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睡前,看到桌上的日历,才发掘,我已经离开汤望三年有余了。这三年间我也算在A市站稳了脚跟,因此得了不少时间,可以读书、写作甚至是同你这样的老友叙旧。
这两天我不由得也回忆起了咱们过去的那些好日子。热腾腾的猪肉酸菜炖粉条、凉飕飕的啤酒、还有咱们常去的那家河边的烧烤摊、在不远处的那些青绿色的岩石间缓缓流过的东汤望河那潺潺的流水、镇子东头那家滋滋冒油的肉饼、舞厅里那些同当时的我们一样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还有和老王旷了工跑去胡闹的午后、水泥厂里多年来走过的一个个脚印、朦胧的过去、没得清醒的头脑……
若你一切都好,那自然值得我同你一起开心;若你在北方如履薄冰,我便真诚的邀请你来A市再与我同舟共济。你莫要笑我不懂得审时度势,我明白,从海边往西北赶并非当下的明智之举。可人的目标不能光是挣多少钱,倘若一生只拘泥于那圆形的方孔中,总让我感觉不够自在。哦,还没同你提起我在这里的营生。离家已久,不知你是否还住在汤望,三年前家母去世后,我便变卖了在汤望的祖宅,搭上了水泥厂的遣散费在A市建了栋小楼改成了小旅馆。A市是多朝古都,又是革命老地,自是不缺生意做。如果你什么时候打算养老,自可投奔我这里来,我的大门永远朝你打开。
可不得不说,照这样下去,我看我用不了多久就要变成和厂长那样似的大肚皮了。打理旅馆的工作对咱们这样忙惯的人来说还是有些清闲了。我得去多运动运动,也许去打打篮球什么的,像咱们之前那样。A市的气候还算不错,今天可以算得上是惠风和畅,这才让我有心情给你写信。其实我骗了你,我并不是最近才想起来给你写信的,我想了很久很久。我想三年前我对你说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听,我想这封寄到你家的信还能不能送到你手里。我不像之前那样蠢了,所以我决定向你道歉,为了我年轻时的不懂事。如果你什么时候有了时间的话,就来这里看看我吧。
还有一点,不知道你是否还怀揣着对诗歌的爱好,我之前提到我开始写作了,要是在三年前你听说这事准要为我笑掉大牙。但时过境迁,我把我这半生经验总算是化作了一部小说,篇幅不长,想着随信寄给你,让你给我把把关。无论是小说还是这封信,我都想了很多,在写下的时候却一刹那烟消云散了,就好像眼前有着一根亟待敲打的钉子、一把强有力的锤子,但我却没法拿起这把锤子,因为它被烈火烧得通红。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无能为力?
回忆太多容易伤神,我想这封信便到此为止吧,倘若能收到的话,一定要回信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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