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夫人没有遗留许多成型的神话文本或者模式,甚至连文字都没有,因此现代人类学家对于斯拉夫人原本的世界观是通过童话和民间习俗的方式进行认识的。
这同时也体现在这样一件事上面:在基督教进入斯拉夫人的文化以后,在历史上长期存在一种所谓的双重信仰。这种双重信仰是民间接受了基督教的圣人天使以后,将之与具有类似特征的众神进行调换,因此出现了在斯拉夫文化中特有的对于某些圣人天使特征的崇拜。同时,这种方式也使得基督教融合到民间习俗里面,使得二者不能区分。关于斯拉夫民间天使圣人方面的功业可参此条目。 除此之外,在基督到来斯拉夫人的土地上以后,原本的地方鬼神逐渐变成基督信仰的某种共存物,他们和基督是以世间鬼神/出世间鬼神这样的分工参与斯拉夫人的民间习俗。这种信仰在民间传说和童话故事里面表现得特别明显,原始鬼神的特征保留在民间故事中。但和近代诸多学者浪漫的想象不同,当时的学者乐观的认为斯拉夫异教以这种独特方式存活了下来,而基督教对斯拉夫人的影响是表面而肤浅的。
现在的人类学家对此则没有那么乐观,因为虽然一些过去的民间信仰依然以各种形式保留在民间习俗中,但它们有多大成分没有受到基督教神话影响,或是它们没有随着中世纪习俗变迁而发生改变和污染,乃至于是民间自发创造的新神话新习俗,这些都是不得而知的。同时也因为早期学者在收集故事的过程中参与了故事的发明,也就是人类学中被称作伪神话/伪民俗的内容,因此对于当时的民俗记载有几分可以还原也是未知的。
也有观点认为,斯拉夫众神本身模糊不清,或许并不存在统一明显的斯拉夫众神谱系,但斯拉夫人习俗却从被记载以来一直保留稳定形式至今,因此应以民间习俗和传说为准。而在民间传说中,高大的众神并不常见,反而是各种鬼神保持不变且常在,因此或许并不存在流行假设所说的那样,许多鬼神是基督教对于众神的劣化,反而因为鬼神原本就是这种形式,所以并未受到基督教影响。相比希腊罗马热衷于建造万神殿,斯拉夫人更倾向于描绘人类以外未知世界的和古怪事件的模糊感觉。
但一点毋庸置疑的是,童话故事和民间习俗承载了过去斯拉夫人模糊的信念,这种操作延续下来并被学者记录,这也是为什么今日研究斯拉夫异教的学者依然以童话和民间传说为第一手材料的原因。
比起东斯拉夫人,西斯拉夫人和南斯拉夫对狂猎有更大的执着,这可能是因为斯拉夫人的狂猎信念是伴随着日耳曼化一起进入斯拉夫文化中的。在斯拉夫人中,狂猎被称作divja jaga,其领袖名为jarnik,jar意思是疯狂,因此是疯狂猎人或密林猎人,它代表黑暗。在守护山间秘密的金角白山羊的故事里面,狂猎之王以教唆者的形象出现,教唆勇敢的猎人前去猎杀这个守护神兽。
狂猎现象在许多不同传说和不同的事物挂钩,尤其是女巫。Pehtra Baba的传说里面,狂猎是她带着女巫大军于狼之夜(圣诞节到新年前后的十二个夜晚)越过天际,与群魔和炼狱中受折磨的死者灵魂一起,对人间进行扫荡的结果。它们骑着不可见的马,碾过一切,任何被它们发现的人都会被施加诅咒,也就是它们会向受害者丢一把只有受害者能看见的斧头,作为猎物的标记,幸运的人只能在来年同样的夜晚请求它们将诅咒收回,也就是将那把诅咒的斧头收走。Pehtra Baba还会在狼之夜造访纺纱的女子,纺纱女会在夜间听见一个问题,是纺织白线还是红线,如果回答白线则会被丢进锅,煮至肉发白。
无一例外的是,狂猎总是会和死者有关。在一个传说里面,狂猎是由恶魔进行的。恶魔会将那些被它诅咒的农夫驱赶到人类活动区域的边界,一旦过了界河以后,它就将这些灵魂变成狼。另外一些相关传说里面,恶魔会变成一个夜间散发幽光的牧羊人,那些死者会以羊的形式跟在它后面。还有一些地方,死者是以马的形式出现,抓捕它们的恶魔则骑着它们。
死者复生之日,主要是两个时间段,一个是圣诞节冬至到新年,斯拉夫传说里面的狼之日,狂猎之类的事情集中这个时间发生,这阶段代表新旧交替,因此象征过去的死者会在天上游荡。
另一个是春夏季节,春天是因为要赶走冬天,而夏天是维持收成,防止有事物导致农业减产。因此主要有以下的日子:圣乔治的四月二十四,复活节,圣沃普吉斯的五月一,圣伊望六月二十四(也就是伊万库帕拉节),五旬,圣多默三月七,圣乌尔班二月四,圣巴多鲁贸八月二十四,安条克的玛格丽特七月十三,仲夏节。斯拉夫民俗里面认为,这些日子是多个不同世界周期性交汇的时间点,因此在这些时间里面世界之间的界限会变得模糊,人们会遇到各种奇怪的事情。一些神奇的事物也会出现在这个特定时日,例如蕨花——这种神奇植物来自芬兰乌戈尔人的神话,斯拉夫东进以后将之吸收入自己的文化中。
在斯拉夫人的民间传说里面存在关于春季农耕的神话和仪式。在这种叙述中存在正邪两方,一方是自私的掠夺者,或是耕作的破坏者,另一方则是农民的保护者,或丰收的保护者。关于这种叙述也存在两个不同但相似的故事。
一个是Kresnik的故事,这是一类巫妖猎人,这个词的含义是十字的,习惯解做基督徒,但民俗学者认为这个名字来自更早的斯拉夫民间传说人物,是kresni名作动,这个词在斯拉夫语中意思是敲打出火,也就是说它和火焰与太阳有关,在斯洛文尼亚语中夏至就是Kresni dan,民俗学者认为它过去也是一类神或者传说人物(传说人物版本有故事,但神话没有故事留下来,其是神的说法是民俗学者的推断)。可能在某个失传的民俗故事里面,神话人物Kresnik将他的力量交给这些猎人,因此他们共用同样的名字,但更可能是因为这类猎人和这个神话人物都是保护农耕的重要人物,一者在传说一者在现实。
每年夏季,尤其是夏至的时候Kresnik会和邪恶者Vedomec/Strigah/Bruxa交战,后者的含义很广泛,可以指代巫师,也可以是吸血鬼,也可能是一种特别的恶魔,或者三者的结合。在斯拉夫民俗中巫师和吸血鬼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当作恶魔解释的时候(一些学者认为这个版本是原始神话版本),Vedomec是一种来自于地下的妖魔,它和幽冥有关,会以其贫瘠和饥渴吞吃所有粮食。Kresnik会在天上和它交战,如果战胜了它,这一年的收成就获得了保证,而且Kresnik斩杀妖魔或自身获胜的时候,会出现小麦等作物如雨下,这象征了丰收。而与水下,地下或者幽冥世界相连的事物又常常和宝藏相连,因为希腊以来就有宝藏埋藏土里的传说。
在传奇人物Kresnik的故事里面,他往往是和掌管水底和地下世界的蛇王有关(这里蛇王和恶魔是平行关系,它们掌握的不是同一个领域),曾有传说是蛇王派遣飞蛇与乘坐飞天火焰战车的Kresnik交战,最后Kresnik击杀了它。这一举动为Kresnik获得了蛇所看管的地下宝藏。这其实将斯拉夫传说里面的龙和宝藏联系在了一起。而这个故事里面的Kresnik,民间将之与同样驾驶飞天战车且同样能打的先知Eliya揉在了一起,因此斯拉夫民间传统里面有暴躁战神Iliya,能撕碎所有魔鬼,并因此被封印手脚于喀尔巴阡山脉。
斯拉夫人的蛇王信仰可能来自芬兰乌戈尔人,因为在波罗的海国家中都存在这样的传说,即作为海底之王或地下之王的蛇王信仰。在这里面,蛇既是一种自然生物,也是一种超自然生物。随着斯拉夫人东进,这些信念和习俗流入斯拉夫民俗中,在上个世纪末仍然有在民间发现的戴着宝石的蛇王传说。
另一个相关人物是Jurij,Jurij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乔治,民间传说里面这个人物是一个死而复活的家伙,他从长青之地走过森林和沼泽,来到干旱地,最后又从幽冥回来,象征了春季的死而复生,对农耕来说非常重要。他的传说里面他每年都要斩杀恶魔,并将生命力从幽冥中带回来。这个故事里面他战胜了幽冥之魔,同时他还是自然秩序的确立者,他会在每年春季圣乔治日的时候给狼群分配领地,甚至有时会变成一匹白狼,并以狼的形象牧放牛群,因此他也是牧人和猎人的守护者。这个民俗可能来自于春季牧放习俗。而圣乔治遣散狼群的日子在秋季的圣乔治秋季庆典,因此宣告了牧放季节的结束。按照民俗学者的观点,这意味着圣乔治是掌控夏季的主人,在牧放季节结束后,冬季之主到来。
圣乔治的庆祝是在四月二十四,这是标志春季到来开始耕种的日子。圣乔治原始传说中也有圣乔治死而复生的内容,但和季节复生完全不是一个逻辑。和圣乔治斩龙的传说相应的,斯拉夫地区春季预备耕种的仪式里面也出现战胜死亡的形象,圣乔治要手持钥匙,解开大地的枷锁,以令人可以播种。斯拉夫民俗学者认为这是教会与地方传说的糅合,但很难确定到底有多少成分是源自非教会的内容,甚至可能这整个传说形象都只是圣乔治传说在民间的变体,因为Jurij这个词在斯拉夫语中没有意义。不过正因为这两个春季民间传说的相互影响,圣乔治与龙的故事在斯拉夫人的春季民间习俗里面占有绝对重要的地位,直至今日圣乔治节都是重要的斯拉夫乡村节庆。
在斯拉夫人的传说里面,有一个专门给巫师vedomec进行训练的学校,但传说里面这种巫师只有第八年级才会出来实习,尤其擅长各种和死者有关的魔法。比较大的是巴比伦之塔,那里被认为是巫师的总部,那里出来的巫师对各种死灵魔法和奇妙生物具有相当的认识,他们的毕业考试是驱逐飞龙。
另一个小型的是在博洛尼亚的第十三学院,这是一个隐藏的巫师学校,他们会像鸟一样骑在棍子上,用巨轮驱赶龙。也有被称作黑学校的学校,他们使用棍子和笛子驱赶蛇。vedomec有些人物在传说里面出生有特殊征兆,或是单纯因为命运交易被带走的孩子,而为学校服务的巫师会各处游历,把被选择的孩童送去他们学校。但vedomec并不都是要去学校,不少传说里面vedomec是天生的,或是师徒传授,或是专门有魔鬼教授,他们死后会变成尸鬼,吸血鬼,或狼人(也有说狼人是生前的变化,是魔法的副作用)。但正如所有农耕文明想象的那样,巫师主要做法是阻碍农业生产和正常社会秩序。
巴比伦之塔的领袖是舍巴女王,她被称作第十三西比拉,她被认为是所罗门王的表妹,拥有超越其兄的智慧,但她选择了不是来自天界而是来自蛇的智慧,因此她成为女巫一样的人物。她会骑着没有马拉的黑马车在天上穿行,带着死者的灵魂去炼狱。她也和她的十二个姐妹们在天上竞速,形成轰鸣和炽热的气流,引起驾驶战车的先知Eliya追逐她们,因为超速和危险驾驶。
除此之外,与之相对的还有猎魔人Kresnik的学校,kresnik常常是被选择的孩子,有时是因为特别的出生,例如出生时包裹胎膜或口中有牙,有时是因为名列七或十的孩子,诸如此类。Kresnik也不常有学校,也有不少是天生具有力量,也有不少是家族或师徒传承,就和Vedomec一样。他们也会驱赶龙和各种怪物,求取丰收。至于学院,第十或十二个这样的学生在毕业的时候会没有自己的魔法书,所以要骑着飞马满世界寻找,驾驭龙寻找宝藏,通过龙释放雷霆,风暴和冰雹,捕猎吸血鬼以找到魔法书。这样的学校扩充生源也靠校友会找人。
他们和vedomec是镜像关系,不过是光明面,因为存在传说认为那些具有特别出生的孩子会在vedomec和kresnik之间做出选择。他们的课程由各地精灵和鬼神(诸如白夫人,一种守护金角山羊,藏身高山雾气之中的地区崇拜对象)教授,死后他们会变成骑着黑马的骑士。他们靠帮人平息龙蛇灾祸赚钱。他们会骑着龙飞上天,和vedomec交战。
历史上的异端裁判所曾经收集过kresnik相关的传说,其中男士会变成动物形象和巫师或恶魔交战,女士则会前往隐藏在深山乐园的白夫人(或东方夫人,各种名字)那里,学习草药和法术,听取人的命运或进行预言。因为这个原因,教会调查员发现他们和一般巫师不一样,因此各地对待猎魔人的态度也不尽相同,有不少是在困惑中予以无罪释放。这种传统也出现在意大利北部和罗马尼亚等地。
还有一些至今仍然存在的巫医,她们无一例外都是乡村里的老人。在波兰,她们被称作耳语者,Szeptucha。他们受到东正教的影响,会使用白俄罗斯语,教会斯拉夫语和波兰语,唱诵一些古老的教会咏叹,然后用诸如焚烧亚麻之类的事物进行处理。大部分都是一些小病小痛和诸如诅咒的问题。他们很好的展现了斯拉夫人中的双重信仰,因为他们无一例外都信仰神之子,并且严格拒绝邪恶的方法,但同时他们又会使用一些和宗教方法不一样的方式解决一些问题,例如让人去十字路口解决巫术诅咒。在俄罗斯西部地区,乡村巫医被称作科尔敦,他们则具有善或恶的表现,但总体来说是恶的。
最后是教会。民间传说里面,教会有专门的驱魔人学校,他们会学习如何与天使魔鬼打交道,尤其知晓神的奥秘,因此当龙造成自然灾害的时候,教会会派遣专门的神职人员平息天灾,保证收成,与鬼怪和龙蛇斗法。
天选之子是斯拉夫人文化里面一种非常独特的观念,这种观念背后可能是一种数字崇拜。在斯拉夫人的观念里面,如果一个孩子是第七个,第九个,第十个,第十二个,第十三个,这种具有象征含义的数字的排序,那么他们被认为具有某种特别的天赋。例如,人们认为第七个孩子具有通灵的能力,因此第七个或第九个男孩天生被选择成为猎魔人或是巫师,或者有第十二个女儿是死亡的化身,第十个女儿则是命运的化身。当她作为命运化身的时候,她会以纺纱女的形式出现,纺纱代表着命运之线。丝线在民俗中除了代表命运外,女孩们也会在夏至的时候点燃丝线进行占卜,观察她们的命运和未来的丈夫。
这些具有特别数字排序的孩子往往具有类似的命运,他们天生具有某种能力,要从家中被驱逐出去,游历世界,最终找到某种天赋,完成神圣或伟大的事业。那些对这些人不尊敬的人会受到神的责难。这其中又以数字十最为高发,第十个兄弟或姐妹最常出现在这种故事中,他们应成为猎魔人,从家中被赶走。
究其原因,民俗学者猜测,这是因为第十个孩子被视作是奉献给神的homo sacer,因此他天生就具有了非常的特征,或者是神在人间的化身(所以那些不尊敬他们,不予以施舍的人会被惩罚),或者是神的使者。这种特殊的习俗随着基督教传入得到强化,因为教会内有十分之一税务的传统,十分之一应被献给神,作为神的圣物。因为这个原因,第十个兄弟被视作是献给神的神圣人,在传统上他们理应被逐出家门,成为附神的祭司或巫医。
在斯拉夫地区还存在一些不同,但与之相近的习俗,这类习俗可能是多个不同习俗糅合产生的新民俗。例如,在斯拉夫人中存在蛇之子的传说,认为某些生下来有胎膜(符合巫师或kresnik的特征)的孩子一开始会变成蛇(一些传说里面认为是诅咒的结果),只能通过对付换生灵的方式将其变回人。这种孩子被称作duhovin。或者也有duhovin认为是经由九个子宫孕育的孩子,并由最后一个母亲生下。这种都属于旧传说的衍生和变体。
那些可以成为kresnik或vedomec的孩子也属于天选之子,他们天生具有两个灵魂,其体现在出生时包裹胎膜或口中有牙这样的征兆,因此他们必须选择自己的未来。他们被笼统的称作wieszaz,知晓者,既是人又不是人。无论他们选择了什么,或者不选择什么,他们都天生具有特别的力量,诸如可以预言和感应的能力,与普通人不同。那些选择了黑暗的人将会失去生育的能力,因为他们不是自然力量的正常产物,因此会失去自然创生的能力。为此民俗中引用圣经说,圣经律法规定不可使得不同牲畜共轭,这是因为杂交诞生的事物不是自然产物,而巫师失去生育能力也是一样的原因,它不自然。如果不选择,即使是作为普通人那样活着,他死后也不会像寻常的普通人那样安息。他的一个灵魂会前往祖先的世界,而另一个灵魂则会支配尸体复活,具有生命,并寻求生命——因为他不具有完整的生命,而这意味着它的尸体将成为吸血鬼。
斯拉夫人传说里面的吸血鬼绝不是某种浪漫的吸血贵族,也不像蝙蝠。斯拉夫人的吸血鬼除了是某种复活的鲜红皮肤死尸以外,还具有一些非常特征,例如他们会散播瘟疫。他们通过舌头或头发吸食血液,其中头发作为血液的吸食器官在东欧犹太人传说里面更为常见。相比成年人,吸血鬼更喜欢孩童,他们用舌头吸食孩童的血液和脑髓。在农村,就算是吸血鬼进入房屋,狗和鸡也不会警告人,更何况城市地区的受害者。一些人会因为吸血鬼诅咒而患上无法治愈的怪病,为了避免死去,他们会在被压制的时候划十字,然后大喊:“明天来拿盐!”第二日来借盐的人就是吸血鬼,患者必须喝它吐出的血浆才能得到治愈。
除此之外,一些对抗巫师或狼人的办法也有功效,例如挂大蒜,用圣水,撒盐,在房间里面画魔法圈以逼迫它来回转圈,或在床头或枕头下放铁钉或铁刀,也可以把刀插在门锁上。在东斯拉夫地区,尸体皮肤变红是吸血鬼的标志,人们要杀死吸血鬼并饮用吸血鬼的血液以预防吸血鬼的侵害。
吸血鬼有很多不同的名字,足以说明其用词的杂乱。有vedomeci,striga,bruxa,但这些词也常常用作巫师,尸鬼,狼人,鬼魂之类的怪物,因为这种民间用词和对不同怪物之间的区分是模糊且混乱的。巫师死后变成的尸鬼和吸血鬼往往无法区分,因此也使用吸血鬼一词指巫师死后变成的东西。
一个名叫Žirovec的乡绅在大约五十年前去世(Anno Domini 1883),这个人生前没有不良名声,有钱有思想。他死后被埋在Krim山脚下的墓地里面,但他死了没多久,就开始在夜间从坟墓里面爬起来——这意味着他成为了一个吸血鬼。
尽管是吸血鬼,但他从不伤害邻居,晚上从坟墓里面出来以后经常跑回家和自己的妻子过夜。有些老人还记得他当时夜间坐在他家附近岩石上的样子。
虽然他没有作恶,但所有人都害怕,因为传统斯拉夫吸血鬼并不是现代文艺作品里面那种人畜无害的东西,以人为食是它们的本性,尤其喜欢捕捉孩童,用舌头榨干人的脑髓和血液,还会带来瘟疫和天灾。
ig和golo教省的神父认为不能放任它不管,鉴于它的前辈Jure Grando,少数在历史上留名的吸血鬼造成的祸患以及其案件的棘手性,他们用特制的山楂木刺穿了吸血鬼的心脏,据称临死前吸血鬼睁开眼说:“哦,你们现在抓住了我!”随后他们重新填埋了吸血鬼的坟墓。此后这个吸血鬼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个吸血鬼的妻子因为恐惧和悲伤而近乎疯狂,过了几个月她生下了一个孩子,是她和吸血鬼的孩子。最后这个孩子终生过着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Jure Grando是斯洛文尼亚博物学家Valvasor于1689年记载的吸血鬼,这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具名吸血鬼案件,Valvasor是伦敦皇家科学院成员。这个案件曾经引起当地主教和领主的关注。
据称这个人生前是个strigun(巫师),死后成为吸血鬼。在记载中他会在夜间敲人的门,应门的人发现门外无人,然后过几日被他敲门的人就会死去。他还会回到自己的家中,强暴自己的妻子。根据地方习俗,需要有九个具有勇气的人在他心脏上钉山楂木杀死他,当时省长带领九个人在夜间如此对抗他,但山楂木怎样都钉不进去。在场的人用祝福过的斧头砍它的脖子,另一个人则用十字架压制吸血鬼,不准它起身。砍掉吸血鬼的头以后,他们就处理了整个吸血鬼的身体。后来就没有相关传说了。
Valvasor批评了这种习俗,认为这个案件其实另有隐情。
同为斯拉夫人,波兰人在历史上也积累了大量不同的杀吸血鬼的方法。主要包括以下几种:
把潜在吸血鬼的尸体深埋,然后用一堆岩石覆盖;尸体应面朝地埋葬,防止它咬人。
罂粟籽要被扔进棺材里。将镰刀或剪刀放在尸体的脖子上,以便在吸血鬼试图站起来时将其头砍掉。尸体的舌头下放一块鹅卵石或硬币,双手被绑在背后。为了防止潜在的吸血鬼从坟墓中复活,尸体的脚被肢解,腿上的筋被切断。
在波兰,尸体的头部被移除并放在两腿之间的情况并不少见,这样吸血鬼就无法够到它。尖刺被插入舌头的肉里,是为了防止用舌头吸血。
然而,防止吸血鬼死而复生的最流行方法是用锋利的木桩刺穿他们的头部或心脏。使用的材料可能因地点而异,南部山楂,而其他地方用白杨木,枫木和椴木。
波兰的一些考古发现表明古代波兰人也使用铁钉或铁棒。铁钉会在前额或靠近头顶的地方进入头骨,并刺穿大脑,从后脑勺出来。
狼人诅咒和许多事情有关,其中一种是祖先崇拜。在斯拉夫民俗中,狼和婚宴是紧密相连的,经常出现狼攻击婚礼队伍,或有巫师将婚礼队伍变成狼的传说,而且这种传说不仅存在于东斯拉夫,在南斯拉夫和西斯拉夫里面也存在。在波黑等地区,仍然保留这种传统,即,会有特定的年轻宾客扮演vuki,也就是狼,表演性的袭击新郎的房子。
除此之外,斯拉夫狼人会造成日食和月食,他们这种强大的力量对农耕造成威胁。因为这个原因,狼人是猎魔人kresnik重点狩猎对象,因为后者的一个任务是保证农耕的顺利进行。因此在民间经常出现这样的故事桥段,人们看见狼人和狼缠斗,然后人们出手帮助了其中一个狼,错误导致了当地的干旱和猎魔人的虚弱。因为猎魔人必须隐藏自己的身份,因此他会吩咐误伤的人在夜间特定时间点去某地,会看见虚弱的狼和强壮的狼的再次战斗,然后帮助虚弱的狼。在当事人完成以后,猎魔人会强壮起来,而该年的天灾最终被扭转。除了干旱以外,狼人还会造成风暴与冰雹,导致颗粒无收。
狼人有几种可能的因素造成,包括被父母诅咒,或是出生逆位,或者孕妇看见狼人,或者是被日食月食的光所照,或者直接是狼人之子。其中被父母诅咒的狼人比其他狼人吸血更加频繁,更渴望血液,而普通狼人也以吸血生存。在民间传说里面,狼人会向年轻女孩求爱,如果女孩接受并与之交配,那么她一定会怀孕,一定生出两个孩子,白净皮肤的孩子和身上有毛的孩子。狼人父亲会杀死白净皮肤的孩子,然后有毛的孩子在长大以后会变成比它父亲更强大的狼人。
还有一种特殊的狼人,是恶魔的奴仆,也就是巫师,他们被恶魔驱赶到河对岸,离开人类社会以后,就会被恶魔变成狼人。这种狼人死后会变成比一般吸血鬼更强大的尸鬼,具有理智和法力,难以镇压。
狼人和龙有密切关联,东斯拉夫民俗里面,狼人死后变成的尸鬼会化身为龙,他们会变成年轻俊美的男性,或是女子的情妇或丈夫,以引诱年轻女性或妇女。那些被他们诱惑的女性会接受他们的求爱,并秘密和他们幽会,在这段期间龙会吸食受害者的血液,最后受害者将会衰弱死去。或者他们也会让这些女性为他们怀孕生子,这种混种后代会是比其父辈更强大的邪恶力量。
日间妖灵或夜间妖灵本质上不是鬼。它们原本是中暑或失温等症状,因为日间妖灵主要在正午出现,这时继续工作的农民会中暑脱水死去。日间妖灵会以美丽少女的模样出现询问农民谜语,那些没有正确回答的人会被它杀死。夜间妖灵则会要求少女穿上特定的鞋子跳舞,那些少女会不可控的跳舞,直到第二日的黎明,或疲累至死。
夜间也是鬼魂频发的时间,鬼魂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些鬼魂大都是死后四十日内的灵魂,在夏日它们是蛇,冬日则是狼的模样。在此期间,它们会在生前熟悉的地方和自己的坟墓之间来回游荡,而婴孩则会以无头的发光鬼火的形式出现。对死者来说,水会形成巨大的障碍,因此四十日后圣尼古拉会将死者运往死者之国。
但是那些不得度的灵魂无缘安息,他们被束缚在人间不得安息,他们有债务,有罪过,被谋杀,或因为诸如此类的原因被困在人间。当他们不能离开的时候,那些世间鬼神就会抓住并折磨它们,往往是以狂猎,或者诡异的牧群的形象出现,或是马车夫牵着马,或是牧羊人带着羊。这些死者因为不能安息,会给世人与自身带来痛苦,它们会折磨杀死它们的人或它们的亲属,也会受到鬼神的惩罚。
许多人没有受到它们折磨的原因是罗马主教将生死界限区分开,因此它们很难越过自然界而进入人类世界。尽管如此,依然需要为它们进行赎罪或还债,这就需要代替它们进行朝圣,将功德回向,或是请僧侣诵经令其解脱,也有为其斋戒。但这些做法不是太麻烦就是花费很多,因此赎罪券出现,普罗大众可以通过购买这种加持物并完成相关修行以容易的将灵魂从痛苦中解放出来。宗教改革后,西斯拉夫和南斯拉夫再次回到了被鬼魂折磨的痛苦中,不能安息的灵魂令人痛苦而恐惧。
除此之外,一些凶死的人,或者生前偷盗或挪动地界的人,死后会以无头鬼魂的形式出现,或是重复他生前的活动不得安宁,直到有人正确回答它们的问题,或者是出来寻找头颅,以换得复活。其中值得注意的是一种名为acéphalous(希腊语,无首)的事物,这是一种没有头的邪恶事物,它在民间被当作全知之神被秘密崇拜,村民会向它求问各种知识和事情。这种在民间秘密流行的信仰可能来自于古代巫术和魔法书籍,也可能古代地方巫术被书籍所记载。历史特定时期,许多这种恶魔的地方崇拜传说被教会调查员发现,他们将之归为民间吸收巫术魔法的结果,将无头的死囚(往往罪孽深重)认定为具有强大力量的个体,可以承载更强大的鬼神之力,并以斩头血祭这种迷信崇拜这个鬼神。
家神和这些事物完全不同,家神往往是祖先,被埋葬在门槛下,生活在炉火附近。其他的祖先灵魂会在平安夜的时候以鸟类的形式飞回,直到圣灰周三,因此斯拉夫人会在这段期间以谷物款待祖先,那些没有这么做的人则得不到祖先的帮助。
还有一种恐惧是流星。斯拉夫人对流星的畏惧和死人有关,因为一些鬼魂会变成流星的样子,或者流星的光芒会让人死亡,或者流星的灰尘会带来瘟疫,或流星出现本身就意味着某人的死亡。这种对流星的畏惧具有基督教神话本土化的印记,即流星是死亡和灾祸的宣告或携带者。
除此之外,水鬼也常常扮演浪漫角色,她们被称作Rusalka,是年轻美丽的女孩的模样,居住在水中,等待将男子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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