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周日的凌晨放下 XBOX 手柄后,系统显示我已经游玩了30个小时零26分钟。
两天过去了,这部游戏的影子一直在我生活中,工作里,或多或少地浮现出来。
其实真的很难去评价,它就像一个醉汉书写的狂乱却美丽的句子,用情到深处溢出的浓浓的悲哀。
一觉醒来,你只是一个通宵买醉,失去记忆,身无分文欠着旅店的房费,警徽手枪甚至警车都弄丢了的中年男人。你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忍着宿醉过后的头疼,在地上捡起散落四处的衣服裤子,穿上后发现它们都带着你酒后的呕吐物。
这是一个充斥着大量文本,晦涩拗口的思想体系,庞大的历史线索甚至色调有些灰暗的故事。当你和周遭的人们开始对话,而不同的人们对同一件事情有着从自己角度的理解和解释,你就像一个观察新世界的新生幼儿,努力从一个又一个碎片里拼凑出关于整个世界的信息。
而在对话的过程中,你会因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不同而解锁出不同的*思想*,这些思想将在接下的故事发展中决定故事的走向和发展的脉络,并会逐渐成长为*某某主义*。而如果你想要完整地体验某一条*主义*的剧情线,那么你会需要在大量可选择的对话中做出与预选立场相符的语句,以保证你的*思想*是具有一致性和连贯的。
但在实际的游戏过程中,你会渐渐发现,自己的思想脉络并不会完完全全地按着某个*主义*的发展路径去成长。反而随着你找回越来越多丢失的记忆和物品,随着对周遭世界的了解和熟悉加深,你会开始发觉身边的人和事都有着自己的一套逻辑体系,并且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冲击着你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当你被他们所影响,对自己之前所选择的*主义*产生了一丝动摇,亦或是不由自主地已经踏上了另一种*思想*的道路,那么,改变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当你试图去思考,去做判断,选择,是否正如你在现实世界里所作出的一系列抉择,最终会让你成为一个复杂的独立个体。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部分《极乐迪斯科》的玩家都不会是一个纯粹的XX主义者,而是一个思想复杂的综合体。
这也验证了那句话:一千个人心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话在这里同样适用: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极乐迪斯科”。
你也许为了生存妥协,从而成为一个种族主义者;也许你反对资本主义,但是你会同情乔纳斯;也许你认为自己是一个坚定的康米主义者,但是当你和年轻大学生凌晨开读书会探讨哲学,最后却在小小的海岛上见到了一位离群索居四十余年的残破老人,你会对之前自己所信仰的康米主义发生动摇。
“人性的面具在资本面前脱落,只有摘下面具,资本才能杀掉所有人——毁掉你心爱的一切;世界上所有的希望和柔情。它不得不把面具取下来,就只有那么一瞬。”
你在房间里会看到一面镜子,这面镜子会随着游戏的进程和你的检定而给予你不一样的答案。这似乎也是一个隐喻: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在你身体里折断——一个神经末梢,一簇想法,一种悲伤。镜子中映照出你的脸——那副不知道让它扭曲了多久的奸笑模样突然间被清除的一干二净。它就这样结束了——你那如笑话一般的生活。一个悲伤的老男人回望着你。”
故事里除了破案,还有两条线是我觉得很棒的:一个是主角消失的爱人,还有一个是神秘动物竹节虫。
你的爱人在很多年前离你而去,你也因此借由毒品和酒精来麻痹自己。
一次出任务时看到老式的投币电话,摸出一个硬币放进去,凭由身体的惯性拨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并没有指望能接通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一个超级长途电话。你的耳朵里充斥着噼啪声,还有白噪音的海洋在不断冲刷着。一只小鸟开始在那里歌唱,不像之前听到的本地呼叫声。
不,那是扭曲牢笼中一阵微弱的铃声,来自远方,一个遥远的电话网络。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声音。然后大海分裂开来。
从那深处,一个女人的声音浮现出来。很轻,但却是你听过的最亲切的声音。
“朵拉”。这个名字像是一件礼物。一件为你准备的礼物——让生活能够继续。
“你总算抽出时间给我打电话了。我实在是太孤独了。就连养的宠物都死了。”
“我想死,你的声音让我想化成灰。人是一种生物,我希望自己是风。”
还有一次是在海滩边上,你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你跨过结了冰的灰色海面去找她,她提着一个行李箱,头上戴着编织的花冠,身上传来淡淡的杏子的味道。
她回应道。她拉着手提箱,身后就是无尽延伸的马路,她的神色尴尬又局促,带着一种陌生的亲和……她马上就要走了。
或许是因为你的酗酒,或许是因为你的疯癫,又或者是因为你的暴躁与窘迫,那个令你魂牵梦萦的爱人即将离开你,永远投身他人他方的怀抱。而你们之间将相隔一百万公里,这将跨越无尽的海洋甚至灰域,从此以后音讯茫茫,可能真的只能来世再见了。
“哈里,我想给你写封信,这样你醒来就能看到了。也许它能让你感到开心。每天早晨我走出去的时候,你还在我身后酣睡,我感到一阵小小的悲伤。我把它攥在胸口,沿着远航路一路走……悲伤随着我卖出的每一步逐渐增长。当走到加油站时,悲伤已经充溢了我的脑海。我踏上轻轨,回头张望,看到集电弓上火花散落。我知道此情此景会一直持续至下午时分,直到我走下42路——回到你的身旁。
你啊你。我每走一步,脚步就越发轻盈。几乎让我想要开始奔跑。我有时会这样做。不敢相信我会遇见你,不敢相信跟你在一起的那些快乐。你拥有如此浩瀚又博大的灵魂,而我也将一直,永远回到它身边。吻你,吻你,吻你。”
你感觉肺里的空气全都被抽干,大脑里的血液也被全部吸了出来。你周围的一切变得黑暗起来。一些小白点开始浮现……火花像白雪一样从弓形集电器上飘落下来。一辆有轨电车渐行渐远。
无论主角如何挽留,最终还是选择转身的德洛莉丝,正是梦想远去的写照。
投身未知彼岸的爱人,与仍处在此岸痛苦煎熬的自己,正是康米幽灵的影子。
“真正的黑暗长着一张爱情的脸,第一次死亡是在心里的,哈里。”
你第一天从旅社的房间里醒来,失忆,遇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
从交流中你得知她的丈夫是一名神秘动物学家。她告诉了你很多关于神秘动物的事情。比如善良绿人猿,比如恐怖侏儒,比如哈库拉马库塔。
哈库拉马库塔是一种鸟的名字。它之所以是一种神秘动物,是因为没有人看见过它。但是有人捕捉过它的声音,是一种超过人耳所能听见的声波。
于是有人想用相反的波形来探测它。结果他们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波形抵消了。哈库拉马库塔濒临灭绝。
她的丈夫在这座城市考察神秘竹节虫,这是一种从没有人看到过的生物,老太太很担心她的丈夫,希望你能帮忙设置竹节虫的诱饵,以及寻找竹节虫的下落。
这里你需要在海滩和岛上的各个角落四处奔走,扶起倒地的竹笼,耐心观察里面的蝗虫诱饵有没有被吃掉——逐渐,你的耐心会被消耗。
然而,在你快要放弃和忘记它的存在的时候,巨大的竹节虫,出现了。
那个你嗤之以鼻的别人的幻想,自我否定过的幻想,居然出现了。
那个生物站立着,长长的腿像踩着高跷,触须从它头上垂落,就像女人的发丝——白色的,顶端有些卷曲。它离你不超过五步远。
你又惊又喜,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连忙转头问身边的同伴:
你屏住呼吸,慢慢地朝着竹节虫的方向靠近两步。生物发出一系列超声波滴答声,像燕子一样聚集在你的脑袋旁边……
你和它靠近,抚摸,交流。它告诉你,它看过这个洲经历了四次意识形态,经历了两次大革命,期间一千年,没有人发现它。你是一千年以来,第一个发现它的人。
评论区
共 7 条评论热门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