,基本不可能买到这种商店里的商品。当时的普通人已经无法靠着诚实劳动来争取美好的生活,只有看着苏联官员在自己面前各种享乐,说不定在官员们炫耀所谓政绩时,还要说一声,“感谢苏联政府”。“苏卡布列”。只有蠢货才会为这样的苏联说好话,人民们迫切地需要一场改革,一场学习西方的改革。在这样的背景下,在1989年《改革》于莫斯科诞生了。
这游戏可不是批判戈尔巴乔夫,而是歌颂戈尔巴乔夫改革的,其中玩家操纵的绿色代表民主派,玩家要沿着代表法律的莲叶,躲避代表官僚主义的红色,最终改革成功,拯救苏联。但事实是,苏联最后在戈尔巴乔夫任上解体了,成了尸体。那时候没什么俄罗斯人相信共产主义了,他们相信自由民主是让他们生活回归正轨的良药,不过迎接他们的是叶利钦的“休克疗法”,投机者成为了寡头,普通人成了穷人,寡头们的女儿在各处扫街,而穷人们的女儿只能站街。苦难虽有结束时,但谁知中间多少泪呢。
人们几乎忘了苏联这抹红色在诞生之初给世界劳动人民带去的鼓舞,一个没有资产阶级,由劳动人民建立的国家,并成功走进工业化,靠着一个个五年计划发展经济,甚至成为世界强国。而现在,苏联在游戏中只剩邪恶的血红色帝国,但没有人再纠结是真有其事还是为黑而黑了,因为苏联已经是尸体了,对着尸体,说什么都可以,难不成还能从坟墓里跳出来咬我?
直到《极乐迪斯科》出现,给真正的社会主义苏联寄出了最后一封信,告诉人们,我存在。
写到这里,我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游戏应该是娱乐还是实用?在那个年代,苏联和美国在这两个方向上尝试,但是最后,游戏走上了娱乐化的道路。这倒不是因为苏联解体,而是在理念上就导致苏联的游戏实用化很难走,我前面说了,想让游戏承担教育的功能肯定会导致游戏题材上的限制很大。可以说现在大家能玩到的游戏,如果放在苏联的理念里,那可以直接被枪毙一大半,但游戏是大众消费品,没有足够多种类和数量的游戏供玩家选择,那游戏是无法发展起来的,如果最后只有几个或几种游戏给玩家选择,能造成的状况就只能是畸形发展,因为创作被限制了。
被限制的情况下,创作者要么离开,要么尝试发出自己的声音,希望有人可以推进改革解除限制,但改革势必会动到一部分人的蛋糕,如果这一部分人还掌握很大的权力或物质,那改革阻力势必会很大,甚至会导致改革失败。而苏联就是改革失败,一切开始停滞,人们看到了一潭死水,有能力的人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虽然苏联最后是失败了,但并不是说苏联对游戏的理念是一无是处,起码,寓教于乐是很多人都承认的事,苏联只是把乐的成分压缩得太低了。问题是,如果乐的成分过高,那就只会出现像“某上校的复仇”这样的游戏,毕竟这里面的乐是最原始的那种。又大又白,谁都喜闻乐见,关键是,直接赤裸裸地呈现给每个人,那这和大街上的变态根本没有区别。所以欧美后来出现了分级制度,要求有些内容要有家长陪同指导的情况下,才可以让未成年人接触。但家长们在干什么呢?管得住孩子的不说话,管不住的要求没有游戏。
也许有一天游戏既可以是成年人的娱乐与心灵避风港,也可以是寓教于乐的工具。但这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没有人知道,前面的路怎么走,起码目前还不是完全知道。
其实,之所以想到要写苏联的游戏,只是异常不爽最近游戏厂商开始“积极”推出NFT产品,在我看来,这就是骗钱的东西,而更让我不爽的是,育碧在被狂骂一通后,居然贼心不死,还想着继续捣鼓NFT。他们忘记了路灯带给他们的恐惧。不爽之余,我也想起来一句话:
我们走后,他们会给你们修学校和医院,会提高你们的工资,这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好人,而是因为,我们来过。
到了现在,我要再加一句:你们不是没有时间和精力,而是你们的时间和精力被压榨得干干净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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