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艾尔方斯来到汉密尔顿的第三周了,原本一周的采访行程,因为费兹实验室的突发案件而被拖延,虽然工作被迫延长,但是对于这样一个实习记者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一周前从费兹实验室的新人研究员夏洛克口中,并没有探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失望的年轻记者原本已经做好了实习考评不合格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实验室的失火案反而带来了转正的希望。
十天前,艾尔方斯在汉密尔顿大学见到了夏洛克,但夏洛克在采访中糟糕的表现,让艾尔方斯认定,费兹实验室里一定有什么不想被外人知道的秘密。而就在当天晚上,汉密尔顿大学燃起了大火。
艾尔方斯所住的旅店就在大学邻近的街区,当时的他正在三层的房间中整理行李,大概晚上10点左右,窗外的嘈杂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跑到窗边向外望去,汉密尔顿大学的方向竟然火光冲天。夜幕下,透过环绕校园的树林远远望去,校园的西北角如巨型的火炬,照得漫天星月也黯淡了下来。艾尔方斯不禁打了一个冷颤,那个地方,今天下午自己还去过,就在自己离开的几个小时后,竟然燃起了大火。“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艾尔方斯脱口自语道。
出于一名记者的职业敏感性,艾尔方斯在第一时间撰写了针对汉密尔顿大学大火的简短报道,并将其发回了罗森威尔的总部,这一消息第二天便被刊登在了《铁路日报》上。原本打算即日返回布鲁克林(罗森威尔第二大城市,铁路日报总部所在城市)的艾尔方斯,则顺理成章地被总部要求留在汉密尔顿进行进一步报道。
实验室失火案发生的前一周,汉密尔顿大学整个西北部区域都处于戒严状态,即使身为记者的艾尔方斯也不得不被被拦在警戒线以外。救火员、警察、医生,最开始的几天,艾尔方斯看见各种各样的相关人员进出戒严区,从第三天开始,则有盖着白布的尸体陆续从里面抬出来,从白布与担架的缝隙中,艾尔方斯隐约能看见被烧得焦黑的躯体。直到第六天,最后一具尸体被抬出后,里面的警察和医生才逐渐从戒严区撤离。在这期间,艾尔方斯时时驻留在戒严区出口,他仔细地数着,那些穿着白色长褂的医生所抬出的尸体,一共9具。
9具尸体?艾尔方斯反复翻看着自己的记事本:第三天5个,第四天2个,第五天1个,第六天1个。难道我漏记了?再往前翻几页,事发当天对夏洛克的采访中,明明记得他说过实验室成员一共有13个人。艾尔方斯推测了一下,大概有四种可能:
第一,自己漏记了,但是漏记一具还有可能,四具尸体都看差了的概率就比较小了;
第二,夏洛克撒了谎,实验室的成员目前并不是13个人,那么夏洛克为什么要谎报实验室的人数呢?如果夏洛克故意把人数说少了,有可能是为了隐瞒什么人的存在,但是为什么会把人数说多了?
第三,有四位成员当时并不在实验室中,所以幸免于难,记得当天夏洛克确实是被人叫回实验室了,恐怕此时他已遇难了;
第四,大火之后实验室内非常杂乱,这四具尸体可能还在实验室的某个角落没被发现;
整理了一下思路,由于夏洛克可能已经遇难,因此第二个猜测已经很难验证;至于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可以去警署打听一下到底运回了几具尸体;剩下的两个推测,还是从警署回来再想想怎么验证吧。艾尔方斯合上记事本,坐在旅店房间的书桌前,揉了揉眼睛,这几天坐守在戒严区附近已经搞得自己精疲力尽,今晚必须好好睡一觉,不然失火案还没调查清楚,自己就先累垮了。
艾尔方斯离开书桌,放飞了一只信使飞蛾。顾不得洗漱,一头倒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一周不曾换洗过,十分湿粘,隐约传来阵阵酸臭味,不过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沉重的身体似乎被死死地钉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就这样坠入了梦乡。
第二天过了正午,艾尔方斯在午后独有的沉闷中醒过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竟然就这样死死睡了12小时。虽然还不想起床,但是警署那边不能不去,晚上还约了兰迪老爹见面,又是忙碌的一天,容不得继续懈怠了。脱下黏在身上的棉布背心,趟着步子走进浴室冲了个澡,原本昏昏沉沉的的脑袋才变得清醒起来。剃掉七天未理的厚厚胡茬,艾尔方斯挑了一件相对干净的衬衣穿在身上,戴上入职时父亲送给自己的咖啡色遮阳帽,离开了旅店。
走在旅店楼下的街头,街边咖啡厅的露天座位也明显少了许多客人,毕竟如此严重的火灾,火因查明之前,附近的居民难免会有些恐慌。搭乘城中的公车一路向东,就是汉密尔顿警署,警署是一座拥有60年历史的红白相间的二层建筑,一层为接待厅和办公大厅,二层为警署职能人员办公室,地下则是验尸间及监禁室等功能性部门,警署楼顶竖着一支旗杆,挂着尼威克的国旗,旗面以绿色为底,正中是平摊开的“贤者之书”图案,书上绘着的是尼威克国土形状的森林。
公车站对面便是警署,踏下公车,艾尔方斯的目光便不由得被门前的轿车所吸引,轿车通体漆黑,从车标上来看是尼威克希尔夫社的高端型号S8,镀金的门把手及轮骨表名这辆车是皇家定制款。通常希尔夫社只为皇族及极少数内阁大臣定制高端轿车,众所周知,艾丽西亚女王的座驾为顶级定制加长款SS,而S8-S9多为皇室要员及内阁大臣所青睐。
艾尔方斯推测,这场大火恐怕已经惊动了尼威克政界高层。
进入警署一层的接待厅,四周是几乎空置的长椅,东侧的长椅上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躺在上面睡觉,西侧这边则坐着一位中年女人,女人看上去四十岁的样子,穿着蓝底彩花的连衣长裙,棕色的头发盘在脑后,细看之下从中迸出几根白丝。她低着头,双手紧握压在腿上,似乎在抑制着自己发抖。
艾尔方斯走到接待处,一位女警正坐在那里打瞌睡,艾尔方斯刻意重重咳了两声,女警才从梦中惊醒了过来,慌忙坐直了身子。
女警睁着惺忪的睡眼,打量了一下艾尔方斯问道:“请问您是要报案么?”
艾尔方斯不慌不忙从风衣外兜中掏出了自己铁路日报的记者证,轻放在女警的办公桌上,“我是罗森威尔《铁路日报》的记者艾尔方斯.考威尔,代表《铁路日报》希望能采访一下贵署负责汉密尔顿大学失火案的警长。”
“这个……”女警查看了一下手边的拜访记录,“不好意思,这个时间警长正在见客,况且……”女警面露难色地停顿了一下,“况且霍克警长最近因为汉密尔顿大学失火案非常忙碌,可能没时间接受采访。”
“没关系,我先等警长见完客人再说吧。”警署的反应早在艾尔方斯的意料之中,不过他此行的目的并非进行采访,而是从失火案相关人员身上尽可能获取更多的信息。
艾尔方斯说完,收回记者证,走到接待厅的角落静静坐了下来。警长在见客?没猜错的话那位客人应该是门外那辆希尔夫S8的主人。这么想的话,作为尼威克的学术骄傲,汉密尔顿大学的失火案难免会引起皇家的关注,不过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亲自莅临汉密尔顿了。
艾尔方斯正思考着,感觉身边似乎有人正在靠近,“那个……”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坐在长椅上的中年女人,她用轻柔的声音问道:“记者先生,你也是来见霍克警长的吧?”
“不好意思,刚才听见你和那边的女警官的对话了。”女人在艾尔方斯身边坐下,继续说着:“如果你一会儿见到霍克警长,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帮我问一下……”女人的情绪变得激动,竟然开始哽咽起来,“汉密尔顿大学的大火,遇难者里面有没有一个叫夏洛克.安德森的男孩。”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夏洛克?艾尔方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你是夏洛克的母亲?”
看着眼前的女人声泪俱下,艾尔方斯有点心酸,虽然他自己怀疑夏洛克很可能已经遇难了,但仍然没办法把自己的推测告诉她,毕竟自己推测的一切还未落实,没有必要草率地让这位母亲提前陷入绝望,他只好抚着安德森夫人的肩膀安慰道:“你再等几天,这么严重的事件,过阵子警署应该会发通告,到时候肯定会公布遇难者身份的。”
“那边的女警官也是这么说的,我想见霍克警长,她说警长很忙,没时间见我。我问什么时候能公布遇难者身份,她又答不上来,难道我就要一直这样等下去么?”安德森夫人的言语中暗含着不忿。
“这个……我尽量帮你问一下吧,不过我们做记者的能力有限,你不要报太大期望。”艾尔方斯不忍安德森夫人继续哭下去,只好勉强答应了。
忽然,接待厅另一边的门被打开了,一前一后走出了两个男人。走在前面的是个年轻人,穿着高档的蓝色西装,金色的头发打过发胶,向后梳到脑后,显得十分油亮,跟在后面的是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穿着灰色的短袖衬衫,鼻子以下半张脸都是青色的胡根痕迹。
“警长公务繁忙,就送到这里吧。”走在前面的金发男人回身对中年男人说道。
“莱昂哈特先生从菲尔汀前来,本应好好招待,不过你也知道,最近大家都在忙汉密尔顿失火案的事,实在无暇分身,希望不要见怪。”警长用粗犷的嗓音回道。
“我此次也是受首相大人的嘱咐拜访警长,只求尽快返回菲尔汀跟首相大人复命,也不便逗留太久。此次到访若是延误了各位的办案进度,反而违背了我来汉密尔顿的初衷。”金发青年说道。
“还请先生转告首相大人,汉密尔顿重案组上下必定倾尽全力将失火案的来龙去脉查明。”
贾斯汀.莱昂哈特?原来是这个家伙……艾尔方斯认出了这个金发青年,暗自念到。
“那我也放心了,在此告辞,警长不用送了。”金发青年转过身,似乎发现了坐在角落的年轻记者,艾尔方斯感觉到贾斯汀望向了这边,不急不缓地低下头,刻意压低了帽檐。
艾尔方斯透过帽檐下的视野,看着贾斯汀那双原本站定的锃亮的皮鞋走出了接待厅门口,才慢慢把头抬起来。
霍克警长目送着贾斯汀的车离开,转身大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一路上还念叨着:“张口闭口‘首相大人’,现在只不过是个书记官,还真把自己当什么重要角色了。”
艾尔方斯盯着接待处的女警,女警似乎读懂了他的眼神,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我现在进去找警长,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信息,你先在这里等我吧。”艾尔方斯安抚了安德森夫人,便径直走进了接待厅另一边的门。
接待厅后面是一个更大的办公大厅,办公大厅正中是两排桌子,左手边的墙边立着一行铁柜子,应该是警员放置个人物品的储物柜,右手边的墙上则是并排的木门,每扇门上贴了不同的门牌用于标示门后房间的用途,右手边最里面则是楼梯间,大厅对面就是警长们的办公室。
艾尔方斯来到写有“伍迪.霍克”名字的门前,大门半开着,似乎是刚刚急冲冲赶回来的警长忘记关严,从半敞的门洞中看不到警长的身影,但是可以看到警长办公桌前站着一个年轻男人。还没等敲门,便听到了里面霍克警长的吼叫声:“已经十天了,就这么点信息?”
“以往证物化验相关的工作都是和大学实验室那边合作进行的,现在案发地点就在实验楼,实验室付诸一炬,化验取证的工作已经很难进展了。”年轻人毕恭毕敬地回答着警长的问题。
“我们自己的技术警员呢?难道离开实验室,我们就破不了案了?”警长又问道。
“法医那边目前只能采用一些传统的手法进行尸检及化验,涉及到遗传学的部分还只有大学那边才可以做。”年轻男人怯生生地答道,忽然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说道:“对了警长,我想到一件事。上午来的那两个人,不是自称‘纽曼’工作室的科学家么?我们其实可以试试找他们帮忙。”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艾尔方斯听到了警长拍桌子的声音,“来历不明的两个人,难道只凭他们一番真假不明的自我介绍,就把证物交给他们?”
年轻人无言以对之时,竟发现了门后的艾尔方斯,用手指了一下门口,“警长……又有客人……”
偷听的艾尔方斯十分尴尬,急忙敲了敲门板,轻轻把门推开,解释道:“不好意思,刚才你们讨论得很激烈,没好打断。”
房间另外一端是一张办公桌,桌子后面坐的就是霍克警长,警长斜着眼睛瞪着这边,那凶狠的眼神简直要将艾尔方斯生吞活剥了一般。警长身后则是一块巨大的白板,上面写满了人名与各种看不懂的符号:费兹、费兹夫人、……佛兰切、安德森、柏林……——应是实验室的成员名单。艾尔方斯极尽脑力要把这些名字记下来。
“谁让你进来的?”警长的声音打断了艾尔方斯的思绪。
艾尔方斯递上证件,“我是罗森威尔《铁路日报》的记者艾尔方斯.考威尔……”
霍克警长根本没有接过证件的意思,兀自抱怨道:“又是科学家又是记者,都把警署当什么地方了?”
“记者先生,重案组目前因为汉密尔顿大学失火案忙得不可开交,警长没时间单独接待记者,过段时间警署会统一向各方媒体公布案情调查进度的。”年轻的警官耐心解释道。
“泰德,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赶快送他离开吧。”警长不耐烦地命令道,“一定要耐心把记者先生送出警局,顺便跟接待处的人说一声,别什么人都随便往里放。”警长的逐客令下得不能再明显了。
泰德警官冲艾尔方斯皱了皱眉头,摆出了一个请出门的手势,跟着走出了霍克警长的办公室。
警长不可一世的态度令艾尔方斯十分反感,但是作为《铁路日报》的代表,也没有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在异国的警署起冲突,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也只好从办公室退了出来。好在这位叫泰德的警官看上去还比较易于沟通,抓住机会的话说不定能在他身上套到点情报。
泰德将记者先生送回接待厅,站在门口说道:“警长最近因为失火案的事已经和大家一起奋战10天了,压力很大,难免心情烦躁,刚才的话也不是刻意针对考威尔先生你,希望不要介怀。”
“警署里要都是像你这样的警官就好了,警长是一心破案,作为坐享其成的普通市民我也没什么资格抱怨。”艾尔方斯说着,眼光移到了角落里的安德森夫人身上,只见安德森夫人正圆睁着眼睛望着他,眼神中似乎含着乞求,“不过作为记者,出于职责所在,一方面还是希望能够将已确认的事实呈现给民众,避免民众产生不必要的疑惑和恐慌,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够和警方进行资源共享,从媒体的渠道对破案给予微薄的助力。希望警长能尽快公布死者身份及调查进度,否则恐怕过不了多久这接待厅就要挤满遇难者家属了。”
“考威尔先生的话非常中肯,确实都是为破案和民众着想,你的建议我会转达给警长的。”
“其实我这次来警察局,目的并不是为了采访,”艾尔方斯凑近泰德,突然放低了音量,“而是为了提供一些手头的情报,不过刚才一看到警长那个态度,就一点都没心情说了,现在想想还是应该把这个信息提供给警方,说不定能有帮助。”
泰德笑道:“那不妨告诉我吧,如果确实是有价值的信息,我会转达给警长的。”
“是关于那四个嫌疑人的……”艾尔方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听完他的话,泰德的表情立即变得凝重起来。艾尔方斯看到泰德的表情,心中不由窃喜,这一试探应该得到不少消息,首先果然是少了四具尸体,其次“嫌疑人”意味着警方认为这很可能是一起人为纵火案。
泰德没有再多说,又把艾尔方斯请回了办公大厅,两人找了一间空闲的审讯室坐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警方确认了四个嫌疑人?”泰德关上门,迫不及待地问道。
“做记者的自然有特殊的消息渠道,”艾尔方斯开始故弄玄虚起来,“不过正如你所知,由于技术的问题,这四个人的具体身份还不确定,不知道警方这边有什么推测?”
“既然你还有顾虑,那我不如说一下自己的猜测吧。”艾尔方斯看穿了泰德的想法,只好继续说下去:“在此之前,坊间一直传说费兹实验室在进行着某种“黑暗实验”,所以有一种可能,是实验完成后,费兹教授为了杀人灭口,制造了这起大火,而另外三人就是他的同伙。不过……”看着泰德面无表情,如艾尔方斯所料自己多半是猜错了,“我感觉这种可能性极低。”
泰德似乎有点察觉到艾尔方斯似乎在耍什么花招,倒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问道:“为什么?”
“虽然因为这场大火,警方失去了根据DNA验明死者身份的机构,但是还有传统的尸检方法。从死者的身高和骨骼完全可以判断性别和年龄,之所以说纵火案的主谋不大可能是费兹教授,是因为实验室中都是20岁左右的学生,而在9具尸体其中有一个中年男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教授本人。”艾尔方斯的理由很简单,实验室失火,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负责人费兹教授,如果警方认为费兹畏罪潜逃,必然会发布通缉令,从案发到现在警署一直保持沉默,很可能是因为发现了费兹的尸体,洗清了费兹的嫌疑,从而推翻了这种推测。
艾尔方斯很希望从泰德口中听到肯定的答复,但泰德仅仅只是沉默了一阵,又说道:“我们还是来聊一聊关于四个嫌疑人的情报吧。”
“首先关于死者身份,案发十天了,我想警长应该比外面的人还着急,费兹教授本人自不用说,如果真的可以确认其他死者的身份,警方也会在第一时间公布,毕竟涉及到警署的声誉,警署也不想被指重案组不作为。我想之所以没有公布死者身份,是因为确实还没有可信服的证据。”说完,艾尔方斯站起身,在身后的画板上画了起来:“警方肯定已经拿到了校方提供的实验室成员名单,费兹实验室成员一共13人,根据成员名单,如果死者中女性人数与名单中的女性人数符合,自然可以推断女性研究员全部遇难,从而会公布女性遇难者身份;相反如果男性尸体人数与成员名单中的男性人数符合,则可以公布男性遇难者身份,所以这四名嫌疑人中肯定有男有女。”
“我不清楚你是确有秘密渠道获取这些信息还是乱猜的……不过确实有些道理。”泰德忍不住也讨论起来。
“费兹实验室成立十年了,我认为如果嫌疑人是老成员,拖到现在才动手的可能性不会很大。既然嫌疑人不是费兹教授,那么相比之下嫌疑最大的应该是最近刚刚加入实验室的新成员,恰巧就在案发当天的下午,我在汉密尔顿大学接触过实验室中的新人,夏洛克.安德森。”艾尔方斯终于说到了重点。
艾尔方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诡笑了笑,“我所掌握的消息有限,很难做出可靠的推测,不如我们彼此交换一下情报,以便于双方可以把思路理清。”
泰德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走到门口,将审讯室的门反锁,慢慢放下窗帘,整个房间封闭成一个暗室,他从审讯室的文件柜中抽出一个笔记本,说道:“大部分你都猜对了,警方确实发现了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但是这个案件比较复杂,出于多方面的考虑,警方决定暂时先不公布费兹教授的死讯。这件事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已经超出了一名记者应该干涉的范围,所以希望考威尔先生还是能够顾全大局将持有的信息告知警方。”
泰德的话一说出口,艾尔方斯明显感觉到事件的严重程度似乎已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只好将10天前采访夏洛克的事从头到尾讲了出来。“经过那天的短暂交谈,我发现了几个疑点:首先,很显然费兹实验室正在进行一项秘密项目,而这个项目极有可能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其次,夏洛克作为实验室的成员,几乎对实验室里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如果不是他刻意向我隐瞒,就是费兹根本不信任他,从而没有让他参与到项目中;此外,当天下午五点钟左右,夏洛克被同伴叫回了实验室,我们因此终止了采访,说明当时实验室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伴随着艾尔方斯的叙述,泰德一直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考威尔先生,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希望你还能够留下在汉密尔顿的住址和联系方式,如果有必要的话,以便日后我们进行进一步沟通。”泰德从笔记本中撕下一张纸递给艾尔方斯。
艾尔方斯记下自己旅店的地址,将纸片推回到泰德面前,“你也了解,我们这行是靠各种信息吃饭的,现在我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也希望警官你能够透露一些有用消息。”
泰德拈起纸片,对折之后夹在笔记本里,他的动作之慢,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想借这段时间思考拒绝艾尔方斯的理由。艾尔方斯也看穿了泰德的心思,又补充道:“既然案件本身的情报不能说,那案件以外的事应该可以告诉我吧?”
“你是指什么?”只要是在职责约束之内,泰德还是乐于遵从这种等价交换的规则。
二十分钟后,艾尔方斯回到了警署的接待厅,安德森夫人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她看见艾尔方斯从办公大厅出来急忙站了起来,双眼中充满了期待。
“还不能确定夏洛克已经遇难了。”艾尔方斯走上前说道。
听到艾尔方斯的话,安德森夫人又坐回长椅上,“记者先生,我听不大明白,‘不能确定’是什么意思?”
“着火的时候,费兹实验室的学生并没有全部在现场,目前还不能确定已经发现的尸体中有夏洛克,所以他有可能还活着。”艾尔方斯答道。
“这……警长也不知道夏洛克的生死?”安德森夫人之前可能没有想到还会有这种可能性。
“可是如果夏洛克还活着,这十天以来,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回过家?”
“总之你最好还是先回家吧,警署的意思是,如果遇难者身份确定,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公布的。在这期间如果有夏洛克的任何消息,请务必及时跟警方联系。”艾尔方斯叮嘱道。
“等了一天,竟然还是这样的结果……”安德森夫人喃喃说道。
安德森夫人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警署的出口,整个人仿佛又变回了失魂的状态,忽然他又转过身对艾尔方斯说道:“对了,有一件事,不知道对你是否有用。”
安德森夫人的这句话,让艾尔方斯心中原本已经平静的心又泛起了波澜,“什么事?是有关夏洛克的么?”
“学校失火的那天晚上,有个自称是夏洛克室友的男孩来家里找过他。说是当天晚上夏洛克一直没回宿舍,因为担心,所以来看看是不是回家了,然后还问了我夏洛克有可能去哪里。后来没过多久,就听说汉密尔顿大学失火了,我想……那可能就是夏洛克没回宿舍的原因……”安德森夫人说着,又泛起了泪光。
“你再想想,那个男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艾尔方斯急忙掏出记事本。
“没感觉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他说自己叫‘凯斐尔.佛兰切’,他的名字我曾经听夏洛克提起过,说是位十分照顾他的学长。”安德森夫人回忆着。
“佛兰切?”艾尔方斯想起在霍克警长的办公室中似乎看到过这个名字,他相信这多半不是巧合,掏出记事本,记下了凯斐尔的名字。
“记者先生,这个叫凯斐尔的男孩有什么问题么?”安德森夫人关心道。
从安德森夫人提供的新线索中,艾尔方斯的记事本中又多了一个新的可疑对象。按照霍克警长办公室白板上记录的名单,当天晚上凯斐尔应该在实验室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夏洛克家门口,并且还在寻找夏洛克?疑问越来越多,艾尔方斯感觉实验室失火事件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能力。
离开警署,将安德森夫人送上公车,已经是入暮十分,时间有点晚,现在赶往汉密尔顿大学去见兰迪老爹,迟到已经是难免的了。穿过半个城市,回到汉密尔顿大学,此时夜幕已至,灯光四起,南门的铁门紧闭着,似乎是因为大火的原因加强了门禁,只留下这里作为唯一的进出通道,所幸拿着兰迪老爹给的通行证,进入校园应该不成问题。
“你们害死……了我儿子!……嗝……快点赔钱!”走近大门口,艾尔方斯听到了一个粗鲁的声音。路灯外的阴影下,一个中年醉汉靠坐在灌木丛边叫嚣着,虽然隔着数十米,在他充满醉意的言语中仿佛能闻到令人厌恶的酒臭味。“估计是哪个遇难者的家属来敲竹杠,遇难者名单还没公布,竟然就迫不及待地跑学校来讨要赔偿了。”艾尔方斯心中暗骂着。
艾尔方斯出示了校内通行证,门卫果然打开了一旁的小门,跨进小门,身后又传来了醉汉的声音:“我儿子凯斐尔……进了你们学校……烧死在学校里……你们要负责!”又是凯斐尔?今天怎么总能听到这个名字?艾尔方斯回过头望着门外的醉汉依旧坐在原地,醉醺醺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否还记得刚刚喊了什么,从一个醉鬼身上又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呢?还是抓紧时间去见兰迪老爹吧。
踏入校门,庭院中异常安静,与火灾前的氛围大相径庭,十天之前艾尔方斯还来过这里,走过同样的甬道——那时阳光明媚,人来人往。此时此刻,走在昏暗的路灯下,不由得令人心中发寒,艾尔方斯隐约能嗅到弥漫在四周的惶恐与不安。突如其来的大火,骤然而逝的同窗,令整个学校沉浸在悲伤之中。
兰迪老爹是位于汉密尔顿大学北部图书馆的管理员,穿过庭院再向北跨过一条小河,就是学校的图书馆。艾尔方斯加快了步伐,因为在这里迈出的每一步,都令他感到沉重万分。走出庭院,向西北的不远处望去,就是火灾后的实验楼遗址,借着月光,可以看到整座实验楼焦黑的轮廓,像一株漆黑的枯树矗立在那里,摇摇欲坠。当日的大火由顶层的第四实验室燃起,正值期末,实验室中的学生不多,在及时发现火情的前提下,下面三层相关人员均顺利逃出实验楼得以生还,只有费兹实验室的成员几乎全部罹难。艾尔方斯不由得叹了口气,正打算继续向前走,余光似乎瞥到实验楼空洞的窗口中晃过了一束灯光,再回身望过去,那里却依然漆黑如旧——怕是自己眼花,错把星光当成了灯光。
艾尔方斯到达图书馆的时候,仰望二层的窗口,还闪烁着灯光,兰迪老爹果然还在等他。推了推一层的大门,已经从内侧锁住,顺时针绕到西边的小门,依然打不开。艾尔方斯轻推了一下古旧的门铃把手,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了皮鞋踏在木制楼梯上的声音。
眼前的门被打开,一个微笑着的壮硕男人出现在眼前,男人50多岁的样子,灰白的头发卷曲而蓬松,两道眉毛如刀削一般笔直,高挺的鼻子下,是修剪得整齐的络腮胡须,微笑着的口中露出了这个年纪的男人少有的洁白牙齿。
随着兰迪来到二楼的茶室,艾尔方斯在沙发上坐下,桌边的小火炉上已经烧开了热水,壶嘴正冒着一串串蒸汽。兰迪拎起水壶,将滚烫的开水倒入早已准备好的茶壶里。
“到汉密尔顿这么久才想起来看看老爹?”兰迪泡好茶水,将杯子递给艾尔方斯。
艾尔方斯接过茶杯,杯中传来的是熟悉的味道,十天前夏洛克招待自己的也是这种茶叶,“半个月前我来到汉密尔顿,就应该立即来看望您的,不过出发前父亲嘱咐过,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扰老爹,所以直到昨天才联系您。”
兰迪指了指茶几上的一个大信封说道:“这是你要的名单,确实是13个人。其中有几个孩子,都是图书馆的常客。”
艾尔方斯打开信封,展开里面的的纸张,皱着眉头说道:“本来是要给费兹实验室做一篇专题报道应对转正考评,没想到实验室发生了大火,科技专题就这样变成罪案专题了……”看着信中纸张上一段接一段的文字,“理查德.费兹”、“海伦娜.费兹”……“凯斐尔.佛莱切”、“夏洛克.安德森”、“比安卡.柏林”——这些名字又出现在艾尔方斯眼前。
“我也没想到报社那边竟然会派你跟进这个案件,这几天来有什么收获么?”兰迪翘起腿,双臂环抱在胸前,靠在沙发上问道。
艾尔方斯便把自己到达汉密尔顿后发生的所有事讲了一遍。
“所以我觉得纵火犯的嫌疑应该集中在新人身上,从名单上看,可以先从最近加入的夏洛克和比安卡入手进行调查。”结合兰迪的名单,艾尔方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了艾尔方斯的话,兰迪捋着胡须思考了一会儿,神情严肃地说道:“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
“为什么!?”艾尔方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想要听听兰迪的意见着手下一步行动,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回复。
“这个事件已经不仅仅关系到汉密尔顿大学了,费兹实验室在尼威克科技领域的地位举足轻重,今天上午皮尔斯校长接待了首相的特派员,说明菲尔汀那边对此事很重视。而且你所怀疑的两人之一的比安卡.柏林,她是来自夏诺维亚帝国的留学生,身份非常特殊,这意味着无论她是纵火犯抑或受害者,夏诺维亚势必都会介入此事。此外,费兹实验室背后还有一个神秘资助者,这个资助者的身份应该不可小觑。”兰迪忽然两只手肘架在膝盖上,俯下身,眯起眼睛说道:“这个事件恐怕很快就会成为世界的焦点,我们‘先知遗嗣’需要做的,应是远离焦点。费兹实验室的纵火案,你了解到这一程度就足够了……”兰迪说着,将写有费兹实验室名单的纸拿回了手中,不紧不慢地将其撕得粉碎。
“我会把您的话视作会长的命令,不再调查此事。”艾尔方斯的话语中透着不甘心,咬着嘴唇回答道。
兰迪又露出了慈祥的微笑,“放心吧,正如我们所料,这件事已经将多方势力牵扯其中,远不会就此完结,必然会有人对此进行调查,聚光灯下的主角戏不是‘先知遗嗣’的职责,届时我们只要做黑暗中的旁观者就好了。”
“明白了……那我明日就做准备返回布鲁克林。”艾尔方斯严肃地答道。
兰迪又坐正,“不用着急,不是还有所谓的失火案后续报道么?毕竟作为《铁路日报》的记者,还要关注失火案的后续发展,单纯以一名报道记者的立场行事就好了。”
艾尔方斯点了点头,又问道:“从纵火案来看,汉密尔顿大学可能已经不再安全,您是否考虑转移到其他地方?”
兰迪笑了笑,“这个你不用担心,纵火案显然并不是针对先知遗嗣的,做了图书馆管理员这么多年了,我若是贸然离开,可能反而会引人怀疑。”
艾尔方斯舒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今年的‘众阅会’是否按计划如期进行?”
“目前汉密尔顿这个城市因为纵火案的关系太过敏感了,就在你来之前,我已经通知各位导师,今年的众阅会改在香巴拉的巽阳进行。一周后你就跟我一同前往香巴拉,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
“这么快?距离众阅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艾尔方斯问道。
“众阅会提前到下个月了,几天前‘持鞭人’在伯加索斯山发现了可疑的东西,必须尽快针对这一发现进行商讨。”兰迪的语气愈加严肃起来,令艾尔方斯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那种远离人烟的地方会发现什么东西?难道是古代遗迹么?”
兰迪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是一台机械,‘持鞭人’推测是一台飞行器,已经通知‘赤手人’进行回收,现在应该在运往哈德逊工坊的路上,具体是什么东西,众阅会上应该就能看到关于这台机械的分析报告了。”
“飞行器?这怎么可能?”这种东西艾尔方斯只在书本上见过,目前各国关于飞行器的开发依然停留在理论层面,并无任何成功案例,即使遵循“先知古卷”中的记载,按照目前的工艺水平,哈德逊工坊依然无法制造出可正常运行的飞行器。
“虽然已经有各种猜测,但是现在情报有限,具体情况还是等到众阅会上再讨论吧。”兰迪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兰迪话已至此,艾尔方斯也不再多问,既然见过老爹,得到了进一步的指示,便起身告辞。离开图书馆,走在漆黑的甬道上,艾尔方斯心中百般纠结:就这样放弃调查,确实心有不甘,但正如兰迪所说,先知遗嗣有着更重要的使命,不能因为一时冲动罔顾了自己的职责。正思考之际,又来到了庭院北部的小河边,忍不住又朝实验楼废墟望去,夜幕下的残骸,显得格外阴森。就在实验楼四层的位置,又有一束白光闪过,这一次不是余光,艾尔方斯真切地看到,那似乎是手电筒发出的光束。这个时间谁会在实验室的废墟里?
艾尔方斯靠近实验楼,楼下的警戒线依然没有撤下,警戒线外,是满地枯腐的花朵与烧干的蜡烛,蜡烛与花朵环簇着的,是几张照片,这些应该是学校中的学生为了悼念亡者摆下的。艾尔方斯俯下身,看到那一张张照片中,一张张曾经鲜活的脸,有世界闻名的生物学家理查德.费兹,也有涉世未深的无名学子,当然也包括十天前还见过面的夏洛克,那些实验室中曾经活生生的人,现在大部分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这一刻艾尔方斯才体会到,这一起大火的罪业,不仅仅是一个飘忽不定的阴谋,更是对这些生命的摧残与毁灭。艾尔方斯突然感到胸中一阵憋闷,那些照片中的笑容令他喘不上气来,他第一次由衷地为这些人感到悲伤。
似乎有一个听不到的声音在呼唤着他,艾尔方斯跨过警戒线,深吸了一口气,充入鼻腔的是焦炭的味道,慢慢走近实验楼的门口,摸着墙壁找到了室内的逃生地图。借着月光贴近观察,逃生地图已经被火焰熏黑,隐约可以看到,实验楼入口处右转就是楼梯间。沿着楼梯爬上去,来到二层的时候,艾尔方斯竟然听到头顶传来了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
“火凝石粉末……看来应该是常见的汽化火凝石爆炸引起的大火。”被称为约翰的男人答道。
“会不会是那个叫泰勒的家伙想要杀人灭口?”第一个男人问道。
“可能性不大,海伦娜的预产期是在六个月后,即使真的想要灭口,也不应该在现在。何况如果试验成功了,费兹实验室还有利用价值,没必要这么快杀人灭口。”约翰分析着。
“那就是有第三方介入?想要终止实验?”第一个男人又问。
听上去也是来调查失火事件的,约翰正是泰德警官所说的纽曼工作室的两个科学家之一。艾尔方斯放松了警惕慢慢走进四层的走廊,走廊尽头的实验室大门大敞着,里面可以看到微弱的光源。
“会不会是实验室内部的人作案?”又是第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么说的话,除了海伦娜本人,剩下12个人都有嫌疑了。”约翰答道。
“早知道当初我们不参与进来就好了,说不定实验室的人现在还活着。”第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伤感。
艾尔方斯沿着墙壁走到第四实验室门口,向里面望去,果然有两个男人正蹲在地上。
“什么人?”突然间,约翰发现有人站在门口,他手中的手电筒照了过来,晃得艾尔方斯睁不开眼。
艾尔方斯忙一只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在面前晃了晃,“我叫艾尔方斯.考威尔,是罗森威尔《铁路日报》的记者。”
约翰将手电筒的光柱移到艾尔方斯的证件上,细细端详着,“记者来这里做什么?”
“和你们一样,调查实验室纵火案。”艾尔方斯将证件塞回衬衣兜,打量了一下实验室中的两个男人,一个戴着眼镜,一副严肃的神情,另一个一听到他是记者,似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们两位,难道是纽曼工作室的科学家?”
艾尔方斯捂着眼睛忙解释道:“我今天下午也去了警察局,从泰德警官那知道了你们的事。”
“那几个大老粗……对我们守口如瓶,对你这个记者倒什么都说。”约翰旁边的男人抱怨道。
“其实我也是用自己的情报作交换,才得到你们的信息……”艾尔方斯说着走进实验室,环顾了一下四周,实验室内的桌子已经被烧得只剩碎片,原本房间中部有块落地玻璃,也已经随着火灾时产生的爆炸而碎裂,玻璃的另一边是一堆金属框架,从形状上来看,原来应该是一张床,“不知道两位是否发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约翰和同伴对视了一眼,说道:“既然我们都在调查,不如先说说你的发现。”
艾尔方斯似乎看到了机会,替9个冤魂找到凶手的机会,即使自己作为先知遗嗣的一员,无法再继续下去,但是纽曼工作室的这两个人似乎是可以托付的,他长吁了一口气,掏出了自己的记事本,像接力棒一样伸到了约翰的面前,“的确是有些发现,就记在这个记事本中,不过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但我不想就此放弃,希望两位能够代替我继续协助警方追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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