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话:大家好,这两天一直在修改这篇~属于“本格派克苏鲁”了,本来是想要用这篇参加卡特杯的。但最终考虑到篇幅问题还是放弃了,尝试做了一个非常“本格派”的克苏鲁文,畅写了1万5千字,写完以后也非常畅快。而且这几天我也在思考很多未来提高自己的地方。有时候光有脑洞不行,文字的掌控力和文笔还需要加强。
人类的婴儿不仅都是早产儿,也会给生育者带来巨大的痛苦,这便是智慧的代价、这便是子嗣繁盛的代价。当今社会,逐渐攀高的养育成本,人们繁衍之欲望逐年降低,我以为,亦是这棵诅咒大树所孕育出的繁盛枝芽。
—— 无名疯人
一座西北的小城,天干地躁,风若剃刀,迎面刮来,像是用一把老旧的剃须刀刮了胡渣,脸上阵阵火辣辣的顿挫感。周围传来自行车的“叮铃”声提示行人注意避让;长途汽车站附近聚集起了一个“奔放”的集市,人声鼎沸,嘈杂与秩序在这里得到完美的契合。沿途有人给你发小卡片、一些卖着奇怪饰品的地摊连成一片;“扑腾扑腾”,你看,那边的笼子里,一些鸡鸭正在待宰销售。
顺着这条小集市往西,来到一处十字路口,这里有一家小旅馆,装修陈旧,饱经沧桑。前台的胖大婶看着《甄嬛传》,悠闲地嗑着瓜子,她的身后,一位保洁阿姨麻利地拿起了清洁工具准备打扫三楼。
木质的楼梯吱吱作响,红地毯上有些破洞,还有些发黑的霉点。保洁阿姨沿着这条通道看去,走廊深处某一扇门正好开启,一位身材高挑、浓妆艳抹的美女迎面走来并与她擦肩而过。女人身上的廉价香水让阿姨皱了皱眉头,而与此同时,从刚才那扇门里竟又走出一位气质相近的美女,她穿着包裹紧实的黑色皮裤完美地展现了凹凸有致的身材。
301,302,303……保洁阿姨卖力地检查并打扫这些房间,对她来说,埋头干活,少管闲事方为真理,自己儿子结婚的房贷还得帮着还一些,没必要惹上麻烦。
大概过去了半小时,她来到了刚才走出美女的310房间。
“客人,需要打扫吗?”她发现门没有关,便朝里大声询问。
五秒左右,传出一阵呻吟,这让阿姨有些难办,到底是需要还是不需要呢?于是她又提高了嗓门问了一遍。
渐渐地,屋子里隐隐飘出一些味道——阿姨曾经杀过老母鸡,鸡脖子里流出的血液就是这个味儿。
她担心客人发生了什么意外,便未经同意就进入了房间。
眼下客厅脏乱,地上散落了一些用过的避孕套;吃剩下的盒饭随意地丢在了地上……突然,阿姨的心被猛地拽到了喉咙口,跃然而上的恐惧将她迎面推倒,正对着她的是一名浑身赤裸的男人,其姿态扭曲地坐在地上,男人的双耳就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向外涌血,仔细一看,一双筷子分别插进了他的左耳和右耳……
男人微笑地看着保洁阿姨,他释怀的笑脸,随着死亡而逐渐凝固……
以下自述来自一段自拍,录制者“李伟利”,男,28岁。录制于2017年3月。李伟利现已失踪。
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我之所以要录这个自拍,是因为现在很多人快把我当神经病了。就、就是……我觉得之前一连串事情很不对劲,甚至我自己都有了危险!
如果我真出了事,希望看到这个视频的人……能帮忙报警,或者联系一些专家前来帮忙……
我叫李伟利,住在吴越省兴宜市叶家角镇。你可以去找一找2002年到2005年的《参考日报》,就知道咱这镇以前出过大事,反正这个历史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对了,忘了说了……我和我表哥在我们镇上合伙经营着一家古玩纪念品商店,但……实际上嘛,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活,我们主要的收入来自“贷款中介”的生意,说白了就是帮别人找贷款渠道,然后抽头的勾当。
老周是个出了名的赌狗,不过呢,他正经工作倒是有一个,是在咱们太湖东滩做湖面清理和环境保洁。
啧……这几年我们帮老周已经搞了不少钱了,这家伙的征信已经糊透了知道吧!他家里的房子啊,车子啊,反正能抵押的都押光了。
就见他鬼祟地掏出了一个环,大概有(比画了下)手腕这么粗。颜色很混乱,青不青绿不绿红不红的,摸上去像玉石,触感光滑、有点温润;可是上面的雕刻吧……就有点恶心了,怎么形容呢……整个环身围着一条身子像蛇,脸部像猪,整体像龙的玩意儿。这个东西的躯干表面,分布了很多凸点和隆起,像那种……得了病的畸形的乳房;然后周围隐隐约约地吊着一些四足的……像一些婴儿一样的生物……(深吸一口烟、挠了挠头)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些反胃。
但老周么……他就一直嚷嚷着说想想办法,他苦苦哀求着,说他只要一万块用来翻本……他很肯定地说这环儿是个值钱的古董……可他并不愿意透露此物来历,他只是反复强调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来找麻烦。
(此时录制人好像听见了一些动静,面带慌张的神色跑出屏幕转了一圈后才回来。)
嗯……刚才说到……哦!对了,就是那个恶心的环……随后我表哥听到动静就从里屋出来了,他呢……懂些文物古玩,平时会整些低吸高抛的活。他一见这个环,就说有些像那个叫……良渚文化的玉器,而环上的动物雕刻,却又像红山文化的“猪龙”。
我表哥当时就起了兴趣,他居然反过来劝我,说他第一眼就预感这个玉环有些来头,而且这几年,我们从老周身上也赚到了十来万,拿个千把块钱,以小博大是值当的。
嘶……所以我们就自掏腰包,最后给了他六千多块,按月五的利息……就自己做了这笔放贷的生意。
真的!真的有些怪事,我、我不知道是自己有神经病还是……
他当天晚上就沉迷在对这个玉环的研究中,虽然我们的旅游纪念品店只是摆摆样子拿拿市政补贴用,但还是有很多典籍可供他参考。
我知道他平时喜欢鼓捣这些玩意儿,但我从没看到他这样着迷过,当时我琢磨,可能是他担心这次生意亏本,不好意思面对我,所以才如此卖力……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就把我吵醒了。他顶着深深的黑眼圈,说是发现了重大线索,他兴奋地诉说着这个环或许与“崧泽文化”的没落和“良褚文化”的崛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表哥猜测,或许在这两个上古文明之间,存在着一个短暂而被遗忘的文明。
我表哥对着我指着一些不知名的旧书,确实有一些字句貌似记载了一些不知名的环形玉器与此时我们手上的这支玉环有些契合。
但我无法被说服,这实在有些牵强附会,像我们太湖周边的很多古镇,或多或少都会用崧泽文化或者良渚文化作为卖点进行宣传。但我从未听闻两个文明之间还有过其他的上古文明的传说。
我真没什么兴趣,只是听他滔滔不绝。在接下来的一周里,他就整天窝在二楼(我们一楼是做生意的门面房,二楼是住人的。)研究玉环,有时候一整天只下楼吃一顿饭,他甚至在睡觉的时候,还会像发了癫痫一样颤抖……
这状态怎么形容呢……就是……废寝忘食……如痴如醉……如同中邪!
一周后,我表哥在一个周三的清晨,匆匆地整理了行囊,于是就……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他和我说,水户市有一位在业界争议颇大的老教授,其人在古玩圈颇具威望,也经常给黑市的倒爷进行古董鉴别。我表哥托人联系上了他,并把玉环的照片发了过去,且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位教授的邀请。
我表哥临走前只留下了一句话:“我们要发大财了,你结婚买房的钱不愁了!”
嘶……(抽烟声),我和表哥虽是远亲,但都是孤儿,我们在一家福利院长大,从小相依为命……他比我大一轮,真的就、就失联了。嘁……(默默抽泣的声)
(稍稍振作)我现在感觉吧,自己处于一个比较危险的环境里,为什么呢……
首先,我尝试过联系表哥,但在他离开后的一个多月,我收到一份邮件,内容很大——有视频,有文档,有图片。
我敢肯定是表哥和那个教授发来的,可是里面的内容……总之我读了一部分后,就感到非常害怕、诡异。我帮大家把一些内容打印出来了。
(此时,镜头前,录制人展示了一沓厚度一寸左右,且装订完好的A4纸;但很明显,视频中同时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录制人显得非常紧张,并加快了语速。)
这里面,我就挑些重点讲,有一些是祭祀活动,可怖的远古活祭;这些呢,是记载相关活祭的壁画遗迹的考古照片;这里还有一些年代不详、估计横跨几十年的、来自世界各地的一些罪案现场的死者照片,我给你们展示一下(录制者将照片对准摄像头。)你们看这几张,他们死法相同,并且肢体上都有一些近似的符号;这里,叶家角历史上的人口失踪事件……
我得赶快了!还有!呼呼……还有!这个这个!呼呼……(因紧张而喘着粗气),这里有一些译文——
我把这些东西还有U盘藏在席梦思床垫下面的一个夹层,我觉得某些神秘的东西盯上了我,如果有人找到了这个视频,你们记住!老周,他也死了!但他的搭班同事!黄老头子!他知道老周是怎么拿到玉环的!还有!叶家角的旧街区的“多福……”
(话还没有说完,有什么东西似乎要闯进录制者所在的密室……录制完毕。)
各位读者,以上这段视频是我来到叶家角古镇寻找李伟利时得到的线索,我在他家古玩店二楼的卧室的席梦思床垫下的夹层中找到,与视频中所讲的没无差异。
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叫陈思敏,是水户市思凯创投的合伙人,叶家角古镇旧区改建是我们公司最近入手的重要的旅游项目,因此我前来此地进行市场调研,并考察相关工作进展,以便衡量未来是否追加投资额度与调整股权占比等事宜。
纵观太湖,一个在数亿年前由陨石降落所形成的巨大而古老的湖泊,久远而深邃的气息散发出了未知的诡魅。
特别是我看了李伟利的自拍后,我更加相信,我们或许在无意间卷入到了某起非比寻常的事件中,这让一向理智的我不免有了些……丝丝的恐惧。
今年的上半年,有一位面容憔悴,但精神抖擞的中年男子前来拜访我司的文化顾问——王珺杰教授。
王珺杰教授由于早年发表过一些缺乏证据的大胆论文而在业界颇具争议,又因其与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合作过,使其被业内人士诟病不已。但去年,我司因发展需要将这位相貌发型好似爱因斯坦、仍然用着诺基亚老人机的古怪教授纳入麾下。不过,王教授过硬的专业技能也使我们的合作非常愉快。
得知刘杰来自我司投资重建的叶家角古镇,并且是王教授邀请而来,我自然是热情招待;当我知晓他有一件古董——那支玉环需要专业的鉴定后,我们对未来的工作抱有了全新的期待,因此,我邀请他加入王珺杰教授的研究小组,并妥当地给他安排了食宿。
很快,对玉环的研究工作也紧锣密鼓地展开,相关进度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快速。
通过炭十四法我们确定了玉环诞生的年代距今约有5000年之久。刘杰提出,位于太湖以西地区、在崧泽文化末期、良渚文化形成之前,存在过一支短暂而强大的地区文明,属于新石器时代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阶段。
在我看来,刘杰只是一位业余的历史爱好者,他的假说顶多让我“会心一笑”。可出乎意料的是,王珺杰教授竟然在第一时间支持了这个说法,使我颇为意外。
经王教授回忆,1955年至1965年期间,全国范围进行了一次“扫除迷信”的科教运动。
而王教授的老师——水户市济世大学历史人文专家罗兴华,曾经在科教运动时期前往吴越省各地进行科普工作。期间,他协助过当地政府取缔过一支历史悠久,活跃于水户市、吴越省、北苏省三地的秘密社团。
该邪教性质的团体与一般以敛财为目的的邪教组织有所不同。他们组织严谨,且具有系统性的神秘信仰及规律的“祭祀”活动。
1959年,在位于现水户市浦青区某村里,相继出现了五、六名老人、孩童失踪的报案后,有关部门迅速展开侦办,并在证据确凿后,组织了保安队并带着罗兴华突袭了与失踪案件有关的该邪教位于当地的某处秘密基地。
从罗兴华老师留下的一些残碎的工作笔记中得知,那次突袭时,该邪教正在进行一场恐怖骇人的祭祀仪式。
当时,用于该组织进行聚会活动的基地的宅院大概有100平,保安队中有几位血气方刚的预备役青年首当其冲,破门而入!率先打断了大厅中正在进行的迷信仪式,但与此同时,勇敢的青年们也被映入眼帘的血腥场景所深深震撼。
大厅中约有二十多个老老少少,他们一丝不挂地围成了一个圈,而中间的上方,倒吊着三具早已惨不忍睹、破碎不堪的尸体,穷凶极恶的手法使得部分人员当场狂吐不止。
整个房间的中间画着个圈,其中心又摆放了一个小环,这是某个古董,一种信物,其表面雕刻的图腾是一条躯干上爬满婴童、猪脸蛇身的怪物。
在解救了被非法软禁的幸存者后,那些早已疯魔的邪教人员被绳之以法。之后,经过当地政府的努力,一众残余势力也被一网打尽。
通过罗兴华老师的工作笔记中得知,该邪教跪拜的浮雕偶像,是名为“滋露龙母”的古神。教团成员笃信,“滋露龙母”可以让“完人”诞下“天卵”,从而揭开万物延续的“真理”,最终迈向永世的繁荣。
笔记最后的总结提出,此类信仰是因为崧泽文化遭遇海平面上升,部落开始被迫迁移,最终文明分散与落寞之际,延伸出了的某些旁系文明,在愚昧无知的远古,建立在“母系社会体系转型”的过程中,萌发出了一个关于“生殖崇拜”的畸形信仰。
但作为商业投资者,如此可怕的纪实事件,我并不感兴趣。甚至,我认为应当被永远地埋葬!我们花了天文数字投资了叶家角古镇,我不希望古镇被披上愚昧的阴霾导致此次投资出现任何差池。
由于我接下来要出差……所以,我特地安排了一位能力出色的助手,一位二十七岁的高才生,他隶属于我司的行政部,叫张兴艺……实际上他是以督导的身份加入了王珺杰教授与刘杰的研究小组中。并且,我反复叮嘱、告知他要提醒王珺杰教授不要偏离研究的方向,要挖掘文化背后的商业价值,而不是这些负面的玩意儿!
可事实上,研究的工作早已向不可控的轨道上脱缰行驶。
过了一个月,当时我还在外地,张兴艺突然向我提出辞职。这使我措手不及。
他告诉我,随着王教授与刘杰的研究愈发深入,其查阅的资料也从正经文献转向志怪玄学、甚至野史伪经,比如明清时期白莲教的《无生老母太平经》;宋元时期的《血经》;秦汉时期的《上下册》;春秋战国时期的《鲁班书》;西周的《大祭》;不知什么朝代的《玄君七章秘经》;甚至还有异国文档,比如来自阿拉伯的《死灵之书》,欧洲中世纪的《蠕虫之谜》……
而张兴艺却苦恼万分,他认为自己的精神状态有些异变,那段时间总有一种莫名的呢喃在他耳边吹气,像隔着山峦一样遥远,却又像挨着枕边一样贴近……而他相信,王、刘两人也一定有类似的幻觉,他们不同程度地受到这些幻听的骚扰,从而失眠、敏感;可王、刘二人却又显得愈发兴奋……这让张兴艺深觉惶悚、惴惴不安。
无奈我只能同意他的辞职报告,在回到公司以后,王教授与刘杰竟然擅离职守,且不知所踪。
我接到一则微信,王教授告知我要请一个年假,他要和刘杰去一些地方进行实地探访,以印证他们的想法。并说,会在今年下半年,和我在叶家角古镇汇合。
而剩下的只有一些留言以及零散的研究笔记。但其中并没有什么富有学术价值的科研成果,到有一段对某种上古文字的翻译很是醒目——
我亦众生,众生亦我。
枝繁叶茂,生生不息。
滋露龙母,赐我天卵。
滋露龙母,育我完人。
……
叶家角古镇的改建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我也按照计划来到了此地勘察施工作进展。当时,刘杰留下了一串钥匙和一则留言,说是让我务必前往他家中拿取一份他遗留下来的旧报纸,并委托我确认他弟弟李伟利是否安全。他顺便提了一句,他弟弟李伟利,习惯把重要的物品藏在床垫下方的夹层中。
目前,这两份报纸在我手上——2002年至2006年的《参考日报》;以及一沓厚厚的A4纸…… 说实在的,当我看了视频,阅读了打印出来的资料,我产生了抗拒与抵触,我发现自己有些参与过度了!我本就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投资者,我只是希望能妥妥当当、平平稳稳地赚钱。
我清楚地听见大脑正在劝阻我说:“喂,兄弟!平凡是好,糊涂是福。”
恍惚间,我的心尖儿像是有人拧了一下;恍然时,我的呼吸又像是因鼻塞而发蒙……抑郁之情油然而起,此刻正值夕阳西下,对岸的湖面渐渐泛红,水面像燃起了一团烈火,波光粼粼、煞是好看。我想去那儿走走,让美丽的风景给我出出主意。
湖水岸边,波涛拍岸,东滩湖岸的基础设施陈旧不堪,我看见一两颗发臭的芦苇、一根腐烂的枯木;那裹挟着泡沫的浪潮拍打着岸边,与黑色的淤泥一起拨出“嘶嘶”的节奏,这竟然让我的心情缓缓平复。
我自东向前走了一刻钟,抬头看看,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小而破旧的码头,那儿停泊着三、两艘锈迹斑斑的小艇,一位老者抽着烟,孤独地欣赏着湖心的风景。
哎呀……我心里难免惆怅,这件事情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呢?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顺其自然,我向老爷子打了招呼,并互相介绍,老爷子果然是黄老头,他看上去年近七十,身材瘦削,但又步履矫健。他搬来个小板凳,招呼我坐下,又给我点了支烟。
“不不不,只是负责以后叶家角古镇的旅游生意……”我不好意思地连连解释道。
老人家很健谈,天南海北东拉西扯,滔滔不绝。我一边听他唠叨,一边扫视着湖景,当我望向太阳西下的位置,我的视线被某样东西吸引,那里有座楼,大概20层这么高;与此同时,原本轻松的黄老头顿时出现了一些细小的情绪波动,他见我所见,欲言又止。见状,我顺便问起了“老周”的事儿。
“唉……”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老周死了,说是在家里喝酒喝死的,又有人说是被什么东西给吓死的!这老赌鬼!”
“老爷子,据说他死之前,有些怪事。”我一边问,一边拿出手机,把那支玉环的照片给黄老头看,“据说他当了一个环。”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东西,但有一天,他突然请我喝酒,我问他,你哪儿来的钱啊?他说捡了个宝贝,白白换到了大几千!于是,我又问他,那宝贝哪里来的啊?哎!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啊,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老爷子指着太湖的西面,那栋高楼的方向,说,“就是那儿,老周说那天去那儿清理湖面,只见从水底噗嗤噗嗤地泛起水泡,他就用我们这种杆子(老爷子指了指右手边的一根挑物用的长杆)掏啊掏的。突然,就浮上来一具10岁小孩模样的尸体,可把他吓坏了!”
“老周这个赌鬼啊,赌博真是害人啊!”老爷子吸了口烟,说,“他见尸体的脖子上挂着个装饰,觉得是个古董,就拿了下来,他是想报警的,但后来,他说,当他正想打电话的时候,那具尸体……像只青蛙一样,两手一划、双腿一蹬,就这么沉到湖底去了!”
黄老头言语中有些颤抖,而我也后脊发凉……天色逐渐昏暗,一时半会儿,我们陷入了沉默。
“啊!对了,老爷子,这个东西麻烦您看看。”我想起了包里的《参考日报》,于是让老爷子帮忙看一下上面的新闻。
当黄老头粗略地瞥了一眼报纸上的文字后,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脸部的皱纹被扭曲的表情挤压得更为明显。
“不吉利!那里!多福大酒店!不干净!”老爷子嘴里一边叨念着,一边起身打算回家。
我搀扶着他,离开小码头,我们走到一个路口,在分道扬镳之际,老爷子语重心长地和我说:“报纸上的事儿,都是真的!别管老街了,那座酒店,不干净!”
之后,我便和他分开,回到酒店,我的脑海中回想着“多福大酒店”这五个字,我好似记得,李伟利视频最后提到的“多福”两字,应该指的就是这座酒店。
我打开《参考日报》,2002年-2006年,以下事件:
l 2002年3月,地点:叶家角古镇,多福大酒店
事件概述:位于叶家角古镇多福大酒店,在最近试营业之际,一位来自西江省的服务员神秘失踪,该王姓男子,现年23岁。失踪前与他人并无纠纷。据其同时透露,王先生失踪前一个月中,似乎有幻听等精神异样。怀疑是精神疾病发作,导致走失,不排除自杀等情况。后续经过多次寻找均无线索。
l 2003年1月,地点:叶家角古镇,多福大酒店
事件概述:位于叶家角古镇多福大酒店发生一起恶性命案,三男三女在多福大酒店顶层套房中,进行了某种仪式,他们在服下致幻药剂以后,互掏内脏,最后六人均重伤不治死亡。警方怀疑六人是受到某邪教性质团伙诱导后所为,六人分别来自全国各地,之前并无交集。该起事件也导致多福大酒店停业整顿。
l 2004年6月,地点:叶家角古镇,多福大酒店
事件概述:位于叶家角古镇多福大酒店,出现集体性中毒事件,在2004年4月至5月期间,凡是住在该酒店中的旅客,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幻听、头晕、精神敏感、甚至一部分病情较重的患者出现严重的暴力伤害以及自杀倾向。
后调查,多福大酒店生活用水中(该酒店部分水源来自太湖),检测出大量放射性元素与重金属超标。旅客症状与日本“水俣病”的发病原因类似。有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多福大酒店被责令停业。
l 2006年12月,地点:叶家角古镇,原多福大酒店
时间概述:位于叶家角古镇原多福大酒店(于2004年6月停业,现已荒废),于2006年8月期间,发生人员失踪案件。5名男性大学生于暑假阶段前往多福大酒店“探险”,随即失踪。
我看着报纸上记载着的悬案,一时间五味杂陈。我是否越陷越深?看着窗外的黑夜,那些风吹草动竟然撩动了我的心弦,让我瑟瑟发抖,让我惴惴不安。
“陈总,明天早上9点,公司各位领导和项目执行团队,将在叶家角老街区的原‘多福大酒店’门口集合……”打电话给我的是我的秘书。
“陈总,您正是贵人多忘事呀,我们第一期重点改建项目就包含‘多福大酒店’重建计划呀。”
秘书向我汇报了一些其他工作后,便结束了通话。此时,我深深吸了口气,这又是什么孽缘……
一整晚,仿佛有双手在撕扯我的胸膛,在揉捏我的心脏。我只能不断地刷着手机分散注意力……不知不觉,天边泛起了鱼肚的白色。
第二日清早,我心烦意乱,但也只能无奈地前往“多福大酒店”——那栋矗立在叶家角古镇西边的孤独高塔。
我的秘书早早地等在了我现所住宾馆的楼下,她大包小包却也条理清晰,一路和我讲解今天的工作流程。
过去的路上,我下意识地刷了下手机,这些时日,我始终没有任何王珺杰教授的消息,自打我先行前来叶家角古镇,本希望能与他会合,可却迟迟未有联系。
来到酒店门口,楼下汇集了七八个人,他们是此次工作的同事,项目组的钱经理、当地小镇的代表王主任、和其他若干人等……
我一见到钱经理,便将他拽到一边,我低声问他关于这座酒店曾经发生的诡异过往还有那些关乎人命的案件时,他低声不语……我有些火气,略带责骂地质问他为何对我隐瞒不报?他也只是无奈辩解,这是公司上头的“大老板”授意为之……
于是,在钱经理张罗下,王主任便带领大家参观起了“遗址”。
直到我切实地站在这栋孤楼的底下,我才意识到它是如此庞大。
它斜下的阴影让周围晦暗、抑郁,我们一众人慢慢走进原本是大堂的位置,但仿佛像踏进了一片无比萧索的荒野,它满目疮痍,让人心头添上了一阵愁。
阳光从里头的墙上的窗户钻进,窗面玻璃上密布着尘埃形成的斑块,让光线变得朦朦胧胧;我吸了口气,有点呛人,又走两步,地上扬起一些灰尘……真叫人受不了、真叫人压抑,真叫人……望而生畏……
不消片刻,我忍不住和众人示意,想去南面的一处墙角抽支烟,透透气,放松下。因为我瞥见那儿有扇落地窗,透过它,是一望无际、胜似大海的太湖美景。
我让秘书跟着团队做好记录,与此同时,钱经理则陪着我走向那儿,他掏出了烟,你一根,我一根。
此时他有点像犯了错的学生,可能他觉得我还在气头上,于是便东拉西扯,和我聊着一些有的没得话题……我知道刚才对他的埋怨有些过分,我只是在胡乱发泄。现在,无名之气早就无影无踪,只是……当湖水的凉风悄声而过,“嗖嗖嗖”的……我竟又添了一份惆怅。
突然,我觉得,吹在脸上的湖风中裹挟着一些杂质,有一些不属于大自然的气味在我心头萦绕而起,我随着那不可捉摸的痕迹,望向了窗外,10来米远的地方,有一座废弃的花坛。
枯萎的枝芽间,冒出一坨土丘,碎石堆叠、相貌怪异,像是荒山中的孤坟野冢。我迈步向前,凑近一看,乱石中竟藏有一扇门!
其实,我对眼前的“入口”也不过是下意识的猜测,那扇所谓的“门”只不过是一块半人高的石头……
哎……我真的是神经过敏吗?见我正愁眉苦脸,钱经理上前来索性一脚踹翻了乱石堆。
“陈总!您看!”顿时,钱经理不敢相信,他这无意的粗鲁,竟然让我们看清了那块大石头下方露着一条缝,如果你不仔细观察的话是难以发现的。
只听从缝隙里传来“呼呼呼”的低吼声,夹杂着抓挠般的响动。
此情此景,我与钱经理两人若有所思,其他人前来后,我们经过了一番讨论,实在拗不过内心的好奇,几位力道不错的男士尝试推开岩石。
意外的,岩石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沉重,或许是因为角度有过设计的原因,很快,石头被推开了。
一时间大家拿不定主意,王主任和钱经理开着手机的照明功能向通道内粗略地看了看,他们说这个通道实在太深,根本看不到头。
王主任赶忙联系了镇子上的一些专家,中午时分,有2到3位专业人员进行了初步的勘探,大体认为是一座古远的遗迹通道,且被后人加以保护并留存至今——这显然是一个颇为重大的发现。
得知这个消息,王主任兴奋地赶回去进行相关的整理工作,而我们公司的几位同事则便被晾在了原地。于是我们改变了计划,打算回总部去等镇里的消息。
我让大家先行回了住处,但不知为何,我自己的内心竟然泛起一股强烈的、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我想下去,我想去看看那些骚扰我思绪和理智的真相,或许所有的秘密就在这个通道的下方等待我的揭露。
于是,我在住处留下一张便条,立马轻装上阵,返回多福大酒店,见周围没有人,便毅然决然地走进了这个通道……
谁又能想到,这通向地底的道路是如此漫长、如此之深。通道整体平缓,鲜有艰难险阻,大多数的段落单调且无聊;偶然之时,某个阶段,会有一圈圈的螺旋阶梯;又在某个段落,出现了巨大的垂直爬梯直插深渊……当我走过一段令人惊讶的大斜坡、当我迈过匍匐于大地上、无序交错、恍如巨型蚯蚓般的地下溪流后……我竟一头扎进了间10来平的“石屋”。
四周是光滑的墙壁,像四面镜子围成了一个整齐的空间。我逐渐把灯光向上照射,头顶反而漆黑得可怕,光线很快就被黑色吞没干净,仿佛向上可以通往遗落在宇宙中的某处黑洞……此时我才反应过来,我走了很久很久,可能我正在太湖某处的湖底,抑或是某个更大遗迹的角落。
确实有些累了,喘气的粗音向上游荡,余音袅袅。我环顾四周,竟意外发现,四面墙上有着精美的浮雕,它们居然像连环画一样组成了一部记载着久远历史的电影,并向我娓娓道来画中的故事——
三名男子手持石斧,他们带回了大量的食物,抵御了野兽的侵袭,一群孩子、一群妇人、一群老人,部落中的人们围着他们跳舞、歌唱。部落人丁兴旺,生生不息。
大雨滂沱、洪水袭来。只见大地下沉,家园消逝。三名头领模样的男赞带领部落的人们开始迁徙,一路上,老人被洪水冲走、小孩被野兽叼去……
历经万难,大伙找到新的领地。可这里没有这么多的食物,三名头领分成了三个部落,他们开始抢夺资源,向过去的同胞挥起武器。
三名头领中最强壮的那位,遭到了另外两位头领的合围,最终败下阵来,他带着残余的人们躲进了一处洞穴。
洞穴中没有任何食物,于是,队伍的男人和女人们,先将老人当成了肉,然后老人吃完了,就是小孩,直到最后,男人们把女人当成了肉,苟延残喘,等待灭亡,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祈祷,希望死亡能够放慢脚步。
领头的男人走向洞穴深处,希望能像英雄一样带着荣耀死去,他一直走,不知走了多久……他因黑暗而滑倒,摔进了一处深坑,尖利的石头划破了他的腹部,流出了肚肠。
一面墙上刻画着一个部落的兴衰,我又将视线转向另一处。
突然,一位神明出现,首领向神明献上了自己的肚肠,神明仿佛听清了男子的请求,祂的身躯开始移动,那些洞穴中仅存的男人们被召唤至祂的身边。
神明的躯体流出乳汁,像母亲一样喂养着男人们,于是,他们活了。
看到这里,部分的浮雕有些模糊,但我能看见其他墙面上的内容:
部落还是繁衍生息,整个地下都是巨大的王国,人丁兴旺
人们冲出地面,杀死了击败他们的另外两位头领,并用他们部落人们的血肉祭拜洞穴中的神明
有一日,一个更加强大的文明又将他们赶回了地底,他们重新回到了神明的身边
这些久远的故事到此结束,此时我却有个疑问,那些本因败亡的部落,神明赐予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但是,老人和女人都被他们“吃”光了,这些男人又如何繁衍出第一批的战士呢?
正在我看着墙面上的浮雕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脚下踩到个清脆的东西……
“咔嚓”一下,我低下头,脚底下竟是一部“诺基亚”牌的老人用手机。
“这是!”我意识到,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王珺杰教授使用着这个型号的手机,此时我大脑一阵发蒙,他竟然先我一步已来到此地。
与此同时,我隐约察觉,一处墙面的夹角似乎可以翻动,我好奇地戳了一戳,果然其中一块砖石松动了一下——这就像个按钮,于是我不断抚摸起了这个夹角。渐渐地,一些可以松动的砖石被我拿了下来,此刻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一个人宽的夹缝,我依稀听见从中传来了细微的窃窃私语……王珺杰教授和刘杰他们,是否就在里面呢?
我侧着身子开始往里挤,这段路大概让我辛苦了20分钟,直到我挣脱出这个夹缝,眼前豁然开朗,这里是个走廊,我处在一个T形的路口,转头看看左边,是笔直深邃的黑暗;转头看看右边,五米左右、回廊尽头,竟有一个转角,从那儿还发出了微微的青光,细细观察,墙面上若隐若现地晃动着一些人影……此时我不敢冒进,于是我蹑手蹑脚地向转角移动,我逐渐蹲低自己的身子,然后探头往那儿一看!
我吓得双手捂嘴,眼中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突如其来的恐惧仿佛在我的头顶上敲进了一颗铆钉。
我看见了一片散发着铅青色光芒的巨大广场,广阔得让人不寒而栗!你无法看清它的边界,只知道这诡异的铅青色之光来自更为深处的地下——在我目所能及的远处,更为强烈的铅青色光芒从下方的位置辐射向上,照亮四周。
整个广场的地面散布着浓稠黏滑的水体,散发着霉烂的腐臭,这些水体不约而同地流向发出铅青色光芒的深渊。
一眼望去,黑色大地之上跪拜着密密麻麻的生物——一些人类和一些类似人类的生物。
一部分是人类,有欧洲人,有非洲人,有亚洲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他们衣不附体,但也毫无羞耻。此刻我方才记起,罗兴华笔记中记载的邪恶的教团早已遍布世界各地传播着他们的罪恶!从久远太古至今连绵不绝,从未消逝;而这些邪教成员的身边,跪拜着丑陋无比,畸形异常的人形生物。
这些生物,你瞥一眼就能知晓它们并非这个自然界所诞下的健康生命,它们只有半个成年人高,像是发育不全的呆小症人类;它们的皮肤像用白色的粉笔涂抹了全身;我看见其中某只转过了侧脸,那是一头相貌丑恶的野种恶兽,没有鼻子的轮廓,也没有外耳;它嘴唇干瘪,呈现病态的紫色,并且咧开成一弯月牙,仿佛正在抿着嘴诡异微笑;头顶的毛发呈现青白,凌乱无章;指甲尖锐、手臂细长,仿佛能垂过膝盖;最可怕的是它们的眼睛,估计是早已不用适应光亮,像是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黏液,看不见黑色的瞳孔……
这些东西和教团中的人一起,向着一处巨大的矩形岩石跪拜朝圣。
那座岩石,我知道那是用来祭祀的,因为上面有着更加非比寻常的景象。
十几个男人排成一排,光子身子,撅着腚。我眯着眼,看见了队伍中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猛然间,我身体一颤,两腿一软,瘫坐在地,我看见了一起荒诞而可怖的非自然现象——队伍中的一个男人,只见他身体开始疯狂地抽搐!随后,我看见他的臀部出现了莫可名状的畸变,从他屁股上的两块大肉中间,我意识到这个男人的谷道里有什么东西要被排泄出来……
我愚蠢的大脑帮我填补了这个音效,因为我看见了一颗蛋从男人身体里滑出!
旁边另一个男人也开始发生相同的异变,不过他生出了好几颗苹果大小的蛋……
部分邪教徒踱步上前,他们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这些新鲜的蛋。
周围的小人们开始围着这些蛋跳舞,围着蛋欢呼!我知道,它们正在欢迎即将破壳的“兄弟姐妹”……
我忍住胃里的剧烈翻腾,随着视线望向被拿走的蛋——啊!原来在广场的一处,大量的蛋被码放在了石头所制作而成的巨大“摇篮”里,像是皮肤上长出的水痘疱疹密密麻麻地堆叠在了一起……
随后,我瞧见其中某个蛋……“吧啦”一下,黏膜状的外壳破开了,黄绿色的脓水流了一地。然后,从里面钻出一个小矮人,这个小矮人很快就能落地走路,它很自然地就加入到了广场上的“人群”里开始咿吖庆祝……
就在这时,“岩石祭坛”上的刘杰的身体也开始病态抽搐,我的视线被牵拉过去,看到这一幕,我的胸口像卡了口大浓痰一样难受,我不忍再看,这样的画面过于残暴与诡异,于是我慢慢转过身,心里只想着赶快逃离这眼前的荒诞盛宴。
我的声带突然因为极度紧张而挤出了一声怪响,当我转过身时,我看见了一只丑陋的“小矮人”正同样歪着头看着我。
毫无防备!小矮人瞬间发出一阵尖锐的怪叫!我顿感绝望,因为这阵声音让我清楚地意识到我的身后同时出现了巨大的共鸣,广场上那些小矮人们会如蝗虫、会如海啸般向我席卷而来!
由不得我半点犹豫,我头也不回地冲向外面,此时,刚才盯着我的小矮人猛地跃起!我一时间没看到它攻击了我身体的哪块地方,它的速度异常灵敏,但刹那间,我的右手传来了钻心的疼痛,我低头一看,自己的小拇指被这小矮人死命地拽着,它拼命把我向广场方向拖去。
但这小矮人的力气简直和成年人一样,我歇斯底里地大叫,用尽浑身的力气试图挣脱它的纠缠!
多么清脆的一声,只见小矮人被我甩得老远!同时,我的右手也传来一阵酥麻,我抬手一看,刚才被抓住的小拇指向手掌的外侧形成了一个90°的直角……
但我顾不得这些疼痛,我听见身后“轰隆隆”的巨响,那些大军已经快要追到我了!我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冲在最前面的先锋,正在兴奋地怪叫……
大军突然停下了脚步,有一阵更加难以形容的滔天巨音响彻了整个空间……
所有人都停下了举动,并看向广场上那座方形的岩石——那里好像产生了无与伦比的骇世异变。
我快速恢复理智,但刚才的声音让我双耳流血,刺痛难忍……但幸运的是,那些大军都回到了广场,我赶忙抓紧这个机会按照原路逃离。
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我并不清楚,我从来没有听过类似的声响,它不可能来自地球,这样的嚎叫应该源于那处散发铅青色的深渊,或许是从远古之时,伴随着宇宙的陨石一起来到了地球,并潜伏在某个位置角落的无可名状之物吧……
终于,我逃出了这座遗迹,我不知道在这座恐怖的地下洞穴中待了多久,当我逃出生天之时,花坛周围已经聚集起了一群人,他们也正要下去找我,我看到他们像小孩子一样奔溃大哭。
其实,我看清了……那阻止大军追击的异象,每每想到此景便让我浑身打颤、坐立难安。我一直说服自己这是幻觉、这是虚妄……但瞥见那番场景的瞬间,一幅惊世骇俗的可怖画面足以使我彻底疯狂——
我看见,刘杰停止了抽动,然后,他的屁股里没有生下蛋……
我看见,有一只手,直接从他的臀部中间,自内向外,活生生地……劈开了一条血路……
那些广场上的教徒们跪倒在地,他们用尽虔诚大声呼喊——
滋露龙母,赐我天卵。
滋露龙母,育我完人。
滋露龙母,养我所养,
滋露龙母,生我所生。
枝繁叶茂,生生不息。
循环往替,永世昌荣。
主要是我的精神就出现了问题,当然,这我自己也清楚的。而且,我的大脑也因为遭受那未知声音的袭击后使我幻觉不断、且听觉失灵……因此我也无法胜任本职工作,我和公司好聚好散,卖了自己的股份,拿了一大笔养老钱。
总之,听别人描述,当专业的调查队进入这个地下洞穴,他们发现了大量富有价值的古代文物,让考古界为之震撼。钱经理接过我的工作,全权负责协助有关部门和古镇,将这重大发现用于叶家角未来商业价值的开发和经营上。
不过,相关调查队没有发现我所讲述的那些恐怖的东西,他们确实发现了一个在太湖湖底的巨大的地下广场,但却空无一物,那座矩形的“祭坛”岩石被视为珍宝进行了保护,以待未来详细研究。专家们最后在广场深处探寻到了一个庞大而极深的地底大峡谷,但无法对其展开科研勘探,因为检测发现,该地底大峡谷有对放射性辐射……
总而言之,这一切与我毫无关系了,后来几年,我辗转反侧,最终来到了一座西部的边陲小镇。窝在一家毫不起眼的破旧旅馆里。
我有的是钱,我每天醉生梦死,我每日夜夜笙歌,我每日纵欲狂欢……
我本因失聪的双耳听见了一阵阵脚步声——吱嘎、吱嘎,那些老旧木地板的声音像是一根刺在扎着我的耳朵。
呵呵呵呵!你们想来抓我吗?我能从你们手上逃走一次,就能逃走第二次!
我不会让你们抓住我的~因为我!将身为伟大的人类!一名纯粹的人类!光荣而体面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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