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起十字洲(得名于九世纪初教会的黄金十字军远征军),西至东海口,轰轰烈烈的世界范围的革命浪潮开始席卷。
因阿萨,位于北方十四州最北。此时正是冰雪消融的时节,大抵是人类的女孩绯朦正在森林中闲逛。
她蹲下身子伸出手来,撒斯裘衣下摆垂到地面上,无需担心,这不会沾一点儿湿润的泥土(这是得于茉戈州工匠们的独特技艺,正是因此可以畅销贵族阶层之中)。
“来吧,上来吧。”她的声音很轻且温柔,“我带你在这林子里逛一逛,不会耽搁什么事情的。”
棕毛松鼠抬起黑爪子挠了挠脑袋,抬起头来望着林子上空,看了圈也转了圈,滑倒在绯朦手里。看起来还有些不清楚状况,女孩便站起身来,松鼠顺着她的手臂来到肩上。
“走吧,我带你去见一见我的哥哥。”女孩说着,往林子的东面走去。
撒斯皮制成的带绒毛鞋子踩在雪地上,现在,雪已经薄了不少,在冬天最冷的时候能没过膝盖。“他在做什么呢?大概是在和朋友一起骑马?他的马又高又壮,我想摸摸,但哥哥他不让我这么做呢。”女孩自言自语着,不在乎松鼠如何理解,“哥哥他很奇怪啊,要把父亲给他的那份土地分给农民,他还想让我像他那样子做,不过母亲阻止了我。
“那些人难道会感激他吗?就是有,他们的感激有什么可值的?他在毕顿·什么皇帝(毕顿·留利拉斯,第七任皇帝,在宣称要拟写解放农奴法案的两日后遭到刺杀)驾崩时侯声称要解放农奴,不断向父母宣传他说的什么时代改变,要解放思想,被父母威胁要取消他的继承人资格才使他停止那般行为。
“不过他啊,对我很好呢,我不管怎么捉弄他他都不嫌烦甚至发怒呢。他是个很平和的人,一直都是这样。”
树木渐渐稀疏,马场的栅栏可以望见。黝黑的马儿绕着圈驰骋,马蹄掀起阵阵烟尘。青年人站在一旁观望,双臂压在木栅栏上。
走进了,阳光洒在青年面上,充满朝气,眼中夹杂一丝不打明显的阴郁之色。女孩蹑手蹑脚地靠近,青年的余光已觉察了,但不表现出来,待到女孩走进准备好了,他才转过身来。
“额啊!”青年看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身子抖动了几下,“你可吓到我了。”
“你怎么到这来了?母亲呢?”他一边问着,一边拉起绯朦的衣袖向一旁木椅走去。吹了声口哨,马儿嘶吼一声停了下来,走到一边。
“母亲啊,忙的很,说是去参加聚会了。”绯朦低着头跟着。“坐下吧。”“嗯。”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青年说,“你猜猜看是什么日子?”
“伟大的毕顿·留利拉斯君主逝世一年,今日是他的祭日,可惜,那项法案没有被颁布。”
绯朦对此不甚感兴趣,转而看向了肩上的松鼠,那只松鼠仍趴着,这会儿跑到腿上来。白净的小手抚摸着松鼠毛,揉着尾巴。
“多朗斯城那边有人起义了,领头的将军是林登万,响当当的名号(在《十四史》中多次出现名叫林登万(林登图,林登随同样)的将军,此处将领名应当是化名,原出自此处),举着红黑旗帜,宣称要革命,这实在是,这实在是……”
绯朦抬起头来,从她那哥哥的眼中看到一丝炽热的眼神。“我饿了。”她出声打断了他。
那抹光彩便如同浮光掠影般消逝了,青年平静下来,“这儿没什么食物,我们去镇子上吧。”
青年吹了吹口哨,马应声跑来一旁等候,将女孩扶上去后自己也踩着马镫一跃而上。
扯了扯缰绳,马带着人奔向西边的镇子。松鼠抱着尾巴坐在长椅上。
“听说了吗,明天的时候广场上要处刑一批林登随将军的追随者。”
“好死,尽是些不要命的,农奴有什么好争取的权益,那位不就是这么被刺死的?”
店内,服务员端来一盘饺子(与其说是饺子,不如说是面皮包裹的馅饼)和一些蘸料,饺子共十五只,荤八素七。
“吃吧,不是说饿了吗?”青年拿起刀叉,看向右手撑着下巴思索的妹妹。
“我吃饱了。”绯朦放下筷子,抬起头来看向他的哥哥。
“嗯?那剩下的包起来吧。”他起身,要了一张油纸,将剩下的七八只包起来。
绯朦看着他将那些食物打包,忽然冒出一句“我们没这么寒酸吧。”
他的手明显顿了一下,眼神忽明忽暗几下,张了张口没说什么。
“走吧。”他拿起包裹伸出左手,绯朦抬起衣袖让他捏着。
回到家去,正巧母亲宴请了一些人来。客人们聚在大厅里,绯朦只想快点穿过这儿,避免被母亲抓住成为一众人的谈资。
她只好乖乖地走过去,“妈,我累了,我想先回去睡一觉……”
“过会儿再去。”母亲拉过她的小手,“看,这就是我家孩子,这几年啊是越长越漂亮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谈婚论嫁了。”听闻此话,绯朦的身子抖了一下。
青年回到房间,翻开《苏里戈记事本》来,拾起一旁的笔开始书写。
-来自上下阶层的隔阂,在我打包一顿饺子时,我那与我同一家庭的妹妹绯朦·柯罗斯对我说:“我们有那么寒酸吗?”,这令我大感失望,看起来,她还没完全脱离阶层的束缚,在上层阶层出身并接受教育的她,远不能理解下层人民的苦难与需求。她似乎对毕顿二世的死与远方的革命漠不关心,我认为,我需要改变她的错误思想,但这显然会遭受到母亲的反对,这在先前已有先例——母亲阻止她听信我的话语捐献土地,这是中层资产阶级的典型保守思想导致的。
广大农奴即将成真的夙愿都因为那次刺杀而破灭,人们的思想需要解放,街边的人们对于为他们利益牺牲的伟人漠不关心,这是尚且未解放其思想导致的。
令人生厌的贵妇人们聚集在我的家中,她们都是一丘之貂,对于未来的革命都是一股阻力。起义军的烽火燃得再快些,好让这些带有金钱铜臭的人回归其应有本色。
苏里戈放下笔,走到屋外,正撞上终于脱离讨论快步走来的绯朦,“哎哟。”她的脑门撞在了苏里戈的胸膛上,“没事吧?”
“没事。”她摸了摸鼻尖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看着背影,苏里戈思索起来,如何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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