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当震耳欲聋的贝斯一阵一阵地随着心脏跳动时,我才能感觉到我是真实活着的。感官的冲击刺激着我麻木的身躯,与我的心灵。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我自己,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朋克”——一个刺头一样的存在,同时也是不受待见的存在。
从小到大我的行为总是异于常人。高中时曾经在读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时忍不住流了眼泪,却是全班唯一一个,别人看我的眼神放佛就像个怪物。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是一个玻璃心且多愁善感的人,这样的人要么要付出多一倍的经历来与人交往,要么就与人群格格不入。所以我用僵硬的情感之茧将自己裹住,深埋于地底。
直到我遇见了音乐,便理所当然地开始喜欢上了livehouse与嚣张的摇滚。
在Sanctum音乐节上,你能见到很多个性鲜明的人,这里几乎聚集了大部分美国中西部的亚文化。大家会穿着各式各样的夸张妆容和服饰,不仅是张扬个性,更也是一种对自己身份的和解。在这里做多怪异的举动也不会有人带着审判式的目光嘲讽、批评你,不被主流所接受的人们只能在这一刻有一口脱离现实喘息的机会。音乐是如此包容,它可以让人脱下平日里的桎梏,回归真实的自我。
没有大众所期望的不伦与癫狂,相反这对我是一次非常平静的音乐节。
尽管大家都穿着“奇装异服”,音乐像一根无形的纽带将大家系住。邀请到的乐队有很多,但都很小众,风格多以哥特、噪音、工业、合成器为主。其中,受80年代新浪潮影响的舞曲乐队竟意外很多。看一群哥特其乐融融地蹦迪,听着怪异但又合情合理。
我印象最深刻的乐队当属Visceral Anatomy与Riki。这两只乐队一出场就会让人眼前一亮。
Visceral Anatomy 属于是那种会让人有怀旧感的工业乐队。工业乐队起源于上世纪17世纪,作品均以工业机器产生的声音为灵感创作,例如现在大家耳熟能详的九寸钉乐队。此类音乐作品因结合了机器的冰冷,相较于其他类型的合成器声效会更具有挑衅性与攻击性。上世纪不仅是朋克们反叛的日子,更有重工业欣欣勃发的景象,工业音乐更是迎来了春天。而在如今的文明社会,人们已经很少会在大城市见到裸露着钢铁的建筑、发出巨大噪音的工厂机器、刺鼻且难闻的化学气体。随着重工业的没落,这也标志着工业音乐的逐渐衰败,但尽管如此,工业音乐却永远不会在人类发展中灭绝。
与其说Visceral Anatomy会让人想起上世纪的工业音乐景象,不如说它用现代的手法重新演绎了现代工业的景观。他们的曲子中不仅会有常见的工业声效(比如金属摩擦声),还会有更为当代的声效,像是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每当太阳将落,芝加哥的黑夜会衬托这这些声音愈为明显。芝加哥也是工业音乐的发源地之一,放佛读一本历史。
Visceral Anatomy用冰冷的音效和暴力的演唱方式,将叛逆以舞曲的方式演绎出来,让人会体会到几分俄罗斯后朋克的感觉。此外,我喜欢主唱的西装暴徒的造型,梳着刘海和双马尾麻花辫,当然还有几道undercut。从造型上就与乐队风格相呼应。
相比之下,Riki走的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摇滚偶像风格。他的造型带有强烈的大卫鲍伊的即视感,即雌雄莫辨且舞台充满了强烈的张力。在我所有看过的演出中,他无疑有着最为热烈的舞台能量。我相信,每一个看过他的演出的观众,都会被他的表演所感染和带动。他的每一首曲子都是舞曲,也可以说,因为他的能量,使得每一首曲子带动了大家的能量。
他的曲风也带有浓浓的上世纪80年代新浪潮包浆,可以参见Gary Numan。Riki的舞曲相较于80年代流行音乐,会更具有实验性。尤其是对于合成器的声效应用上,你可以在一首曲子中听到一种声音的不同模式和转换。实验性舞曲可以说是我最喜欢的一种类型,因为舞曲反应的是一种大众文化。可惜由于舞曲的性质,实验性是非常局限的,尤其是在节拍上。Riki的舞曲不论是从音乐还是舞台张力,都是一位非常棒的歌手。如果他下次办个人巡演的话,我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去看吧。
对现代音乐史了解的人都会知道,70-90年代是音乐的黄金时代,有一块供音乐人独立创作的自由土壤。每一个对音乐有所追求的人,都会怀念那一段时光。开玩笑地说,这个音乐节上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人到中年,依旧还能坚持本心也实属不易。大家本都是不被主流所接受的人,又何必还要跟其他同病相怜的人过不去呢。
音乐节的logo更是将此精神提炼出来。它是一个倒十字和生化标志的组合,象征着非正统、被世人所唾弃的。虽然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无神论者,但这个标志十分宣泄且具有代表性。作为未被社会所代表的一小部分群体,在自己的圣教所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在所的“兄弟姐妹”放佛都有了更深层次的连接。logo的设计也像传统与现代的碰撞。一个现代的生化标志、一个哥特式的倒十字,碰撞出来倒也形成了一种怪异的美感。
音乐节一共有三天,我买了两天的联票,因为比单独买会更便宜。音乐节在美国芝加哥的Thalia Hall。
与传统纸质粘贴手环不同,它用的是更为舒服的面料手环。但同样的是带上就摘不下来了,除非剪断。虽然工作人员让我第二天带着它,但由于不舒服我把它剪断了。第二天工作人员竟又认出我给了我一根新的手环。手环很漂亮,周边的t恤却很丑。希望下一届有所改进啊。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喜欢小场地的演出场地的原因。在这里,人们的联系仿佛自然而然地就会更紧密很多,不论是从进场到观看演出。一楼的舞池场地更是让人们有自由发挥的空间,律动中的人们不分种族与性别,大家都只有一个信仰——即演出的乐队。沉醉在歌声和合成器中,一切有关人际关系的、社会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站在眼前的只有披着圣光的音乐人举着手将大家的罪过消除。
结束的时候已经11点30左右了,仿佛大梦初醒,只能失魂落魄地回家倒头就睡。然后就会体验好几天的音乐节后遗症,于是我决定把我的体验写成文字,与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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