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接。这条路和二十年前比起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墙、铁门、摄像头,以及一个杵在马路对面的公交站牌。公交车的班次很少,毕竟很少有人来这里。公交公司也要考虑司机的安全。
在监狱的后面,有职工的班车,陆长锋小时候经常坐的班车,但是他现在已经坐不了了。
被审计单位给审计组预订了一间办公室。这间办公室空闲了许久,也没有窗户。
杨阳进了会议室,没说什么,放下书包,把电脑拿了出来。更好的或者更坏的会议室他都用过。
几个小朋友没直接把电脑拿出来,而是先拿出纸巾,倒上水,擦桌子。
“你们先忙,有事儿叫我。”财务大姐有些尴尬,还算礼貌的出去了。
收拾妥当,人也都坐齐了,杨阳开始给大家介绍项目。新接的项目,除了项目经理,很多小朋友是接了电话直接从别的项目上赶来的,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个公司呢,原来隶属于监狱系统,1998年改制、然后独立。业务很简单,就是账上的东西老了点儿。该函证函证,该盘点盘点,该调期初调期初。把资产砸实了,明年再审就容易了。”
小朋友们窃窃高兴,这家公司简单又神秘,可能是个愉快的年审。
“锋哥,你跟晶晶还有联系吗?”吴杰一边吃着毛豆,一边不怀好意地问。
每次见面,吴杰总是要问相同的问题,即使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锋哥,给你说个事情,有一年啊,得七、八年了吧,有一天晚上,晶晶在咱们班那个QQ群里突然说‘好想吃蛋糕啊’,我正好看见了,就回了一句‘这么晚还吃蛋糕?’,你猜她说什么?”
“晶晶说‘我跟你们有时差好不好~’,我当时就想,装什么孙子啊,不就是陪着孩子出国留学了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后来那个群里再也没人说话了,一直到现在。”
开完了玩笑,借着喝了些酒,吴杰又问:“锋哥,你跟我说句实话,那件事儿是不是你做的?虽然我年轻的时候也挺混蛋的,但是。。。”
“但是也没那么混蛋,500万,还是‘清商脱钩’的时候要人命的钱。”陆长锋不等吴杰说完,直接把话补充了下去。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吴杰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的了,放下了手里的肉串,等着陆长锋回答。
“当时我写过很多的材料,但是你看不到。当年‘清商脱钩’,公司要靠着自己活下去,这500万本来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一直在账上趴着,直到有一天董凤带着两个人来公司谈业务,让我对接。年长的叫周国良,年轻的叫刘小辉。这两人开了一家中介公司,可以介绍和国耀公司合作,成立合资公司。需要先打500万元的保证金,打到这家中介公司的账上,然后再由他们转交给国耀公司。”陆长锋喝了一口啤酒,接着说:“这项投资很轰动,公司领导还通知报社,登上了咱们市报纸的头条。也就是这个头条才知道坏事了,第二天国耀公司来了电话和传真,说没有授权过这家中介公司和他们合作,事情才暴露了出来,查了半天,最后把我抓了进去。”
“项目虽然是我对接的,但是拉来这个中介公司的是董凤,拍板决定合作,尤其是这么打钱的,是领导班子。”陆长锋补充道。
“周国良和刘小辉,没有因为这个事情被抓、被判刑吗?”
你从现在的角度看十年前或者二十年前,都会觉得很离谱又很怀念。二十年以后看现在,你也会觉得很离谱,也许会觉得更离谱。
陆长锋没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是说:“董凤也没受影响,现在是公司的总经理,还有一年就退休了。周国良已经退休,刘小辉前几年因为嫖娼,进去过一段时间。他们三个人都还在这边住。”
这天晚上董凤加班到很晚,她看到审计那间屋子还亮着灯,就说过去打个招呼,说两句慰问的话。会议室里三张长条桌子拼成的一张大桌子,笔记本电脑摆了一桌面,凭证码的老高,还有各种吃了一半的零食填补在其中。董凤转喜为怒,想说道说道,这样太影响公司的形象了。
当她看见杨阳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有些熟悉的面孔让她想到了二十年前的人和事。
杨阳看见有人过来,站起来说道:“您好,我们是审计的,您有什么事?”
“好,好,”董凤这才想起来自己进来的目的,“抽空收拾收拾桌子,别弄得太乱。”说完她就走了。
杨阳没放在心上,这种事情太常见。同事把六个往来科目的账龄都划出来了,杨阳要抓紧时间检查底稿。其中有一笔480万的其他应收款账龄在五年以上,备注上竟然写着1998年。
长账龄的款项不是没有,但是账龄二十年的款项还是少见的。
按照一般的审计程序,这些长账龄的往来款,大概率无法函证,需要执行替代程序,查看相关的历史资料,确定初始金额以及期末余额。
这笔长账龄的其他应收款的客商名称引起了杨阳的注意,这个客商既不是公司,也不是押金保证金一类的常用明细科目,而是一个熟悉的名字——陆长锋。
进入小区的时候,陆长锋看见了王大爷。王大爷正在垃圾桶边上整理纸盒子,没看见他。
这也是他最害怕的事情。这间家属院里住着的都是他的熟人,很多人当年都把他当做儿孙看。而这些熟人可能因为当年的事情,过得一直不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长锋的心是颤抖的。隔着一道门,陆长锋觉得张阿姨也差不多。
隔了两三秒钟,里面的门还是开了,张阿姨的身体还微微颤抖。
“阿姨,您身体挺好的?”隔着防盗门,陆长锋就这么问候起来。
也许是想起了自己退休狱警的身份,也许是念起了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的旧情,张阿姨深吸了一口气,把防盗门也打开了,“进来吧。”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尊严。
“哦,这不刚出来吗,就是过来看看您。”陆长锋轻松地说着。
“我知道你出来了。说话怎么还那么楞,也五十的人了。”也许确实是因为陆长锋还那么楞,张阿姨也放松了起来。
“晶晶她早就出国了。”也许是为了打消陆长锋的疑虑,张阿姨特地的提了一句。
张阿姨一开始挺惊讶,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又是那个吴杰告诉你的吧?他没别的本事,就是喜欢嚼耳根子。”
“恩,是。”陆长锋知道,张阿姨一向不喜欢吴杰,时间可以追溯到他们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吴杰是那种从小不学好,劫低年级小孩儿钱、小学去街机厅、中学去网吧,好像没人管的孩子。按照陆长锋小时候的说法,大部分人家的家长都不让自家孩子和这种“野孩子”来往,怕被带坏了。
陆长锋喜欢过晶晶,吴杰是个“野孩子”。大多数时候,一些人只要想到特定的人,就总要提到特定的事情。
“还行吧,他比我可强多了,至少没。。。”陆长锋要再为吴杰说些好话。
陆长锋坐在沙发上,摩搓着自己的手,说:“可能开个手机店吧,在里面没干别的,这些年就学会修手机了。”
“你哪儿来的本钱?”张阿姨紧接着问道,好像眼神都变了。
杨阳本来想把合并底稿的底子先打出来,但是自打看到陆长锋这三个字以后,杨阳就一直把这个事情放在心里。
这笔款项的资料,一直在资料清单里趴着,企业不说不给,也不说给,就这么一直拖着。
最开始财务不愿意给这方面的资料,杨阳没多说什么,自己也没去要。而是让项目组最帅的小朋友去天天缠着财务,一笔一笔的划账龄。很少有财务大姐能禁得住这样的诱惑。这个同事几乎是每个财务大姐的心头好。杨阳知道这点,也充分地利用了这点。
不到一个星期,财务把资料拿给了审计组。杨阳痛快地在交接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杨阳看着全套的资料,心里有些复杂。他不知道想在里面找出什么来。兜兜转转二十年,那些事情他当年只是有些印象,但是他妈不肯说,带着他离开那个城市,改了姓。
这笔其他应收款,最开始挂在履约保证金这个二级科目底下,初始确认金额500万元。后来转到了陆长锋个人二级科目,一直延续到现在。
第二笔凭证是陆长锋变卖自己的房子,偿还20万元,余额480万元一直到今天没再变过。那间房子杨阳还有印象,但是已经不深了。
其实也就这两笔分录,附件资料倒是相当的多:《国耀资源引进合作协议》、《授权书》、《关于国耀资源引进方案的请示》、《律师函》、《刑事控告书》、《受案回执》等等,以及陆长锋手写的《反馈意见》。
也许能发现什么,杨阳想。当他发现那家中介公司成立于1998年的时候,他稍微坚定了自己的信心。一个中介公司,在刚成立的当年,就能两头儿牵线,搞一项500万元的项目,大概率是有备而来,为了这个“项目”而专门成立的公司。
然后是这家公司的联系人姓名、电话和邮箱。联系人姓名填的是周国良,电话是个座机号码,估计已经停机了。邮箱是Yahoo的,杨阳对这个名字有个模糊的印象,好像是个门户网站。
邮箱的名称是ponxheid,他一时半会儿没看出来什么。但是能在20年前拥有一个邮箱的人,应该不多,可能是一个做外贸生意的,也可能是在校的大学生。不知道这个周国良是哪一类。
同事的询问打断了杨阳的思考,昏暗的灯光,又没有窗户,让他不知道几点了。原来没啥特别的事情。就是快晚上七点了,再不去食堂就没饭了。
刘小辉因为嫖娼丢了工作,过得很不如意又很自在。他是进过监狱的人,陆长锋通过在里面的关系,打听到了刘小辉的住处。刘小辉还在住平房,窗户临街。从刘小辉家外面,陆长锋大致了解了刘小辉每天都干什么:打麻将,取快递,打电话,骂街。
“老东西,赶紧给我打钱。”这是刘小辉打电话的时候最常说的一句话。
陆长锋今天起得很早,除了刘小辉,他还要去看看周国良。
他跟踪了周国良好几天,除了坐公交买菜和去公园散步,周国良几乎没有什么外出活动。公园人太少,在生鲜超市里,陆长锋可以近距离的观察周国良。
生鲜超市离着周国良家不远,就两站地的距离。他持有老年卡,坐公交车免费。虽然他家楼下就有一个小型菜市场,但是品种少了些,也贵。不如去生鲜超市。
进了生鲜超市,陆长锋好像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这个世界的颜色是那么的丰富。红色的有西红柿,橙色的有胡萝卜和橘子,黄色的是彩椒。一片绿色里摆放着小油菜、小白菜和蒿子秆。小油菜现在叫上海青了。还有快菜和钙菜,更都是他之前没听说过的。
除了禽类和猪肉,陆长锋来到了水产区。海鲜都在冰上冰着,有个超市的员工举着塑料铲子,往海鲜上撒冰,然后再拍平。河鲜都在水柜里游着,因为是早上,大部分鱼还都是活的,嘴一张一闭地吐着泡。有个大妈用抄子抄了一条淡水鲈鱼出来,往地上猛砸了两下,把鱼砸晕了才好上秤。随着大妈胳臂的甩动,水珠溅到了陆长锋的脸上,让他一激灵,才回过神来。在超市里绕着圈的走,但是眼睛一直盯着超市入口,等着周国良。
周国良用不锈钢夹子夹起一块儿五花肉,看看前面,又翻过去看看后面,可能是觉得太肥,放下了,又夹起另一块儿。来回三四次,后面已经排了三四个人了,就看着周国良在那儿表演。
他挑好了一块儿,递给秤边的工作人员,用左手在五花肉的中间比划了一道:“从这切一刀,我只要上半部分。”
工作人员看了看周国良,笑着说:“大爷,这五花肉不切着卖,切剩下的没人买。”
周国良一下怒了:“那你他妈的不早说。”说完他右手一抖,夹子和肉都甩进了冰柜里,头也不回的去了禽类区。
顾不上后面指指点点的其他人,陆长锋也跟了上去,他印象里的周国良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周国良的表演很精湛。
陆长锋也很高兴,这很符合他对周国良的预期,周国良越真实越好。
正看着鸡肉,周国良的电话响了,电话那边的声音,即使不用开外放,陆长锋也能听的差不多:“老东西,赶紧给我打钱。”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就是因为二十年前的事情吗,你要多少才满意?早知道我当初就不带着你一起去了,你想告就告去吧,我心脏病犯了。”说完周国良就真的把手机挂断了,继续挑选鸡腿。做不了五花肉,就吃个鸡吧。
晚上十点以后,终于没人打扰了,大家在各自做自己手中的活儿。杨阳在做他最喜欢做的合并,做熟悉了以后,合并是真简单,比金融资产,对赌协议那些都简单。
到了项目末期,他明显的累了,尤其是脑子里还想着别的事情。Excel里的每一列好像聚到了一起,又好像分开了八丈远,慢慢地他看串了,A列好像和C列挨在一起,B列不知道跑到了那里去了。
在陆长锋跟踪周国良和刘小辉的同时,杨阳也打听到了陆长锋的住处。
陆长锋打开了门,一句“我”,他也听不出来到底是谁,索性就开门看看。
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没有说话,从对方身上辨认着什么。
杨阳知道对方的身份,不过多年未见,在对方身上寻找那些似曾相识,又有些衰老的特征。
陆长锋愣了一下,一眼没认出来对方是谁,试图通过那些看着眼熟的特征来判定对方到底是谁。
“是我,陆、陆阳。”杨阳怕陆长锋不知道,用了那已经不太熟悉的名字。
两人来到客厅,灯还是老式的黄色灯泡,虽然是白天,这里的光线也不是太好。
杨阳把书包放到椅子上,拉开拉锁,一股脑的把资料摆在桌子上。
除了中介公司可疑的成立日期,董凤、周国良和刘小辉三个人的身份证号前六位一样。这三个人关联到一起,杨阳有了破解邮箱名称的新思路。那个邮箱名称使用的是栅栏密码,就好像看串了列的Excel。邮箱的名称ponxheid,把字母按照奇偶顺序重新排列成为phoenix.d。他想,这不是周国良的邮箱,这应该就是凤凰·董,也就是董凤。这也让他明白了那天晚上董凤见到他为什么像见到了鬼一样。
虽然审计不像经侦警察一般拥有更深入的调查手段,更确凿的证据,但是他们现有的证据还是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他们的怀疑了。
他们把手机店开在了周国良家小区的外面。玻璃门上挂着各种业务名称,招牌是霓虹灯做的,晚上会闪烁着各种颜色的灯光。主打业务是换屏、下载以及破解。
刚入狱的时候,陆长锋是个刺头。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不应该和这些犯人在一起。那个时候他天天写申诉书。
后来他才不写了,他知道写了也没用。就像周国良所说,他们的势力确实很大,事情无法按照正常程序推下去。
陆长锋这才开始学习修手机。从bp机,到各式各样的座机,到小灵通,再到手机、智能手机。通讯器材的发展史,他几乎都没落下。
陆长锋没真正在外面修过手机,不知道行情。他想,如果到最后还是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他自己就把剩下的款项付清。如果修一次手机净赚48块钱,那他要修10万次手机,才能还清这笔钱。
手机店开张第一天的晚上,片区的民警例行巡查。一般居民不了解情况,但是片区居委会和民警最熟悉区域内的人员情况。
“别惹事儿啊,”警察查看完陆长锋的身份证,还给了他。
“还有,招牌上的‘破解’给摘下去,不能非法破解不知道?”
站在店里等着手机的两位顾客倒是很轻松,他们难得碰上民警巡逻甚至出警的情况,因此在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民警同志和陆长锋的一举一动。
晚饭后,天还没完全黑下去,周国良出来遛弯,他想活到九十九。路过手机店,一个打着电话的人匆匆的从他身边走过,也许是因为没看路的原因,这人碰到了周国良的右臂。周国良一个没拿稳,手机掉在了地上,摔碎了屏幕。
周国良反应很快,回头大喊一声:“你给我站住!”方圆十米内的人都看了过来,包括那个打电话的人。
周国良抬起手指着那人的鼻子,说:“就是你,走路不长眼睛,把我手机碰到了地上。”
那人放下手中的手机,看看周国良,又看看地上的手机,发现周围没有别人,这手机大概率是自己碰掉的,笑着说:“对不起啊,大爷,对不起,我先帮您把这手机修了,不行我再赔您一个新手机,或者赔您钱也行。”
那人正是吴杰,他心里笑的比表面上还开心,他的任务是不光要把手机碰掉,还要碰碎了。这样才能去修。
“甭嘻嘻哈哈的,先修好了,再赔我钱,一个都不能少。”
“是是是,大爷,”吴杰向四周张望,努力地寻找附近的手机店,接着说,“大爷,那里就有一家手机店,咱们现在就去修手机。”
周国良见对面这个年轻人的态度还算可以,也没必要再虚张声势,周围的人见事情已经几乎和平解决,没有进一步冲突的可能后,也都散了。于是两人来到了陆长锋的手机店。
手机店老板陆长锋拿起手机,看了不到一分钟,对着两个人说道:“屏幕肯定要换,屏幕有400的,也有600的,需要哪种?手机里面是否还有坏的零件,需要打开了再看,修不修?”
吴杰没等周国良开口,连忙把话头接了过来:“修,都修。要600的!”
陆长锋开始修起来。他拿出一个塑料浅盘,上面铺着一张眼镜布,防止微小的零件弹飞。然后开始拧下手机的螺丝,放入浅盘。然后将手机与电脑连接,手机主界面在电脑上的虚拟界面上显示了出来,看来手机没有大的问题。
手机还连着电脑,手机店老板在点来点去,然后放在了那里。他又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新的手机屏幕,开始拆包装。这一过程持续了五分钟。
“老板,你快点儿行不行,我这还有事儿呢!”吴杰说道。
“你别着急,慢慢修!”周国良对着陆长锋说,然后扭过头来,对着吴杰说:“你着什么急!你耽误我时间我还没着急呢!”
手机终于修好了。除了手机屏幕,手机店老板说手机的麦克风坏了,也需要换一个。
虽然不知道麦克风坏了是否和这次手机被摔有关系,但也只能换了。吴杰瞪了陆长锋一眼,陆长锋假装没看见。
周国良的手机修好以后,微信一直震动个不停。在陆长锋的电脑上,有着一样的手机界面,蹦着同样的微信。
周国良拿起手机,试着新换上来的屏幕,屏幕用起来很顺滑,只不过微信让他高兴不起来,刘小辉又跟他这个“老东西”要钱了。
本来周国良还想让这个手机店老板给打个折,后来想想也算了,反正不是自己出钱。对着吴杰说了一句:“小伙子,以后走路注意点儿。”后,就自己先走了。吴杰想要冲着周国良的背影竖个中指,但是抬头看见手机店里的监控摄像头,手打了一个圆圈放了下了。掏出钱给陆长锋,并让陆长锋开了票。
五个月以后,陆长锋把这一期间周国良、刘小辉还有董凤的微信记录整理了出来,他们三个人一直因为当年的事情纠结不清。除了文字,还有不少当年资料的图片。陆长锋把这些资料整体发在了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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