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中相对真实的展现了日本女性从小地方到大都市发生的很多事情,该剧名形式在国内引爆话题讨论后,国内先后翻拍了《北京女子图鉴》、《上海女子图鉴》;各类社交媒体也有用户在时不时发布类似标题名的话题。哪怕是到2024年,这股热潮好像还没褪去,就像前几天我就在网上刷到了这个作品:
时间在事实上可以考验很多的东西,八年的时间,就让一个作品能被观众保留印象,还可以把一种新开创的形式给沉淀、并形式化,供很多类似的作品进行一定程度上的符号寄生,说的俗气一点,就是“微创新”。
但有些东西就好像就是在符号寄生的时候没那么成功,又或者说,它借着符号寄生为由头,进行一个砸烂符号形式的反向操作,就是我今天讲的日剧,上映于2019年的作品:《东京男子图鉴》。
与《东京女子图鉴》一样的是,《东京男子图鉴》也是连载于《东京日历》。不过不一样的是,《东京女子图鉴》开始是以四格漫画的形式连载的,而《东京男子图鉴》则是以小时的方式连载;另一个不同的是,前者的主角是从日本农村出身的女性,而后者的主角翔太出身就在东京都附近的千葉県浦安市,几乎在东京都的包围中。在距离上拿国内的城市类比,就像上海与苏州市行政体系下的昆山,像广州与惠州的博罗,又或是北京与廊坊市的固安。
这一点很有意思,因为影响了一个角色的底色和行动的逻辑方式,而且也让他更在某种程度上更像一个从相对后现代主义生活进入现代性危机下所处秩序侧这一边的“人”。因为翔太是一个出生在一线大城市经济圈的男性,不那么纠结婚姻、职业规划对于一个人人生的影响,做到哪里和怎么做,都是抱着“有一出是一出”的晃悠劲儿,也是因为这一起点,甚至影响了翔太想要的和东京,和东京吸引他的东西似乎是同一样:绮丽的幻觉。
东京声色摇曳,伸手一触都是冰冷的泡沫;翔太致力于打上各种象征“成功”的标签,标签带来的满足在侧目望到下一个台阶时就被陨灭了,这种反复贯彻与回荡于全剧的始终,但他很快又会在挫败后一边做着路径依赖的事情,一边换个方向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上学》泡妞》玩乐》泡妞》工作》泡妞》辞职》泡妞》去初创公司做领导层》泡妞》又辞职了还被甩了》泡妞》最后在一个从未从事的领域创业。
我很能理解这样的人,因为我人生最开始的牌组就像另一个翔太,人生前二十年有类似生长背景的男性朋友也在某种程度上很翔太:有一个相对小康到富裕的家庭,不用我们操心那么多的事情,我们坐二十分钟不到的高铁就能去最近的一线城市,有时候一线城市比自己家乡还“熟悉”;在信息没有完全覆盖的时代里,比起一线城市出生的孩子,新潮的东西我们算是第二批接纳与接触的,一些试点教育模式和小资的生活方式也会在我们的环境里被植入,很容易被那些东西捕获;有那么些个一线城市的朋友,在他们面前也会像翔太一样一边扮演我们是一类人的同时又特意标榜出我们与他们出生城市的区别,但其实也在浅浅的说:“我们这地儿人的特色,不能那么简单的被你们类比和同化”。
可能是现在身在大都市里的大部分人的处境,学历尚可,工作尚可,永远向上看齐,对于留在大都市,或是对某种生活景观都有着说不上来的执着和优越。但是对于自己究竟在无限可能的城市里想要完成什么,答案是:不知道,但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了。
这样的主角总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我”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是源源不断的现金流?宁滥勿缺的伴侣?可以在社交场合上拿出来有一定谈资的事业?追逐到不惑之年,翔太还是没有给出回答,他依旧表现的像是带着轻松笑容继续前进,抱着想轻轻松松过日子的心态但选择了一个最没有人能告诉你答案的方向,也是看起来最轻松但其实冷暖自知的路径:创业。
有一个细节,那就是晋升的同期真正被确认升迁的那一刻是他的结婚典礼,翔太之前的上司也在镜头中有意无意的显示自己的婚戒,翔太貌似因为这个原因无法被提拔(不好被拿捏)。而饰演翔太的竹财辉之助在以前采访的时候也提过在他三十几岁的时候正是考虑要不要继续当演员,豆瓣某个小组的一条评价是:英年早婚,cp炒不起。
翔太其实一直在自己过的舒服的环境里兜兜转转,但这种持续性的兜兜转转是有一个与他伴生的东西萦绕他人生轨迹的,那就是来自他人的评价。
本作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表现手法:以录制采访节目的形式将翔太从前接触过的人来评价他,男女都有,都是他不同阶段相对重要的人,有的人只是陪伴了他一个阶段,有的人则是持续陪着他,还有人则是陪了很久后就突然再无交集。
讲讲我认为对翔太影响最大,也是第一个评价他,让他短暂用好好工作来逃避自己想在大城市里混日子的“贵人”:是一个大学时因为被因为联谊认识的拜金女,两人的确定关系很快,结束的也很快,结束关系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翔太那个时候没能给她足够多的钱,而她想要钱。以至于多年以后在VCR环节里对翔太的评价是:不太记得这个人了。
这导致了翔太想通过打拼来留在东京,让自己变得有钱,想把这样的人通过金钱来踩在脚下;可工作后搞各种交际和应酬来讨好领导,十分希望得到重视,自诩自己是能力强的“不努力类型”,却被一直以来看不上眼又有意竞争的“努力型”同事超越,后者被外派到了公司内的升迁岗位;自己带的后辈在自己犹豫的时候抢了自己升迁的机会,当自己自认为的付出没有得到领导的回馈又试着去和领导商讨,结果得到了领导的一句“工作都一样,没有什么非你不可的工作,更没有只值得你的待遇”而急火攻心,一气之下离开公司,还把从前升迁的同事拽了一顿。(就是我封面的图。)
在这期间,翔太还参加了一个高中同学会,在同学会当晚他特意把自己打扮的特别有范儿,特别是当他说出自己的年薪和未婚的时候,同学们向他投射的崇拜的眼神是他特别享受的,但马上又被迟到的同学展现出更高年薪的时候又落寞的自行退出同学会。
真正这么多年还挂念着他的初恋和发小在陪伴他的时候开导他说:他们是一样普通的人只能走平凡的路一辈子也走不到别人的起点。但翔太又表面:我和你们的路不一样。同学又问他那你走的是哪条路?翔太再看完发小的独栋市区小别墅后欲言又止的表示说: 是通往居酒屋的路,结果回到自己的精品公寓的时候又对当时的女友表示他有多么嫌弃别人的小别墅,别人的生活。
他人生前四十年都在追求别人的认可,活在他人的目光里,与别人攀比,比不过别人就emo,明明讨厌这种不被别人比过的心态,又擅自拿这套模式来赋予自己一个能比过别人的点,崩了以后就装鸵鸟逃避,这难道不是绝大多数东亚人、特别是东亚男性的通病?
王家卫的电影《一代宗师》里有一个角色叫宫二,当她最后一次见视角人物叶问说:“习武之人有三重境界,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我见过自己、见过天地、可惜见不到众生。”
这句台词特别有意思,也算把这个角色点透了很多,也算是一个理想的宗师的成长模板路径:知道自己,然后努力构建自己的优势和竞争力,让自己自成一派,然后理解天高地厚,承认自己的局限性后了解、接纳与学习其他自成一派的人。在我看来,《东京男子图鉴》这个作品的核反而是见自己,不见天地但见众生,最后给自己一个答案,也是我很想安利的动机。
戴锦华老师说过:“其实我们每天都很容易陷入某种叙事的陷阱中。”对于如今低欲望的日本、对于翔太来说、以及渐渐在一些方面步入其后尘的我们来说,翔太们最初的混日子心态其实就是他们最本真和纯粹的模样,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觉得自己就只是存在在一个较好的环境里就知足了,不像其他的同期有清晰功利现实的规划与安排,他们在某个时间,某一个瞬间被一种外界的驱力和律令使得他们获得了某种创伤,让他们进入了一个必要的南辕北辙的求索,越是了解和观察戏剧中的人和生活里的人,越是发现这很像剧作法里的激励事件,也很普遍。
再说看世界,在以前的公司里曾经被领导PUA过这么一句话:“你连世界都没看过,凭什么说世界观。”但是翔太的世界一直都被他锚定在东京,价值尺度较为二元化,也只是在不断的和别人对比中度过,真正让他开脱的反而是最后一集一个和他当初一样,只想留在东京就好的一个大学辍学来面试工作的人。这让我想到去年还在读一节专业课时候认识的学弟,我也时不时会留意他,因为真的从他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说实话,看完这个剧的时候有很多的感触,但迟迟不知道该如何去讲和推荐这个剧,但看到他发的内容,才让我得以鼓足勇气,让我说说我的感悟:我感觉自从宏大叙事崩溃后,与赛博空间交缠融合到如今的当下,我们一个一个原子化的人,被动与主动的放弃了一定程度上的“见天地”,能做的只有见自己和见众生了,反而此情况下最大的魅力在于选择的权利。
比如翔太发现大学女友拜金时,可以选择奋斗成一个社畜,也可以选择孤傲地做一个隐士;发现同居女友出轨后,可以选择分手也可以选择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同居三年后可以选择忘记当年而结婚,也可以选择分手;被同期超越之后,可以选择继续在原岗位努力,也可以选择跳槽去搏新的开始。
我刚好前两天在上海又见了自己休学时候工作的创业老板,他是80年生人,公费留学日本,算是最早一批的卷王。在日企沉浮,从技术岗位做到40的时候创业,话不多,但句句鞭辟入里。我那个时候在上海和他见完一个客户的时候因为连了他的车放了一首东爱的主题曲,让他高兴的晃悠,在路上聊了很多日剧,我们也是在那个时候变成了朋友。有幸最近抽空和他一起看了这个剧,也是把我的感触和他进行了分享,他用相对数理逻辑的方式补充了我上面的论点:
这些都是大的选择,实际上在每个人两万多天的人生中,即便每天都只做出一次选择,每种选择也只有两个方向,也能活出2的2万次方的不同人生,这个数字会大得超乎想象,也就意味着每一种人生都有他独自的精彩,可能这就是当下人生的魅力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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