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摄影回顾丨一种名为可悲的状态：5.现实理想的双向流动与对技艺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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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处于长期的不自知或是自知的矛盾感之中，相机与我的互动不只限于我使用相机产生成果，相机也在用成果向我提出问题。
最首先的问题是怎么进一步地去处理这些成果。摄影绝不止步于快门卷帘的升起落下，绝不止步于感光器传递出的1与0。一开始接触摄影的时候审美跟着老法师走，自然走的也是那种高对比的风格（样图见一号文章）当时照片的分享也主要是在家族之间互相分享，整体审美不高。但是高考之后，主动到外地南京学习，慢慢地看到了更多的，更加深入的作品与角度，于是自己慢慢反思，开始有意识的去进行后期处理以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在第二号文章中，我提到了这一转变。

不太记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摄的了，大概是大一来南京初来乍到往紫金山风景区钻的时候遇见的，当时远远看到两位准备进入大门，我凭借的我不多的经验推测出我能够筛选什么样的信息和我能够怎样把握这张图片，最后远远的等待那一个时刻的到来并按下快门。当天晚上我居然不像以往，忽视足部与双肩的酸痛坐在床上反复尝试各种效果：减少锐利度，遮盖干扰画面的部分，加强黑色的存在……最后产生了这一张照片，当时拿出来的时候还挺高兴的，这一张让我感受到了我对以往的一种思路的突破。
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张照片缺陷实在是不可忽视，而我所谓的后期处理，可以说根本算不上后期处理，仅仅只是后期处理的前一两步而已。一些后期处理更加深入的部分，例如纹理的配置，画布的比例，甚至是一些很基本的PS工具的掌握，都可以称之为无知。
无法自主的掌握工具从一个侧面上加重了我在第三篇文章中表现的那种对于多样性的焦虑感并促成了我在第四篇文章从电子摄影转向胶片摄影的转变。相对于大学里的其他同学而言，我个人的时间安排也更加紧张，我没有将学习后期处理视作自我能力培养的一部分。说的不好听，就是懒，不愿或是说不敢在后期处理上花太多精力。毕竟当时还是柯达30一卷，反转50一卷咬咬牙能上的时候。

在胶片还尚且便宜而自己经济没独立也没法大量囤积的时候，买一卷胶片就是让我放慢一下生活节奏，出去走走看看的契机。而一点一点地接触胶片后，也开始去接触一些胶片里面被其他人津津乐道的知识与细节。例如什么机器扫描会有什么效果，胶片个性的不同等一系列的东西，什么柯达黄，富士绿，哈苏冷七七八八的东西。

慢慢地，胶片对我提出的问题日益显现出来。一方面，长期以来在送洗胶片的问题上，可以说是极其的混乱，在大四毕业之前基本上一个卷就是一个扫描方式，从来没有统一化第一次扫描用什么样的机器。同时拍了这么多照片用了这么些胶片，也从来没有总结每一卷的色彩风格，光线表现等这些重要的特征。而且由于比较散漫的摄影态度，也让我在晚上使用了许多感光度不甚合适的胶片，而在冲洗的时候又没有额外提出迫冲的要求结果是很多胶片事实上被浪费了。这些方面我总结为胶片管理混乱的问题。

而另一方面，虽然已经使用了很多胶片，但是我对于胶片的底层原理以及对胶片底层原理的运用可以说是只见一叶甚至是毫不了解（没有要求迫冲很大程度上也是因此而起）对于色罩，曝光原理什么的也是没有很深入的理解。这些方面我总结为底层原理的不自知。

电子摄影与胶片摄影共同向我提出的若干问题事实上是揭露了我个人对于摄影的态度的问题。实际上一开始在准备写个人摄影回顾这个系列的时候，我准备在这个部分大谈艺术与摄影的关系的问题，不过在经过一阵子的摸鱼+反思之后，我其实根本就没有讨论这个问题的资格，我说能做的一切只是复述一下自己的态度想法。

其实前一阵子在B站上刷到一个视频，重点不在视频的内容而是一条评论，原话不太记得是什么了，但是大意是，我出门用胶片与我爸坐在塘边钓鱼没有什么本质性差别。
这一点直击我的内心，因为这一句话完美的描述了我之前摄影的一种状态。这看上去是一种专业与业余的创作者的区别，但是再进一步想想，专业与业余的分别实际上并不适合当下时代。知识的流动与创作的自由在当下并没有死亡，而一台能够创作内容的摄影工具，实际上是向绝大多数人开放的，一台性能足够的价格上的低端相机已经足够廉美了。而唯物史观更是告诉我们社会的方方面面包括艺术都是在人民的手中创造出来的，我认为在艺术创作上其真正存在的区别的不是专业与业余的二元对立和身份隔离，而是每个人或是因为生物结构差别或是因为接受训练差别而产生的产出成果的效率差别而已。
所谓专业者，能够通过系统的训练在相对少的快门计数之中生产符合甚至领先引领发展的作品，但是也不能否认，许多一般人或许只是因为吃到一块好吃的蛋糕而随手一拍的分享图它不美，这些没有系统安排的照片仍然组成了发展的方向。创作的动作根据情况的不同呈现一种现实与理想的双向流动，是现实的理想化与理想的现实化的复合。或许对于创作效率相对较低的人来说，可能存在的场景更多的是一种现实的理想化，即对希望呈现的对象进行放大与流通从而进入艺术领域。而或许对于创作效率相对较高的人来说，理想的现实化则是通过主动的安排产生设想中的安排从而进入艺术领域。
放到摄影上来说，我的钓鱼式摄影看上去更多的是现实的理想化，因为我的能力不足只能够支持我去充满细节的社会挑选细节并将其呈现给大家，而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摄影作品建筑作品等等一系列的作品，则是创作者们在一轮又一轮实践与训练之中，能够在一个瞬间发生之前，或是建构起完整的结构，或是发自本能的反应，创造出理想之中的安排。摄影不是光线的摄入，而是对光线的安排，因此我个人认为在摄影这一领域，对于场面和工具的把握进而影响光线的安排则是摄影领域的创作效率高低的主要因素。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这段充满了象征与对比的话语风格早已被哲学所抛弃，其是否能够偶然地与当下观点契合也是一个问题。但至少对于我来说，我似乎发现了下一步该如何去做：我应该多学学PS相关方面的知识，我应该标准化一下胶片的冲洗，我应该去学一下怎么冲洗以及胶片，我应该在胶片收纳集的每一页上标注是什么胶片，我应该靠得更近。
不过或许至少目前，自我批评可以稍微停一下，再回去看看一些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