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日式RPG爱好者,学生时代就被《异度装甲》宏伟的设定、Falcom《卡卡布三部曲》动人的情节、以及许多优秀RPG故事所打动。出于对幻想故事的热爱,开始尝试利用业余生活创作属于自己的名为《方舟编年史》的故事。算是小试牛刀吧^_^,以下是故事的第一章。
眼前的男人只露出背影,褐色的短发如茂密的松针丛立着,一袭青色斗篷如瀑布般从宽阔的肩膀垂下,掩藏在斗篷另一面的,是藏蓝色的僧侣制服,格雷没猜错的话,制服下应该藏着软甲。而出现在极寒之地的僧侣,本身就是很不合时宜的角色。
从东部的港口阿斯加德一路北上,途径尤弥尔,格雷尾随着这个男人,穿越了大半个夏诺维亚,来到了极北之地。直到三天前,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风雪中。
懊恼的格雷原以为就这样搞砸了父亲交予的任务,没料想就在今天,男人又鬼使神差般出现在旅店里。和三天前不同的是,男人的背上担了一束长长的包裹——格雷确信,那就是这次任务的目标。
冰原之上,蛮荒之地,男人必然有所戒备,格雷原本打算返回尤弥尔,待他放松警惕之后再出手。不知是自己一时疏忽,还是对方早有察觉,竟提前败露了行迹。
昏黄的灯光下,格雷独坐在旅店一层布满油泥的餐桌前。大胡子老板端上了夹着冰渣的豆子汤,格雷舀起一勺汤放到嘴里,简直一点味道都没有。不过人在北方,又有任务在身,也不奢求什么美味佳肴了,只求赶紧拿到东西,早日回到父亲身边。
格雷感觉到男人从身后经过,扭头望去,只听男人背对着自己,冷冷地问道:
听到这个男人突然间的质问,格雷不能说没有被吓到,不过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血影卫,自然不能乱了阵脚。
时间似乎被冻住了几秒,男人没有追问,便默默走开了。格雷不敢确认,男人的话究竟是挑衅还是试探,不过可以确认的是,他已经注意到自己了。也许过了今晚,再想等下手的机会,就没那么容易了。
男人的房间在二层,为了便于监视,格雷很早就住在他楼上的房间。午夜已过,从窗口望下去,楼下似乎并没有熄灯的意思。灯光之下,显然不利于行动,但楼下的房客似乎已有戒心,这样耗下去,恐怕天亮之前都难以动手了。
格雷的耐心已耗尽,只好硬着头皮顺着参差的外墙爬了下去,砖缝里的枯草理应扎得手疼,不过室外的寒风吹得人简直失去了痛觉。轻轻挑开窗栓,从木窗的细缝中窥视,律动地灯火吊在房间正中,灯光下,老旧的木桌椅似乎完全没人碰过的样子,墙边平整的床铺上竟也空无一人。沿床身向下望去,长长的包裹就平躺在地板上。格雷没有贸然靠近目标,从裤囊中掏出了一枚烟雾弹,甩手顺窗缝扔了进去,浓重呛人的烟雾瞬间弥散开来。
格雷一个翻身,轻巧地钻入了僧侣的房间,伸手朝长包裹抓去。手还没触到包裹,就感觉身后似有重器朝肩头砸下,只得侧身翻滚到床边。格雷屏住呼吸,悄声挪着步子,再伸脚试探,发现地板上的长包裹已经不见了。“可恶……还是被这家伙摆了一道……”格雷不由地心想。
稠密的烟雾充斥着整个房间,格雷闭上眼睛,聆听着房间另一侧的声音,血影卫的训练此时方派上用场。然而对方似乎甚为老练,格雷集中精力,也很难听到他的气息,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持续敲打着耳膜。正当不知所措时,只听左前方一阵风声袭来,格雷来不及思考,向右边闪去。接下来是木头椅子撞到墙壁上的声音,“完蛋了”三个字还没来得及从脑海中闪过,格雷就一头撞上男人的胸膛,紧接着只感觉脖子被人扼住,瞬间失了重心,一把被死死按在了地板上。
格雷脑中羞愤与惊恐交加,下意识地伸手反抗,慌乱中似乎从男人身上扯下了什么东西。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临行前父亲嘱咐过不可以伤及此人性命,只管弹出袖中的匕首朝男人刺去。男人的反应超出了格雷的想象,挥手就将格雷甩开。格雷后背一阵剧痛,才感觉飞撞到床沿。
男人似乎正想补上一击,忽然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行动。格雷才意识到窗外已经变得嘈杂起来,似乎是有人发现窗口冒出的浓烟,以为旅店失火了。格雷明白自己遇到了强手,继续纠缠下去恐怕小命不保,借着男人一时的分神,窜到窗边纵身一跃逃出了旅店。
年轻的血影卫疯了一般钻进了旅店外的树林,不知道狂奔了多久,终于精疲力尽地躺倒在地上,仰面朝天喘着粗气。待呼吸平稳了,心想着男人似乎追不上来了,格雷才爬起身,掏出燃料包点起篝火,靠着一棵雪松坐了下来。
忽然觉得左手抓着什么东西,借着林中的月光,抬手一看,竟然是一件吊坠。吊坠大致呈椭圆形,是一块松脂,透明的松脂里面,封着一根黑色的羽毛,不过羽毛要比松脂长出些许,曝露在松脂外的两头已经被磨烂了,只有浸在松脂内的部分还保存得相对完好。吊坠本是套在一根皮绳上,不过因为格雷的撕扯,皮绳的衔接处已经被挣断。
原本答应父亲要带着男人在极地找到的东西回罗森威尔,结果现在手里只有混战中抓到的松脂吊坠,格雷想想都没脸回去交差。不过照父亲说的,这个男人应该会带着极地的东西返回隆赛岛,到时候势必会前往阿斯加德港乘船,说不定在阿斯加德还有机会。但是那个男人的身手应在自己之上,经过今天的较量,格雷还是心有余悸,即使在阿斯加德能再次交锋,也不敢有什么胜算,只能想办法智取了……想着想着,格雷觉得眼皮发沉倦意难耐,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正午,苍白的阳光透过松树枝打在地面上,让人赶不到丝毫暖意。格雷伸了个懒腰,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想想若不是有父亲给血影卫定制的外套维持体温,自己很难熬过这个夜晚。将松脂吊坠收好,再次确认了身上的装备,格雷偷偷潜回了旅店。
旅店孤立在森林尽头,这座老房子的建筑风格显然已经与时代脱节,墙壁斑驳的修补痕迹,诉说着长达百年的历史。旅店常年鲜有外人造访,偶尔会有几个不要命的,为了私自开采北部矿山里的火凝矿石住在这里,大部分盗采者们往往都是在某个清冷的早上进山,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格雷前往马厩,已不见那僧人的马匹。绕到旅店后面,再仰望昨晚争斗过的房间,窗户大敞着,经历了昨晚的事,格雷相信那人肯定不愿在这里久留。
进入旅店,登上二楼,来到昨晚的房间,果然男人已经不在了,只有旅店的大胡子老板气冲冲地在打扫。
“老板,昨晚这房间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格雷若无其事地靠在门框上,假装关心道。
“发生什么事了?”大胡子站定,粗声粗气地回道,“我也希望有人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僧人,昨晚不知道搞什么鬼,摔坏了凳子不说,还把房间搞得乌烟瘴气的。”
格雷听了差点笑出来,忙接道:“这极北之地也会有僧侣造访?那帮老古板不应该都在隆赛岛享福呢么?”
大胡子调侃道:“这冰天雪地的北方,我打赌我爷爷辈儿以来都没见过半个跟教会有关系的,也不知道教皇大人发什么慈悲,终于想起派人来教化我们了。”
“要真是教会的还好,别是假僧侣,来招摇撞骗的吧。”格雷回道。
“付了我的房费,赔了我的东西,我还管他真僧侣假僧侣。”大胡子笑道。
格雷思索了一下,假装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家伙离开这儿又去哪了……”
“听说是要回隆赛岛了。这不,为了赶上下个月初金燕号出航,一大早就退房了。”大胡子答道。
“意思是说他去阿斯加德了?金燕号应该是从阿斯加德起航吧?”格雷先是两眼一亮,转念又问:“不过这僧人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呀?”
“呃……”大胡子一时语塞,“我这不是也好奇么,随口问了句他去哪,没想到他就什么都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能僧人就这么坦诚吧。”
格雷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套到了那僧人的去向,兴冲冲告别了大胡子老板,退了房,当天便离开了旅店。临行前,格雷放飞了一只信使飞蛾。
一周后,格雷赶回了阿斯加德。阿斯加德是夏诺维亚最大的港口城市,处于夏诺维亚东海岸,航线覆盖整个晴空海,来往城市遍及世界各地。不过受到欧罗巴大陆南北战争的影响,目前前往图兰帝国的民用航线已暂时停运。
时值深秋,正是海运忙碌的时节,隆赛岛的航线也由原本的每月一班改为两班。金燕号和金鸥号是夏诺维亚往来隆赛岛的两艘客船,轮替将夏诺维亚出发的旅人运送到隆赛岛的梵森港。
格雷站在港口,为了不那么显眼,身上血影卫的外套已经换成了棕黄色的麻布衫。不远处金燕号已经停靠在栈桥边,水手们正在一波接一波向船上搬运食水物资,不出意外的话,出航的日子应该就在这两天了。格雷暗想,看来还是比计划中迟到了一些。
在这若大的城市找个人,也不是什么容易事,不过既然金燕号还没有出航,那僧人应该还在阿斯加德的某个角落。格雷首先暗访了阿斯加德大教堂,不过从守门的僧兵那里并没有得到什么他期望的信息——这段时间教堂并没有招待过外来的僧侣。
“难道那家伙真是假扮的僧侣?”格雷对那男人的身份充满了怀疑,“如果不是僧侣,那为什么要带着东西去隆赛岛?”
既然不在教堂,看来只能去各家旅店或酒馆打听打听了。
格雷决定先去阿斯加德最大的酒馆找找线索,那里各类酒客云集,说不定会有些消息。穿过几个巷口,格雷来到一座海边的大房子前。门前的吊牌乘着海风毫无节律地摆动着,上面“海盐酒场”四个字昭示着它的名字,格雷仿佛也尝到了风中咸涩的味道。
推开酒场的大门,交谈与撞杯的声音掺半在一起充盈耳畔,直到几秒钟之后,格雷的眼睛才适应了酒场内昏暗的环境。酒场不算很大,密密麻麻摆满了桌子,虽然是下午的工作时间,里面却坐满了人。环顾一圈,酒客们大都系着头巾,留着刺青,大概是靠岸船只上的水手。
格雷侧身绕过几桌打牌的水手,走到吧台前找了张椅子坐下。
吧台里的酒保靠了过来,打量了一下格雷,笑道:“小鬼,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喝果汁的话去旁边那条街。”
格雷分明没有回答他的意思,掏出一张100瑞尔的钞票拍在吧台上,“来一杯啤酒。”在这种地方,这张钞票够买几十杯啤酒了。
酒保看见桌上的钞票,不再多言,转身麻利地端来了一大杯啤酒,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格雷盯着眼前的啤酒泛着奶白色的泡沫,问道:“我想打听个事……这两天有没有在酒场见过一个僧侣穿着的人?”
“我说这两天是怎么了……怎么尽是到酒场找人的……天天人来人往的,我哪记得住那么多人。这酒场不卖酒了,墙上都改贴寻人启事得了。”酒保略显不耐烦地抱怨道。
“还有别人来这里找人?”格雷问道,“不过话说回来,酒馆不就是打听消息的地方么?”
“话是这么说,不过也得看打听什么人的消息啊。”酒保拾起一只大酒杯,边擦边说着,“来酒场找酒鬼的是不少,找僧侣和小鬼的我倒是第一次见着。”
“除你以外那倒没有,不过前两天倒是有两个人来打听一个男孩儿的消息,说是十六七岁,穿着镶红边的黑色外套。”酒保放下手中的酒杯,轻哼了一声又说道,“我就说十六七岁的小鬼,不在学校里待着,混酒场来干吗?”
“十六七岁……镶红边的黑色外套……”格雷思忖着,“那不就是我吗!”然后又追问道:“是两个什么样的人找那个男孩?”
“这两个人是昨天分别进的酒场,上午来的那个正是个僧人,背着个大包囊,神神秘秘的,估计就是你要找的人。”
看来错不了了,那男人果然来到阿斯加德了。格雷又问:“那男人还说了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说,那家伙没打听到消息,转身就走了。”酒保语顿一下,又说:“你打听这么多干嘛?他们要找的小鬼不会就是你吧……你的黑外套呢?”
格雷没有回答,站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转过身,痛苦得五官仿佛要挤在一起——“真难喝啊……”一边心理暗骂着,一遍径直朝酒场门口走去。
“喂——”没走几步,听见酒保在后面叫他,“你怎么不问另一个人是谁?”
走出酒场,已近傍晚,夕阳把海面染成橘红色,金燕号上的水手正陆续下船,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成群朝酒场走来。
“明天早上。”领头的水手站住,示意同伴先进酒场,“船票买了吗?没买的话劝你还是等下一班金鸥号吧。这班船的客舱票应该已经卖光了。”
“我又用不着睡客舱……”格雷心里念叨着,道谢了水手。
格雷徜徉在海边,盘算着明天的计划。这个时间,要想把阿斯加德的酒店都找一遍是不大现实了,搞不好还会打草惊蛇。索性还是明天船上见吧,到时候船在海上,局势又对自己有利,料他背上的包裹也跑不掉了。
第二天清晨,格雷一早就赶到候航室。蹲在房顶上,从天窗望下去,乘客们已经落座四下。前往隆赛岛的,很多是前去朝圣的欧本教会的信徒,不过其中去参观神降城大圣堂的游客也不在少数,除此之外就是从各地返回的僧侣。虽然乘客众多,不过格雷很快就在侯航室的角落发现了那个背着包裹的男人。男人似乎略显焦躁,总时不时望向窗外,偶尔有僧侣似是上前与他寒暄几句,但男人的神情却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过多久,乘客们开始登船,背包裹的男人便随众人登上了甲板,直到远望着男人进入了船舱,格雷才翻身落地,冲上了船。才迈上甲板,脚还没踩稳,格雷就觉得后脖子被一只大手捏住:
格雷回首一看,正是昨天酒场门口遇到的水手。“卖……卖光了……”平时个头再大的壮汉格雷也不放在眼里,不过今天不能引起骚动,格雷只好忍下了。
“真是的……”水手松开手,说道,“昨天不是叫你等下一班吗?”
格雷的回答让水手无言以对,“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水手说罢,便收起了舷梯,又将舷门锁好。格雷看这情景,明白水手固然不会赶自己下船了。
水手忙完了自己的事,便带着格雷进了船舱。一路上无论船员或旅客,都频有人和水手打招呼,格雷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水手是金燕号的大副,大家都叫他老乌贼。跟着老乌贼穿过窄窄的走廊,格雷来到了船舱的最底层。老乌贼掀开一扇破布门帘,带着格雷进入一个舱室。舱室很小,里面只摆着一张双层的床,一台书桌和一个衣柜。才进到屋里,一股闷热的空气夹杂着汗臭味扑面而来,格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忽然汽笛声响起,像是金燕号离岸了,格雷松了口气。
“在到达梵森之前,你就待在这里吧。”老乌贼说着,走近床铺坐下,从上衣内衬的口袋中掏出一包瘪瘪的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格雷,“抽烟吗?”
老乌贼似乎是意料之中,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转手把烟叼在嘴里。“看你的样子,也有十七八岁了吧?”
“就是嘛……”水手边说着边把烟点着,“长大了,就得什么都学着尝试一下。”
听着老乌贼的训诫,格雷心里充满不屑,只想赶紧转移话题,“船舱里不可以吸烟吧?”
“嘿,用得着你管吗?”老乌贼忍不住提高了声调,吐了个烟圈又低声说道,“这里是大副的私人房间,平日里没人来。所以你就老实住在这儿,别四处乱跑,被查票的抓到了,我可顾不上管你。”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怎么一个人跑到阿斯加德来了?”
“我叫卡布里.那迪西,雷索那(隆赛岛南部的港口)人”格雷给自己瞎编了个身份,“不想上学了,所以偷跑出来环游世界。”
“卡利玛.达达西。”瞎编来的名字,显然格雷自己也记不住。
“卡什么?”水手又问了一遍,“算了,别说了,反正我也记不住……整个世界都走遍了?要衣锦还乡了?”
“才没有,就在阿斯加德玩了半个月,这不钱花光了么,只好回家了。”说着说着格雷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撒谎的本事了。
“臭小子……”老乌贼的眼里似带笑意,两根手指把烟头捻灭,站了起来,“老实待着吧,这船差不多四天后就能到梵森了。我去上面干活了,桌子上的面包是午饭,你可别出来给我惹乱子。”
老乌贼离开后,格雷趟着步子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又在老乌贼的床上躺了一会儿,直到傍晚时分,确认金燕号已经驶入外海,才起身去船舱里确认情况。为了装得像个船员,格雷从老乌贼的衣柜里翻出了一条方巾系在头上。
金燕号是从属于阿斯加德小型航运公司卡文迪什家的一艘钢制三桅混合动力型帆船,前桅为横帆,主桅和后桅均为纵帆。大部分时间金燕号藉由风力驱动,只有在风动力低效的情况下才会启动火凝石发动机。受限于火凝石资源高昂的成本,混合动力型帆船十分收到卡文迪什这样的小型公司的青睐。金燕号船舱内共三层,其中甲板以下两层,甲板以上一层。最底层是发动机房和船员室,中层是二等船舱和餐厅,上层则是少量一等舱。格雷相信,那个僧人应该就在中层的某个房间里。
格雷来到中层的走廊,守在楼梯间蹲下,不一会儿就听见舱门滑动的声音,顺走廊望去,正有一位身穿僧服的男人向这边走来。
格雷匆忙迎上去,冲僧人鞠了个躬,问道:“修士您好,刚才是您找船长说需要缓解晕船的药吧?”
僧人笑道:“你认错人了吧。难道僧人在你们眼里都长一个样子么?”
格雷眼珠一转,忙回到:“您这么一说的话……好像是认错了……那位修士个头好像比您高一点,年纪好像也小一些……还有头发,好像是褐色的短发。”
“你说的是菲利克斯大人吧?看不出来,他竟然也晕船……”热心的修士说道,“他在走廊尽头的202房间,你去那找他吧。”僧人说完,便径直走开了。
格雷暗喜,计划一切顺利,下面只要想办法让他吃下自己准备的昏睡药就行了。格雷转身来到餐厅,餐厅里人不多,零星几桌乘客正享用着金燕号上的各式海鲜料理,角落里的胖厨师正挺着肚子为大家烹饪晚餐。
“大叔!麻烦准备一份海鲜炒饭送到202房间。”格雷一边朝厨师喊道,一边假装很熟地跟餐厅中的侍者姑娘点头示意,余光扫过侍者的胸牌,“卡琳”应该是她的名字。
“这是哪家的大人这么难伺候?不知道二等舱没有送餐服务么?”胖厨师头也不回地说。
“好像是教会的菲利克斯大人,估计在岛上待惯了,没出过几次海,这不晕船了么。”
“菲利克斯大人?”胖厨师扭过头来问道,也不知道他到底认不认识这位“菲利克斯大人”,“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格雷答道:“我是新来的实习船员,老乌贼的舅母的妹妹的儿子,今天刚跟他上的船。您叫我小狐狸就好了。”
厨师打量了格雷一番,“知道啦。”然后又自顾自地忙了起来。
格雷感觉身后有人凑了上来,原来是刚刚遇到的热心修士。“菲利克斯大人已经吃过药了么?感觉好点了没?”修士问道。
“这个……”格雷想了想说,“刚吃下药,哪那么快就好了?好了的话他也不会要求送餐到房间了。”
“修士,这位菲利克斯大人,到底在教会里是什么职级?”格雷对这个菲利克斯大人一直很好奇,心想着借这个机一定要搞清楚。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修士诚恳的语气听上去不像在说谎。
“我只知道他既不属于‘内律司’(教会掌管教义与仪礼的机构)也不属于‘外法司’(教会掌管僧兵团的机构),似乎只受教皇御使。两位主教大人都称呼他‘菲利克斯大人’,所以我们也跟着这样称呼了。”
“这么神秘……”格雷兀自说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僧人确实是教会的人。
“喂,小子……海鲜炒饭。”胖厨师转身把一盘炒饭扔在格雷身旁的餐桌上,已经变了形的金属盘子落在桌子上,几粒可怜的米饭甩了出来。
“老兄,我只是带个话,送饭这类的活儿可不适合我。”格雷说着,手指戳着盘子边,金属盘子跟着转了一圈,早已藏在手里的昏睡药便顺着盘边流了进去。“还是让餐厅的卡琳小姐去吧。”
侍者卡琳没想到格雷竟直接叫出她的名字,似有些难为情,望了望胖厨师。那厨师也没再多言,向卡琳使了个眼色,便又转身回到炉灶前。
卡琳低着头怯怯地将炒饭放在托盘上,端着离开了餐厅。
“嘿,小子,第一天上船,感觉怎么样?”一个醉醺醺的酒鬼,坐在角落的桌子旁问道。
“有点失望……”格雷走到酒鬼的桌前坐下,“没有暴风雨,没有海盗,也没有海战,一点都不刺激。”
“傻小子……这几样东西,你要是见过任意一个,估计吓得你这辈子都不想出海了。”酒鬼说着,掀起了自己的上衣,一条一掌长的伤疤,像一条肥硕的大蜈蚣,趴在他的右腹上,“看见没有?这就是参加海战的纪念品。”
“得了吧,老酒鬼,别吓唬这小子了。自从剑鱼帮来了,这几年哪还有什么海战?连海盗都见不着了!”不知道旁边哪桌的乘客呛声道。
“胡说八道!”老酒鬼站起身反驳道:“剑鱼帮算什么东西!当初若不是我们罗森威尔海军和布冯那个混蛋交战多年,巨礁海贼团怎么会乖乖离开晴空海。倒是最后一战让那帮反叛者坐享其成得了便宜。”
“早有传言说罗森威尔海军高层和海贼王布冯有勾结了,不然那帮海贼怎么那么多年都清剿不净?”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一个声音。
“你放屁!”老酒鬼说着撸起袖子,“你们这帮无知的村夫,不知感恩!早知道老子当初就不该跟海贼拼命,任你们这帮杂碎都死在海贼手里!”
“看你这样子早就不是海军了吧!三年前罗森威尔裁减海军,你就是那批被扫地出门的吧?”对面在气势上也丝毫不示弱。
“你们都够了!”胖厨师把大铁锅摔到炉灶上,喊道,“这里是餐厅,不想吃饭的都给我滚!”
其他人看上去虽心有不甘,但汪洋大海中,谁也不想惹麻烦,纷纷站起身悻悻地离开了餐厅。只有老酒鬼又坐了下来,自饮了一杯,把头扭向了墙面。格雷看着老酒鬼偷偷擦了一下脸,那种感觉令人心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默默为老酒鬼把酒杯斟满。
“菲利克斯大人吃过晚餐了?”格雷从座位跳起来问道。
卡琳摇摇头,一只手捻着裙角,说道:“房……房间里没人……炒饭……放……放在他桌子上就回来了。”
“叫你送趟晚餐,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胖厨师一旁说道。
“没人?”这结果有点出乎意料,“多谢大叔,那我也去干活了。”告别了胖厨师,格雷离开了餐厅,临走前刻意瞥了一眼老酒鬼的方向,悲伤的酒鬼依然面冲着墙壁,不过桌上的酒杯已经空了。
格雷走到202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果然没人回应。拉开舱门进去,狭窄的房间里,油亮的炒饭平放在桌子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垂涎的香味。格雷走到床铺前,下意识蹲下检查了一下,床下什么都没有,翻了翻房间内的衣柜,也是空荡荡的。看来那包裹他一直随身带着,不过既不在房间也不在餐厅,难道去甲板上了?
格雷坐在菲利克斯的床上沉思着,直到门外响起了门阀声,才恍然大悟——又被算计了……
格雷走到门前,用手推了推,果然锁得牢牢的。看窗外天色昏暗下来,格雷也开始焦躁起来,不由得锤击舱门。
“省省力气吧,到了梵森自然就会放你出来了。”门外传来菲利克斯的声音。
“恐怕到了梵森,不仅能出去,还会有僧兵团的迎接吧?”格雷说道。
“这两天好好想清楚怎么交代自己的来历和目的吧,说不定到时候能少受点皮肉之苦。”菲利克斯回答。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格雷说着,开始翻弄房间内的各个角落,天花板、地板、衣柜后的墙壁——全都是钢板。
“困不住你又能怎样?即使逃出房间,你也逃不出金燕号。把你锁在这里只是为了防止你在船上又搞什么小动作。”
“所以在极北旅店,是你故意留下线索引我上船的?”格雷语气变得平缓,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
“明知道我要抢你的东西,却又要引我出现,没道理啊……”格雷故意顿了顿,“难不成……你也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在我这里吧?”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格雷掏出了一枚烟雾弹把玩起来,“既然咱们手里都有对方想要的东西,不如做个交易吧。”
“你以为你现在有资本谈交易么?等船进了梵森港,照样可以拿回我的东西。”
“前提是你真的能困住我……”格雷说着,钻到了床铺底下,“金燕号的构造我了如指掌,为了防备底层进水,每个相邻房间之间都有联通的逃生通道。我离开这里之后,每隔十分钟,就杀掉船上的一个人,直到你把背上的包裹交给我。”
“……”菲利克斯又没有回答,不知道是在纠结还是根本不相信格雷的话。
“是你让那个送餐的姑娘骗我进来的吧?那就让她当第一个倒霉蛋吧。”格雷的言语愈加凶狠。
门外依旧沉静,格雷轻敲了几下墙壁,做出诡异的声响。然后就是趴在床下,静静等着,数着自己的呼吸。几分钟过去了,外面依然没有动静,“难道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话?还是一点都不在乎船上人的性命?”格雷猜测着各种可能性。
忽然门阀声又响起,门又被打开,格雷从床底望去,菲利克斯两腿开立,站在了门口,似是观察屋内的一切。格雷不由得将身体蜷缩起来。少时,菲利克斯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显然也不会有收获。格雷趁着菲利克斯的注意力还在衣柜中,将手中的烟雾弹投了出去,烟雾弹霎时在房间中喷出了两朵灰云。格雷侧身从床下翻滚而出,两腿用力躬身一登,扑出了202号房间。
格雷脑袋里几乎一片空白,只有“甲板”两个字,只要冲到甲板上,自己就占据优势了。格雷在走廊里狂奔,攀上楼梯,来到甲板上的那一刹那,映入眼帘的是满天星斗。身后是疾驰的靴子踏在楼梯上的声音,随着声音而来的是菲利克斯挥舞着的长剑。格雷一个前翻,躲过了菲利克斯的一击,顺势抽出靴中的短剑准备迎战。
入夜时分,甲板上鲜有人迹,在两人看来,似是最好的决斗场合,而从极北之地到海上,这也是两人第一次正面对决。菲利克斯换单手持剑,摆出了一个格雷没见过的起剑式,径直直劈过来。格雷侧滑步闪开,菲利克斯转为横劈,格雷再次后撤。在兵器上格雷完全不占优势,只能不断闪躲。菲利克斯则抓紧时机,持续进攻,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几招之下,格雷已退到船首,菲利克斯一剑袭来,格雷无处回避,只得用短剑格挡。菲利克斯的长剑击打在格雷的短剑上,迸出的零星火花在夜幕下显得格外耀眼。菲利克斯的力量远超格雷想象,格雷只觉的紧握短剑的双手被震得麻木,手腕一斜,被自己的短剑划破了手臂。格雷顾不上手臂的疼痛,一跃攀上船首斜帆,短剑一挥便将帆索斩断。断开的帆索在拉力的作用下如受惊的野马将格雷弹到半空中,格雷借势攀上前桅杆,沿桅杆向上爬,终跨上横桅,向下俯视,菲利克斯正仰着头望着这里。再看甲板上,已经有人影攒动,也不知是听到甲板上的打斗声上来看热闹,还是为了躲避船舱中的浓烟跑出来的。
“下面的修士大人!”格雷冲菲利克斯喊道,“我们现在做个了结吧。”
“把你护送的东西放到甲板上”格雷说着掏出松脂吊坠晃了晃,“不然我就把这个小玩意扔进海里。”
“你真以为我会照做么?”菲利克斯,握紧了包裹的背带。
“你当然会照做,这个吊坠的价值对你来说应该远在那包裹之上,否则你也不会冒这么大险把我引上船了。”格雷的话中充满自信,俯视甲板上的菲利克斯,格雷似乎可以感觉到他整个身体的颤抖。
“小子!你在搞什么!?”菲利克斯没有回复,下面传来了老乌贼的声音。
“对不住了大哥!船舱里只是烟雾弹,不过船首的斜帆断了,劝你还是先通知船长停船吧!”格雷回答老乌贼。
“妈的,你给我等着!”老乌贼嘴上咒骂着,却还是老老实实跑进了船长室。
格雷望着老乌贼的离开,将松脂吊坠系在桅杆的绳索上,又喊道:“你的吊坠在这里,只要放下包裹,就可以爬上来取回它。”说罢格雷从裤囊中掏出了一枚信号棒,熟练地点燃,信号棒喷吐着红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甲板。“你有二十分钟的考虑时间,二十分钟后我的同伴就会赶到,到时候你就再也没有机会拿回你的小玩意了。”
又是一段沉默,格雷感觉到船身在扭转,应是在转向停船了,他料到菲利克斯的内心在挣扎,不过却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真的会老实任人摆布。
终于,菲利克斯深呼了一口气,解开了肩带,将包裹平放在甲板上。无奈的僧人抓住帆索,一步一步攀爬起来。
格雷计划得逞,纵身一跃,沿着帆索滑了下来,连翻带跳地跑到菲利克斯的包裹边,抓起包裹,竟比想象中轻不少,来不及多想,格雷匆忙将包裹背上。
身边忽然响起众人的惊叫声,格雷感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翻身躲开。再望回去,菲利克斯扑了个空,隐约可以看见松脂挂坠已经挂回了他的胸前。落地的菲利克斯站定,改换双手持剑,两眼中冒着凶光,格雷感到不寒而栗,忍不住退后了几步。
“不是说最快的船么?怎么还没赶到!”格雷表面一动不敢动,心里却异常焦灼,“早知道刚才再拖一会儿时间好了……”
不容格雷多想,菲利克斯已经举剑冲了过来。格雷后退了几步,忽感到甲板一阵剧烈的晃动,一把抓住帆索,才勉强保持平衡。再看菲利克斯的步伐也被打断,一手紧扣在舷墙边沿。
黑暗中突然亮起了灯火,像黑夜中睁开的无数只眼睛,凝视着汪洋中的金燕号。一条体积堪比金燕号两倍的单桅船正在靠近,随之而来的波动推得金燕号摇摆起来。
“剑鱼帮抢走雅各布要做什么?”菲利克斯大人的脑袋里似乎充满了各种疑问。
“你永远不会知道!”虽然格雷自己对于这次行动也一头雾水,但是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两人对峙之时,正有一条钩锁从格雷身后飞上船舷,“咣”一声挂在舷墙上。“喂——格雷!快点下来!”
格雷扶栏望去,捷珐号上的水兵长琼斯正站在小艇上端着弩枪望向上面,而绳索的另一端就固定在小艇的船头。“笨蛋!为什么要叫我名字!”格雷心里暗骂着,左手撑起栏杆,右手甩出皮手套搭在琼斯射出的绳索上,翻过舷墙,滑了下去。格雷的重量使得原本绷紧的绳索变得松懈下来,滑落半程便失去平衡掉进海里,好在格雷善水性,落水点距离小艇又不远。
菲利克斯冲上前举起长剑,欲斩断绳索,但似乎知道一切为时已晚,高举的手始终没有挥下,眼睁睁地看着浑身湿透的格雷爬上了小艇。
格雷坐在小艇上,披着琼斯递过来的毯子,背对着金燕号不敢回头。任务虽然完成了,但是却一点也兴奋不起来。管他呢,反正马上就能回到罗森威尔,回到父亲身边了。
捷珐号是剑鱼帮所拥有的一艘战列巡洋舰,也是剑鱼帮唯一的一艘船,船长名为克里斯.昆图,本是罗森威尔海军的上校,船上的大副曾是罗森威尔首席船舶工程师扎克.坎贝尔。捷珐号为钢制单桅战舰,在16门火凝石发动机的推进下,时速最高可达40节(约52公里/小时),使得它成为目前世界最快的舰船。
随琼斯登上捷珐号后,格雷在客房洗了个热水澡,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由船医包扎好,换了干净衣服,才感觉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菲利克斯的包裹还躺在房间的地板上,经过激烈的争抢和海水的浸泡,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否安好。格雷蹲在地上,解开包裹的束绳,掀开层层裹布,里面是一个金属箱子。从箱子接缝和锁阀来看,应该有很好的密闭性,格雷举起箱子晃了晃,除了里面有物体撞击箱壁的声音,似乎并没有水声。
“雅各布……里面到底是是什么东西?”格雷想起在船上时,菲利克斯提到的名字。
“小子,换完衣服没有?”琼斯推门而入,格雷赶忙将箱子裹了起来。琼斯身着皮靴与棕色皮裤,上身的白色衬衫并没有系扣子,只是将下摆用腰带牢牢扎起来,隐隐露出了紧实的小腹与健硕的胸脯。水兵长束起的栗色长发翘在脑后,隐隐泛着油腻的光泽,格雷已经想象到靠近他以后闻到的臭头油味。
“我说琼斯,你能不能先敲门再进来?”格雷抱怨着,一边把箱子推进床底下。“万一我还没穿衣服怎么办?”
“你小子身上我什么没见过啊?不是你光着屁股求我带你下海游泳的时候啦?”琼斯眼神里透着谑气,打量着格雷说:“怎么?毛长全了知道害羞啦?”
“那还用问么!当然是我骁勇善战,以一当千,打得布冯屁滚尿流。”一提到战胜巨礁海贼团的事情,琼斯立即变得得意起来。
“早晚有一天让你见识见识……”琼斯坏笑着做出了一个挥拳的手势,“大副叫我通知你开饭了,餐厅你知道在哪里吧,我就不陪你去了。”说完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
捷珐号的船舱分为三层,几乎全部覆盖在甲板以下。最下层为动力室,集聚了火凝石发动机和能源仓库,中层为船员房间,紧贴甲板的上层则主要是餐厅、水兵训练室和四个弩炮室。
格雷攀上楼梯,推开餐厅的主门,映入眼中的是一条长长的大餐桌,餐桌另一头坐着一位中年人,是捷珐号的大副扎克.坎贝尔。扎克穿着十分朴素,下身棕色的绒裤,上身则是他经典的白衬衫加背带的搭配,一副铜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自然卷的黑色短发下,是一张斯文的面孔。
“坐吧,格雷。”看见格雷进来,扎克站起身,走到餐桌侧面,拉开一只长背座椅,笑着说道。
格雷走到餐桌前坐下,餐桌上一盘烤鸡正冒着热气,格雷顾不得礼仪,伸手掰下一只鸡腿,大快朵颐起来。“怎么没看见克里斯叔叔?”
“那家伙没在船上,不知道现在去哪里寻快活了。”扎克语气似带不屑地说,给格雷盛了一碗奶油浓汤。
“没想到克里斯叔叔之前给我的信使飞蛾竟然派上用场了。”
“船长收到了你的传信,就立即安排我们月初在金燕号航线附近接应你。捷珐号这两天一直守在外海,发现金燕号之后就趁夜一直跟着你们,直到看见你在船上点燃的信号棒。”
“也辛苦船长叔叔忙碌之余还能关心我的事,希望他没有因此怠慢了极乐街的姑娘们……”格雷一脸坏笑地说道。
“船长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不过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何况这次又是修贝尔家的委托。”
“说道这个……”格雷露出尴尬的表情,“其实我是以私人的名义向克里斯叔叔求助的……因为这次父亲交予的任务太棘手,所以只好找你们帮忙,希望剑鱼帮上下尽量帮我保密。”
“这样啊……我会提醒琼斯他们不要再提这件事的。”扎克推了推眼镜,又问道:“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和教会的人起了冲突?跟你带回的那个包裹有关么?”
“父亲最近正在资助一个尼威克的实验室,所以吩咐我从夏诺维亚携带一批矿物样本回罗森威尔。”虽然格雷在剑鱼帮的帮助下得以解围,但是对于剑鱼帮的人,格雷始终难以完全信任,只想扯个谎蒙混过去算了,“你也知道,教会那帮人一向视科学组织为异邪,在夏诺维亚抢走了我的东西。为了追回这些东西,我才混上金燕号的。”
“这样啊……”扎克若有所思,格雷看得出大副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晚饭过后,格雷离开餐厅回到房间,锁好门窗,从床底下拉出长包裹,里面的箱子依然密封完好,近一个月以来,格雷的生活一直围绕着这个箱子,箱子里面的东西,确实令人十分好奇。尽管还没有得到父亲的允许,格雷仍然想要打开箱子一探究竟。格雷检查了一下箱子,只是被简单的锁扣锁住,打开这种锁扣根本难不倒他。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格雷解开了锁扣,扶着箱子盖,慢慢地将箱盖掀开,一股淡淡的霉味从缝隙中渗出。直到箱子里的东西完全展现在眼前,格雷不由得压住声音,叫了出来:“雅……雅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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