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大家好,在大家阅读这篇文章之前,先和大家提前道个歉,因为这篇写得实在太早了,所以很多文字和结构都不太成熟,篇幅也相对较长,我修了又修实在修不动了……但我自己觉得里面关于“水獭猫”的设定还是想放出来,因为未来我还是想更多的对“水獭猫”进行更加深入和完整的创作。话说,水獭猫,真的是我老房子老人吓我的睡前小故事。
趁着休息天,我把书房改建成了宝宝房——在我得知妻子怀孕后,我兴奋的一夜未眠。初当人父的喜悦竟让一贯慵懒成性的我开始利索地收拾掉了零乱已久的书房。
看着劳动后的成果我颇感欣慰,与此同时我也收获了更为有趣的东西,一些旧日的报纸,那是我刚大学毕业时在水户市《参考日报》实习期间所收集的新闻刊物。
我尚未阅读完这些10多年前的已经逐渐发黄的纸张,在互联网早已成为主流的今天,纸张刊物早已是昨日黄花。《参考日报》也早已关门大吉,不过它当年可是水户市“八卦与小道”新闻的主力刊物,上面记载着很多离经叛道甚至颇为邪性的事件。虽然那时很多人质疑这些新闻的真实性,但曾经在这家报社实习过的我敢于用优秀编辑的名誉担保这些故事只是在真实事件上经过了一些艺术夸张——绝非海市蜃楼般的瞎编乱造。
因此当我坐下休息并且阅读那些尚未看过的新闻时,有一篇文章让我无比好奇又让我千头万绪,大体内容如下:
(时间:1998年)在水户市浦杨区浦树杨路一废旧码头仓库中,发生了一起重大命案,怀疑是动物袭击事件。
仓库位于秋江北岸,死者为两名男性。家住国康路,均为本地自由职业青年,后调查,死者身前从事酒吧驻唱工作,为同一乐队成员,而该仓库是其私自占用的排练场地,且现场发现用血液书写的某种不明符号……
报道中详细记载凶案现场的内容我不加以复述了,总之在那个审核未曾规范的年代,《参考日报》这种靠着“奇闻怪谈”生存的刊物会极尽夸张之能“创作”一些惨绝人寰的凶案现场来博取关注……在看完这则报道后,我居然隐隐感觉了一阵肠胃的翻腾,并惊呼当年撰写这篇新闻的前辈令人折服的文笔与才华。
“国康路……嘶……”我对文章中出现的某个路名发出了一阵疑惑。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国康路……
我实在挖不出关于这条路的记忆……但我敢肯定曾经本人有所耳闻。
日常地忙碌于工作中,我的母亲发来了微信,她说今天打算到我们家帮忙做一顿饭菜,毕竟儿媳妇怀孕了,老一辈的兴奋与喜悦比起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我下意识地将我的思绪停留在乳鸽料理上。在我的童年印象中,老母鸡、鹌鹑、鸽子等飞禽都是大补之物,这些食材的营养成分仿佛默契地印刻在了我们人类久远的基因记忆里。
在告知母亲这个需求后,我便饶有兴致地刷起了美食视频,好奇地搜索起了乳鸽的料理,这时跳出一个视频:
案板上,两只已经被掐去头颅的鸽子赤裸裸地躺在厨师面前,它们被开膛破肚,那些心肝肚肠被有序地堆在了一旁,大厨用很艺术的摆放方式将两只鸽子的脑袋放在一个餐盘里,这场完美宰杀中,鸽子光溜溜地、高高地蹬直着双腿……
突然,两只鸽子的头张开了眼睛瞪起了我!两双眼睛不停地流起了鲜血,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正当我转过身时,我看见背后有两个人影躺在办公室的桌子上,他们光溜溜地、两条腿也蹬地高高的……
我大喊一声,周围的同事一时间被我吓了一大跳,我赶忙和大家打了下招呼——原来刚才我打了个瞌睡竟然做了噩梦,伴随着同事们的笑声,我终于想起了《参考日报》中提到的“国康路”的记忆。
那是前一阵接连收到一位笔名为“羊毛狐狸”的作者的投稿,说实在的,他的文笔着实业余,并且故事的塑造也属于老派的都市怪谈和民俗传说,对于当下流行的网文风格来讲,这已经属于过时且落伍的文体了。
不过,关于他之前投来的几篇已经过审或者不过审的小说中,有一个叫“水獭猫”的系列小故事引起了我一些关注。
顺带一提,八零年代出生的人们,家中都使用过台式电话机,本市部分读者应该都记得——95864444这一个专门讲恐怖小故事的热线,这个热线成为了那个娱乐尚未丰富的年代,恐怖作品爱好者们少有的自我欢愉的活动。
因此,现在网络文学和影视作品中,有一些故事桥段出现雷同的借鉴现象也是极为正常的。当然了,在不侵犯版权底线的基础上,我反倒对此颇感欣慰——因为那些曾经的无名创作者们的精彩脑洞,得以继续在各个作品中留下他们的痕迹——而非在记忆的长河里消逝。
出于某种怀旧的心理,我又重新读起了几篇《水獭猫》的文章,可越读越是感到好奇——到非作品本身有多么出彩,只是“水户市国康路东陆家浜”是否真的流传着关于“水獭猫”的传闻呢?
再说句题外话,作为网文平台的编辑,我打心里觉得,水户市的一些“都市怪谈”都很散碎,无论是高架底下的龙柱、还是某商场的“宝贝对不起”这样的蜚语,更像是一种虚无缥缈、毫无逻辑、生搬硬套、东拼西凑的流言。
如果在本市某个地方有一个非常详细并且传播完整的怪谈,那一定可以成为如日本的八尺或者裂口女、美国的恐怖小丑、墨西哥的卓柏卡布拉等等著名的现代都市传说。
而作者竟然非常坚定地告诉我,关于“水獭猫”,他认为是一种真实存在过的神秘未知生物。虽然他说之前写的故事都经过了一些文学重组的二创,但故事内核确实是由其儿时在邻里老人口中亲耳听闻的。
比方说,《水獭猫:玩伴》就是一个遇到水獭猫后失踪的少年的故事;《水獭猫:烤鱼店》是两个地痞流氓被未知物种掳走的故事;《水獭猫:无名指》是一个酒鬼于家中被未知猛兽袭击丧命的故事……
对于他这样真假不详的回复,我觉得有些可笑,甚至一度感觉这位作者应当是对出名的狂热而故弄玄虚的惺惺作态。但我又觉得呢,既然知道自己生活的城市中的一个地方有这般朴实的怪闻,我还是决定把这样的素材好好搜集下来——因为这些都是艺术创作中,来自民间宝贵的创意财富。
而当作者听闻我有此想法后,也颇为感慨,竟然与我攀谈起了关于《酉阳杂俎》、《玄怪录》等一些古时候记载怪异事件的文学著作,甚至还大谈起了爱伦坡、伊藤润二、洛夫克拉夫特等一众国际恐怖大师的作品。
当然,我告诉他,我不希望只是听他一个人去口述水獭猫的事件,我希望他能找到以前住在国康路的老居民来聊聊——虽然这个要求有点强人所难,可唯有这样才能证明这个所谓的都市怪谈并非羊毛狐狸他自己信口开河的臆想。
我自己也搜索过关于国康路的相关讯息,在2002年左右,那里已经拆迁过一次,那些“原住民”们应当也相忘于江湖了。所以我对羊毛狐狸并不保有太多的期望。
不过在我与他提出这个要求的两周后。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真的找到了五名曾经居住在国康路的“原住民”。并与我商讨见面事宜。
但我的同事都认为,其中可能存在类似“剧本”等提前设计的坑,善意地提醒我还是谨慎对待,以防有诈。经过了一番思想挣扎,或许是出于礼貌、亦或许是出于自己之前莽撞联系的愧疚,我还是做出了赴约的决定。
水户市四坪路上,有着本市著名的高校——济世大学,而济世大学的北墙外的小路,既是国康路。
这次的赴约,我们定在了国康路四坪路路口上,一家历史悠久,名叫“白玉蓝”的大酒店的位于其一楼的茶室。让我惊讶的是,这家宾馆的外观充满着人文的设计感,它是一座约有15层高的米色建筑,以一种扇形模样张开了一个颇为不适的弧度,像一头巨怪一般俯视着四坪路大道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辆,它肉眼可见的、因陈旧而褪色的外墙上,时刻渗出着岁月所带给人们那庄严和深沉的气息。
可惜的是,本次赴约的前一日。由于羊毛狐狸家中有事不能前来。因此他提供了我相关人员的联系方式,而我今天则早来将近1小时,主要是想亲自探一探这条长度不到3公里的小路。
而与我接头的人也和我一样早来许久,并且和我顺利碰头。这是一位年龄40岁上下的王姓女士,她提议领着我“参观”这条道路,追忆一下改建前这条婉约蛇道的样貌。
我们自东向西开始漫步于国康路上,这里的北面都已是现代感十足的高楼大厦,主要是与高校合作的科技型单位的办公场所——如果没有听闻之前的怪谈,我压根都不会相信这条路在2002年之前还是一片连抽水马桶这些基础设施都不具备的、老旧的居民棚户区。
王女士一边感慨于这里得巨大变迁,一边回忆起了曾经居住于此的美好过往。别看白玉蓝宾馆现在相貌平平,在1995年足球甲A联赛如火如荼时期,这个“巨怪”接待过盛极一时的圣花男足队,那时路口处人群鼎沸的狂热场景还历历在目。
我和王女士也核实了羊毛狐狸口中关于水獭猫的外形。并达成了基本的认知共识——浓密且纤长的黑色毛发、红色深凹的双瞳、长至超过膝盖的双臂和牙签形状的交错利齿。
不过,关于之前所阅故事中水獭猫拥有的其他“异能”,倒是有很大的出入,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另外呢,王女士和羊毛狐狸之间对传说的态度稍有些不同。她虽然自小就时常收听爷爷奶奶口述过关于水獭猫的怪诞传闻,但她始终认为,这些离经叛道的故事无非是老一辈劝说贪玩孩童夜晚早归的胡编乱造罢了。
可是呢,这次王女士前来,除了会会多年未见的老邻居,也是想一解儿时心中的疑惑。因为她和我表达了常年积压在心中的不解——主要来自,她已经过世的爷爷奶奶对于那些故事的真实性所持有的异常坚定的态度。
当我们走到了道路中段的时候,王女士驻足北望,对着眼前气派的设计院她说道,这里曾经是一个占地颇为广阔,居民俗称为“绣品厂”的企业,在她的记忆中,这家绣品厂很少有人出入,似乎早就停工停产静待拆除了,而工厂门前有块一亩大小的广场,是小伙伴们游玩耍乐的空地。
此时,王女士开始用她的双手像工程师一样在空气中“画图”,她和我一一描述了她记忆中的场景,比如位于西侧的大草坪、东侧的矮树林、以及正大门偏左处门栏后面的巨大人工池塘……
当我正沉浸于想象的时候,王女士便开始讲述起了一个诡谲的小故事。
国康路绣品厂据说已经没落了很久,也因其中有大量的价值不菲的设备需要有人照看,所以有一些住在工厂宿舍的保安人员便一直留守值班。当然了,由于工厂已不再经营,因此住在工厂宿舍内的看守保安,基本也是拖家带口的把这里当成了临时的住所。相较于周围的棚户住宅,宿舍的环境反而显得舒适多了。
其中有一个保安家的孩子。大概年龄是16岁吧。总之是个大孩子了,也是周围的孩子王,他叫“刘烁”。
刘烁有一手绝招,无论是什么样的风筝,他都能放得很好,并且还有一手自制风筝的绝活,由于绣品厂附近没有路边天线等碍事之物,更因宽广的占地而成为了放风筝的绝佳场所。
要说风筝这个游戏,即便在娱乐活动颇为丰富的今天,也能在大大小小的公园里,见到大量的人们游玩。那就更别说九几年娱乐活动还有些贫乏的年代,又有这么一个好场地,放风筝确实是一个非常非常有意思的消遣活动。
周围的居民在风和日丽之时,只要抬头望向天空,都能经常看见天上云层之间穿梭的风筝,如同翱翔于天际的飞禽。这让过往的人们心旷神怡。
刘烁的自制风筝的手艺一度让周围小伙伴们颇为崇拜。有的小伙伴甚至会请求他帮其制作原创风筝用于参加学校的手工艺品比赛,据说还被评为了头等奖……
中国风筝有着悠久的历史和高超的技艺,这点早已为世人所公认。但要认真研究起来,记述中国风筝的详细资料却不多,而专述中国风筝具体技艺的资料那就更少了。传说曹雪芹所著的“南鹞北鸢考工志”是一个记述中国风筝技艺的专著,但未见到此书的全文,就连此说是否属实,曹氏是否确有《废艺斋集稿》这套著作,也还缺少足够的旁证材料,学术界还在争论之中,没有结论。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流传的谱式了。如传说宋徽宗的《宣和风筝谱》是较早的一本,但仍未见到。其他就是各风筝世家或风筝玩家个人收集的谱式还能找到一些。虽然这些谱式各有局限,但毕竟是可贵的资料,其中值得一提的是30年代金铁庵著的“风筝谱”一书较有价值,不足之处是没有图,这也许是由于当时印刷出版条件和资金的限制导致有图而未能印出来。
刘烁对于风筝除了使用技术上的深度造诣外,更有对于其“谱式”的艺术追求,他特别喜欢在风筝上画上各种各样的卡通或者动物的脸谱,有时候你会发现除了常见的鹰鸟蝙蝠等动物头像外,天上还会飞着一个哆啦A梦的脸;有时候你又会发现,天上飞着一张关公的大红脸或者某个时下流行的影视作品中的飞天大盗的脸谱……
久而久之,刘烁的绘谱技术也开始越发精湛,每每画出的风筝图谱都栩栩如生——仿佛这些风筝在他的手笔下赐予了生命并鲜活了起来。
这种状态一度让他的父母产生了“小伙子早恋”的担忧,因为他变得患得患失,甚至有些心事重重并逐渐缺乏自信……
他开始对过往制作的风筝产生了厌恶,倒不是说他开始厌烦放风筝这件事情,而是对于其绘制的“脸谱”产生了诸多不满,并开始时常抱怨起了自己绘画脸谱的手艺之低下、制作之粗鄙……逐渐地,他开始诋毁起了一些自己以前颇为得意的作品,甚至开始粗暴地摧毁了自己亲手绘制的那些在旁人眼里精美无比、可堪收藏的风筝大作。
与他结交甚好的同龄小伙伴提及到,刘烁是在一次春游活动以后出现了此等状况。大概经过是这样的:
刘烁最喜欢在春游时于同学之间表演自己的风筝绝活,他特别喜欢带着自己最满意的作品去进行展示,当然,同班同学也是喜闻乐见并赞美不断。但据刘烁说,也不知道当天是哪个班级的小朋友还是春游活动地那里的本地居民,总之,有一个脸上缠满绷带、身材怪异的小女孩,居然当场嘲笑刘烁的风筝是不入流的“儿童玩物”。
一时间呢,学校里有一小撮总是看不惯刘烁出风头的学生就跟着瞎起哄,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刘烁自是不会理会这种突如其来的无礼嘲讽,对他来说,市面上的好风筝他是见得海了去了,这种嘲笑丝毫不会动摇他对于自己手艺的信心。
但刘烁也很好奇,既然小女孩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作品是“儿童玩物”,那她手上自然该有能让他大开眼界的“入流上品”了。
在自由活动结束之前,刘烁特意的去了那个陌生小女孩的“秘密基地”,回来以后整个人的状态便有些不对劲。
听说,小女孩子向刘烁展示了一个所谓的家族流传下来的古老的菱形状风筝,这上面一共有“喜、怒、哀、乐”四个脸谱表情,称为“百态四源”风筝。刘烁说第一眼见到这个风筝便让他惊感震撼,倒不是说这风筝有什么独特的物理形状。而是整个风筝所用的材料非常独特,这让风筝上的四张人脸显得真实无比,在微微的亮光透照下,你竟然能够看到这个风筝上的皮似乎有血管在跳动,像是活着得鸟,鸟的身上又长着四张情绪不同的脸……
据说这张风筝是某些动物皮做的,因为古代就有用牛皮制作风筝的技术。
小女孩得意洋洋地说是他祖先高超的绘画技艺所创造的绝伦作品。
刘烁后来一路叹息,说没有照相设备、不能拍下照片留念实在令人遗憾万分……
又听他说,小女孩家中还有一些比这件作品更加强烈地颠倒真实与虚幻、善良与罪恶、人性与欲望的风筝藏品。他们之间似乎保留了秘密的联系方式,并经常通过一些书信往来交流。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绪愈发严重,导致他在放学以后就开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埋头制作起了他期待中能让自己满意的风筝作品。
这种情况自然让他的父母非常的担忧,而刘烁的父亲一度非常生气。因为这开始影响了刘烁的学业!他的父亲听说了她交好了一位奇怪的朋友便勃然大怒,称其交友不慎,自甘堕落!
在一次剧烈的家庭冲突以后,刘烁的父亲便开始搜寻儿子与那位陌生女孩之间的书信,但大多数的书信内容都已经被刘烁阅后即焚了,但倒还留有了一封信件未曾来得及销毁,不过在阅读此信件的内容之后,父母也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其中只是写着这样一段话:
【人类已经实现了飞向天空,俯瞰大地的梦想,而我辈因为各种原因却未能如愿,或许终不能如愿……】
由于刘烁的父母并未有很高的学历,因此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只能求助于国康路附近一些有较高文化水平的邻里,后来他们一致觉得,他们儿子只是青春期的少年对好友产生了一些懵懂的共情。而这位陌生的“朋友”,可能存在一些不太好的价值观影响了刘烁。
所以呢,刘烁的父亲便让其母亲开始时时刻刻盯梢着自己的儿子,这件事情也算是平息了一小段时间。
随即,其父母对于刘烁放风筝这件事情也一并禁止了,偶尔有看到刘烁偷偷地出来放风筝,但似乎很难在见到他以往表情上的自信与快乐,更多的是一种惆怅与抑郁……
但没过多久,刘烁家里便急匆匆地搬家了,附近的邻里很奇怪。这搬家的事情过于突然,刘烁家的父母什么也没有多说,总之他们家至此消失匿迹了。
直到过了大概将近10年后,国康路开始搬迁,居住在国康路西面处的一位天文爱好者,在最后的乔迁宴上,讲述了他在一次夜晚所观看到的可怖“幻觉”——
就在刘烁搬家前的几日,这位天文爱好者像往常一样把玩着手里的天文望远镜,并观察晴朗的黑夜中闪耀的群星。
但与往常又不同的是,由于之前晚餐时候喝了酒并且有些过了量,他在半夜之时头疼万分,口渴难耐,便起夜饮水。
就在此时,也不知道是酒意未去的原因而激发他的观星兴致,他又来到了望远镜前打算瞅一眼心驰的宇宙再入睡。
但这个决定让他做了10几年的噩梦!并让他彻底丢弃了仰望星空的爱好!那挥之不去的景象他只能不断用“醉酒”来安慰和麻痹自己。
因为从望远镜中,他看到的不是美丽的星座与美轮美奂的银河。而是一个畸形怪胎般的不明飞行物!
这个飞行物,居然长着极为惊悚的面容!那无可名状的脸孔上闪烁着红亮而血色的双眸,并将周遭的群星的亮光掠夺覆盖,所到之处便把漆黑的夜色染成了血腥的红色;而这诡异的飞行物还长满了黝黑的类似毛发的絮状物,随着高空的气流不断飘动与流淌……
而更让这位爱好者惊吓万分的是,这个飞行物开始裂开长满密密麻麻的尖刺的口器!并好似对着无垠的大地极度满意地奸笑起来!
这如同……这如同一头高空飞翔的黑色恶鸟正在搜寻着地面上那些弱小、待捕的啮齿动物一样!它像猎鹰般挥舞着利爪长臂,不断开始扭动起肆意妄为的冲动与充满杀戮的兴奋!
渐渐地,这飞行物竟然飘到了天文爱好者的斜上方的高空,而爱好者只感觉似乎有一些恶心的、腥臭的液体零星的滴落在屋子的窗户上,像是口水……又夹杂着腐血的气味……
极度的惊恐让爱好者赶忙关紧窗户,并强迫着让自己睡去!
第二天,他在接连不断的噩梦中醒来,他庆幸外面此时正呼啸着狂风暴雨,这简直是上天对他的仁慈!因为这让他不再需要去证实昨晚那滴落在窗户上的不明液体,他只权当是酒醉过后的荒唐幻觉。
就在大家嘲笑这位可怜爱好者饱受折磨的经历之时,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说了一句让在座的各位沉默的后续——这可怖的不明飞行物,并非来自那神秘莫测的太空宇宙,因为他还记得,“梦中”所见,其身上衍神着一条……连接大地的细长绳线……
王女士讲完了这段小故事后我笑着问她,今天那个天文爱好者来不来呢?她也无奈地笑了笑,说故事中最后的这位天文爱好者早就离开了本市定居他乡了。
我内心的遗憾之感油然而生,我真希望能够与故事中的人物有更加深入地交流。
宾馆一楼的中式古典风格的茶室环境简约而典雅,很适合等会儿开始的“故事会”。
已经有两位中年“老克勒”坐在了靠近窗边的卡座上喝茶聊天。
王女士赶忙上前亲切地与他们打了招呼,旧日的邻里之间进行了一些略带感人的重聚寒暄后,周遭的氛围温柔了起来,在齐乐乐融融的笑声中,看到我一个人尴尬地像是被数落的孩子坐在一旁,大家都害羞的相视一笑。
为此呢,我特意拿出了之前羊毛狐狸的三篇故事的打印件以及记录那篇凶案报道的《参考日报》给了在座的邻里一阅。并顺便概括了一下关于王女士第一个小故事的情节内容。
我们四个人首先对“水獭猫”怪谈中所涉及的该生物的“异能”的分歧点展开了讨论。从目前已知的故事里,我们先是对“水獭猫幻化人形”的问题表达了各自的想法与见解。
坐在我对过左手边的“孙大伯”提出了颇具科学性的推理。他并不认为存在“幻化术”这种于奇幻文学作品中存在的“魔法技能”。
孙大伯今年58岁,早些年从事养殖与畜牧行业,根据他对生物演化的理解,他觉得所谓的“幻化术”,更应该称之为“拟态”。
所谓的生物“拟态”,是指某些生物在演化过程中形成的外表形状或色泽斑纹与其它生物或非生物异常相似的现象,是生物适应环境的最为典型的例子之一。随着生态学研究的不断深入,人们发现动物甚至植物拟态的现象是十分普遍的,拟态在许多生态系统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一种生物能够模拟另一种生物以便欺骗敌人,逃避敌害,甚至以此狩猎。这种观点在一个多世纪以来一直吸引着生物学家们。此种特殊的生存策略是由英国博物学家“亨利·彼得”在1862年首先描述的。他观察到南美蝴蝶中某些鲜艳色彩的种类从外形上看几乎完全相同,但有些是有毒的,而另外一些却是完全无毒的,他由此推测这些无毒的生物伪装成有毒的,以便逃避被捕食的厄运。
由以上的逻辑继续推理,那是否存在着一种生物,经过漫长的演化,为了适应庞大的人类族群的发展,而特地形成了针对人类社会活动的“拟态行为”呢?
在其他物种中,非常著名的一个案例——就是“蚁客”了!在蚁巢内,常可见栖息着其他种类的昆虫。一般以甲虫类为主,如埋藏虫属、伪步行虫属的种类,这些共同生活在蚁群内的昆虫被称为蚁客。共栖的蚁客,还常以蚂蚁的卵、和已孵化出的幼虫为食;蚁客还学习掌握了蚁群内化学信息系统,作为蚁群一个成员长期存在与潜伏着。
对此推论,坐在我对过的“李叔”,也颇为赞同,并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补充了他的观点。
李叔年龄在50岁左右,目前从事着中学语文、社会课教学工作。
他补充道,如果一个生物需要长期以拟态的方法“寄宿”在人类社会活动中以确保种群的繁衍,那这个生物的智力、以及情商、学习力等等,理应会随着寄宿物种进行同等的演化。
如果假设水獭猫是真实存在的物种,那“它们”应当具有不亚于人类的智能,并对人类历史的发展过程中的文化、艺术、经济、社交等等有着“它们”自行的理解与共情。
但问题是,这些捕风捉影的神秘物种的行为与人类的根本差别,我认为在于他们的“立场”,即——是“狩猎者”还是“被狩猎者”。
李叔对此的看法又耐人寻味起来——他说呢,在西方文学中,就有深受人们喜爱的、并反复改编成各类影视作品的“吸血鬼”、“狼人”等怪物形象,细细品味,除了一些有趣的、夸张的、甚至可笑与幼稚的怪力乱神外,它的某些生物习性否很契合以上我们的推理呢?
与此同时,李叔也开始饶有兴致地讲述起了他所听闻的故事……
要说国康路的西面,是道路的另一个出口,连接着中山北二路。在离出口大约300米左右的位置,曾经有一条自然形成的小河。
这条河浜应该就叫“东陆家浜”了,因为它的尽头是国康路,其向北流入秋江,而秋江又是黄瀑江的分支。
老一代人都对这条小河有着比较深厚的感情,因为曾经小河中的生态非常丰富,不仅有虾、鱼等水产,且早年水质又极好,常有人在河流中游泳、戏水。
不过可惜的是,随着国康路的人口开始迅速膨胀,又因抽水马桶在当时尚未普及,河浜口的排污站便不堪重负起来,导致的是环境污染严重加剧。
小河东岸有一排住户,这里的住户是最早一批在远未动迁之前就因为污染问题而搬离的居民——大多数都选择空置着老房子在其他地方租房生活,以待动迁。
张国强是一个倔强的老头,他有一女儿但早已出嫁,女儿其实很孝顺,女婿人品也非常不错,儿女们很早便劝说他搬离老宅——由子女出资在子女家附近租一住处。
可能是张国强对老宅有较为深厚的感情吧……或者说,曾经出门就能垂钓的悠闲日子让他实在难以割舍这份情怀,他多次拒绝了女儿和女婿充满孝意的善举,选择留守在这已充斥腐臭及朽烂气息的地方。
可每天出门,当经过那已经污垢堆积、连清理员都已放弃整顿的排污站,他只能紧锁眉头,捂住口鼻,甚至这一度让他只能通过加大抽烟的频次来顽强地抵抗难闻而令人作呕的污浊之气。
排污站的功能已经丧失,很多周围的居民开始直接把生活废水倾倒在东陆家浜的小河中,逐渐地,东陆家浜这条小河也如同墓地中的尸体一样,开始肿胀、腐败、流出那些并非生命应有之颜色的液体与使人绝望的浓厚气味……
长久住在此地,绝非明智之举,特别是炎热的夏天,这里成了蚊虫、苍蝇和各种疫病蠕虫狂欢的场所。
与往常一样,张国强买菜回家,今天准备了一素一肉,再小酌一杯“特加饭”牌的黄酒,尚算清闲。天气又要转暖,他正在犹豫……思考着今年是否搬离此地——确实,对着窗外那早已漆黑浓稠的河水,今年的春夏季实在很难坚持……
“再待一年吧,明年搬吧……”张国强嘬了一口小酒说道。
晚上,他抽着烟,对着窗外发呆,收音机里播放着他早已听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沪剧。
就在此时,他隐约瞧见了河对岸有一个人影,借着破败但还闪烁着的街灯与一点月光,他能肯定这个人正坐在岸边垂钓。
“这是什么情况?”张国强非常纳闷,谁不知道这条河里早已绝迹了水产呢?这人是来干嘛的?
他紧紧地贴在窗前,那似乎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肥大的老式风衣将自己裹得非常严实,黑夜中只透着一张病态而苍白脸孔。他面无表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的鱼竿,似乎在等待着大鱼上钩一样。
居然还有这样的痴人?张国强打开窗户,朝着对岸大喊:“喂!伙计,这条河老早就臭啦!你钓不上东西来的!坐在那里等着被虫咬啊!”
过了一会儿,男子收起了渔具,走进了对岸矮树林的深处……
“傻缺……”张国强嘟囔着,赶忙关紧窗户,因为那河浜散发的臭味实在难以忍受。
第二天中午。张国强准备出门逛逛,顺便买些报纸回来看。
但他发现,自己家门口的地上有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一封折叠着的信纸,张国强打开瓶子后看到,信纸一面上写着六个工工整整的字——“有问题,请赐教”。
张国强接着打开信纸,内页中提出了一个问题:“您好,请问今天我会钓到什么?”
想到昨天那晚出现的神秘中年男子,张国强觉得这应该是那位陌生人的小打趣或者小玩笑。
“哈哈哈,还准备钓啊?还能钓掉什么?难不成钓上个千年大王八?”
张国强都把自己搞迷糊了,他想了想,心中顿时起了贪玩的童心,他取了纸笔,在信纸上写了“大王八”三个字,把装有玻璃瓶的信纸妥善地放置在大门口,便出门了。
夜晚,张国强守在窗边,他心心念念地期待着昨日那个男人还会否前来干那傻事。
深夜将至,对岸的灌木丛中探出一个身影,定神一看!是那个男人,那个苍白面孔的垂钓者。
男人还是穿着肥大的风衣,只露出那个消瘦的头颅,他熟练地把钓竿一抛,污水中泛起了小小的涟漪。
张国强点起一支烟,他到想看看这个男人会耍什么花招!
没过多久,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漆黑的水面泛起阵阵浪花,此时,因长期饱受河流污染折磨的张国强下意识的出现了恶臭弥漫的错觉,他眯眼细瞧,此刻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景象,因为从那不可能存活任何生物的腐败之渊中居然被拎起了一只足有两个巴掌大小的甲鱼!而那只甲鱼正在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钓钩!
他拼命地思索,这个男人是否在刚才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故意把准备好的甲鱼放在了钓钩上?
但无论他如何回忆刚才的细节,他都无比确定这个男子是真的抛下了一个空钩!
只见那个男人佝偻着身体笨拙地抱起地上的王八,并朝着张国强的窗口处望了望——大概有3秒钟时间,但那气氛如同男子正在向彼岸发出胜利的宣言!
然后他带着收获的战利品,又迅速地消失在了灌木丛中……
第二天一早,他前往了国康路四坪路路口处的老陈家的小饭馆吃早饭。老陈家的饭馆是私房改建,并且经营早、中、晚三餐。是张国强经常喝小酒解闷的地方。
今天老陈一早脸上就有点气呼呼的,张国强打趣地问他是不是昨晚又和媳妇吵架了?
这到不是,老陈只说,昨天晚上打烊后,养在院子里的水产中被偷了一只甲鱼,应该是野猫干的!
老陈生气的吐槽到——这野猫居然还会开盖子,把大石压着的木板都掀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老陈疑惑地看着张国强,张国强有些尴尬——虽然昨天那个男人确实钓到了一只大甲鱼,但可能这只是一个巧合,因为不可能有人会为了这种玩笑在那种污水中设计如此拙劣的表演。
逻辑上讲不通,或许真的只是野猫偷了甲鱼,然后不小心让甲鱼跑了,而甲鱼喜水,正好跑到污水里,然后让那个男人钓到了。
张国强吃完了早饭,回了家,一路上,他又越想越气!感觉自己有种被耍的感觉!
那个男人,肯定偷了老陈家的甲鱼来耍我,至于他怎么把甲鱼钓上来的,那肯定是某种障眼法!
张国强自顾自地推理着,他相信自己正在被那个男人愚弄。这越想气就越不打一处来!
来到家门口,地上又出现了那个装着信纸的瓶子,而瓶子旁边有一只已经被挖空内脏、失去裙边的甲鱼尸体!
打开信纸,上面赫然写道:“昨天我赢了,敢问,今天我会钓到什么?”
张国强立即拿出了笔,他记得昨天晚上中央电影频道播放了一部欧美的片子,叫什么《极度深寒》,他灵感一起,回复道:
夜晚,张国强还是守在了窗户旁,还特意将窗户里外擦地透亮。他已经知道,午觉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些异动,他意识到一定是那个男人偷偷地把瓶子拿走了。
张国强有点担忧,这样的鬼天气,还刮着倒春寒的冷风,今天这个陪自己消遣的“朋友”会不会来呢?
不稍片刻,那个男人如约而来,这让张国强“喜出望外”,目前已经到了凌晨1点,张国强旁边的烟缸早已塞满,他没有睡意,只觉得今天他像是出考题的老师,他想瞧瞧这个男人会如何解答他这几乎无解的难题。他甚至在心中设计起了无数个未来考验男子的“题目”。
苍白男人悠闲地抛下钓线,那悠然自得的样子让张国强非常气愤,这家伙该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应对方案了吧?
……过了整整一个小时,河中都没有动静,张国强心中暗喜:“哼哼,你今天没招了吧!活该你耍我,今天你就闻那臭味闻到傻为止吧……”
突然间,污水如同被煮沸般,抛钩处开始剧烈地“翻腾”起来,而随着这一层一层地波动,那男子像是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开始使劲地收杆!
张国强极度地紧张起来,此时他早已经忘记了和这个男人之间的“赌约”,他此刻只想见识见识那河流中到底会出现什么东西!
眨眼睛,与上钩之物搏斗的男人被河流中不明的诡异力量弄了一个踉跄,而岸边黏滑的淤泥让他下盘打滑,随着“噗通”一声,他一头扎进了漆黑的河流中!
张国强被这一幕惊得瞬间屏住了呼吸,顾不了这么多了!他立即打开窗户,朝着河流处焦急地大喊起来。“救命啊,有人落水啦!”
周围都是空置房,而似乎因为年事已高,张国强的声音中气不足,而阵阵雨水拍打河流的噼啪声,又掩盖了他虚弱的求救呼喊……
状况瞬息万变!人命关天!岂是优柔寡断之时!张国强决定马上报警!但与此同时,他隐约瞥见了……河流中出现了……某种异动?
那件熟悉的大衣漂浮了起来,苍白的脸孔浮出了河面并笃定地划着水游上浅滩,正当张国强以为只是虚惊一场的时候……
只见那个苍白的脸孔下面,是一副极其未知而充满攻击性的身体,那密集且覆盖全身的黑色毛发在沾染着河流中的污泥后闪起了让人反胃的湿滑亮色。
而这副身体旁边,居然又窜出了另一头形态相似的怪形!它们之间似乎在交流着什么,并且那个苍白男人突然间把自己的“脸皮”像头套一样脱了下来,露出了隐藏在这面具之下让人堕入深渊的可怖面容……
四个闪闪发光的血红双眼齐刷刷地望向张国强,并与他四目相对,它们开始在污流中张牙舞爪地扭起了怪诞的舞蹈,夹杂着大雨,迸发出如刺刀般的笑声,像是在和张国强宣告又一次的胜利!
张国强想出门走走,他有些恍惚,并拖着昨晚已被惊吓至疲惫到极限的身躯来到了门口,又发现了那个熟悉的瓶子,里面还是装着信纸……
“感谢您!帮我们完美地完成了这场情景剧!您是最佳的观众!”
而在信纸的背面,又写着另外一句话:“下一个表演,我们想演一场名为《密室》的凶案,您觉得第一个死的人应该是什么样惨状呢?”
当天下午,张国强的女儿和女婿,便急匆匆地前来,将他带走了……
我飞速地打着字,把听完的两个故事记录在了笔记本电脑中。
据说呢,女婿家条件很好,他老人家也比较高寿,晚年被送至一家叫“鸠鸟院”的高端养老院安顿。不过又听孙伯说,好像是去年养老院发生了一次事故,张国强老人便离世了。
我并不清楚这两则故事中有多少人为掺杂的成分,不过觉得很是有趣,主要在于两则故事中关于“水獭猫”这个生物莫名的艺术上的猎奇趣味……
时间过得很快,王女士由于要接孩子放学所以先行告辞。
孙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本陈旧而泛黄的日记本递给了我,说原本想着人齐了再拿出来。
笔记肯定有点年头了,在互联网还未发达和普及的年代,日记、随笔一直是人们自我倾诉的载体,粗看内容,似乎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笔者的心路历程……
“这份笔记,是和你之前说的《参考日报》中的两名被害青年中的一位有关,你看看有什么线索可以用到不……”孙伯说罢,将日记递给我后,也和李叔一起向我道别了。
剩下我一个人坐在茶室,我翻阅起了眼前的日记本,其中的文字杂乱无序,内容毫无逻辑,我严重怀疑这本日记本的主人在写下这些文字时候的精神状态。
而其中有一个奇怪的符号大量地在这本日记中重复着,日记本的主人是搞乐队的,我觉得这个符号应该是他们乐队的队标,样子大概是三个瘦长的由黑色粗外框外加红色底纹的菱形上下分布着——两个菱形在上方紧挨着,下方则是另一个菱形嵌入在中间的位置。
这本日记中充满了严重的畸变的词汇,肮脏不堪,充满残忍的暴力、极度的血腥色情……这本旧日的日记竟然让我毛骨悚然、汗毛倒立……越是看着那些凌乱的文字,我的脑海中便不自觉地开始想象那些非人的血虐场景,那些只能存在于禁播的影视作品中才能瞥见的画面……
似乎这是日记中这支乐队准备推出的新专辑,当我翻到日记的最后,从那些令人不安的文字中推断了一个所谓的“献祭”仪式,这场献祭仪式的地点正是《参考日报》中记录的那场凶案的废弃仓库,然而……让我感到矛盾的是,日记中提到的是一支由3人组成的乐队,并且日记记录者应是主唱,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记录着他与鼓手为一名神秘女人争风吃醋的心理状态……
“《参考日报》中死亡的是两名男性,那日记中的神秘女人……又去哪里了呢?”
不知不觉,已至傍晚,天色开始昏暗下来,偌大的茶室人群进进出出,我也准备离开。
就在我起身之时,我顿感身后一阵寒意,那是从我身后茶室的一个角落里传递而来的某种诡谲信号,我不由地转头望向角落,在最里处的一张座子边,背对着我坐着一位身材姣好、头发黑长的女性,我确定那曼妙的身段是一位妙龄少女,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衣,隐约可以看到她拿起茶杯的手上裹着一些……绷带?
此时我的脑海中的那几篇小故事开始活灵活现地闪回起来,细小而不安的情绪慢慢地在心中发芽并以很小的动作摩擦起了我的理智,我加快脚步离开了此地,嘴里略带愤怒地嘲笑起了自己的幼稚。
最近让我开心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我怀孕的妻子健康地隆起了自己的肚子;另一件便是我自己的中篇恐怖小说《有刺的地狱》大获成功。
这本小说在以《参考日报》上的那篇报道作为基底,描写了一位乐队成员因爱生恨,最终虐杀另外两位成员的变态杀人狂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日记本中的“神秘女性”,而结尾我留下了悬念——凶手至今未能归案。
当然,这篇小说我标注为纯“虚构”故事,因为原来的案件没人记得也没人知道,并且羊毛狐狸和他的那些邻居们在得知这篇小说后也非常由衷地祝福了我的成功。
“再次恭喜您的小说大火,之前您也表达了本次从编辑转为作者的心路历程,那么未来您还会继续创作小说?还是以优秀编辑作为自己的工作重心呢?”
“嗯……创作小说还是需要灵感的,可遇不可求吧。我还是会以编辑作为自己工作的重心,当然,如果有好的题材或者创意我一定会再次执笔,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正当我准备下线离开直播间的时候,我瞥见了评论区的一则留言:
“您的下一部作品……《编辑的惨死与他可爱的早产儿》”
“切!”我心中不屑一顾,人红是非多,谁出名没点黑粉呢……只是,我总觉得……心中那被遗忘的摩擦感好似被唤醒了,某种奇怪而诡异的不安开始弥漫起来……
以上这些事情只是庸人自扰罢了,昨天我还联系过羊毛狐狸,拜托他帮忙一件事情——再次邀请一下上回还没有赴约的两位邻里。我寻思着是否可以再次获得一些好的灵感,并通过我的人脉关系找一些优秀的写手代笔来创作新的小说。
而羊毛狐狸从昨天到今天一直没有回复,直到刚才,我收到了一条“微信好友”的添加申请以及一大段话:
【亲爱的编辑大大,不好意思,昨天手机拿去修了,就没回你,微信大号登不了,现在是我的微信小号,抱歉抱歉。对了!不知道明天晚上有没有空?那个……两位邻居明天都可以赴约,我代他们向您道歉下,确实他们那天有事,明天他们决定请客买单,而本次我也会来,地点在浦树杨路西面尽头上的“巴西庄园”一聚,那里比较清静,最近不是疫情吗,那里人就更少了,非常适合我们详细商议后面的事情。】
“巴西庄园”是一家占地不大但建在秋江旁的烧烤店,这里由于是条死路,所以人迹罕至,不过其环境优雅,宁静安逸。隔着江边你能听到潮起潮落的美妙旋律,时不时的,还会传来行驶在江上那些过往船支的汽笛声。
一阵巨大而洪亮的汽笛声鸣喊起来,贯彻在黑夜中……对岸是连成一片的工厂,那些巨大的机械几何散发着不一样的美感,在一些零星点点的灯光中,伴随着空灵的回声,显得漆黑夜晚如此与众不同。
“羊毛狐狸”已经端坐在一处能够清楚地欣赏江边夜景的好位置。
“庄园”内部的装修颇具用心,很古老、也很野性,简约但不简单;墙上布置了一些远古的神秘图腾,以及似乎是某些神秘部落的脸部装饰品——怪异的面具、骨质的耳钉、羽毛制品的头饰……你可以透过皮肤上的汗毛清楚地感受到上古丛林的庞大、深邃……甚至一些,未知的险恶……
他的声音有些沧桑并带着些尖细,我端详着眼前的这位业余作家,他带着口罩,眼睛很小,他没有中年人的稀松谢顶,却有着浓密乌黑令人羡慕的长发;两鬓很长,服帖着瘦小的脸庞;黑色的眼珠不停地转动着,似乎也在打量着我。
“服、服、服务员……去厨房……催……那个……催……那个什么来着……菜了……嘿嘿嘿……”
不知道他是不善于表达而产生的紧张感,还是有天生的口吃,总之,他结结巴巴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他的双手应该是插在他黑色风衣两侧的口袋中,并焦虑地揉搓着……这也使我尴尬万分,于是便开始转移话题,问道:“那两位……”
“不好意思!嘻嘻嘻!哎哟哎哟,那个……那个……什么?哦!那两个啊?他们刚才,去岸边走动走动!哦!对!抽烟去!对对对!抽烟去了!抽烟!绝对是抽烟!”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知道了!”我看着羊毛狐狸说话的神态,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的交谈,这使得场面一度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他歪着头……暧昧地看着我,嘴里零碎地说着让我再点些菜的客套话……
“不加菜了,客气了客气了,这样,您后续是否还要继续创作关于‘水獭猫’的作品呢?”气氛很尴尬,我只能转移话题地问道。
“……啊?哦?哦~会!会吧,会?”不知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乎他此刻有些为难的样子,语言组织也非常凌乱。但他的眉毛没有皱起来,我觉得……应该不是拒绝的意思吧……
“我认为您的水獭猫的怪谈创意非常不错,可以做一个系列,但听您说,您是业余写作,我觉得您可以尝试提供‘创意‘,我给您安排一位代笔,这样呢,您只需要提供大纲,我们也可以保证系列的可持续性创作,毕竟作品后期也需要文字上地雕琢……当然关于版权费用什么您大可放心……”
就在我为了缓解尬聊而开始直入主题讨论正事之际,羊毛狐狸突然打断了我!
“嘻嘻嘻……嘻……嘻嘻……嘻,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去看下,菜好了没啊!对对对,把那两个……人!弄过来……”
他迅速地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向我身后……似乎是厨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诶……现在的所谓的“作者”,真是……是不是那些作者都是一些怪人?
我心中泛起了颇多的感慨,我开始有些后悔这次的碰面,觉得羊毛狐狸这人不太正常!总之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像这种面谈以后还是谨慎一点吧。
许久,他都没从厨房出来,大概有15分钟吧,我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厨房那里并没有什么动静……
期间我去了趟厕所,一回来,桌子上摆着一大盘被金属圆盖遮挡的菜,凑近一看,餐盘旁边似乎是……隐形眼镜的镜片……但还是未见羊毛狐狸回到桌前。
疑惑之余,我只能无聊地拿出手机刷了起来,微信中又跳出一条“好友添加”的申请,附言是【羊毛狐狸】。
嗯?我心里带着不解通过了这则好友请求,只见这个账号跳出一段很长的语音。
【哎呀,不好意思啊编辑同志!我手机坏掉了拿去修了,qq密码我也忘了,电脑上也登不了!人老了科技产品真搞不懂……这个真的是弄了老半天!看到你回复我立马就加您了,刚买的手机,找回密码也弄了半天……明天我们碰个头好伐?不过那天没来的两位邻居我联系不上了,总之我先和您碰个面吧!】
猛然间,我开始神情严肃起来,巨大的恐慌在我心中弥漫升腾!我开始愤怒!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恶作剧中!我看着眼前的菜,气愤地掀开了盖子!我要看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二、三、四……十,是十个……应该是烤羊眼或者烤牛眼吧。
香气?这是什么肉类的香气?于此同时,我手机响了,是我老婆的来电!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断断续续、淅淅索索的声响,有很急促又微弱的喘息声并夹杂一些喉部特有的气泡音……而旁边还有很多其他不同声调的“人声”。接着,我听见了应该是某样东西滑出的“呲溜”声,我心头莫可名状地打了一个寒颤……突然,电话里陆续开始传来了好多个音调怪异、粗细不同、仿佛是几十个人不停地在庆祝、欢笑、但又疯癫与张狂的喊叫声……我依稀听见了他们在七嘴八舌地说:
不知为何,我瘫软在了椅子上,手机滑落于地,渐渐的……我感觉身后渗出一股……极寒极深的恶意。
阵阵地阴笑传来,我的身体本能地僵硬起来……我头脑一片空白,此时我的嗅觉竟然开始变得异常灵敏,因为从身后的厨房中,我坚信飘来了一股新鲜的血腥味。
后面的声音开始说话了,同时,我的大脑像是被扔进了一颗炸弹!
“水獭猫~真可爱的名字!好听!好听!嘻嘻嘻!嘻嘻嘻嘻……呀啊哈哈哈哈哈……”
窗外,汽笛声又响起了,如一只异界的巨兽一样咆哮着……
让人丧魂的呼喊声、奸笑声萦绕于我身边,我的肩膀上,滑出了一只……恶梦中才会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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