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Tomb-Herd》,By 拉姆齐·坎贝尔
德雷斯让我放弃把作品设定在马萨诸塞州的尝试,并从整体上直截了当地建议我该如何改进这些故事。我怀疑,如果他发现我只有15岁,会不会更温和些,但换句话说,如果你接受不了那种直率的编辑式答复,那就不可能作为一个作家生存下去。在采纳他的建议的过程中,他在编辑一本选集(当时叫《Dark of Mind, Dark of Heart》),他让我为这本集子给他寄一篇故事。我高兴地都说不出话来,于是我把改写的《Tomb-Herd》寄给了他。
首次刊登于1986年11月,《Crypt Of Cthulhu #43》。
人尽皆知,守望着每座墓穴隐秘入口的兽群在那里的住民体内生长出的东西中茁壮成长。
——阿尔哈萨德,《死灵之书》
宇宙中潜藏着无数难以言说的恐怖,而我们的世界不过是其中的一颗原子;生与死这两扇苦痛之门敞开,无尽憎恶之物倾泻而出。庆幸的是,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无从得知那些喷泻血裔的大门。鲜有人能瞥见终极腐败之卵,也鲜有人能知晓盲目痴愚之神阿撒托斯愚笨翻腾的癫狂混沌之中央;我本人从未亲眼目睹这些事物——但只有上帝才能知道,我在金斯波特教堂那些灾难性的瞬间所窥探到的,超越尘世的终极奥秘。
若非境况所迫,我肯定永远不会接近腐朽而古老的金斯波特。但我那会没什么钱,也就是在那时,我想起了很久以前一位住在金斯波特的朋友曾邀请我做他的秘书,只是我不确定现在这个岗位还招不招人了。但我知道想找个愿意和他长期相处的同事可没那么容易;没人想在那个声名狼藉的地方逗留太长时间。
我这么想着,把仅有的几件随身品装进一个行李箱,又把它塞进一辆小型跑车的后座,然后便启程前往马萨诸塞州。在我抵达目的地之前,我就对周遭的大体情况感到不安了——那是个阴森阴沉的地方;人烟稀少不说,树木还很茂密。
有些地方让我愈加忐忑;例如,湍急的密斯卡托尼克河旁的碎石小径上,过往车辆在表面覆盖着一层浮渣的黑色河水的倒影下显得古怪又扭曲;我改道转而走了一条穿过沼泽中央的小路,那里的树木笼罩在我的头顶上方,故此,我基本看不清周围的淤泥;那些枝繁叶茂的山坡还让我想起了某些暗示威尔伯拉罕乡间的外星种族的前哨的传闻。倒也不是说我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害怕,因为那时的我还没那么迷信,只是周围环境这种奇特的原始面貌让我引起了一阵模糊的不安感。
牢记这一点——我从不迷信,这是我的天性,所以我才不会像有些人一样被某些暗示和那位朋友与我闲谈间的揭露吓倒。我的那位朋友愈渐谈及他阅读各种古籍时学到的某些知识;他提到了“一个关于最好不为人知的迷信传说的,被遗忘的循环”;他还提及了一些古怪又陌生的名字,甚至最后还暗示说,在敦威治,阿卡姆,印斯茅斯和他曾居住过的城镇上的人们还确切地崇拜着某些能够跨越空间的存在。在他的最后一封信中,他宛如失控般提及了一座犹格·索托斯的神庙,它与金斯波特的一座真实存在的教堂相邻,在那里会举行骇人听闻的仪式,若是失落的异界咒语将“门”打开,来自其他领域的古老恶魔就会降临至我们的世界。他说,关于这些恶魔的来意,有一个极其恐怖的传说;但即便是他也并不愿谈论这件事,至少得等到他造访完异界神庙在地球上的方位以后。自那以后,大概在三周前,我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消息;我只能猜测,在这种高度焦虑的状态下,他也许愿意花钱请人作伴。所以,我应该能当上他的秘书。但我要是在前往金斯波特的旅途中就察觉了会有怎样骇人可憎的现实在等待着我,我绝对会回到以前的生活方式。
当我走进金斯波特的第一条苔藓覆盖的古旧街道时,我开始感觉到某种潜伏在前方着的渎神的恐惧感。万一我的朋友已经招到秘书了,我该怎么办?他要是已经在别的州定居了该怎么办?现在要我回到自己的城市,至少得在夜里走一段路,一想到要再走一次山路就烦闷不已,毕竟山路都一边倒向深渊。一想到这是份可能会成的工作,我便继续前进。
一到奥布雷街,我就立刻意识到出事了。我知道那是我朋友的房子,离大路很远,爬满的常春藤扭曲成了无数怪异的形状,门和窗都紧紧锁住。里头看不见任何生命的迹象,外面的花园也一片肃静,而我的影子在真菌丛生的草坪上显得怪异而扭曲,就像一只从冥界深渊中的食尸鬼诞生出的生物。
从古怪又沉默寡言的邻居那里打听了这一怪事后,我才得知我的朋友在天黑后前往了金斯波特市中心的一座废弃教堂,一定正因如此,才引起了那些外界存在对他的报复。教堂不过是一扇通往难以想象的维度的大门,那些跨越大门的东西,它们的姿态任何人都无法瞥见。这位德高望重的隐士低吟道,在犹格斯的某些墓穴和佐希克的古老雕塑中,人们能够瞥见它们被雕刻成的模样。而我朋友的房子,也就成为了那些彼岸存在的避风港,所以人们都对那里避而远之。
即便是在那时,我也开始对金斯波特和邻近城镇中流传的那些恐怖而异常的传说感到好奇。这地方几乎有种显著的潜伏着外来恐怖的氛围,或许正是因为这点,才会滋生出这类恐怖传说。不过,我不喜欢奥布雷街那栋房子的花园里爬满的呈树状的白色真菌,也不会喜欢从楼上窗户里隐约瞥见的某种形状,这在一定程度上给那些恐怖传说增添了可信度。
我不太想询问那位老隐士,询问他是否能向我透露我的朋友拒绝讲述的,关于那座教堂的荒诞传闻。于是,我离开了老人那杂乱无章的屋子与其霉烂的书籍,沿着长满青苔的草坪折回,回到奥布雷街那栋怪异的建筑。
敞开的前门也证实了传闻的程度之深,哪怕大门敞开,也不会有人胆敢进入其中。随着我踏入诡异阴暗的大厅,一道阴影穿过楼梯平台上猩红色的墙壁。那阴影是如此亵渎而可怖,我只能庆幸自己没有看得更清。这时,一阵可怕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回响,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某种濡湿的恐怖躯体在地板上蹒跚而行,几分钟后,我才克服足以禁锢我的强烈恐惧,继而爬上嘎吱作响,淌有粘液的楼梯,去寻找我猜疑的东西。但是,在铺着橡木横梁,光线昏暗的上层房间内漆黑无比,最终我下了楼,去探索这座传闻四起的建筑的下层区域。
我记得正是在下层区域,这栋房子现在不在场的主人惯于在那里研读某些古老而可怕的书籍,写下关于他研究成果的笔记,并在他谣传的搜寻中致力于其他各种消遣。想找到他曾经的书房轻而易举;他的桌上摆满了一张张信纸,书架上也堆满了皮革与毛皮包装的书籍,台灯在上百年历史的古籍堆砌的房间里显得很不协调——所有的这些都表明这个房间用途的特殊性。我进入其中,观察到了房间里的灰尘和里面的所有东西。里面光线昏暗,也正因如此,我才没能注意到房间内某些异常的证据。
我走近桌子,拂去桌上和座椅表面的灰尘,打开了灯。房间内流露出的台灯的光线使人心安,但即便如此,一些聚集在房间的一两处角落里的阴影也还是让我胸中烦闷。但我不允许这种琐事干扰到我,接着我翻到了第一份资料。
这篇标题为“确凿证据”的文章被夹在了一大堆诸如此类的资料中。我最初看到的这篇文章与中美洲玛雅部落相关。但从这样的注解中我们能得到什么结论呢:“从雕像上能看到,雨神(水元素?)长有古怪的象鼻(许多旧日支配者也是如此)。玛雅主要的神祇是库库尔坎(克苏鲁?)。”
看来我的朋友似乎在尝试将各种不同的传说和迷信统一到一个中心的循环中,若是反复引用的话,这个循环会比人类这个种族的历史古老得多。可想而知,他的一切资料都是从房间四周墙壁上摆着的诸多古籍中网罗的。我想,如果我要以某种程度的理解力来阅读这些记录的话,最好是能找到一些关于这个可怖的传说循环的笔记。
我很快就在桌下的柜子上发现了这个。我打开这一大叠笔记后,立刻被震惊得倒吸一口气。笔记翻开的那一页上粘着一张照片。只有地下最深处的深渊之门打开,才会滋生出这种可憎之物。照片上显示的是一片漆黑海洋中央的一处暗礁;其背景是一座散发着微弱灯光的遥远的海滨城市。照片的上方,在苍穹中摆动的明月因薄雾变得古怪扭曲。但那盈月所揭示的——那些在泥泞的水中欢腾,在礁石上匍匐,长有鳞片的躯体,具蹼的手指,瞪大的眼球和宽大的嘴部以及似蛙的鳃的,黏稠的东西——那些让人们对丑陋的真相产生厌恶猜想的,仍然捂住令人作呕的半人面孔的亵渎之物,它们怎么可能存在?
就在那令人揪心的时刻,我意识到我的朋友一直寻找的,也许正是他从金斯波特教堂的长眠中唤醒的怪异的恐怖之物,我合上了书。但很快又将其翻开,因为即使是这般骇人的确凿证据也无法完全说服我。而且,那个现在离奇缺席的人毕竟是我的朋友;在我找到可以证明那些也许不是这个宇宙,也许已经和他逃走的生物的证据前,我只能试着警告他人。
我花了很长时间仔细阅读我的朋友对这个丑陋怪异的神话循环的概述:关于克苏鲁是如何从这个宇宙至远边界之外的一个难以言说的空间降临;关于可怕的极地文明和自宇宙边缘的漆黑犹格斯而来的,令人厌恶的非人种族;关于丑陋的冷原人和被囚禁在修道院的,必须掩盖自身面孔的大祭司以及各种亵渎神明之物的传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某些盛传传闻之地外,它们的存在仅是谣言。我读到了阿撒托斯在被剥夺思想和意志之前的,丑陋的混沌之核的模样。我也读到了奈亚拉特霍提普,并了解到伏行之混沌能够呈现出过去人们惧怕描述的形体。我逐渐意识到不可名状的廷达罗斯之猎犬的完整姿态及其起源,也学会了如何才能完全目睹一只猎犬,以及目睹之后的后果。
但哪怕是这些隐秘,腐败的揭露,甚至是随之而来的草图,复制品和照片,都不及我在桌后发现的笔记为之惊骇。这些笔记是我的朋友对这一可怖循环的个人研究以及他所遇到的古怪的人物,有时甚至是生物。虽然这些笔记对理智和秩序构成了可怕的威胁,我不愿过多引用其中的内容,但我将揭示某些对我后来的经历产生可怕影响的因素。
接下来的这些条目的时间线从去年冬天开始,相关的细节在那之后按时间顺序依次排列。
12月17日。今天(笔记开始时间),我得知了一个关于金斯波特及周边乡村不止一座教堂的离奇传闻。我的线人提及,过去某些教堂是那些崇拜病态和异类神明的信徒的集会场所。在那些教堂的地下通道里挖掘到了丑陋的玛瑙神庙,有传言称所有爬下通道前去礼拜的东西都不是人类。还有一些传闻提及,位于金斯波特市中心阿斯奎斯广场的教堂是这场恐怖活动的中心地带,也有一些传闻称有条通往其他空间的通道与该建筑相连,但如今已经废弃已久。
12月23日。今天,关于圣诞节的话题让我的线人联想起了某些传闻。据线人所述,阿斯奎斯广场的教堂曾举行过圣诞仪式,据说时至今日也可能仍在继续。听说是与在教堂地下埋葬着金斯波特大量死者的墓穴里唤起的某种东西有关。如果真有此事,那么仪式将会在明晚举行。
12月24日。我今晚去了阿斯奎斯广场。抵达那里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他们没有带灯,但整个广场都被漂浮着的奇怪球状物体照亮,这些散发出一种古怪的鬼火的球状物每次靠近我时就会飞走。接着那些人群意识到我不是他们的同伙,便摆出了追赶的架势,于是我逃走了。在此之后我绝对是被跟踪了,但庆幸的是我没有看清跟踪我的是什么东西。不过它不止四条腿。现在的我还有晚上出门的勇气吗?
1月13日。我的线人没有进一步透露更多信息。看来他是被卷入了圣诞前夕那场可怕的集会了,现在他只是警告我离开金斯波特,越远越好。如果我白天去教堂,铁定一无所获;如果我晚上去,就会唤醒那个埋葬在墓穴里的厌恶的潜伏者。在那之后,就会有东西来敲响我的门铃;肯定不是金斯波特市民的东西。显然,一旦那个定居在教堂地下的异界疯子在圣诞节被唤醒,那它可能要等好几年才能回到它们自己的空间。
(这段是笔记中的空白期,也有可能是他压根没有写。不管怎样,下一篇的日期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了。)
9月30日。在我离开金斯波特之前,我打算去造访下阿斯奎斯广场的教堂——今晚似乎是绝佳时机,也许明晚也不是不行。我一定要知道那个不可告人的传闻究竟是真是假!那些下界的可憎之物想必不会伤害我——它们以别的东西为食。
10月1日。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一去不复返。今晚我去了那栋病态的建筑。我的天啊,我看到的那种巨大的病态之物——恐怖得几乎让我丧失理智!我走下那些玛瑙阶梯,来到地下墓穴,我看清了那些恐怖兽群的全貌,也明白了它们的意志。我打算再次回到这里前先逃离这座小镇。但为什么所有的街道都会折回到教堂?我所看到和猜测的的惊骇之事真的让我精神错乱了吗?
10月2日。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无法离开金斯波特了。今天我走的所有道路都折回到了这栋建筑——我应该是见证了那些外界存在的力量。我现在被囚禁在了这栋建筑里,那些紧贴在玻璃上的白色东西让我陷入极度恐慌的境地,它们正用着巫妖般的眼睛盯着我。我怎样才能换条路走?给我能信任的人打电报可能会有结果。
(接下来是最让我感到惊悚的部分。我的朋友一定是在准备电报的时候把它写在了纸上,而那些步履蹒跚的难以言说之物正朝他行进——随着写作的进行,这一点变得尤为明显。)
致理查德·德克斯特。马上来金斯波特,我急需你的保护,快一点,不然它们可能会杀了我,甚至更糟。你找到我之后再作解释......但这个沿着通道向这个房间扑来的不可名状之物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不可能是我在阿斯奎斯广场地下的墓穴里遇到的那种可憎生物......IA! YOG-SOTHOTH! CTHULHU FHTAGN!
我的朋友的笔记就在这里结尾了。不管他在那恐怖的最后一刻看到的从门道爬过的东西是什么,那东西已经把他带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留给我的就是这么一桩关于一知半解的丑陋之物的,不明真相的事件。
当然,最后我意识到,如果我要破解这一大堆毛骨悚然的线索,只有一条路可走。我只能造访一下山上那座古旧的教堂。哪怕是在奥布雷街的这栋住宅里,也能看到位于山上的漆黑尖塔,教堂的尖顶在盈月朦胧的月光下惨白得犹如一具尸体。那座尖塔耸立在镇中心的山丘,俨然一副某种巨型外界种族的巨大雕像或丑陋的墓碑模样。
过了一段时间,我才说服自己离开奥布雷街上那栋闹鬼的房子。万一我对地下墓穴的造访唤醒了潜伏在那里的什么可憎生物,使其从其仁慈的昏迷中苏醒过来该怎么办?无论我的朋友背负着怎样骇人的命运,无论有多么迫切地需要警告其他人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如果我连自己都没法离开金斯波特,那一切都将是徒劳。单靠我的朋友的简易笔记以说服外人摧毁这种恐怖事物也无济于事。最终,我还是离开了房子,向着山上那座古旧的雄伟建筑及其地下的事物出发。
我在房屋的正门口停顿了一下,回头朝走廊内部望去,心想最后再看一眼这个地方——我确实不会再回到这里,而是立刻离开金斯波特,毕竟我亲眼目睹了潜伏在教堂地下的,跨越空间的丑陋之物。一缕月光从楼梯处的窗户映入,照亮了大厅。我是不是瞥见了什么如尸体般苍白,与地球上的生物毫无相似之处的东西正透过楼梯的栏杆凝视着我?我没有停下脚步以确认这点,而是关上了那栋房子和它所有黑暗秘密的大门,站在那儿颤抖着凝视金斯波特中心的那座传闻四起的建筑。
抵达那里时,直挂苍穹的盈月在黑夜的深渊中闪耀,狰狞腐朽的草木在摇摇欲坠的墓碑上滋生,在真菌丛生的草坪上投下怪异的阴影。我穿过噩梦般的风景,最终抵达了那里并闭上了腐烂的门户。
在我刚关上那扇大门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不太对劲。我的朋友不是说这里“废弃已久”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是谁,或是什么东西点燃了被铜绿侵蚀的墙架上的火把?我惊恐地注视着它,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了地板上的一处巨大孔洞,这洞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一定是通往地下深处那些可怖的古老神庙的通道的大门。
我记得我在通道里艰难地挣扎,前一分钟还感觉像是在坚硬的岩石上凿出的通道里爬行,到了下一分钟又像置身于墓穴的泥土里。我还记得最后钻入了从其他通道进入的广阔空间。我仍记得那十二尊描绘了我不愿想象之事的巨大雕像蹲伏在传说中的墓穴入口处两侧,每侧各六尊。我也记得那些雕像半感性的神情,仿佛它们只是在沉眠中静候某种可憎之物的苏醒。我记得氮气围绕的地板上的那些一直延伸至黑暗中的石板,它们中的每一块都被一具狰狞着的人类死者占据。最糟的是,我仍记得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提及的一些病态,低吟过的话语——从每具尸体上长出的几英寸高的,丑陋,厌恶的真菌在葬所微风的吹拂下可骇地摇曳。
这就是医生不相信我的地方。他们不相信我看见在一些其他巨大的空间中敞开的大门——不是在墙上,而是在空旷的空间的中央。他们无法相信我在门中所看到的翻滚,扑腾,涌动的可怖怪物,毕竟它的角度不可能存在于三个清醒理智的维度之中。但我亲眼目睹了在氮气围绕的地板上涌动的闪光的,胶状的无定形潮水;也望着它们涌向蹲伏的非人类雕像。在金斯波特地下真菌丛生的墓穴中,十三个可怖的巨大威胁突然降临在了这个世界。当这些东西与雕像融为一体时,当那些雕像自发地向那些恐怖的石板移动时,我还尚未失去知觉。当这些庞然巨物撕下尸体上生长的真菌,吞下这些令人作呕,肮脏的植物时,我甚至都尚未昏阙。直至最后一个不可名状的无定形生物向我扑来时,我才终于瘫倒在黏稠的石板上,失去了知觉。
至于我步履蹒跚地在街道上飞奔,而可怖的身形在我的头顶喋喋不休时的情景,我几乎无力回忆。若不是阿卡姆的医生发现了我,光是想象自己可能的下场就不寒而栗。在被送往阿卡姆的圣玛丽医院之后,我学会了对自己可怕的经历保持沉默,这才得以被诊断神志正常从而出院。在我惊恐地询问后得知,金斯波特奥布雷街的房子里没有发现任何文件或书籍。但为何我一看到尸体或墓地就会有某种难以言表的冲动?
我知道墓穴里的雕像的脸上和爪子上留有真菌的痕迹。如果真是这样,我的思想才可能在夜晚得以放松。但之后我又开始猜想,第十三个憎恶之物在我失去意识后做了什么。我再次回想起了那些一直萦绕在我心头,却又不愿言说的欲望。我想起了最后在我自己的脸上和手上发现的真菌的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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