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个人对原著的理解,毫无逻辑,说到哪算哪。本人偏爱弗罗多,为宝多说几句。
《魔戒》开篇第一章, 有许多地方展现的都是霍比特人的「土气」,而且是贬义的。
“那跟他住在一起的那个弗罗多呢,他又怎么样?”傍水镇的老诺克斯问,“他虽然姓巴金斯,可是大伙儿说,他更像个白兰地鹿家的人。我真搞不懂,霍比屯的巴金斯家怎么会有人大老远跑到雄鹿地去讨老婆,要知道那地方的人都是怪胎。”
......
“我听人说,那里头藏了数目可观的一大笔钱财。”一个从西区大洞镇 来做生意的陌生人说,“我听到的说法是,你家上头那座小丘里挖满了地道,里头塞的尽是一箱箱的金银,还有,猪宝。”
比尔博亲自站在那座崭新的白色大门前欢迎来宾 (以及不速之客),给所有人外加“闲杂人”派发礼物——后者指的是那些从后头出去绕一圈又从前门进来的人。
有则谣言野火燎原般疯传,说正在免费分赠比尔博的全部家当。没多久,袋底洞就被毫不相干的人挤得水泄不通,赶都赶不走。签条被扯下来搞混了,还爆发了争吵。有些人企图在客厅里交换或交易;还有些人试图顺走不是送给他们的小东西,或任何好像没人要或没人注意的物品。通往大门的路堵满了独轮车和手推车。
尤其萨克维尔-巴金斯一家,他们渴望占有比尔博的财产,甚至期盼着亲人早点死,想把弗罗多赶出家门。洛比莉亚·萨克维尔-巴金斯大妈直接在弗罗多的家门口当场撒泼,妥妥一个贪婪的泼妇形象。
但是洛比莉亚没那么容易打发。稍后弗罗多离开书房,想看看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却发现她还在屋里打转,探查每个隐蔽的角落,不时还轻敲地板。他索回了几样不知怎么落入她雨伞内(但相当值钱)的小东西,便坚决送她出了门。她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苦思临别要撂下的狠话,但最后她在台阶上转过身,却只说出:
“小子,你将来要后悔的!你怎么不也走?你不属于这儿,你不是个巴金斯,你一一你是个白兰地鹿!”
除了弗罗多、山姆和比尔博,霍比特人基本不懂精灵语。他们不了解「大种人」, 缺乏对外部世界的好奇心和警惕心,缺乏冒险精神、求知精神,不懂得「文明的进取」,只知道争论当下谁又薅到了羊毛,一天六顿吃什么。
除了几位弗罗多的朋友外,其他属于「外人」的霍比特人们有种特别的 「土气」,甚至是粗俗。
不是每一个霍比特人都像山姆那样拥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弗罗多很厌恶这些烦人的亲戚,也很嫌弃这些「乡下人」,渴望见识「更高级」的文明。弗罗多有时也会忍不住想「这些人活该受苦受难」,他说:
我认为这里的居民愚蠢迟钝得无法言表,还觉得来场地震或者恶龙入侵,可能对他们有好处。
但在甘道夫告诉他关于魔戒的危险,他必须逃亡之后,他是什么反应?
但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我觉得,只要夏尔还在,安全又自在,我就会发觉流浪更容易忍受:我会知道,还有那么一个地方,它是稳固的安身立足之地,纵然我自己再也不能立足彼处。
他突然发现这些人的「土」和「粗俗」值得保护,以至于宁愿牺牲自己的安全。但凡是个有阴暗心肠的人,此时心里想的都是「你们都去死吧!世界毁灭吧!」
说句难听的: 之所以这些霍比特人还能在这里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不休,还能贪点小便宜,说点小八卦,过点傻乎乎的小日子,是因为弗罗多(当然还有北方游侠等人)在替他们负重前行。
《指环王》三部曲的编剧原本希望在第一部最后的高潮部分,为弗罗多设计一场打斗戏,以体现弗罗多的成长与勇敢。但是他们删掉了,只展现了弗罗多抓紧魔戒,决心一个人前进的决定。因为彼得·杰克逊及其编剧团队认为,弗罗多的勇气并不在于流于表面的武力攻击,而在于内心有一种强大的坚定。
内在的心理力量是很难被看到的,这很真实。打架打得厉害,看起来炫酷极了,当然会被称赞为英雄。谁又会记得是弗罗多仅凭内心力量就扛下了魔多的黑暗?
直到故事的最后,弗罗多这个英雄还是被夏尔人遗忘了。除了几位朋友的贴心照顾,只有山姆才能真正体察他的痛苦。
弗罗多悄然从夏尔的一切事务中脱离出来,山姆痛心地注意到他在家乡享有的敬重竟是那么微不足道。几乎没有人知道或想要知道他的功绩和冒险,他们的赞美和尊敬绝大部分都给了梅里阿道克先生和佩里格林先生,以及 (假如山姆知道的话)山姆自己。
当然,魔戒大战之后, 弗罗多即便想为自己鸣不平,也没有「力气」了 。托尔金在信中写道:
折磨弗罗多的不仅是过往恐怖经历的噩梦,还有非理智的自责:他觉得自己和自己的努力,统统功亏一篑。「我或许能回到夏尔,但它不会一样了,因为我也不会一样了。」其实,这是来自黑暗的诱惑,是骄傲自负的余火:他渴望以英雄的身份归来,不满足于仅仅做善良之力的手段。混杂其中的还有另一种更黑暗却也更应谅解的欲望:无论如何,他毕竟没有自愿摧毁魔戒,他受到诱惑而后悔魔戒的销毁,仍然渴求着它......他的西渡既是净化,也是奖赏:他将获得一段平静内省的时光,更加真确地理解自己在渺渺万物与宏大规划中的位置,这段时光虽然仍随时间流逝,但毕竟是在未玷污的阿尔达、在未被邪恶腐化的地球的自然之美当中。
我不知道大家意识到没有, 弗罗多作为《魔戒》一书的灵魂人物,他的故事是一次「彻底的牺牲」, 身体上的,也是精神上的。《魔戒》里的其他主要角色都是「螺旋上升式」的,他们在经历一切后都有成长,或多或少都在战后展开了新的生活。弗罗多,作为故事的中心角色,却并非如此,他是「一路下降」的,也没有得到「新生活」。
弗罗多的出发点是为了保护家园。普通人遭受这一路的折磨与苦难,不求名利,只为家乡安宁,已经可以被称为伟人。普通人会觉得:那至少我能活着回家看一眼吧?但连回家看一眼的回报,弗罗多都没有指望过——他从很早就知道,自己是去送死的。这是一次送死任务。但他还是去了。
好不容易有奇迹发生,他真的能回家看一眼,但他得到的是什么呢?输不起的萨鲁曼跑到夏尔,污染环境,欺压乡民(这段电影没剪进去)。 当弗罗多站在夏尔边境,看见家乡变得乌烟瘴气的时候,我想他真的崩溃了。 好像是在告诉他:邪恶的种子已经播下,战争的阴影并不会因为战争本身的停止而消散。是的,你帮助消灭了魔戒,击毁了大魔王,但哪又怎样?你还是救不了你心爱的夏尔。
弗罗多下了一次地狱,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他才发现 他的献祭是徒劳的。
另外三个霍比特人小伙伴是夏尔平乱的主力军。大决战在袋底洞,弗罗多的家,萨鲁曼要刺杀弗罗多,山姆领着十几个霍比特人护主,拔剑就要砍过去。面对如此恶毒之人,弗罗多说了什么呢?他说:
我不希望他在这种仇恨的情绪中被杀......我们救不了他。但我仍想放过他,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得救赎。
弗罗多有圣人的仁慈,但细品这句话, 我感到有种令人心疼的疲惫。「不要再杀了,求求你们停下来。至少在夏尔,不要再让邪恶的事再发生了。」
故事的结局,弗罗多坐船去了阿门洲,相当于「天堂」,只去不回。而且你一旦去了,就代表着在中土的历史中,你的故事也结局了。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弗罗多去天堂了—— 他逝去了。
弗罗多是为了家园和整个中土献祭了自己。回头想想那些战后获得安宁生活的角色,他们都很快乐,如上所述,其中的霍比特人仍然过着吵闹、粗俗、土气的小日子,只有弗罗多无法再体验快乐。或者说,正是因为弗罗多的献祭,其他人才能幸福。
想到这里就很崩溃,他真的什么都没有赢, 他拥有的一切都已经奉献给他人。他在登船前对山姆说:「必须有人放弃它们、失去它们,好让其他人可以保有它们。」
弗罗多是《魔戒》一书的灵魂,因此这本书的精神气质是悲伤的、悲悯的,但并不凄凉。
弗罗多的佩剑「刺叮剑」,原主人是出生于刚多林的埃雅仁迪尔童年时的佩剑,曾在「刚多林的陷落」一战中发挥作用。后失落,掩埋于尘土中,数千年后由甘道夫找到,交给比尔博。比尔博年老时居于幽谷,刺叮剑正在其行李中。 don't argue with me i'm Queen of The Unofficial History of Middle-earth.
格罗芬德尔:......别看你爹当年只有七岁,用这把剑打我打得可痛了。
埃尔隆德:(低头朝向三位霍比特人)没事,你们用吧,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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