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弗拉维斯与阿尔托鲁、马克罗比乌斯一起坐在位于多瑙河中游的船上,船帆被风吹满,他们用来划离岸边的桨现在收了起来。从拉文纳出发的旅行可谓艰辛而平淡,首先穿过波河平原到达威尼托的潟湖港口,然后乘船沿着亚得里亚海到达戴克里先皇帝在斯帕拉托的行宫,从那里一步步向东,穿过伊利里亚的山区,然后骑马又步行地穿过高高的山口,继续朝大河的河道前进,昨天晚上,他们刚刚到达了河流西岸,罗马帝国的最远处。由于他们是前往蛮族之地的教士,没有人询问他们此行的目的,而他们法袍下藏着的武器也没有被同行的旅人和他们途中住宿的旅馆老板注意到。其他人从西帝国源源不断地来到这里,一些人被多瑙河贸易中的财富所吸引,另一些人在帝国边境寻求逃避和隐居,还有一些真正的教士希望在边境外皈依异教徒。但只有他们一心踏上危险的旅程,沿河而上,穿越草原,前往匈奴阿提拉的王庭。
马克罗比乌斯坐在船尾的舵柄旁,他的头发像教士一样剃光,脸一反常态地刮干净了,法袍前面挂着一个粗糙的木制十字架。他在伊利里亚海岸长大,负责驾驶这艘船,在这之前已经和卖给他们船的,白发苍苍的老渔夫一起检查了这艘船。当他们告诉他,他们打算逆流而上时,那人摇了摇手指,摇摇头并列出了危险事项,但在弗拉维斯拿出一大把金币塞给他以后,他也不说什么了。这条船散发着鱼腥味,排水孔上贴满了鲟鱼独特的,手掌大小的鳞片,那是河上的主要渔获物。不过马克罗比乌斯很熟悉这条平底船,它的龙骨很浅,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三个男人和他们的肩包。至关重要的是,它有一个可放下的桅杆和一个方形的帆,足够大,可以让他们利用那天早上开始吹的东南风逆流前进。
弗拉维斯回头望着河岸。他们刚刚经过凯撒们为了横跨多瑙河,而修建的一座大桥那摇摇欲坠的混凝土桥墩之间,曾经由桥拱支撑的木制道路早已不复存在,桥墩本身也受到河水的冲击和损坏。两侧都是城堡,远处的那个很久以前就被遗弃了,但较近的那个似乎还在记忆中被值守着,它的墙是由砖块和平瓦片交替建造的,阿尔托鲁说他在不列颠的罗马废墟里见到过这种结构。在上船之前,他们在堡垒里过夜,在守卫的残余物间睡觉确实令人发毛,特别是这些守卫可能来自他们自己的单位,也许是在瓦伦提尼安统治初期,被命令放弃堡垒并加入机动野战军部队的边防军单位。
这里曾经是罗马帝国的边境,但自从图拉真等皇帝奋力抵抗野蛮人的抵抗,并建立了一条需要有人驻守和防守的边界以来,边界的概念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现在,它是沿着大河划出的自然边界建立的。现在,蛮族的威胁更强大了,但主要集中在北方的森林和草原上。在那里能够集结大军,深入西边或者东边的罗马帝国。即使是防御最严密的边境,也无法对抗这样的部队,更有意义的是撤回剩余的边境部队,将它们吸纳入野战军,那是可以在帝国核心地带的战场上和蛮族正面对抗的军队。野蛮人可能会被吸引到那里,却发现他们因此疲惫不堪,难以在敌对的人群间继续掠夺。决定性的战斗将不再沿着边境展开,而是发生在深入帝国境内数百里的高卢和意大利本土。弗拉维斯记得这项政策曾被灌输给军事学院的候补军官,但今天看到这些废墟却让他感到好奇。虽然撤退是有战略意义的,但废弃的堡垒是令人遗憾的一幕,并且代表了该政策的一个不可避免的缺陷:它让野蛮人不再能看到罗马的军队和强权,现在对于双方的许多士兵来说,只有在他们兵戎相见,在彼此冲锋的几秒前,他们才会第一次看到敌人,第一次有机会打量敌人。
在他们前面,两边的岩石地面上升为锯齿状的悬崖,河流变窄为峡谷,这是好几里几乎无法穿越的高地地形的开始,罗马最后的前哨从此与远方的草原分离。随着峡谷变窄,风力增强,马克罗比乌斯将帆收紧一半,以便减慢速度,并能够绕过渔民警告他们的,位于前方水路的任何暗礁。阿尔托鲁来到船头,站在弗拉维斯身旁,他依然头戴灰色的兜帽,两人一起扫视着水面,提防潜在的危险。河水不清澈,但并不是弗拉维斯在阿尔卑斯山一带看到的那种冰川融水的乳白色(注1),这里的河水颜色更深,呈深棕色,阿尔托鲁说他在来自北方泥炭高地的多瑙河支流中看到过这种颜色。这是令人害怕的一幕,无法判断水的深度或是否有任何暗礁。当风开始从悬崖壁上漏出,并且回响时,弗拉维斯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此前很多人想必也有相同的感受,并且在这里调转方向顺流回到南方更安全的土地。
马克罗比乌斯指着西岸的悬崖,完全收起帆,划动舵柄,让他们靠到旁边,用桨撑着船不要撞上岩石。一段被侵蚀的铭文映入眼帘,镶嵌在刻在天然石上凹进的匾额内:
“IMP.CAESAR.DIVI.NERVAE.F/NERVA.TRAIANVS.AVG.GERM/PONTIF.MAXIMUS.TRIB.POT.IIII/PATER.PATRIAE.COS.III/MONTIBVS.EXCISIS.ANCONIBVS/SVBLATIS.VIAM.FECIT”
弗拉维斯抬起手,马克罗比乌斯继续靠近,直到字母处于他们正上方。“很老了,大概是凯撒时代的。”弗拉维斯说,“当我还是罗马的小孩时,我的老师狄奥尼修斯教会了我怎么去读这些铭文。”他停了一下,看了一遍,然后将其翻译给其他人:“皇帝凯撒,神圣的涅尔瓦之子,涅尔瓦·图拉真·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大祭司,四次作为保民官,罗马之父,三次作为执政,他开凿大山,以木梁辟路。” 他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身后仍清晰可见的桥拱毁坏处。“这是图拉真皇帝在大概四百五十年前,征战达契亚人时所做的。”他说,“这记录了军事道路的完成,一定是罗马军队有史以来,也是不会被超越的,所抵达的最远河流位置。”
“看看上面。”马克罗比乌斯指着他们上方高高的地方说道。
弗拉维斯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惊讶地张大了嘴。峡谷最窄处就在铭文之外,悬崖比以前更高,把河水限制到不足两百步的宽度。但岩石上不再是他们之前看到的崎岖的崖壁,而是雕刻出的两个庞大的人形,他们隔着峡谷面对面,他们的头高到几乎看不见。一边是一位罗马人的形象,身穿军团的胸甲,留着凯撒的短发;另一侧是蛮族国王,留着飘逸的长发和胡须;两人面前都握着剑尖朝下的剑,罗马人的剑与弗拉维斯的类似,而另一人的剑则与哥特和匈奴的剑类似。就好像罗马皇帝和蛮族国王两个人影向彼此走去,但是在接触之前就变成了石头,注定要永远站在对方面前,就像被众神在战斗前一刻所冻结的远古巨人一样。
“这是图拉真和德西巴卢斯,达契亚国王。”弗拉维斯说,“罗马人和野蛮人,既不是胜利者也不是失败者。”
“他们称这里为铁门。”阿尔托鲁说,“罗马的统治在此结束,阿提拉帝国统治下的无序之地在此开始。”
“你以前来过这里吧,阿尔托鲁?” 马克罗比乌斯一边说,一边解开船帆,再次把船开了出去,“你似乎在用一手知识说话。”
“我只是从情报报告中了解到这个地方。”阿尔托鲁解释道,“在我们离开拉文纳之前,我与所有曾经走过这条路的人交谈过。当我作为盖塞里克的雇佣侍卫前往阿提拉的王庭时,我是走北方的山路,从阿尔卑斯山以东越过多瑙河上游的。”
阿尔托鲁指了指峡谷远处:“阿达卡莱岛(注2),如果风继续吹下去,到那里还得一整天,过了以后河流就继续变宽了。这座岛是一个自由港,来自已知世界各地的商人汇集的大集市,岛上居住着一群据说已经存在了数百年的商人。匈奴从阿达卡莱岛那里获得秦那的丝绸,那是他们妇女的时尚品,还有来自红海的绿橄榄石,他们喜欢用它来制作珠宝。有了狄奥多西向阿提拉金库注入的贡金,匈奴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任何东西。但这是一个法外之地,仅由商人自己统治,他们招募雇佣兵来监督公平贸易规则。有时候雇佣兵会直接接管,几十年来,整整几代人里,这里一直是地球上最危险的地方,在那里可以赚取巨额利润,但口袋里有黄金的人,最多只能活几天,如果他们能活够几小时。商人们抵达,做完生意,然后赶紧走。”
“那我们呢?”马克罗比乌斯靠在靠在舵柄上说道,“我们为什么要去这个鬼地方?”
“做一样的事情。”阿尔托鲁说,“到达那里,做我们的任务,然后离开。但我们的任务是与一个隐藏在那里的人打交道,他可以告诉我们前往匈奴都城的最佳路线,并向我们提供有关阿提拉的最新情报。”
“他的名字叫做帕尼姆的普里斯库斯。他来自君士坦丁堡,是去拜访阿提拉的使者。”
阿尔托鲁摇了摇头:“狄奥多西以前就犯过这个错误。他派了太监去,却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狄奥多西和瓦伦提尼安都与世隔绝,以至于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太监也许擅长阿谀奉承和记账,但他们不会给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阀留下深刻的印象。那次经历之后不久,阿提拉决定进攻君士坦丁堡。”
“那么这个普里斯库斯是某种外交官?”马克罗比乌斯说道。
阿尔托鲁回答:“是的。他现在处于困境,躲在这里,显然是在写一本匈奴史。”
“你似乎认识很多处于困境的人,阿尔托鲁”。马克罗比乌斯说,“伯拉纠躲在罗马的地下墓穴里,普里斯库斯躲在这个被上帝遗弃的地方。”
“如果你经历过我的人生,一个高卢的罗马军队的逃兵,一个北方半数的蛮族酋长都在悬赏我的人头的雇佣兵叛徒,你就会了解我们周围隐藏的世界,那些地方,逃亡者和被遗弃者可以在不被注意和不受骚扰的情况下生活。”
“如果你头悬赏金,那么你去阿提拉王庭有什么意义呢?”
阿尔托鲁停了一下:“因为那也是藏身之处之一。如果你是太监,那就算了。但如果你是像普里斯库斯那样,拥有阿提拉所感兴趣的知识的学者,或者如果你是一名能够在战斗中展示自己英勇的士兵,那就不是问题了。阿提拉知道,造访王庭的人都是敢于冒险者,那些不是使者或者商人的人,很可能是叛徒和逃亡者,为了逃避其他地方的问题,而不是成为间谍或刺客。这是一个诱人的地方,一个似乎在正常存在室外的隐藏王国,危险但是诱人。去了那里,被阿提拉和他的女儿们迷住,你就不想走了。”
马克罗比乌斯盯着他:“和他的女儿们?你什么意思?”
“艾蕾肯,艾斯拉斯,艾尔达卡。阿提拉有儿子,但是他的女儿们继承了阿提拉父亲蒙杜克传承下来的武力。艾斯拉斯和艾尔达卡已经嫁给了东哥特的王子们,但是艾蕾肯还留在王庭。十二年前,当我去阿提拉宫廷时,我和她空手较量过,那是她还是个少女,而我是盖塞里克的手下。”
马克罗比乌斯眯着眼睛盯着阿尔托鲁:“有什么事情你没告诉我们吗?”
“难不成你是去看你的小女友的?这就是一切的真相吗?”
阿尔托鲁转过身,冷冷地盯了马克罗比乌斯一眼:“她是我自愿参加这次远征的部分原因,但是原因可能不是你认为的那样。她为自己的匈奴血统感到自豪,但她和阿提拉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艾蕾肯的母亲是个斯基泰的小女奴,阿提拉正妻的仆从,但这个婴儿被带入家庭并作为阿提拉和王后的合法女儿抚养长大。艾蕾肯从小就直到真相,这是她亲生母亲秘密告诉她的,而且无可争议,因为他们有相同的眼睛和脸,而艾蕾肯一点都不像阿提拉的匈奴王后。当艾蕾肯后来去找阿提拉,告诉了他她所知道的事情之后,阿提拉勃然大怒并且杀了她的生母。从那以后,艾蕾肯就憎恨阿提拉,并且萌生了复仇的欲望——而匈奴比我遇到过的任何蛮族都更记仇。我把这个故事告诉了埃提乌斯,他认为我们可以说服她为我们的目标提供帮助。”
马克罗比乌斯咳嗽了一声:“你们两个可能会再次进行肉搏吗?”
阿尔托鲁报以苦笑:“你有军人的想象力,马克罗比乌斯。但对我来说还有另一个个人原因。如果阿提拉不被阻止,他将横扫帝国西部,到达高卢北部海岸。他自己可能还没有能力渡海,但他很快就会通过联盟吸收和威胁那些一直在袭击不列颠的撒克逊人、盎格鲁人、朱特人(注3),并利用他们的航海技术和技能,将他的军队带到我故乡的海岸。对于罗马和拉文纳的许多人来说,我的土地只是个阴冷潮湿,让他们思乡的地方,但是所有匈奴都知道那里生产金银铜铁锡,他们的铁匠可以在这里锻造一千把阿提拉之剑。通过尽我所能地破坏阿提拉的权力根基,我是在为了我的人民的未来而战。”
阿尔托鲁又停了一下:“两年前,在狄奥多西派遣太监去谈判,导致他们被杀后,阿提拉发动了针对君士坦丁堡的进攻。这次袭击使拉文纳的瓦伦提尼安对‘上帝之鞭’产生了恐惧,也让埃提乌斯认识到阿提拉对西帝国也产生了威胁。在最后一刻阿提拉带领军队撤退了,当时君士坦丁堡的城墙阻挡了他的军队,他们没有攻城或者长期补给的能力,于是他们退到了草原上的巢穴中。但君士坦丁堡的狄奥多西对匈奴进攻的速度和凶猛感到震惊,因为他们横扫了所有对抗他们的罗马军队,他决定再次提出谈判和让步。”
阿尔托鲁点点头:“东边的皇帝很久以前就走上了这条堕落之路,甚至早在蒙杜克的时代就是如此,匈奴现在期望得到报酬是理所当然的。与阿提拉的战争使君士坦丁堡的金库损失的速度要快过东帝国兵力的战损速度,如果瓦伦提尼安不够谨慎,西帝国也会遭遇同样的情况。这就是埃提乌斯希望我们在瓦伦提尼安决定从拉文纳运送一车黄金之前,尽快削弱阿提拉权力的主要原因。”
“埃提乌斯能够很好地预测绥靖政策的代价。”弗拉维斯说,“我们可以将高卢和西班牙的土地作为对西哥特人和阿兰人的让步,这对我们有利,可以安抚他们,使他们文明化,化敌为友,但赠送黄金则是另一回事。这样做的话,你就没有什么可以支付给军队了。军队工资拖欠的问题已经够糟糕的了。”
“支付过吗?我已经十多年没从军队那里拿正规收入了。”马克罗比乌斯抱怨。
阿尔托鲁又瞪了他一眼:“好吧,如果我们进入阿提拉的金库,你就能大饱眼福,得到比你以前梦想过的更多的黄金,所有这些金子本来都该出现在东罗马军队里,你的那些同志们的工资袋里。”
阿尔托鲁凝视着河面:“狄奥多西将使者职务托付给马克西米努斯,他是东帝国野战军的一位骑兵军官,当我还是盖塞里克的手下时我们俘虏了他,然后我和他就认识了,我秘密帮助他逃走了。普里斯库斯是他儿时的朋友,他以顾问和学者的身份跟随使者工作,像马克西米努斯这样的使者是阿提拉大概会尊敬的。他们被允许进入阿提拉的王庭,但是马克西米努斯得知君士坦丁堡的太监们正在策划一项计划,将他们的目的描绘成间谍活动而不是外交,于是他决定在阿提拉得知这一阴谋之前终止他们的任务。马克西米努斯回到君士坦丁堡,决心铲除那些对他不利的人,并将其带到狄奥多西面前,但普里斯库斯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决定留在阿达卡莱岛上,直到阴谋者被绳之以法。”
阿尔托鲁抿起嘴唇:“他和埃提乌斯一样,了解了太监对皇帝的控制。这一阴谋是两名太监之间争夺皇室控制权的权力博弈的结果,其中一人编造了间谍故事,并将其归咎于另一人,目的是让狄奥多西与他作对。阴谋成功了,狄奥多西处决了无辜的太监,但当马克西米努斯试图向皇帝揭露真正的凶手时,他却遭到阻挠,并在此过程中招致了皇帝的敌意。马克西米努斯只会让他和普里斯库斯的地位更加危在旦夕;他自己已经从不知道多少次的暗杀中生还下来,而普里斯库斯也没有办法对抗太监派来的,任何可能发现他在岛上的藏身之处的人。君士坦丁堡太监的阴谋使希拉克略看起来像个外行,尽管他和他在拉文纳的亲信无疑正在观察和学习。”
“当埃提乌斯告诉我,他让我们去阿提拉王庭的计划时,我给马克西米努斯写了信,他在回信里告诉了我去哪里找普里斯库斯,也提前告诉了他我们会到来。我之前从未见过普里斯库斯,我们需要见机行事。但他们对匈奴王庭的造访不过是数月前的事情,他知道阿提拉的心情。普里斯库斯可能是我们拥有最好的情报来源。”
弗拉维乌斯看着他们身后。帆又满了,正在把船驶入水流中,尾流给人一种高速的错觉。当他们向前推进时,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觉得,他们的追求是一场与困难的搏斗,在一个与他自己的经历相去甚远的世界里,一次诱人的冒险变成了一项艰巨的挑战;那个世界里不存在法律和道德,甚至没有上帝,这些不过是可以被随意抛弃的空壳。他仍然可以看到铁门,两座巨大的雕像在狭窄的虚空中对峙。曾经有一段时间,罗马人和野蛮人之间的所有遭遇似乎都注定要以这种方式结束,陷入永久的对峙,当时罗马已经将其边界拓展到了最大程度,图拉真和哈德良开始用石头建造它们。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边境再次变得不稳定,野蛮人不再是被排除在外的威胁,而是罗马本身的一部分,弗拉维斯心中知道他也在这种共生关系之中。然而,对于每一个被吞并的部落,每一个被安抚和定居的族群,背后似乎都隐藏着更强大的威胁,而这个威胁现在正在匈奴土地上的某地聚集力量。
他眯着眼睛看向雕像,它们的轮廓现在几乎消失在薄雾中。也许凯撒们是对的,唯一可行的策略就是继续前进并建立永久的边界。但也许他们中最优秀的皇帝,比如图拉真,也知道这一战略有一个固有的弱点,那就是如果有朝一日面对一支罗马无法对抗的强大力量时,它将无法防御后者冲向边界,一路深入国土,仿佛所有的城墙和堡垒不过是柴火搭起来的。弗拉维斯看着铁门消失在身后,转身回到船头,过去无法改变,正如河水不能逆流。他现在需要专注于未来的挑战,马上黄昏和黑夜就要降临在他们前方的大河上,在他们到达湖上的阿达卡莱岛前的几个小时里,他们还需要面对老渔夫告诉他们的危险,漩涡、瀑布和峡谷。他向舵柄边的马克罗比乌斯点点头,从排水孔拿起桨,移到船体中央的一侧,阿尔托鲁在另一侧做了同样的事情。二话不说,他们俩开始用力划桨。
因为冰川融水富含细小的岩石颗粒,在较浅的深度下会呈现乳白色。
Ada Kaleh,位于今天罗马尼亚境内,多瑙河上的一个小岛。在修建铁门峡水库后,目前已经沉入多瑙河中。
Jutes,生活在日德兰半岛上的一个日耳曼群体,在大迁徙期间一部分迁移到英格兰地区,建立了一些定居点,其中之一后来成为肯特王国,之后在8世纪中期被麦西亚王国吞并,此后又成为韦塞克斯王国的一部分,最终作为英格兰王国的一个省。留在日德兰半岛上的群体最后被丹人所吞并,日德兰半岛的名称也是来源于此(Jutland直译为朱特人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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