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兽帕鲁》一点玩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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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电竞游戏区主播们集体玩到癫狂，十几人轮班熬夜已有5天。提前试玩的第一天半夜，某主播早就过了平时的睡觉作息，想睡但又怕落后队友进度，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你们不睡吗”
“不困呀，xx你先睡呀”
（墨迹了半个小时）
“你们真不睡吗”
第二天睡醒后痛心放话：从今天起，不管你们怎么熬，我睡4个小时。
纯纯地就是因为游戏太好玩了，而且好玩得很纯粹。叙事？不存在的，谁没事去高塔挑战boss啊。美术？甚至身陷“免费素材+AI+类宝可梦”的争议中。独立游戏的管线能力和作者性（？）……谁在乎啊！甚至连质疑和调侃都直指玩法：不就是缝合吗。

1、“缝”字的两种写法
工作室Pocket Pair的前作因为“缝合”而被玩家们调笑并知晓。根据这篇文章，2020年《创世理想乡》发布时，前员工根据当时中文互联网流行语境，在官方中文简介中加入了一些“缝合”之类的自嘲。不过这算是非常符合游戏精神的打趣，所以各方都开心地接受下来。

虽然没有四种写法，但此处至少可以区分“缝合”的两种意思。缝合的第一种意思，如同弗兰肯斯坦一般，每一个部分被强行拼凑在一块。有点像《吸血鬼幸存者》流行的那阵子，大多数“类吸血鬼”游戏的做法。保留吸血鬼最重要的部分，再自以为是地缝补一块，或是装备、或是技能、或是皮肤；但吸血鬼本身的那个部分，是万万不能修动的，那全力追随的成功经验，那是制作时参考的圣经，那就寻求热销的出发点。
但是，《幻兽帕鲁》的做法却与这种“缝合”不同（或许用回“融合”更合适）。根本上来说，《幻兽帕鲁》有自己想做的东西，制作团队有明确、独立的设计目标。虽然使用了很多眼熟的机制，但制作团队是依据自己那创造性的核心体验而使用素材；并追求丰富度和变化，以便玩家在游玩中不断演进玩法、不断被新东西吸引。当诸多素材基于同一理念被使用，一起发挥作用，它们共同聚焦的部分就会被强化，直到玩家感到：这里有什么太好玩了。

群友分享了一篇社长在发售前三日发布的文章，正如其中所言，制作团队非常清楚，《幻兽帕鲁》作为一款可以驯服怪物的开放世界生存游戏，与《方舟：生存进化》的差异在哪里，其核心在哪里。
2、持续运转的核心循环
换一个说法，《幻兽帕鲁》的玩法核心（机制循环），非常明确、强力和新颖。
生存游戏的“终极目标”是什么呢？活下去？大部分生存游戏会提供一些终极boss，或者进攻怪，来支持和引导玩家进行“生存-变强”等机制循环。开放世界也有类似的目标，虽然拯救塞尔达不是每个人都能会去做的事情，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会成为艾尔登之王。
一方面，《幻兽帕鲁》的长线目标一开场就很明确，通过一块5毛Pad上写道：高塔即为关键之钥，巨树秘藏一切真相。另一方面，很难说每个人都随时注视着这个终极目标。有时玩家会忽视游戏名义上的目标，为自己设定游戏目的，比如“为了获得心爱的\最强的\最稀有的帕鲁”“为了可能开放的PVP做好准备，成为传奇帕鲁训练师”。这是有些模棱两可的说法。

不过，在接近无论哪一个终极目标的过程中，玩家短期的、阶段性的目标，或者机制循环，是大体一致的。
比如，“生存—抓获”的循环。当下就是要抓帕鲁（姑且不论抓帕鲁的目的），所以需要球——需要资源——需要产力——需要抓帕鲁；需要战力——需要抓帕鲁。所以初步来看，玩家的行动就是“生产—抓获”的循环。
而《幻兽帕鲁》的魅力之处或许正在于此：玩家的生存生产能力，会因为抓获帕鲁而获得提升。由于帕鲁的存在，“生产”就不只是玩家吭哧行动的目标，也不是需要全情履行的生存义务。玩家生产为了抓获，抓获又为了生产。“循环”不是指重复进行“生产为了抓获”这一孤立过程，而是指一个双向行为，两者互为支撑和目的。

如果说“生存-抓获”，对应着“生存游戏”这个标签，那么“探索-抓获”，对应着开放世界。帕鲁吸引着玩家探索，探索时发现新的\可爱的\Boss\闪光帕鲁，又进一步激发抓捕、发展的兴趣。
帕鲁帮助探索，探索又有助于抓获。一方面，帕鲁支持高效地探索，发挥交通工具、扫描、负重等功能。另一方面，在各地闲逛，会发现道具“翠玉松鼠”，效果是逐渐提升扔球捕获的成功率；更别提捡到各种大蛋、巨大蛋，如获至宝，孵化未知帕鲁，又给人仿佛抽卡Gacha的快感。地里长出来的宝箱、未明大小的各色蛋和遍布的翠玉松鼠，在黑夜里熠熠生辉，纷纷提醒玩家还有帕鲁和远方。 无论是探索的目标，还是探索行为的奖励，都再次回到了获取帕鲁这一节点上。 

至于“生产—探索”之间，就算是排除帕鲁，放在别的游戏也算是完整的游戏循环了。基地无法生产某些矿石，所以完整的生产线仍有待于玩家在探索途中收集（可以携带特定帕鲁辅助开采）。地下城和宝箱中可以获取各种紫金设计图纸，通过基地生产，能够升级玩家自己的武器和装备。
帕鲁是游戏的一个显眼的环节。玩家的游玩行为几乎全部依赖于帕鲁，帕鲁们帮助生产、探索（交通工具）、抓捕（练级、扫图）、攻坚Boss战，或许之后还有PVP内容。不过从概念上看，正是因为帕鲁背后有着大量游戏机制和内容，所以才会让帕鲁凸显出来。
“生存—探索—抓获”紧密联系，相互支撑，玩家不断循环、乐此不疲。促使玩家进行不断游玩的核心循环，缺少任何一个环节都无法成立。反过来说，用什么去构筑这个充满魅力的循环，其融合性本身就是创造性的。
3、不断升级的核心循环
循环不等于重复。
从整个发展路线上来看，每一阶段都有新目标、新手段、新玩法在不断出现，制作团队为各个模块准备了许多不同的样态，等待玩家去演进和实践。

玩家度过早期学习，在出生地附近捕获、升级，达到10级左右，能够完成基本的生存模块建设，包括帕鲁生产、生活，形成较为基础的“探索-生存-抓获”整体循环；
15级解锁宠物飞行工具，明显地扩展地图可探索区域，各种建设素材变得多样，生产线开始分化；
20级，受限于每个基地的15个帕鲁数量，多个基地需要协同发展；同时初步解锁育种装置，对应着一种新的帕鲁获取和强化路线；
以帕鲁球的解锁等级为标志，27、35、44级，分别解锁更高级素材和玩家能力；
最后一阶段，虽然有从小龙虾到大龙虾的即视感，但到此时，玩家其实也不过是刚刚被领着走了一着，仅仅是一步步地操练了一遍游戏的流程和内容而已。比如26级解锁了可能是最实用坐骑，但刷词条等玩法形态才初见端倪。相应地，战斗等挑战难度开始升级，各种耗材需求迫使生产能力跟进，玩家开始和高等级Boss、传说生物掰手腕，配队、装备成为等待持续升级。游戏才刚刚开始。
目前来看，战斗方式也有多种可行流派。帕鲁战斗带有属性克制，帕鲁可以定制属性技能，除了探索和颜值的目的，在攻略地图上确定Boss，或地下副本的未知敌手时，玩家在Build配队时有一定策略空间。控制、治疗、H&R游击等功能型技能，支持团队挑战Boss的玩法。此外，玩家自己可以逐渐变强，翻滚、收宠等细节可以提升操作收益，就连建筑物也让人遥想《堡垒之夜》式的PVP战斗。

具体到各个模块来看，玩家以多种方式进行“生存-抓获-探索”的循环。比如多种帕鲁获取方式。通过战斗捕捉帕鲁的场景很多，包括野外、副本和进攻基地的敌人等，玩家也可以通过解救、孵蛋和培育来获取帕鲁。其中培育玩法在各种游戏中都还蛮常见，不过在《幻兽帕鲁》中仍然需要事先探索、抓捕、刷词条，培育过程也需要食物产线等生产条件的支持。所有这些获取帕鲁的方式，都以各种形式推动整个循环过程的持续运转。
反倒是各种各样的地貌、冷热气候、勾锁功能等，其可有可无程度，看上去与机械“缝合”的做法一步之遥。不过，正因为探索的目的和手段，本身紧密嵌入到核心循环之中，这些设计才不会显得机械，才能说这些缝缝补补又融融合合，丰富了探索的过程。
最后，个别的机制和设计，倒少有奇思妙想，甚至不少刻意追求即视感。不过也绝非任意妄为。首先要能够融入和支撑玩法循环，在此基础上再追求变化、丰富和润色，最后，如果能少一点严肃、多一点戏谑，也未尝不可。从弓箭升级到更强的弓箭，是经典做法；从弓箭升级到枪炮，是早已有之的创意；但是，如果可以给帕鲁装备机枪大炮呢？

结尾
整个循环如何展开和控制，许多细节难以尽数，不过也许值得一提的是，一切科技都随玩家的升级解锁，帮助玩家逐步开展整个游戏内容。其中科技直接对应玩家等级，而玩家的生产、捕获和战斗都能获取经验，到哪一步、做多少事情、在当前阶段玩多久，都有赖于此。所以这里的经验值数值显然是控制整个流程进展的关键点，应当是经过不断调整修正的。不过，与此直接相关的科技点数，却几乎用不完，是一个显得有些多余的设计，让人疑惑如此安排的理由。

这个系统就像是整个游戏设计的一种缩影：常常都显得精心设计，但又多有冗余之处。游戏操控方面粗糙的地方多如牛毛，帕鲁的Bug隔三差五，下蹲潜行、木房燃烧等设定有些不明所以。从社长那篇文章可以看到，工作室产力捉襟见肘。所以给人这样的印象：从玩法核心出发，如果某个想法能够增强它，就实现它；但至于这个想法有什么问题？有什么潜力？能实现到一步？似乎无暇细思，或者至少是第二顺位考虑的事情。只能尽力调校的少数关键点。

如果真是这样，个人而言，倒是可以理解，甚至体谅和期待这种做法。这种大胆甚至鲁莽的制作，包含着明确、一致的设计意图，并隐约着蓬勃的创造意愿，和未知极限的作品可能性。虽然商业上（包括营销上）激进又冒险，但如果缺少对游戏的理解和热忱，也决计做不出这种充满激情的作品。
那么游戏的核心玩法，既不是生存、也不是探索，好像用“抓获”也难以概括。总体呈现出来的状态，是玩家在一系列紧密关联的目标和行动中持续游玩。几个概念和机制之间的循环，非常紧凑和强力，而且也不曾在哪个单独的游戏中出现过（虽然似乎常常出现在玩家们的想象中）。因为无法用任何一个概念概括，且整个系统确实稳健、疯狂地运转，除开刻意的戏谑，绝大多数机制呈现出明确的一致性，所以我认为这是一款充满创造性的有趣作品。不过，作为玩家而言，倒也无需真的计较什么概念准确与否。游戏究竟怎样个玩儿法，玩玩看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