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罗马帝国皇帝君士坦丁皈依基督教,基督教从墓穴中走向宫廷,最终成为罗马官方宗教,自此基督教会便被纳入国家权力体系中,为这个社会承担道德责任。为了服务于国家,它逐步提炼教义,为了反抗这种信仰世俗化,修士开始兴起,但是随着蛮族摧毁了西罗马帝国的统一政权,本尼迪克教会开始成为向异教徒传教的锚点
书接上文,基督教从君士坦丁时代开始,从底下墓穴走向了贵族宫廷,这标志着大公基督教成为过去,勇敢的殉教者也成为了过去。
事实上君士坦丁的前任皇帝戴克里先(284—305)的任期末尾,还一度对基督教徒进行了大迫害。到了这个时候,罗马皇帝的宫廷中已经有了许多的基督徒,甚至戴克里先的妻子普利斯卡和女儿瓦勒丽亚也是基督徒,因此这次肃反其实很突兀。其结果就如同以往反复的多次屠杀一样,许多人会出于对铁与血的恐惧而屈服,但是仍然有成千上万的信徒依然立场坚定,他们决心同样用自己的血来证明自己的信仰,这种观念被投射进罗马社会中就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最终,就连皇权也不敢冒险继续拷打和致残基督徒了。
随着戴克里先的病逝,公元312年,君士坦丁击败了竞争者马克森迪的军队,成为罗马人的皇帝,并且公开皈依基督教。当然,这种公开宣布立场的方式在现代的人们看来明显是一种政治手段,君士坦丁无疑在社会层面上得到了基督徒的广泛支持,这为他后来迁都君士坦丁堡增加了许多信心。无论如何,在君士坦丁的大力推广下,基督教开始事实上负责社会伦理和其他事物,同时,君士坦丁像管理其他官员一样管理主教,要求教会无条件的配合官方的工作,种种如此,宗教世俗化和政治权力的野心同时开始改变原来的教会,这两个便是帝国时代的基督教的基本问题
到了380年狄奥多出于把自己的旨意和神的旨意联系在一起,信仰基督教变成一项帝国命令,这是其实是皇帝意图在一个基督教的世界中埋藏进帝国的联系,但不久修道士安波罗和狄奥多产生了公开冲突,最终以绝罚的方式迫使这位拜占庭皇帝在公开场合忏悔,还不是一次,在不同的公开场合一共整整四次。不同于希腊的东正教皇权和教权的紧密连接,以普世性自称的西方教会在之后的日子里不止一次的迫使国王变得谦虚、听话、有礼貌。
我们治下的万民都应当遵守神圣使徒彼得传给罗马人的信仰,这是我们的旨意。我们要相信独一的神,圣夫、圣子和圣灵,他们同样尊贵,是神圣的三位一体
我们命令:凡是追随这个准则的都将拥有基督徒之名。但是,其余的人,我们裁定他们是白痴和神经错乱,将保持异端邪说的臭名,他们的聚会不会受到教会之美名,他们将首先被神圣的复仇打击,接着要受到我们自己的倡议的报应的重击,我们将根据神的审判施行报应
我们经常在基督教里听到三位一体的说法,不论哪个基督教分支,都认同神是独一的,和神有三个位格,也就是圣三位一体,也叫作“三一真神”,那么三位一体对于正统基督徒来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一体中的三位呢和三位中的一体又有什么差别呢?其实当时的人也不知道。
但是,一个教义混乱的团体显然无法帮助整合正在走向混乱和分崩离析的罗马帝国,统一的信条就变得重要起来,325年在尼西亚,君士坦丁召开了300人公会议来商讨解决若干问题,主教亚历山大和主教阿里乌针锋相对。简单说,主教阿里乌认为耶稣不是神,他是最伟大的英雄,甚至近似于半神,但这不改变耶稣的本质:耶稣既不不朽也不全能,也就是说圣子是被圣父所创造的,圣子从属于圣父。主教亚历山大简直是听不下去,他立刻向主持会议的君士坦丁皇帝请求把主教阿里乌处以绝罚,阿里乌没有理会,继续在会议上发言:圣子(耶稣)是从无中被创造出来的受造存在,他会变化,他会在善与恶之间转变。“渎神!”亚历山大对此控诉到。
主教阿里乌的主见其实对于普通人来说更好理解,就是接近一个希腊里主神和英雄(半神)的关系,英雄可以做好事也可以做坏事,这个很符合人之常情,但对当时文化水平一言难尽还有大量异族的情况下,去解释三位一体显然很有难度,所以尽管最后阿里乌和他的思想被贬黜异端。在讲到蛮族的时候我们还是会再提到阿里乌。
1.我信独一上帝,全能的父,创造天地和有形无形万物的主
2.我信独一主耶稣基督,上帝的独生子,在万世以前为父所生,出于神而为神,出于光而为光,出于真神而为真神,受生而非受造,和天父同体,万物都是借着他造的
…………
8.我信圣灵,赐生命的主,从父和子出来,与父子同受敬拜,同受尊荣,他曾借众先知说话
………… 10.我认使罪得赦的独一洗礼
11.我认死人复活
三位一体的基础是神自身,他是将启示给以色列人的上帝、他是为了拯救来到人间的木匠耶稣、他是在每个五旬节降下祝福和基督教会分享生命的圣灵,我们可以认为神有三个位格,或者神只有一个位格
如果一个神有三个位格,三个位格享有一个共同的生命,于是单独讨论其中一个就是一种亵渎,那么主要的问题就要解释三个位格是如何合一的;如果神只有一个位格,那么要解释他的三位性,比如在一个位格有几种特殊的功能,例如心智、情感和意志,这种心理类比很好的解释了神的合一,但好像对于三位性没有解释。第二次教会公议会中提出:三位神圣的位格之间的区别只在于他们之间的关系,神是独一的,有三个载体:也就是三个“位格”之中的独一神。
位格,现在的英文是“person”,我们看起来好像是某个具体的人,但在早期基督教中“persona”有演员在舞台上戴的面具的意思,在三位一体思想中,神戴上“面具”并不是掩藏什么,而是为了展现他真正的品格,而位格是必须通过的渠道,所以,当我们想三位一体的时候,我们不应当认为三个形象是人的意义,而是神的三个位格他们都对应了一个神的真实存在。迦太基的主教奥古斯丁运用的类比来自人的心智,因为如果神以他的形象创造的人,那么人的存在也是符合神三位一体内在存在的,神类似于在人的心智之中的记忆、知性和意志,也即是说神的独一位格映射出了三个载体,当然这也是一种类比,但是当我们在谈论神的奥秘的时候,我们就必须使用这种三位一体的类比而不是讨论其中一个,这是一种本性的规劝
另一个围绕大会展开的便是基督论,其中包括肉身成道的大事件,亚历山大教派和安提阿教派都对此有不同的解释,前者强调耶稣的神性,这其中从柏拉图那里借鉴了许多东西,比如其思想的核心是一个神圣的道(罗格斯),后来的基督徒发展了这种神秘主义,而神性和人性合一,成为独一神圣的位格,安提阿则倾向于从历史事件来解释耶稣具有完全的人性,罗马与君士坦丁堡分别站在两者身后;在这种大局势的模糊和对抗下,对于“基督到底是谁”的杂议越来越多,换个说法,就是异端越来越多,每一个另类的说法都在逼迫教会给出更加官方和完善的回应
325尼西亚会议中敲定:“基督是完全的神”(阿里乌派认为基督不是神)
381君士坦丁堡会议中敲定:“基督是完全的人”(阿波里拿里派认为神圣的“道”取代了耶稣原本人类的灵魂,即耶稣是道的工具)
431以弗所会议敲定:“基督是合一的位格”(聂斯托利派拒绝承认玛利亚是圣母,也就是拒绝将耶稣的两个位格结合起来)
451卡尔西顿会议中敲定:“在一个位格中基督是神和人”(欧迪奇派认为基督中只有一个本性“基督一性论”,在化身成人之前,神有两性,但化身成人之后其中人的本性完全被神的本性融合)
我们同声认信:我们的主耶稣基督为同一位圣子,神性完全,人性亦完全;是真正的神,也是真正的人…….具有二性,不相混乱,不相改变,不能分开,不能离散,二性的区别不因合一而消散,各性的特点反而得以保存,会与一个位格
其实看完三位一体的类比就会发现基督教这一套说法经常反复用
修士的兴起或许可以到使徒时代,诞生于某种禁欲主义,赞美克己、独身、弃绝婚姻,到了320年,隐修开始转向社团活动,伴随着第一座基督教修道院成立,这也就是“住院隐修制”,源自希腊语“共同生活”,这其实是为了反抗当时的宗教世俗化,相当一部分修士认为这种政治操作亵渎了自己的信仰。修士任然需要遵守三重誓言:守贫、贞洁和顺服,当然随着一开始过度节制的风气平息,这些修道院也开始承担起诸多和世俗事物,这大概在公元5、6世纪
事实上 这种本尼迪克式基督徒生活本质上是非自然的,这种弃绝社会的关系无疑是一种错误的人学,也不是圣经会倡导的人生观,但直到现在这种隐居的处事方法还是很流行,各种社交媒体上都有这种,种类繁多,看来人一直都在厌弃一些东西,憧憬另一些东西
罗马被称为“永恒之城”,但在410年西哥特人首领阿拉里克攻陷了罗马,永恒之城不再永恒,“万城之母”荣耀不再,如同哲罗姆所说:“我哑然无语,这座让整个世界臣服的城市自己俯首称臣了。”罗马的陷落对于帝国和整个基督世界都是一个巨大的冲击,罗马完蛋了,基督教也要没落了吗?希波主教奥古斯丁对于为何罗马陷落,永恒之城的毁灭意味着基督教的没落,和世界的尽头等等问题作出了积极的回答,这几乎是中世纪基督教的哲学基础,罗马天主教强调了其的教会论,新教则强调其的原罪和恩典观。
希波主教奥古斯丁一直处在北非大公教会和多纳主义之间的冲突中,多纳主义认为大公教会在处理对于圣经的亵渎中,犯下了叛教罪,其已经失去了真正的基督教会职责,奥古斯丁认为教会一直会处于一种混合和包容的状态,包含善与恶,而圣父的恩典是对整个教会来说的的;另一方面,奥古斯丁支持使用武力保卫大公教会的正统,这个倾向在中世纪走向了极端。同时与帕拉纠派的针轮激发了他支持恩典来获得拯救,帕拉纠派是在431年相信人的所作所为全凭信仰,因此善与恶都是自由的,也就是“唯凭信仰”和“圣灵无予”,奥古斯丁认为人自从亚当犯下的原罪之后,都分享他的罪(人类原罪论),而为善的能力就是一种神的恩典。
在晚年的《上帝之城》中,他认为人间除了像是“伟大”的罗马这样,随着万物的兴起衰落的城市外,还有一座城市——天国之城,它存在于上帝的眷顾中,人同时存在于两者之间,无神论者会在尘世中腐朽成灰,而属灵群体通过恩典等同于身处上帝的国度得到永恒,教会是唯一用来建造上帝之城的人类社团,国家是以人的罪作为前提成立的,因此它必须被基督的律法所管理。至于黄金时代,它永远属于未来,而从不会属于一个正在奔溃和衰落的世俗王国,罗马和无数的强权一样只是历史中的沧海一粟,从废墟中兴起,又回归于尘土,而基督的信仰只属于人类自身,它立身与历史之外,与时间和上帝一样,永世长存。
5世纪,“上帝之鞭”匈奴王阿提拉进犯罗马帝国,而罗马皇帝派出利奥主教与其谈判,他成功的说服阿提拉采取有限的军事行动,这也对利奥的基督教地位有极大的提高,这也对其后来当选教宗有着不小帮助,另一方面也是狄奥多皇帝加强了东部君士坦丁堡教区的权重,并且在其成为新首都后,这种宗教和政治的交融越来越明显。
利奥根据福音书的记载,开始把处于权力真空的罗马教宗制推向极限,在一次次蛮族入侵中,445年西罗马皇帝瓦伦汀三世颁布法令,把教宗的主张变成法律,但这无法阻止451年君士坦丁堡牧首获得与教宗同等的地位,自此东西教会互相开除教籍,基督教正式分裂。利奥的罗马并不稳定,汪达尔人任然不断的索取,利奥只能数次从中协调,争取有限的掠夺(落泪,有种破落大家庭的感觉,这担子谁爱当谁当),为永恒之城肩负起重担。
在东方,君士坦丁堡逐渐演化成一种宗教君主国,直至查士丁尼527继位后,国家被设想为神建立的唯一社团,神的有形代表就是皇帝,教会的边界被逐渐抹去了,东正教开始于整个社会融为一体,这进一步拉大了其与西部同袍的距离。在西部476年,哥特人作为西罗马的征服者,却接受了战败者的信仰,成为它的信徒,这当然不是一日之功,哥特人最早接受的或许是阿里乌的异端基督学说,他完全否认了基督的神性,这把基督教变得像是一种教会学而不是宗教神学,另一股接受大公基督教福音的是高卢的法兰克人,他们的国王克洛维在510年皈依了正统基督教,这颗基督教的种子会到754年萌芽,伴随着查理曼大帝和一个崭新时代的基督教,不,是一个崭新的欧洲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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