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双城之战》到《边缘行者》——浅谈我对动画观影感受组成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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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听机核老白最新一期的苏联美学演义，听到梅耶荷德的有机造型术时，突然想起了一个之前搁置了的思考。
之前群里在吹水的时候提到了大家心目中2021年的最佳动画，我选择了《赛马娘第二季》，大家纷纷表示不解——有《双城之战》这样的神作坐镇，怎么还能选别的呢？

我说，《双城之战》我看的不舒服。《双城》世界观很好，我代入了，然后发现里面的角色通通让我不舒服。我随便说了几点：
祖安谜语人黑莫丁格作为德高望重的大科学家，没有科学的方法论证海克斯宝石的危害，只像老祭祀一样的“预言忠告”；
艾克抢劫的时候神龙见首不见尾，真到了关键时刻又回归了野性的纯真。还没跟凯瑟琳口中的“议员”见过面就决定做交易，送宝石的路上什么保险措施也没有、面具滑板一个不带等着被金克斯透析；
希尔科内战内行外战外行，战场上被上城打个稀巴烂谈判桌上还能装逼，幸好谈判桌对面是小年轻杰斯；谈判的方案也完全没有建设性意义，因为“枪杆子里出政权”不是意识形态宣传，而是客观存在的真理。
祖安狂笑蝠金克斯是剧情黑洞，每当剧情推进不下去的时候就出来吞掉逻辑麻烦，战力无上限随便使用机械降神；
白左政客杰斯的塑造很丰满，但我不喜欢，而且剧情理所应当的忽略了《双城》根本上矛盾。皮城和祖安的矛盾像是两个大型帮派斗争而不是阶级斗争，仿佛只要帮派首领握手言和，大家就可以消除误会地和平相处，天下太平。《双城之战》的世界是一个真正“温柔”的世界，议会中的资本家不是为了利益而是为了道德执政，贫民窟里的匪帮老大也是不为了利益而是为了亲情犯罪。哪有什么阶级矛盾？搞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咱们双城社会上下层有误会啊。
最有魅力的角色范德尔半场杀青，最后我只能盯着最正常的蔚奥莱看到了结局。
说完之后，大家没有反驳我具体的观点，只是说我太现实了，在虚拟作品中寻找现实感脑子有病。我也没有反驳，因为我没有搞懂。我是一个喜欢现实主义的人，但是我不也认为穿着礼服高跟鞋在草地上飞奔的马娘是一个更现实主义的题材。一直我也没有搞明白这种喜恶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有时候我会在动画中拼命寻找现实逻辑，有时又像喝醉了酒一样去享受动画给我的逻辑呢？昨天看完《赛博朋克 边缘行者》我又在“醉酒”中有了一些想法。
普希金说过：“戏剧艺术就其本质来说，就是不和真的一样。”我想对于影视动画的道理也是一样的，动画就其本质来说就是在表达与现实不同的东西，所以没有人会主动去虚拟作品中寻找现实的逻辑。没有人会要求话剧上被砍头的路易十六真的把脑袋摘下来，正如也没有人会要求动画中的机甲遵循物理规律。也就是说，动画最重要的是自身的内在逻辑能够自圆其说并能让观众接受。
这是两个方面。一个是动画本身表达了什么，一个是观众看到了动画表达了什么，主客体的统一程度会影响一个完整的欣赏过程。
我想所有的艺术作品都会有这样的问题，这也就是很多文学名著、高雅戏剧都有欣赏门槛的原因。大文豪大艺术家可以保证作品的表达，但谁也不能保证读者的水平，当主客体无法达成和谐统一的时候这次欣赏就会变得很糟糕甚至干脆中道崩殂。动画作品也是同样的，一部真正的严肃动画，能充分保证作品表达水平的动画也一定在那门槛之后，等待着有水平的人去欣赏。
但我今天想说的是现在大部分作为娱乐品的动画，作品与观众主客体统一的结果落在娱乐的最大值上是最满意的结果。如果我要做一部娱乐品动画，这部动画不需要有高深的立意，尽量不要有欣赏门槛，甚至为了某些追求我连基本的逻辑都要舍弃，我就这样往娱乐的方向狂奔而去，那我该怎样让观众与我同步，让他们接受这样的我，中二的我、幼稚的我、不讲逻辑的我、彻夜狂欢的我？
我将这种手法称之为，灌醉观众。

说白了就是让观众入戏了，进入作者所塑造的世界了，让观众接受了作者设计的内在逻辑了。一旦观众像是进入了单向狭小通道的小白鼠之后，这件事情就好办了，剩下的全看作品自己的设计了，有些设计需要观众多思考、有些需要观众少思考甚至不思考，只要别像死掉的贪吃蛇一样自我矛盾，观众从入口走到出口一趟下来就能获得很好的体验。
首先我要举的例子是《少女歌剧》。这是我醉得最严重的一部动画，都快给我喝断片了。剧集和剧场版我看过很多遍，但你要是问我剧情是什么，我确实答不出来。《少女歌剧》完全没有做多余的工作，只专心塑造了歌剧的酒池，然后把你按进去灌醉。你只需要沉醉在音乐，台词，舞台表现，和强烈的情感中就够了。
你什么也没得到，除了一次美好的体验。
接着是我喜欢的扳机社。扳机社最擅长的是狂high，但我们经常说扳机社的文戏和剧情节奏差，这其实就是醉酒后的疼痛。说白了这些动画还是要讲一个故事的，你可以调动观众的情绪，把他们也变成中二的少年少女、也变成热血笨蛋，但是一辆飞驰的跑车总归要靠站的。如果说《小魔女学园》和《BNA》是靠站不稳的话，那么《古利特》和“国家队”就属于是把车不知道开飞到哪里去了。近两年的《普罗米亚》和《边缘行者》就给我相当不错的体验，飞奔到最后还给了我一个不错的结果。我没有像我一样思考，而是像一个赛博朋克一样思考，像一个赛博朋克一样去放纵、去拼命、去死，《边缘行者》给了我这样一个完整的体验。

多的例子就不举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最后回到开始提出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影响了我的观影体验？我认为有两种我不满意的体验：
一种是根本没入戏。比如某些轻小说淡如水一样根本没法带我入戏，我就只能像看猴戏一样看那些后宫炒股，后来我渐渐地就不看了。
第二种就是我入戏之后看得很认真，我是一只在管道中埋头前进的小白鼠，最后却被糟糕的迷宫设计撞了个头破血流。比如说让我又爱又恨的《双城之战》，她前期有那么生动的角色塑造和现实主义世界观塑造，结果每个人都在违背这个世界运作（底层的反抗只要求资产阶级的怜悯，资产阶级的怜悯因为金克斯的导弹没有给出去，所以全怪金克斯？），我认为这是很可惜。但我也不抱希望第二季能解决这个问题，我只希望第二季少一点宏观叙事多一点微观叙事，讲讲亲情友情快意恩仇就挺好，少讲政治少露怯。
我不介意做一个中二的热血笨蛋观众，我甚至不介意做一个幼稚的观众（《小马宝莉》和《新飞天小女警》我也看的津津有味），我只希望我坐的这辆观光车不要开飞了，也不要撞到墙上，让我的观影旅程有笑或有泪或有感动或有放松，最重要的是要有始有终。
写了这么多不想写了，之前脑中的想法乱糟糟的，现在稍微理了理，只是记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