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认为清月潇潇被人特意针对、甚至是跟踪的事就这样了结的时候,消失了数天的林一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你发过来的视频被人剪辑过。几个关键的节点画面是用之前的画面代替的。”电话里林一的声音透着疲惫,似乎精疲力竭,“还有你发过来的文件,我和三叔看了,是和小众的玄学相关的,这里面的内容有点杂乱,但是都和注意力经济相关。”
我没有过多逼问林一他们这几天在做什么,可能也是不想再给他增添精神上的负担,但是从语气中,似乎可以感觉到他已经透支了自己。我也看过那些文件,上面都是一些梦呓般的自述——“我似乎看到了不同的光芒,在空气中漂浮着。”“有些庞大而遥远,有些离我很近似乎伸手就能碰到。”“一个声音隐隐约约似乎在和我对话,每次从直播下来之后,那个声音似乎就离我更近了一些。”“它似乎让我明白了这世界的真相。因为它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似乎有不同的运作远离。”
诸如此类的话充斥在文件中,我直觉上认为一阳指可能精神出了问题,过大的压力让他寻求外部那些莫名其妙的答案。我发了一个信息给清月潇潇问她在哪,之后给均奕打了个电话,约他见面。我们约在了家楼下的一个叫duo的咖啡厅,点了一杯热红酒。均奕来的时候看到我就知道有些事情不对,他坐下来后没有开口,似乎等着我提问。
均奕低着头玩弄着手中的杯子,“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心中大致有了答案,“但是,为什么,叫我来的也是你。”
均奕苦笑着掏出一个移动硬盘,我打开电脑连上。“本来我只是想让你来,跟着清月潇潇,这样好给某人一个警告。”
他喝了一口手中的威士忌,无奈道。接过电脑,快进视频到几个画面,原版的视频中在不同的时间段,分明能够看到一阳指偷偷溜进了清月潇潇的直播间。要么拿着一些东西离开,要么会在里面待了一会。
“我不能处理一阳指,这样传出去对公司和对清月潇潇都不好。所以你来变相是个威慑也是提醒。我本来想这个事情如果不再发生,就到此为止。”
沉默的气氛在空中凝滞。他突然说道:“一阳指已经请假三天了。”
我心里一惊,把我对一阳指精神状态的判断和他说了一下。他叹了口气,“没办法,看来我们还是需要让他离开,不然对公司影响太大了。”
我索性让他带我直接去一阳指的住处,和他谈谈,毕竟现在一切证据确凿,希望一阳指能够知难而退。均奕似乎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开着车带他来到一阳指的住处,那是在一处公寓。
“我们帮公司员工租的房子都会配一副备用钥匙,以防万一。”耸了耸肩,他顺手打开了房门。
房间内是一个一居室,屋内地上散落着文件和产品,显的杂乱不堪,四处是生活垃圾和没有洗的碗筷。地上散落着许多笔,我打开看了看,似乎是只对特殊光线反应的荧光笔。我想了想,让他关掉房间内的灯,随后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低光手电,这一看让我和均奕呼吸都停滞。墙上,地板上甚至天花板上都画面的文字和奇怪的图案。有些是中文有些是外文,甚至还有不可名状的图腾以及公式,密密麻麻但不成体系。
我意识到这已经脱离了正常事情的范围,赶紧给林一和三叔分别打了个电话,但是没有人接。 这时清月潇潇回了微信,说她在去公司的路上,一阳指约她在公司见面。我赶紧发了个语音告诉她,让她等我们到了再进去。又给林一发了条语音让他看到后去公司和我汇合。
此时已经快到午夜,公司内部黑着灯,门口不见清月潇潇的身影。均奕和我打开门后我用手机照明向里面走去。隐约里面传来争吵声,以及一个女孩带着哭腔的尖叫声。我和均奕对视一眼,赶紧大步跑了过去。一阳指的直播间内,一阳指将清月潇潇压在桌子上,手掐着她的脖子,不断质问着“为什么,为什么。”声音甚至已经有些撕裂。黑暗中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见一个黑影压着清月潇潇不断挣扎的身影。
我冲过去一脚踹开他,随后拉起清月潇潇。她不断咳嗽着。一旁的均奕打开了房间内的灯,随后愣住。我将清月潇潇挡在身后,看着角落里缓缓站起来的身影。
如果不是前几天我见过一阳指,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几天前见到一阳指的时候,虽然他的状态和神色就不是太好,但是依稀还能看出他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如果不是行为举止太粗俗,流里流气,他应该还是挺受欢迎的。这也是为什么月影潇潇会喜欢上他的原因吧。
三天没有见,他整个人瘦成了骷髅,连脸颊都凹陷了进去,两个眼袋仿佛水袋一样挂在脸上。眼眶深凹,嘴角因为急促的呼吸还带有白色的唾液沫。眼睛则不满了红色的血丝,丝毫没有生气,只是呆呆的盯着我看着。
他整个人仿佛野兽般垂低着身体,站在墙角,剧烈的呼吸着。我心里一阵发毛,轻轻抚着在剧烈喘息的月影潇潇向后缓缓退去,为了不惊动他我甚至连呼吸都刻意压低。
身旁的月影潇潇也在屏住了呼吸,我甚至还感觉到她在瑟瑟发抖,像只受惊的兔子。一阳指在沉默中看着我们后退。一步、两步、三步,这时不小心桌子上的一个试用品被清月潇潇无意间打翻在地。在安静的空间中,这声音如同惊雷般,一阳指反复反应了过来。“看不见了,看不见了。那些……那些神秘的光芒消失了。”他呆滞的眼神来回扫视,似乎想要看到在他文件里描述的那种奇特的空气中的光芒。随后他看到了清月潇潇,眼神中一种饥饿感扑面而来。
“你和我一起上直播……我带你入的行,你应该回报我。”一阳指向前走了两步,“让我再看见那些伟大的存在,那世界的真相。”随后他仿佛崩溃般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你不帮我!为什么!为什么?都是因为你!”他嘶吼着,恶狠狠的看向清月潇潇,随后扑了过来。这时身旁一道身影飞了过来,将他扑倒在地,均奕一边和他撕扯着一边高喊:“走啊!他已经疯了。”
他们在地上翻滚着,挡住了出去门口的路。我拉着清月潇潇二话不说向着直播间内跑去,一回头正好看见一阳指以不似常人的力气将均奕甩到墙上。均奕重重的撞击在墙上发出啊的一声,随后倒在地上没了声音。我来不及去看他的情况,只是赶在一阳指来之前把直播间的大门用力关上并反锁,门上传来的撞击感几乎让我带着清月潇潇摔倒。我和清月潇潇在门的剧烈震动中咬着牙死命的顶住门。清月潇潇一边用力靠在门上一边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只是拒绝了他一起直播的要求,并告诉他他需要冷静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我没空安慰她,只是在莫大的恐惧中掏出电话拨给林一数次,却始终没有接通。咬一咬牙,我翻出通讯录中的一个号码,犹豫着,终于按了过去。还是没有人接听。关键时刻这些人没一个人管用,我愤愤的想着。
好在这时门上剧烈的撞击已经停止,我和清月潇潇对视一眼,眼里还残留着恐惧。许久没有动静后,我大着胆子缓缓站起身,探头到直播间的窗户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在墙边我微微探头,房间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均奕的身体一动不动的在地板上生死未知。我大着胆子又侧了一步,就在我认为这一切结束的时候,一张扭曲的脸带着淤血的眼睛贴在了镜子的面前直直的看着我。
我尖叫了一声向后退去,一不小心打翻了摄影机,整个人坐在了地上。一旁清月潇潇跑过来,想要扶我起来,结果同样看到那恐怖的面孔忍不住惊叫起来。那扭曲的面孔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五官极度撕扯着,扭曲着而一阳指的双眼凸出来,整个脸被玻璃挤压的变了形。
“shhh aaakrraa……”他嗓子中发出不明的声音,似乎是某种语言又似乎是来自地狱的低语,“你不懂,你错过了什么。”他似乎看着我,又似乎在和清月潇潇。
“那无尽的宇宙,那不同的空间。那指引我的声音,能够让我登上真理殿堂的声音……它告诉我,只要我能够保持直播的热度,它就能一直告诉我真相。shshhshaaa ironmou puouuussssss……”那莫名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整个人因为恐惧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说话间一阳指向后退了两步,随后重重的冲了过来。啪,撞在直播间的玻璃上,额头鲜血四溅。他好像没事人一样,再次后退,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我们的身影。随后再次撞了过来。一旁的清月潇潇摊倒在地上,我搂着她,和她一起颤抖着望向不断冲过来将自己撞得血肉模糊的身影瑟瑟发抖着。感受到牙齿间撞击的声音,原来人在恐惧的时候真的会牙床发抖。
一个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我们就在这有节奏的声音中战栗着。不知过了多久,我和清月潇潇似乎都因为恐惧而昏迷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没事吧。”我隐约睁眼,看到林一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抱着我焦急的问道。我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抱着他不管不顾的哭着。刚才积压的恐惧以及对他的不满瞬间释放出来,将他扑了一个跟头。“为什么你们都不接电话!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我还以为你也要……消失了……!”林一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只能任由我靠在他的肩头哇哇大哭。
他无奈的安慰着,只能发出诸如:“好了好了,是我们不对。”等等之类安慰的话。良久我终于冷静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推开他自己站了起来。林一扶着我,有些关切的说道:“你的朋友已经送去医院了,生命安全应该没有大的问题。一阳指现在已经被控制住了,我们联系了精神病院先接收他们。”
他带着我走出去,门口停了数量车,其中一辆是白色的救护车,一个被束缚带困住的人影不断挣扎着,头上的血涓涓的留下来,他嘴里咬着防止咬舌头的木质夹子,喉咙里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两个穿着深色西服的人在不远处和三叔说着什么,其中一个深色西服的人看到我向他俩走去,便也望了我一眼。灰色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让这个深色西服的人显得有些憔悴,疲惫感似乎从他脸上每一个皱纹中渗透出来。他无精打采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对三叔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电话拨了什么号码。我眼尖的看到那是一部老旧的黑莓手机。
他转身示意工作人员把一阳指装在救护车后面,自己则上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在他打开车门的一刹那,也许是眼花,我分明看到他脖子处的证件翻了过来,A.E.C.S.T几个字在我面前一闪而过。
我大吃一惊,刚想叫住他,可是灰色头发的中年人却直接开车离开,根本就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一旁的林一和三叔走了过来,三叔轻轻安慰着我:“走吧,你忙了一天,需要休息。”
我深深的看了三叔一眼,知道他可能和灰色衣服的中年人有联系,但是此刻却没有说什么。
“我不。”我气鼓鼓的说道,感到心中的郁闷无处发泄。“我要吃好吃的喝好酒!你们今天买单。这是你们赔罪的方式。”
林一和三叔对视一眼,为自己的钱包哀悼,但是却没有拒绝我。林一看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看小女孩的眼神,无奈却心疼。我有些恼怒的将长围巾,围在自己的脖子上,脑海中选了一家最贵的lounge。20分钟后我们来到了瑰丽酒店的Mei bar,此时已经深夜但是酒吧内依然火热。
疲惫感在我身体内开始蔓延,但是我的精神却依然活跃,那种身体死了但是精神却活着的感觉让我急需酒精麻痹自己。
我在红酒吧叫侍酒师拿出了厚厚的酒单,挑了一瓶我最喜欢的Meo勃艮第伏若园,满意的看着林一的脸在看到菜单时抽搐的表情。
当红酒的酒香蔓延在我的口中时,我才真正感觉到我活了过来。
“直播业绩下滑,压力太大,再加上清月潇潇不愿意帮他带量崩溃了。”三叔耸了耸肩,有些心疼的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我总觉得三叔没有说真话,但是一时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那莫名的低语以及一阳指所描述的画面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它会给他真相,这个它是谁?是真实的存在,还是一阳指脑中的幻想。
这时手中的电话响起,是均奕打过来的,他有些虚弱地问候了我并对我表示感谢,因为如果没有我可能在他公司内就会多一起命案。说话间他发了一个转账记录,那是连我看了都会有些心动的数字。勉为其难的收下后挂上电话,我又开了一瓶Krug香槟。林一和三叔哭丧着脸陪着我,但是我大手一挥,“没事这瓶我来。”
酒过三巡之后,就在我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平静之时,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我看了看来电,是英子……这是我在均奕公司内没有打通的电话。
想了想我缓缓起身,在林一和三叔诧异的眼神中走到角落中接通了电话。林一和三叔在红酒吧默默的喝着红酒和香槟,虽然以往接电话我不会刻意避开他们,但是直到我挂了电话回来后他们也很有默契的没有问我谁来电。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我喜欢林一和三叔给我的空间,同样我也会给他们时间去告诉我,他们之间的秘密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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