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卷这么贵，我为什么还要买胶片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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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n we are afraid, we shoot. But when we are nostalgic, we take pictures.
当我们害怕，我们射杀。当我们怀旧，我们拍照。

——苏珊·桑塔格《论摄影》
可能在潜意识里，我已经知道自己无法抵抗胶片的魅力，所以我一直推迟对胶片摄影的尝试。从马后炮的角度，这份决定是错误的，原因无他：胶卷的价格近些年水涨船高。倘若三年前，我买下第一台一次性胶片机之后，就入坑的话，或许我会节省不少冤枉钱。那时一卷柯达全能 400 仅需 40 元，（上周又是一轮涨价）如今却要 80 元上下。
在今年初，我购入了第一台胶片相机。短短半年时间，我可能已经买了近 30 台或好或坏的胶片相机——总开支不及一台富士 X100VI 原价的三分之一。鉴于我已经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在其中，我决定记录一些现阶段的体验和想法，当然，也分享一些照片。 
一次性の初体验
2021 年，想要尝试胶片摄影的我，听从互联网的建议，购入了第一台胶片相机，一次性的，富士 Simple Ace，也是最常见的一款。胶片感光度 400，泛焦镜头，带闪光灯，总共可拍 27 张。我翻了翻购买记录，2021 年五月的售价为 86 元，去年我再次想买的时候，发现最低价格也超过 130 元，所以转而买了一台柯达 Power Flash。虽然价格高达 169，但它的胶片感光度为 800，总共可拍 39 张，平均下来比 Simple Ace 还更便宜。
*补充：通常来说，同一品牌的胶卷价格，感光度越高越贵。富士胶卷往往比柯达更贵。然而，有人说新版的富士胶卷是柯达代工，与柯达无异。我目前还没有对比过，不予置评。
这两台一次性胶片相机，便是我的胶片摄影入坑之源。事实上，在 2022 年拍完那台 Simple Ace 之后，我一直嫌麻烦，而没有将它寄去冲洗，甚至在搬家的时候，还颇费周章地将它从北京搬到深圳。直到去年九月，我发现已经过了胶卷的保质期（是的，胶卷也有保质期），才惊慌失措地将其寄去冲扫。结果，仿佛打开了一颗时间胶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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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惊喜的成片效果，是驱使我购入新一台一次性胶片机的直接动力。不过，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在那时我并没有就此买入一台真正的、可以更换胶卷的胶片相机。这卷倒是很快拍完，很快完成了冲扫。其实，两卷大部分都是人像，胶片的人像是真的很好看。鉴于朋友之间的隐私，不便分享到公共平台。对比起来，柯达的这卷表现的确不如富士，无论色彩，还是细腻程度。
*补充：我不是摄影师，甚至连业余都算不上，只是想要记录一些生活瞬间，所以请不要评论我的摄影技巧，但可以接受合理建议，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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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淘淘，傻瓜机
最终，促使我购买“真正”的胶片相机的契机，是看过朋友的奥林巴斯 μ2 拍出来的效果。于是，我开始找胶片相机的购买攻略，刷闲鱼，希望找到一台便宜好用的机器。我爱人是一位吉他手，在这之前，我不太能明白她每日刷闲鱼以及在闲鱼做买卖的乐趣。然而，当我开始在“海鲜市场”淘二手胶片相机时，我瞬间明白：刷闲鱼会上瘾——从某种程度上说，它是一种赌博。
胶片，作为一种被数码淘汰的技术，除徕卡仍在生产新的胶片相机外，如今市面上流通的绝大部分胶片相机均为二手。不过，由于胶片复古潮的推动，2022 年宾得宣布开发新款胶片相机，据说今年夏天将推出四款，还有点让人期待。就算如此，作为一位想要入坑胶片摄影的玩家，想要获得相机的最具性价比的方式，仍然是在二手平台大浪淘沙。
我拍下的第一台胶片相机，就吃了贪便宜的亏。那是一台标价 200 元的奥林巴斯 μ3 80，平均来说，便宜也要四五百块。在视频的展示中，相机看起来一切正常，我买回家后，起初的使用也很正常。直到有天，它无法开机，给我吓坏了，但在排查过程中，它又恢复正常。因为那几日的天气相当潮湿，我怀疑是电路受潮出现故障。此后它断续也出现过无法开机的情况，用吹风机“烘干”，又能正常使用。
倘若只是这份故障，我勉强可以接受。然而，当我最终收到冲扫的成片时，又傻眼了。照片像是被雾气笼罩一般，朦朦胧胧。我在看各种选购教程时，知道其中的关键之一是要看镜头是否干净，是否有霉雾。但我这台 μ3 镜头看起来一切正常。我也怀疑会不会是胶片的问题，因为我取出胶卷之后，尝试过数次引用引片器取出胶片头（以失败告终）。我没有给它新的上卷机会，它以 280 元的价格被一位闲鱼网友买走了，她说会拿去修理。希望能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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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在我使用 μ3 拍摄期间，我又以低于 50 元的价格购入了另外一台胶片相机，美能达的 Mac Zoom 65。若是连续两次的失败，极有可能我会因此放弃继续淘便宜相机，转而选择听从过来人的建议，选择有成片展示的正常价格的胶片相机。
这台美能达的生产年代更早，功能更简单，手感也更笨重。之所以卖这么便宜，是因为闪光灯故障，可能是由于电容问题，例如电容的击穿电压过低，闪光灯会时不时自己闪。既然如此，这台相机只能当作日光机使用。不过，它拍出来的成片效果，令人相当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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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忘了说，μ3 使用胶卷是柯达易拍 200，而 Mac Zoom 65 使用的是一款叫做甜心芭比 My Heart 的感光度 200 的胶片，有着近似电影卷的色彩。有时候，不同的胶卷会获得相当不同的效果。所以，如果不说清楚胶卷的型号，很难对比相机的效果。话又说回来，决定你最后成片效果的因素有很多，除相机和胶片外，还包括冲洗和扫描。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不确定性，也是胶片的魅力之一。
这台超低价相机的成功，让我燃起接着淘相机的信心。因为这样一台胶片相机的拍摄成本将远低于一次性相机，并且我还能亲手摸到各种不同品牌、不同型号的相机。这对于有收集癖的我来说，难以抵挡：与其花 1000 块买 1 台经典型号，不如花 1000 块买 10 台能用的破烂机器。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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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进阶（败家）的道路
在今年开始入坑胶片相机以前，我自认为并不算是相机小白，毕竟中学玩过我爸的佳能单反，大学有自己的尼康。但许多相机的细节知识，我是在与胶片相机打交道的过程中学会的。例如，以前在使用数码相机时，为提升画面的亮度，我通常是感光度、快门速度、光圈大小一齐调，谁方便调谁，并未曾思考过太多三种参数对于画面和成像质量的影响。
再以胶片相机的分类为例。初入坑的朋友，可能会被种类繁多的各式各样的胶片相机迷花眼。以使用的胶卷尺寸分类的 135 相机和 120 相机，以对镜头焦方式分类的泛焦、估焦、手动对焦和自动对焦相机，什么是 PS 机，什么是半格相机，什么是机械快门，什么是电子快门，用的是 2CR5、CR2 还是 CR123 电池？真的，不花点心思，一时半会儿搞不清这些名词。所以，你会发现有一些闲鱼卖家会说：买回家不会玩，故出。
胶卷的类型就更不用说了。除最基础的彩色负片、彩色正片以及黑白之外，还有什么电影卷、飞机卷、除碳卷，电影卷也分不同的型号，更包括富士、柯达、乐凯这样的不同品牌的胶卷，每一种胶卷都有不同的成像色彩。如何选择？
正所谓差生文具多，对我来说，这尝试不同类型的相机和胶卷也是玩胶片的乐趣。
起初，我对单反胶片相机不以为意。玩胶片，不就是追求颗粒感、低像素的复古质感吗？如果用单反拍出来接近数码的画质，有何意思？当我因为一次拍卖，拍下一台雅西卡 FR 机身，并为它配上一颗镜头之后，将其拿在手里，感受到它沉甸甸的金属质感，接着上卷，按下快门：咔嗒。那一声清脆的反光板弹起的声音，让我明白了机械相机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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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角度说，像我这样淘胶片相机，是在挖掘相机发展的历史。我买到的设计和生产最早的相机是玛米亚的 Auto-Metra，这是一台 1959 年的相机，算是比较老的古董。纯机械，难以置信的是，七十年后它的机械装置依然流畅丝滑地运转。其次是一台 1965 年的佳能 Pellix，这是一台“无反”相机，外观于后来的单反系列相差无几，但它反光板是一片固定的半透明的玻璃。或许这是一个为了噱头、相当鸡肋的、带有过渡属性的设计，由于薄膜会随时间老化，从而影响成像质量，后续没有其它相机采用相同的设计。而我买到的最新的一款则是佳能的 Autoboy N150，生产于 2004 年的全自动傻瓜胶片机，也就是 PS 机，Point and Shoot ——在拍完两卷之后，出现快门故障，应该是坏了。对，奥林巴斯的 μ3 也是 2004 年，也是坏了。看来还是老机器更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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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想，你会发现一个问题。胶片佬耳熟能详的佳能、尼康、宾得、雅西卡、理光、玛米亚、奥林巴斯、富士，无一不是日本品牌，其它只有德国的徕卡和美国的柯达尚能一战。也难怪桑塔格会在她关于摄影的著名文章《论摄影》里，写到：“这些日本游客一般都配备两部相机，挂在臀部两边。”
胶片迷思
为什么我会喜欢胶片摄影？这是我今年开启这门新爱好之后，偶尔会思考的问题。其中一些理由在前文我已经提到，但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在于：胶卷拍摄张数的限制，治好了我的快门焦虑。
在拾起胶片之前，我的那台数码的尼康已经吃灰两三年，偶尔拿出来拍几张从家里窗户望出去的晚霞。我以前也带相机去拍过许多音乐现场，尝试记录演出的张力瞬间，结果往往拍完，看着上百张照片，想到要选图、修图、调色，便会失去拍摄时的兴奋。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技术不好，或者选错相机。反正，并不想过多在摄影技术和后期技术上精进的我，渐渐对于按下快门感到焦虑。
胶片则不会。首先你清楚地知道它是有限次的张数，加之胶卷的价格，让你珍惜每次按下快门的机会，迫使你投入更多的思考和斟酌。而往往它呈现的结果，会好于数码单反的原图直出——如果要以当下的言语来解释的话：相当于是天然地为照片加上一层“胶片”滤镜。可能这也是近几年 CCD 相机翻红的原因之一，只不过它是另外一种“滤镜”。
还有一种解释是，人就是喜欢折腾，能轻易获得的东西反而不珍惜。以前能正价买到富士微单的时候，大家嫌弃，现在缺货涨价了，大家抢购。另外，在这个物质丰富的时代，仪式感逐渐成为稀缺的体验。数码或者手机随手拍的照片，想要删掉太简单，而一张胶片，要经历挑选胶卷、装胶卷、冲洗胶卷多个步骤，花费让人小痛的金钱才能拿到。它的成本，也让你更愿意珍惜它。这是一种消费主义吗？
胶片相机选择建议？因人而异，放心选择，用自己的实际体验来感受，实在不行，还可以继续转卖。不说了，新买的宾得 ESPIO 115 到门口了，我要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