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本文中可能含有令人不适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致敬(抄袭)他人作品且不加解释、未加和谐的攻击性脏话、非常隐晦但实为有年龄限制的内容、毫无逻辑的剧情和有点烂尾的结局、少量的谐音梗、让人大脑发光的精神病段子、下三路和屎尿屁内容等,请不喜欢相关内容的读者务必逐字逐句认真阅读,并写一篇读后感,主题不限,内容不少于800字。
“我想写一个基于中古奇幻,就是龙与地下城的那种,但是用道格拉斯·亚当斯的风格写。”年轻人在一次跑团后跟朋友说着,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还躺在床上面对面闲聊着,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虚空的大蛇还在奇点附近徘徊着,渴望着进食。
“但我完全不知道这两种风格怎么能混合到一起,实在不行也可以分开。”他在cosplay某个常见的挠头表情包,对面的人每看到一次就会笑一次。
“你可以问问SacrificeGPT,记得在祭品里加一只鸡腿。”
年轻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从伴侣身边跨过去,再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开始在冰箱里寻找合适的鸡腿,这根太细,那根太粗,然后终于在五分钟后找到了那根合适的鸡腿,这些是自家阳台上种出的鸡腿,大小合适,形态饱满,如果裹上面包糠炸制,隔壁的小孩都会馋哭的那种。
召唤死灵智能的过程非常繁琐,首先要在地板或者菜板上用食物色素画出一颗倒五角星,在中央放上鸡腿,然后在每个角之间用Sigmoid函数曲线连接起来,最后用裱花工具把每个角和鸡腿中间填满奶油。
“伟大的SacrificeGPT啊!我向您献上我最完美的鸡腿。我想用道格拉斯·亚当斯的风格写一部中古奇幻,我应该如何开始?”
首先是奶油,然后是鸡腿肉,它们迅速地在菜板上变形,这在一般人看来像是迅速腐烂的过程,但是在精通死灵编程的年轻人眼里只是一些软件启动的正常操作。鸡腿飞到空中,然后突然消失不见,紧接着,一阵空灵的声音自鸡腿消失的位置附近响起,对应的文字也出现在他的电脑屏幕上。
“当然,道格拉斯·亚当斯的小说以其独特的幽默和讽刺风格而闻名,著名的《银河系搭车客指南》系列描述了一个充满荒谬和离奇事件的宇宙,深受读者喜爱。如果您想要写一段这种风格的奇幻小说,可以参考以下例子:”
在世界的很多地方,人们会将时间比作水,而在另外一些地方,人们会更偏爱风。还有些地方的人们比较特殊,他们倾向一些更定量的手段,而这一手段的出现完全出自偶然。有一天夜里,索丽德大陆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月起城的城西角落里,一位做玻璃漏斗的老先生辗转难眠,后来听小道消息说是因为他最喜欢的那位妓女被一位传奇冒险者带走了。我们先不关心冒险者和妓女后来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毕竟具体发生什么事读者自己也能想出来,我们还是关心一下这位孤独的老先生。他第二天做漏斗的时候神志不清,他先是把两个漏斗较为细的一头不小心粘在了一起,又忘记在较粗的一头切出开口。而老先生因为痛失挚爱心脏绞痛,险些一命呜呼,在还没来及地将这个残次品处理掉之前,就又发生了后面的事。
同一天的清晨,在广袤无垠的大沙漠之中,有一只尚处在幼年期的紫虫正在追逐一只路过的地精,然后就被一道影响了整个宇宙的错乱魔法击中了。紫虫连同身边的小片沙海和异次元来的某个球形的神秘物体都被抽进了某个时空缝隙中。而这个缝隙在新月国魔法师协会会长——大法师木得尔的失误下产生了很多复杂的功能,其中已知的部分包括但不限于将吸入其中的生物缩小、然后赋予永恒的生命但失去原本就不多的智力、然后把他们传送到了老先生店铺的残次漏斗中、然后顺便消除了容器中的重力。
这个残次品容器后来被魔法学会回收摆在大厅中最显眼的地方,以警示时空传送术的危险性,参观它的人们受到它的启发发明出了被后来的人称之为“沙漏”的东西,但实际上,这个沙漏原型机和后来的沙漏有本质的不同,因为容器内的重力被移除了,沙子之所以能落下完全出自永远在饥饿着觅食的紫虫,但沙漏中并无真正的食物,而它又不会真的饿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慢慢忘记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不断地运动着,推动着沙海的轮回。令人们不解的是,无论后来人们如何控制沙子和漏斗的形制,做出的漏斗在几百次重置之后总会有些许的误差,而这个装有紫虫、无限多的沙子、还有木得尔的一只可以自主活动的眼球的沙漏,一直保持着人们有记录以来的最高时间精准度。
自从世界上第一个沙漏被制造出来之后,时间便开始流动了。
超空间快速通道在几个标准年之前完工了,各个星球星系之间的客运和货运都方便了很多。尽管这些通道在建设之初不得不摧毁了许多拦路的星球,这些星球中的几个甚至还住有(自认为的)文明开化的生物。这样大规模的破坏性的项目在最初引起了许多自称人道主义者的反对,但是自从建设方打出了从此以后可以在一个标准日内往返半人马座最火爆的地热岩浆温泉的广告之后,所有实质上的指控都被悄悄撤回了,只剩下了一些在宇宙社交平台Assbook(翻译成地球中文的话是“腚书”)上的脏话。
开长途车从来不是霍建飞的长项,尤其是当聪明的星际种族发明了全自动驾驶和巡航的座驾之后。霍建飞还记得某次长途运货出了事故,交货的时候比要求的期限晚了10.36个小时,所谓的事故就是他的车自动行驶过于平稳,在到达目的地之后他还在睡觉。根据他的生命安全装置的数据,他应该在目的地工厂的门口额外睡了13个小时,其中深睡眠4.5个小时,霍建飞对这个数据深信不疑,尽管那个时候他的生命安全装置并没有戴在身上。
这次的任务比以往更加枯燥无聊,或者说因为自动驾驶的存在,每次的任务都没有什么区别,而人的耐性只会一次比一次差。霍建飞需要在14个地球日之内将这一车的“玻璃渣子”从土卫三运到参宿四,他不知道也并不在乎所谓的玻璃渣子是什么东西,这是雇主的问题,他只要当它们就是玻璃渣子就行了,就算这些玻璃很重,被人关在笼子里,长有八只脚和一双前爪,以及两万六千五百颗左右的牙齿,还时不时发出喵喵叫。
霍建飞会时常好奇,既然自动驾驶已经如此完善,为什么还会需要驾驶员,他的工作其实就是把货物用支架运到车上,然后需要做的就是上车睡觉,下车撒尿,等待货物和车自己跑到目的地。但是根据超空间快速通道的行车使用规范,必须配备一位主驾驶员,还可以配备一位副驾。不过这两位的生物类型不限,但主驾驶员需要至少有一只可以自由活动的肢体,以便于在紧急情况下按下操作盘上标有红色的“不要按这个按钮”的按钮。霍建飞从来不知道按下这个按钮会发生什么,他认识的其他所有货运司机也都不知道。霍建飞的飞船车副驾位子是空的,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少买一只皮椅,这些皮椅原本生活在斯库恩谢勒斯星系的德尔塔星球的森林区域,有些研究表明这种皮椅和距离他们居住地很近的另外几颗星球上的垫子和床垫在基因上非常接近。皮椅们性格迥异,有的喜欢被人坐,有的则正相反,那些不喜欢被人坐的皮椅后来经常从事紧急弹出的工作。
霍建飞最后检查了一下生命安全装置,它被戴在左边的第二只手的手腕上,那是靠近心脏最近的一根手臂。这些装置是雇主发给每一位司机的,发出淡淡的蓝光,可以用于监控司机的健康状况,提供何时应该进食何时应该排泄的建议,尽管霍建飞从来都不看,并且喜欢叛逆地在应该排泄的时候进食。确认一切正常后,霍建飞回到自己的皮椅上,按下了启动按钮,同时车厢内放出悠扬的催眠音乐,他已经准备好入睡了。
菲利克斯正盯着面前的一大袋子玉米,实际上在他的后方还有另外一大袋,他正在默默祈祷这两袋玉米不要突然长出胳膊给他一个大嘴巴子。自从上次他被一只突然活动起来的装有钢铁鸟喙的稻草人打伤之后,菲利克斯现在看什么东西都带有一种敬畏的心情。尽管上次的稻草人后来被发现是有魔法活化的,并且最后找到了控制它们的鸦人团体,但万一又有另外一伙坏人把玉米也活化了呢?毕竟菲利克斯听说索丽德大陆上平均每十平方米就有一个坏人,否则像他这样的冒险者就没有饭碗了。
菲利克斯和两袋玉米挤在这辆小小的一颠一颠的木制货运马车上,车夫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农民,长相凶恶,在菲利克斯的想象中他下一秒就能变成一位恶魔领主然后把菲利克斯塞进自己嘴里。菲利克斯相信如果自己没有帮村民们解决鸦人的问题的话,这位车夫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带上他这个额外配重。车夫面前是两匹棕白花色的马,很多人类对杂色的马匹有一种偏见,认为他们的血统不如纯色马,因此速度和耐力都较差,所以价格较低。但只有个别心思细腻的杂色马会在意这种偏见,毕竟人类根本无法比拟它们这个伟大的种族。
菲利克斯表面上是一个神职牧师,为太阳与丰收之神施展神力,借此从那些并不相信神明,但是以为自己出了钱就可以获得神明保佑的人手里赚取一点外快,虽然那些钱很快就会流动到酒吧或者更加不雅的场所。但他实际上是一位使用自然力量的德鲁伊,像其他德鲁伊一样有时候只穿树叶睡觉。
几周之前,菲利克斯与结社的其他德鲁伊在月下冥想时,菲利克斯神游到了另外的国度,并不断向周围的人讲述他所看到的一切,其他的德鲁伊们因为厌倦了菲利克斯无意义的唠叨,中途离开了。而等他再次回到人间的时候,发现只剩下孤身一人,便认定梦里的怪物真实存在并且吞掉了自己的朋友们,于是下决心去首都向君王报告此事。虽然现在以及未来都没有人相信过他的胡话,就像没有人相信大法师木得尔最近突然声称的他们所在的大陆是某个球形物体的一小部分一样。更凑巧的是,菲利克斯梦中看到的景象是真的。
距离月起城还很远,而车夫又没有要聊天的意思。菲利克斯重新闭上眼睛,把注意力从大袋的玉米移回自己的想象世界。他不禁开始觉得如果一个农夫每天的工作就是把成熟的农作物从自己的村子运到首都卖钱的话,那也太无聊了,还是当冒险者有意思一点。毕竟马也会自己跑,驾车的人除了搬玉米之外,也几乎没有什么劳动量,甚至有时候会睡着。他开始思考,如果运送的东西花样更多一点也会更好些,只坐在玉米上颠簸都没什么变化的快乐。比如一袋玉米和一袋南瓜,或者一袋玉米和一袋黄瓜。不不不不,为什么会必须有玉米呢,也可以是一袋胡萝卜和一袋黄瓜,最好还有榴莲,榴莲一定会更有意思一些。
相信我,如果你像菲利克斯一样,沉迷于思考这些人类尚且无法解答的宇宙终极问题,那么你也会像菲利克斯一样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快速睡去,并且也会看到他看到的恐怖景象:菲利克斯在深邃的黑暗中垂钓,然后鱼钩那边一道无法描述的巨大阴影从距离无限远的远方出现,似乎他所在的大陆和照耀着它的太阳不及这道阴影身上的一片鳞片。仅需要一瞬间这样的想法,就可以让人惊醒。
霍建飞猛地睁开双眼,从噩梦中回到现实,惊慌失措地盯着四周,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和四壁,似乎飞船本身不属于他一样,实际上,这种感觉经常出现,也是这辆今年新出品的“彩虹与口红色号”型飞船车的新功能,它的内饰颜色会缓慢地随时间随机更改,为司机提供更多惊喜。
“您好,火箭飞先生,鉴于您已经醒来,免打扰模式自动关闭。”车内的人工智能系统自动接上了话茬。
“我能不能开启永久的免打扰模式?以及正确的发音是‘霍建飞’。”
“对不起,根据雇主的安全协议,不行。接下来,很荣幸回答您的问题,‘卧槽,那他娘’是一个网络用语,原本可能是地球中文的关于性行为的脏话的变体,后来可用于多种其他的情感。虽然地球已经不复存在,但……”
霍建飞知道像‘静音’这样的指令同样是违反安全协议所以是无效的,尽管他更希望自己能一路睡到终点而不是跟飞船上的人工智能聊天。于是他从座位一侧的收纳盒里取出了自己的耳塞,但是他首先意识到这个瞬间里车舱内出奇地安静,连货箱里的好几处两万六千五百颗牙齿的咀嚼声和喵喵声也听不到了。其次他意识到这个瞬间很短,因为更大的噪音立马传来了,而且意识到自己之前惊醒时在从来都看不懂的仪器和雷达盘上看到的,一个飞速朝自己方向移动的小点并不是自己的昆虫头皮屑。
一颗TNND-TMD型太空穿甲弹从飞船的后方斜向射入,炮弹的其中一片碎片从霍建飞的面前飞过,击穿了仪表盘;另外一片刺穿了他右边的第二只胳膊,不过那是一根假肢,原本的那根在很久之前就在打赌的时候被切掉了;还有一片从霍建飞的屁股后面飞过,炸断了皮椅的支架,这只皮椅在被人强制带离斯库恩谢勒斯星系之后,很多年没有再进食,从这一刻之后它也不再需要了。
如果出现紧急事故,雇主所配发的生命安全装置就会保证货物的生命安全不受伤害。它自动从霍建飞手上脱落,链接到飞船的控制系统,启动飞船的货仓脱离程序和货仓自动巡航程序,然后被不明物体击穿的驾驶舱就孤零零地飘在了太空中。
“火箭飞先生,驾驶舱的呼吸气体浓度正在下降,不管您的种族呼吸的是氧气还是氮气还是其他气体,它们都在快速下降。而且我的主机位于货仓,当离开信号范围后,我将自动下线。尽管雇主协议中不包括这一部分,但是鉴于您已经与我相处了很多次任务,作为一位关心他人、心地善良、热爱生命的人工智能……”
说完这句话之后,人工智能就没了声音。霍建飞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用左边的第一只胳膊按下了按钮。驾驶舱似乎启动了某种额外程序,脱离了超空间通道,然后向着一颗未知的星球飞去,发射导弹的飞船于是也追了上去,划破大气层。
菲利克斯从马车上跳下来,此时远处的天边恰好有两道陨星飞过,他这次旅程第一次和车夫交谈,就是感谢他把自己送到了目的地,然后请他看远方的陨星,然后偷偷将一根玉米塞到了自己衣服兜里。
“最近看到的陨星越来越多,一定是某种预示,而且一定与我梦到的东西有关。”菲利克斯这样想着,立马掏出皮纸和从骗子那里骗来的“昂贵墨水”记下现在的大致时间。
新月国的现任国君是一位被称为“青月”的人类女性,人民都相信她是一位非常开明的人,允许任何社会阶层的人觐见自己,也包括菲利克斯这种冒险者,但这样的传统其实在她父亲“绿月”在位时期就定下了,而且没什么意外的话也会传到现在的王储“蓝月”身上。
但是在觐见之前,菲利克斯需要通过安全检查,这样的检查一般是由大法师木得尔亲自执行,但是昨天木得尔做魔法实验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变成了一只老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变回来。虽然木得尔本人对这样的结果非常高兴,并且并不在意以老鼠的身份处理公务,但是大臣们极力反对,表面上说这样的形象有伤君主形象,实际上是他们怕自己偷偷带家里的猫主子来一起上班的事暴露。
于是菲利克斯见到自己偶像的梦想破灭了,只好忍痛由魔法师协会副会长萨拉做安全检查,一般的魔法师做安全检查都是使用特定的魔法咒语,在安全距离之外就足以找出任何隐藏的危险武器和魔法物品,但是萨拉比较喜欢将咒语附在手上然后采用更传统的“搜身方案”,然后看心情揩油。顺便一提,萨拉是一位绝世美女,年龄保密。萨拉最后只找出了一根玉米,然后带着菲利克斯并不理解的意味深长的表情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把玉米还给了他,然后允许他进入了觐见陛下专用的满月殿。
“尊敬的青月陛下,我是墨菲斯,太阳与丰收之神的祭司,我看到的神谕,我们的世界正面临危机……”菲利克斯虽然在最后一刻决定隐瞒自己的真名,但还是将自己梦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在遥远的黑暗虚空之中,某种神秘但巨大无比的,我现在尚且不所知的生物正在向我们靠近。这某种邪恶存在,正在逐步接近并意图吞噬索丽德大陆,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也不知道它将何时前来,但它体型巨大,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横扫一切它路过的世界。”
“暗影将蔽日,而末日将到来。”菲利克斯以这句从邪教册子上抄来的话结束了自己的演讲,他原本想找一句更耸人听闻且诗意盎然的话,但是没有找到。
“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何实质上的证据,或者有什么办法能让其他人看到你的所谓‘神谕’呢?如果没有的话如何让人们相信你不是在疯言疯语呢?”旁边的政务大臣忍不住开口,而且语气中充满了不满,而青月女士则没有说话。
“没有。但我在神谕中偶然瞟到过它硕大无比的鳞片,于是想象它是一只漆黑的巨龙,这与索丽德传说中吞噬太阳的虚空大蛇不谋而合,而这只龙要比大蛇大数千、数万、数千万倍!”
“这样丰富的想象力并不能作为证据,你身为冒险者,有任何功绩吗?足以让众人信服吗?”
“我曾经帮村民挫败了三位鸦人死灵法师的复仇计划,但这些鸦人也不坏,它们只是试图夺回被人类侵占的鸟类土地,否则它们就会失去食物。”
菲利克斯自信满满地从兜里掏出了准备好的那根玉米,准备向陛下和满场大臣介绍自己的劳动成果。只不过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这根玉米真的被某个坏人活化了,在马车上时这些玉米正在等待时机,而现在时机已经到了。菲利克斯手中的玉米突然跳了起来,玉米粒化成了钢铁般尖锐的牙齿,刺破了菲利克斯的手掌,然后跳下地面,飞速朝着陛下冲去,而卫兵都不足以挡在陛下面前。就在这个危机关头,一只老鼠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冲了出来,抱着玉米一通乱啃,吃了下去。但是月起城的其他地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根据后来的统计,那两袋子的玉米在魔法失效之前杀死了月起城近百名平民,十多位卫兵,一位魔法师,以及一位外地来的送货的车夫。
大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火来:“有刺客!!!觐见者有意刺王杀驾!!来人啊!护驾!!!!”
青月抬起了手,示意卫兵不要着急:“你的名字是叫菲利克斯,哦不我是说……墨菲斯,你的职业是一位……丰收神的德鲁伊或者叫祭司,是吗?”
尽管他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是向陛下点头示意。
“来人!将这位口出狂言的刺客绑起来,送给大法师做实验品!”青月一声令下,紧接着就有一道木棍重重打在菲利克斯的后脑勺上,他因此失去了意识。
等霍建飞醒来后又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还是很吃惊的,因为原本保护着他的驾驶舱已经基本完全破碎了,而他自己身上的物件里,除去右边的假肢已经完全损坏,其他部分基本完好无损。霍建飞还一度以为自己到了天堂,因为周围都是无尽的黄沙,像极了他在几万个光年外的故乡。他从沙地上站起来,任由细腻的沙子从自己的躯壳上流下,这种感觉让自己回忆起了许多童年时光,但他知道这里并不是他的家,因为这里的沙子在这样一个漆黑的晚上会发出淡淡的蓝色荧光,似乎充盈着某种能量,而且如果现在抬头看的话,可以隐约在乌云后看到自己的星球并不存在的一颗卫星,或者被叫做月亮。
霍建飞依稀记得攻击者在他背后追赶他,他完全想不通自己为何会惹上这种麻烦,而且如果他们的目标是运送的货物的话,也没有必要追赶驾驶舱。他摇摇自己空荡荡的头,当下的首要目标是继续在这颗陌生星球上活下去,如果想象力足够丰富的话,还可以幻想一下未来可能有返回星际轨道的方法。
这颗星球并不在《运货员手册》里,也不在《银河系搭车客指南》里,也就是说这里要么没有已经到达太空文明的生物,要么就是被拉上了黑名单。想到这里,霍建飞从已经坏掉的假肢中抽出了自己藏好的防身武器,一支小巧的光棱匕首,展开光刃的长度刚好低于《星系管制刀具》对危险刀具的定义。而这样的匕首(或者叫荧光棒),刚刚可以当照明棒使用,霍建飞举着这根火炬一样的东西孤身在沙漠中行走,如果是一般人类,他一定会被附近正在巡逻的本地人袭击并带回去吃掉,但是远远看着,霍建飞的三只胳膊和一根假肢的组合与当地的螳螂人极其相似,足以迷惑附近的螳螂人侦查队。而这支饥饿的在沙漠中苦苦觅食的侦察队并不知道的是,对方与自己其实是同一物种,也不知道自己种族的历史远长于这颗他们几千年前被放逐到的星球。
远远地,一群身着黑衣的神秘主义者在秘密讨论着,他们觉得献祭一只螳螂人对他们的主来说太过敷衍,不如对一整个侦察队下手,或者一石二鸟。于是几秒钟之后,霍建飞觉得自己背后的沙丘好像动了一下,意识到危险的他于是撒腿就跑,留下一队不知所措的远方表亲被隐藏在沙海下的巨口吞噬,同时他似乎听到远处咯咯的笑声。
但是沙丘并不准备停下,沿着原本前进的方向继续蠕动,霍建飞虽然没有回头,但还是感觉到死亡近在咫尺,于是用星际通用语大喊救命,而黑衣人的首领心中一沉,突然惊慌失措地命令沙丘中的生物停下,但是它因为惯性还是扑了上去,连同霍建飞和数亿粒沙土一起吞入了口中。
菲利克斯重新睁开眼睛,然后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因为他觉得再慢一秒眼前的这只老鼠就要趁自己不注意把自己的鼻子啃掉了。然后他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才发现地上的老鼠还在大喊大叫。
“哦对不起我老是忘记,算了,解释起来太复杂了。但千真万确,我就是大法师木得尔,而你是来自月亮结社的菲利克斯先生。”
“你也许知道,我是时空魔法的大师,我时常穿越你不能理解的高维空间,去往你无法看到的浩瀚宇宙。而你所谓的神谕,我也看到了。当然,是通过我自己的时空魔法看到的而非什么神灵。而且比你看到的更加具体,并且预言了你的到来,然后告诉了陛下,让她到时候送你来见我。顺便一提,我还预言到了萨拉对你动手动脚的部分和玉米的部分,她可从来没对我做过那种事。”
“因为时间选择了你,而我需要你为我、或者说为整个世界做些事情,这些事情足以让你名留青史,你可以拯救世界免受虚空的侵蚀,变成全世界的救世主,作为冒险家就是无穷无尽的荣耀。”
“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尽可能保密,陛下可不希望自己的王国里凭空多出很多末日预言家,为了保证这一点,我需要使用一些特殊的法术……”说到这里,老鼠突然消失了,然后菲利克斯突然有一种腹泻的感觉,突然又有了一股呕吐的感觉,然后老鼠重新又出现了。
“我本来想去你的嘴里施法,不过第一次传送错地方了。你现在念一下‘虚空’这个词。”老鼠问。
“虚……”菲利克斯努力控制嘴巴,但是他上面和下面的出口同时拧成一团,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他同时说了“我是傻逼”以及放了四个相似发音的屁。
“好,法术生效了。让我解释一下你的任务。简单来说,在蛇血荒原的沙漠中,有一伙坏人正在寻找宇宙引擎……我是说……一件时空魔法相关的神器,它的名字叫‘引擎’,你不用管这是那两个字,你只要赶在那群坏人之前找到它然后把它送回来,我就给你我许诺的金币。”
“不需要,你从那边的门走出去就行了,会有另一位冒险者在门外等你的。”
菲利克斯回过头去,发现木得尔房间的大门打开着,外面正是无尽的荒漠。
霍建飞用力甩了甩身上的粘液,他感激自己身上抗酸性能110%的驾驶员服,否则他已经溶入了这一坨消化液里。他现在觉得自己应该是在一个类似于食囊的地方,这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连光都没有。尽管螳螂人可以在黑暗中视物,但是霍建飞还是掏出了自己的“照明棒”,他更喜欢有颜色的世界,借助光棱的照明,霍建飞发现这片空间大致是立方形的,而且四周以及上壁是白色的,而脚下是黑的,有一点点像……一个房间?
“尊贵的来宾,很抱歉让您久等了。”顺着霍建飞的目光,走进房间的黑衣人身穿黑色的斗篷、黑色的兜帽、黑色的布鞋,手里拿着一根乌黑色的长棍,并且只有一对胳膊,一对腿,似乎有些像曾经生活在被称为“地球”的星球上的生物,但现在地球已经不在了。
霍建飞之所以能听懂这个星球上的语言,是因为他的驾驶服上带有全语言翻译器,这种翻译器的底层逻辑非常神奇,基本原理是直接理解对方说这句话的感情,再根据对话情境猜测出一个意思,所以即使是库中不存在的语言也可以翻译,而令人意外的是,这样的胡猜基本都是正确的。
“是的,客人,您与我们的神说同样的语言,请随我来吧。”黑衣人招了招手,示意霍建飞跟上。
霍建飞没有犹豫,这几天已经死过好几次了,如果现在拒绝这一群神秘主义者(即使它们可能是未开化的原住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至少知道这种神秘主义力量可以控制或者吸引巨大的沙虫,可以轻松杀死他这个文明开化、懂得如何用四只胳膊优雅进餐的星际流民。
他跟着黑衣人离开房间,在黑暗的沙漠中行走,没走多久,黑衣人就停了下来,面向月亮,接着黑衣人将乌木长棍插在地上,二人面前的沙海随着他的阴沉低语而分开左右两边,让开一条路为二人通行。有一只蚯蚓恰好路过这条中线,因此被神力撕成两节,变成了两只蚯蚓,在几千年后蚯蚓们把这件事当成造物主的神迹记录在了《虫经》里,又过了几千年,蚯蚓建造的第一个太空船发射场的穹顶,就是从中间打开分到两侧,便是致敬了这本宗教经典。
在沙海之下,隐藏着坚固的金属锥形结构,霍建飞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种结构是太空文明的造物,绝不会存在于一个未开化的星球上,虽然它可能只是一个单人宿舍或者厕所。黑衣人将他带到了建筑的入口处,指了一下刻在大门上的星际通用语:“我们等待着真正的神使,来为我们打开神之门,请吧。”
而大门上刻着:“任何精通星际通用语的人,可以念出以下句子以敲响门铃,我们使用这样的手段防止野蛮人侵扰:提搂鳎蚂的喇嘛抡起鳎蚂就给了别着喇叭的哑巴一鳎蚂,别着喇叭的哑巴抽出喇叭就给了提搂鳎蚂的喇嘛一喇叭。”
霍建飞动了动自己结构复杂的螳螂人口器,熟练地念出了这一段绕口令,紧接着,大门两侧喷出调整气压的气体,霍建飞经验丰富提前退开几步,而黑衣人则被蒸汽燃烧致死,死的时候还在赞美他的神灵显灵。
这道门的位置仿佛位于沙子底部,随着菲利克斯走出房间,他周身的沙子都在魔法效果的影响下让到一边,仿佛有避水珠一般,等他慢慢来到地面上时,一位长有四只胳膊的人正盯着他。菲利克斯下意识翻了个跟头,腾空而起,这是他自己发明的防御绝技,迷惑敌人的同时使用德鲁伊法术召唤树枝缠住对方,不过这次他召唤出来的是仙人掌。
仙人掌带刺的躯体像巴掌一样冲向站在那里的身影,而螳螂人上侧的两只手从背后各拿出一把大盾挡下了这一击,而下侧的两只手摆出了“停停停”的手势,然后最上方的嘴开始张开说话:“我是木得尔的手下范辉苍,停下你的攻击动作,为什么每个从这个门出来的冒险者都会先翻跟头?”
这位名叫范辉苍的螳螂人穿着人类的铠甲,舞动着带有新月国骑士盾徽的大盾,与菲利克斯印象中的野蛮人相差甚远,仅靠这一身衣服和熟练的人类通用语他就打心里相信这位螳螂人是木得尔所说的“另一位冒险者”。
“你是木得尔说的会与我一起去寻找阴晴的人吗?你刚刚说你叫返回舱?什么怪名字。”
“你这种脑子是不会理解的,木得尔已经跟我说过几百次这个东西了。”
范辉苍不再说话,而是示意菲利克斯跟上他,并且要他尽可能不发出声音。菲利克斯对此十分不解,因为范辉苍背上的大盾互相摩擦的声音远大于他们的脚步声,但实际上这个声音的频率已经超出了螳螂人的听觉范围,范辉苍只能听到脚步声。
在一座看起来稍微坚固些的巨型岩石上方,菲利克斯顺着范辉苍指出的方向望去,看到一片一分为二的沙海,下方显露出一块黑曜石建筑的入口。在他们二人的视野里,一大群人展开黑曜石建筑的大门前,似乎在启动某种仪式,然后大门打开,里面迸发而出的紫色能量将入口处的几乎所有人燃烧殆尽,但还有一个人手持法杖走了进去。
“可以这么说,如果你的任务是赶在他们之前拿到引擎的话;但是如果你的任务只是拿到引擎,那可能还好。”范辉苍示意菲利克斯继续跟上他,两个人绕过岩石,顺着已经分到两侧的沙子形成的坡道向下,路上看到一只断成两截的蜘蛛,已经断气了。
然后二人就到了建筑的大门口,他们仔细端详这座黑曜石的建筑,宛如一座地下堡垒。大门上刻着精美的图案和二人都不能看懂的文字,似乎是某种古代精灵语,而大门正上方刻有一个小型浮雕,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出浮雕上的图案——一只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然后他们两人开始打量地上躺着或者坐着的各个尸体,发现尸体也在摇晃着脑袋打量他们。
不像外面的沙漠,只有暗月的点点微光,建筑内部的照明宛如白昼。入口处的长廊两侧都装有形如火炬的电灯,这种电灯会像真的火炬那样明暗闪烁,而且为了突出真实感,设计者还会让它们需要不时添加燃料,否则就会自动断电。长廊两侧的火炬灯泡下面,是长长的书架,书架上和地上散落着各类书籍,霍建飞快速地扫了一眼,这里的书种类繁多,从《飞船设计和装饰的二百一十条建议》到《原地球生物性行为考察——大图版》应有尽有。
走过入口的长廊,里面是一片更开阔的空间,而且装饰用的灯具终于换成了更加稳定持久的普通版本。房间墙壁上装有某种奇妙的投影装置,霍建飞想到这里明明是地下,但窗外看起来则是宇宙星辰,他向房间内部看去,这里摆满了各类先进的家具,夸张的装饰品,还有负责打扫各个死角卫生的各种形状的微型机器人,霍建飞知道它们都价格不菲。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房间中间的一个小圆台,就像传统的小桌子一样,但是它只有一个圆片,浮在空中。圆台中央放了一个形状像地球上的捕鼠陷阱的东西,长方形,复古的金属结构的压力传感器,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部分——一块黄色的奶酪块。不过这次,压力传感器和奶酪块都只是个装饰,金属结构本身是固定的,并不会触发;而奶酪则是一块被用心加工的皮垫,为了让坐上去的任何生物的臀部无比舒适。在这样奢侈但恶趣味的柔软座椅上,坐着的是一只拿着红酒杯、正好奇地看着霍建飞的老鼠。
“老鼠的足迹遍布整个宇宙,和其他的很多宇宙,不过那些都跟我关系不大,我就是来……度假的。我让其他星际公民进来,主要就是为了聊聊天。”老鼠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调整了一下屁股的位置,和霍建飞攀谈起来。
霍建飞虽然听说过这个先进的宇宙文明,但是从未亲眼见过。他听老鼠介绍了一些他们的科技与社会结构,他们对宇宙的设想。突然,老鼠停了下来,他看着天花板上思考了一下,接着说:“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吗?还是说你惹上什么麻烦了?”
顺着老鼠手指的方向,霍建飞才刚刚发现天花板上的奇异图案——一副五彩斑斓的黑色色块,它们互相交错根本无法看清,只有在正确的角度下(当然就是老鼠的位置)才能解析这些混乱的信息,“他们是谁?”随着老鼠的手指旋转,这些图像转到了霍建飞面前,他这才看清它们实际上是门口处的监控影像,那里站着十多个人,手持某种类似于高斯步枪的武器,那是星际海盗的标志武器。这群人对自己的名声非常在意,不论其好坏,他们永远带着这种标志性的武器,穿着最能彰显他们身份的衣服,有人还会把“星际海盗”四个字印在帽子上。如果有一位星际海盗在打劫的时候没有被人认出来,按照他们自己的法律这位海盗就会被处死,按照海盗方言这条罪过被定名为“屁声太小”。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谁。我本来在超空间通道里运货,然后被一伙人袭击了,也许就是他们,然后我按了紧急避险,然后驾驶舱就来到了这里。但是海盗们本来应该是抢货的,我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追着我来到了这颗鸟不拉屎……我是说您的度假地。”
“你的紧急避险按钮是不是写着‘不要按这个按钮’?”老鼠问。
“哦那就合理了,不用担心……我是指,不用疑惑。那艘飞船设计初衷就是在紧急按钮被按下的时候,真正的货仓就会假装是驾驶舱而真正的驾驶舱就会假装是货仓,主要是为了迷惑敌人而保证货物安全。”说完,老鼠打了一个响指,霍建飞看到那群星际海盗被某种能量罩圈了起来,他们突然暴躁了起来开始开枪,但是高斯步枪的射线在击中能量罩之后自动反弹,海盗们立即开始躲闪,但是射线不断地触壁反弹又反弹,他们只好不停躲闪。
“经过老鼠们精密的计算,想要躲开这个装置反射的能量射线,里面的人就会不停躲闪,最后的步伐会像在跳保健操。这个装置的设计初衷就是为了验证‘一直跳保健操会健康还是累死’这个宇宙难题,可惜由于计算的误差,被实验的生物最后都会被射线杀死,这个难题也一直没有解决。所以我们还可以聊一会。”
黑曜石的大门再次打开的时候,门口被神秘力量复活的尸体已经又死了好几次。范辉苍和菲利克斯都有点打累了,但是这些尸体不停地死了又复活,无法彻底杀死。直到大门打开,尸体们体内的能量似乎被突然抽走了一样,倒在了地上。
而大门中走出来的,是另一具尸体,他身上的血肉已经完全褪去了,只剩下不知道多久的岁月磨损的黄色骨头,只不过这套骨头的构造与一般人类不同,似乎有三支胳膊,头骨也完全不同。骨头外面披了一层薄薄的黑纱法袍,他右侧的胳膊的手里的法杖就如菲利克斯之前看到的那样,闪烁着蓝紫色的光辉,与黑曜石大门不断溢出的死灵系能量融为一体。左侧一只手里似乎拿着一件金属制品,通体银色,虽然被握在巫妖的手中,但其中的能量让它看起来还像在不断旋转着一般。
“一只巫……巫……巫妖。”菲利克斯吓得打了一个哆嗦,“我们该怎么办?”他悄悄问范辉苍,而后者没有理他,只是默默把手往背上伸,似乎在摸索什么。
“怎样的凡人敢立足于我的面前,我已经在无数的轮回中看见过你们的命运,时光之末终要降临……”这位巫妖握住金属物体的骷髅手的力度加重了一丝,而另一只手紧握着法杖,法杖顶端镶嵌着另一块金属圆球,圆球周围漂浮环绕着另外两千八百个小些的金属骷髅头,只不过它们既不可见,又不和任何物体会发生相互作用。
“太阳之神的祭司,那你可以死了,侍奉太阳之神便是吾的死敌。”说罢,巫妖将法杖顶端对准了菲利克斯,“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不不不不不……我刚刚说的是谎话,我是月亮结社的德鲁伊。如果还有什么别的遗言的话,请跟萨拉说我暗恋她。”
“很显然,这句才是说谎。虽然我也不知道萨拉是谁,但是不重要我不在乎别人的遗言内容,我就是喜欢听听死前的人的秘密。”
在巫妖汇聚他的魔法的前一刻,范辉苍多余的上肢从包里掏出了某个金属武器,这件金属武器发射出一道亮绿色的光束击中了巫妖,片刻之后,巫妖全身的骨头、残存的肉、和所有衣服都化成了齑粉,只剩他手中的神秘物体落到了地上。
范辉苍把这件金属武器收了起来,“根据你无法理解的魔法做成的,木得尔说这得保密。”
好奇的菲利克斯心中产生了两个猜测:这一定是大法师木得尔的某件神秘的法杖,内部由力量极为强大的魔法宝石驱动,可以射出某种魔法射线,将任何生物粉身碎骨;另一个猜测是这件神奇的法杖一定安装了某种智障都可以使用的方便魔法驱动装置,比如说某种按钮,否则范辉苍一介武夫应该无法自己使用如此强大的魔法力量。而如果高斯激光步枪的发明者听到此时这个原始人对自己造物的内心猜测,一定会大为震惊,因为这两个猜测居然都差不多是正确的。
范辉苍仔细检查了巫妖落下的东西:“这不是引擎本身,根据木得尔的说法,这只是一个指南针,或者叫罗盘,它能指示真正的引擎所在地。他告诉我,真正的引擎已经被人埋在了这片沙漠的地下,我们走吧,只要护命匣还在,巫妖的死就是暂时的,我们时间不多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总跟我说‘时间不多了’。”范辉苍迈步开始走之前,又顿了一下,然后问:“还有一件事,你之前就认识萨拉吗?”
聊到开心的地方,老鼠还提起了他们最著名的悲伤往事,这个智慧种族只做了超级计算机“深思”,想用它计算“生命,宇宙,以及一切的终极答案”,后来又设计了另一台超级计算机,就是地球。地球的毁灭无疑给这个种族浇了一盆冷水,但他们也逐渐从那场意外打击中恢复过来,很多老鼠也最后意识到这个宇宙中似乎无法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于是试图前往其他宇宙。他还说到了许多关于“上宇宙”和“下宇宙”的科学理论和猜想,有少数老鼠认为,他们所在的宇宙存在一个对称的另一半,而且物理定律和文明发展方式会截然不同,但是霍建飞除了“上”和“下”这两个字之外什么都没记住。
老鼠继续说:“既然你的麻烦已经被解决了,缘分一场,你也帮我解决一下我的麻烦,我有一件垃圾需要扔,但是根据老鼠的规定,它同时是一件智能垃圾和可回收垃圾,所以处理起来非常麻烦,包括向我们的母星政府递交一份不得少于三十页并且要求申请人不得老于45周岁的申请。所以我把它送给你然后你去扔,这样就不用遵守老鼠的法则,你只要把它带到门外,找个地方把它埋了就行,或者你自己带着它,装进某个有蹄野兽的消化道里,这样它就能变成一架简易太空摩托,带你回家,或者回公司,如果你还愿意回的话。不过按照一般的宇宙法律,你不能把这件东西交给原住民,你懂我意思吗?”
霍建飞愣了一下:“嗯,我明白了。”然后他起身拿起了垃圾,“不过,这到底是一件什么东西?”
“是一颗特殊的宇宙引擎,属于我的弟弟,,他不仅是一位‘上下宇宙’理论的狂热粉丝,天天嘴里念叨着我们的镜像宇宙拥有一套完全不同的科技逻辑,他前段时间还一直嚷嚷着有大事要发生,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让我在一个特定的时间扔掉它,不过也没说怎么扔。但是现在比起预定的时间已经晚了……”老鼠抬头看了一眼悬空的手表,从里面显示的二十三根指针方向定义出的微分方程里解出了现在的时间,“大概宇宙公历的两秒,不过这也不要怪我,我方程只解了二十一微秒。”
等霍建飞手里拿着一袋子老鼠垃圾从封闭的建筑中走出来时,他终于开始思考一个他也许应该早点思考的问题,很显然,这个问题并不是“如何找回自己的飞船”或者“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而是“我现在很饿应该去哪整点薯条”。相比于他的大脑,他的消化道更知道从飞船事故到现在已经过了多久。
他先是扫了一圈门口的海盗尸体,然后放弃了食用他们的计划,这并不是因为他摒弃了吃类人生物的习俗,而是因为他猜测老鼠正在监控里看着他而不太好意思下嘴。然后就看见了沙漠上散步的一只四蹄生物,有点像一头牛,在未知的星球遇上未知的生物,对于星际司机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司机手册中给出了详细的判断这个生物能不能吃的规范,总结成两句话来说就是:1.太丑的东西不能吃,因此霍建飞认定地球上的被称作“田鸡”或者“牛蛙”的生物是绝对不能入嘴的;2.只要你试图吃它时,它的反抗不足以杀死你,它就可以被吃。
“轻而易举。”霍建飞掏出了自己珍藏的等离子杀戮手套冲了过去,其他种族则称之为“螳螂爪”。
菲利克斯和范辉苍脚下的这片无垠沙漠,在人类通用语中被称为“蛇血荒原”,这片大陆上最有名也最无法确定真伪的传说中,一条虚空大蛇从这里钻出地底,吞噬了当时存在的第二个太阳;在螳螂人的语言里,它被称作“撒哈拉”,意为家园,但是现存的绝大多数螳螂人并不明白其中奥妙,毕竟他们的文明早在人类出现之前就毁灭又重生了数次,相比复杂的历史知识,一两个单词构成的名字这种东西在这样的循环中保留下来。
菲利克斯紧紧盯着这个从巫妖手里抢来的东西,它内在的魔法逻辑已经超出了这位原始自然崇拜者的理解。但是这件物品在设计之初是如此人性化,而制作者水平又是如此高超,它会自动检测持有者的智力水平,然后用他能理解的水平的上限,给出“请走这个方向”的某种表达,制作者会期待使用者说出这样一句:“真是精妙啊,还好我的造诣很高,所以勉强能理解。”菲利克斯如是说道。
在漫长的跋涉中,菲利克斯开始与范辉苍分享吃起背包里的树莓,这些树莓来自最经典的德鲁伊法术之一——神莓术,可以凭空创造出恢复体力和精神的树莓。而它之所以被称作经典,是因为在无数位大德鲁伊的努力下,神莓已经可以实现各种水果蔬菜的口味。其中非常有名的一位自称“小德”的大德鲁伊,在一次茶余饭后发明出了有肉类香味和口感的神莓术,然后将一道“神莓炒神莓炒神莓”做成了千百种不同料理的味道,在那之后他就放弃了大德鲁伊的位置,回到故乡开起了饭店。
顺着银色金属球的指示,二人最终来到了一座建筑的废墟面前,整座建筑曾经似乎是一座沙漠中的临时堡垒,或者军营,但是现在建筑主体已经只剩下了半面承重墙、一圈低矮的围墙、以及一个独立的厕所立在风沙之中,其他部分已经破烂不堪,破碎的石块散落各地。
菲利克斯立刻注意到,倒在地上的木质大门严重受损,而且满是烧焦的痕迹,他起初有些担心破坏大门的人或者其他生物会不会还在附近,但他仔细分析后认定这里已经失落了起码几百年,所以大概率是安全的。屹立的墙上还残留着厚重的颜料痕迹,似乎被不断反复地重新涂刷。
如果悉数历史沿革,这里最早是一座雄伟的教堂,属于丰收与太阳之神,但是后来意大利面神教的圣徒们占领了这里,并且作为他们与牛肉板面神教的永恒斗争的堡垒。在数千年的纷争后这里早已破败不堪,最后不论吃哪种面条的教皇大人都决定不再争夺这里,再后来才被路过的其他凡人们重新修葺作为临时据点。
金属罗盘球没有再给出任何新的指示,在菲利克斯仔细思考了半天之后,终于理解了它显示出的意思是“睁大你的眼睛找找入口”。
于是菲利克斯和范辉苍开始仔细检查四周可能的残余痕迹或者地窖入口,但是毫无所获。而此时菲利克斯刚好内急,看到那边屹立几百年不倒的厕所,决定让它重新发挥作用。他哼着小曲,推开厕所的木门就往里踏,然后发现脚下一空,整个身体向下一沉,一转眼就消失不见,还顺手带上了厕所的门。在外面等了半小时的范辉苍实在无聊透顶,张嘴大骂“菲利克斯你是不是掉到马桶里了”的时候,恐怕也想不到他打开厕所门查看情况的时候自己也会掉进去。
就在霍建飞的螳螂爪刺到这只四蹄生物的一个宇宙公秒之前,他发现自己似乎冲的太猛,难以掌握平衡,紧接着他双腿离地,正要旋转摔一个螳螂啃屎之前,定在了空中,仿佛他所在区域的重力以及他自身的惯性突然消失了一样。而这只四蹄生物转过它的头来看着霍建飞,仔细地看了他好一会,然后好像猛地意识到他几分钟前是冲过来取自己性命的,突然吓得惊慌失措开始逃跑,不出当地生物学家的预测,这种反应速度较慢的四蹄生物果然在几十年后就彻底灭绝了,后来的史学家发现帮助拯救了整个宇宙的生物竟然如此弱智时,把这段历史悄悄删掉了。
霍建飞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被某种力量举了起来,慢慢离开地面,他试图挣扎,虽然他的六肢(包括损坏的假肢)在空中不停挥舞,但还是无法移动分毫。在他被移动到一个他觉得自己掉下去会摔死的高度时,他眼前走出了一个人类。
这个人类也穿着之前见过的黑衣人一样的衣服,但是没有兜帽遮住头,仔细看去是一个大概四十岁的男性,头发基本秃了,还有点发白。不过最显著的特点还是他用一个奇怪的贴纸挡住了自己的一个眼睛,根据霍建飞少有的对人类这个种族的理解,他们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应该有两只眼睛,所以霍建飞猜测一定是出过什么意外。
人类右手握着一根木头长杆,左手正伸直,手掌张开正对着霍建飞。在霍建飞看起来,这根木杆异常奇怪,这些扭曲生长的枝条盘在一起,来回交错,似乎是距离太远,在霍建飞眼中这些木条似乎正在蠕动,宛如八条大蛇缠在一起,似乎在用力挣脱,但是只会越挣越紧,八根木条在长杆最顶端又向八个方向分叉,然后折回,簇拥着一棵类似于能量水晶的东西,想必是某种重力控制装置。
“把那个东西交出来,那个……老鼠给你的东西。”黑衣人这么说着。
“根据宇宙法,我不能将这个东西交给原住民。如果你威胁我,或者收下它,都会有脑子短路的机械警察追杀你几个星球的。”
这位人类轻轻动了一下手指,霍建飞就感受到自己背包中有东西在移动,他紧忙伸出自己左边第二根和右边第一根胳膊试图将其按住,毕竟这是自己返回文明星球的唯一工具。但是重力失衡状态的他就算把自己的双脚都用上,也没能守住这个引擎,它慢慢从霍建飞的包中飞出,滑到一侧,然后慢慢飞向了站在地上的人类手中。
霍建飞这才得以(在空中)认真地看清这个物体,宇宙引擎漂浮在空中,仿佛在空气中流动的液态汞水,似乎没有固定的形状,但又隐约觉得它看着什么都像,好像在一眨眼的时间里它已经遍历了这个宇宙全部可能的形状。但在宇宙引擎接触到他手的一瞬间,某种巨大的力量从中迸发出来,后来霍建飞再回忆的时候,它觉得那种力量似乎动摇了宇宙的根基,甚至在宇宙各处度假睡觉的老鼠都突然在睡梦中惊醒。但是它仅存在了一个瞬间,便快速化为乌有,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惊醒的老鼠们也又沉沉睡去,除了那位在等待这个跳动的人。
就这一个闪神的功夫,霍建飞突然发现自己恢复了重力,迅速下落,但在他的脸着地之前人类又回过神来,重新控制重力接住了他,然后轻轻放在了地上。霍建飞赶快起身,掏出自己的螳螂爪,在宁静的空气中闪烁迸发出等离子武器特有的嗞嗞声,他专注地观察着这个人类,却发现他已经满头大汗,左手紧握的木杆顶端的宝石也暗淡无光,甚至可能出现了一丝裂纹。
“这就是宇宙引擎……”人类再次说话时已经透露出他疲惫不堪的事实,“你知道这玩意怎么用,对吧,螳螂人”。
霍建飞没有回答他,趁着人类观察引擎的时候,立马抓住这个机会一个箭步向上,将螳螂爪的利刃狠狠向前刺去,径直刺入了人类所在的空间,但是霍建飞没有感到任何阻力,刀刃从面前的这个实体中穿过,他本人也冲得过快而向前跌去,趴在地上,人类从后面看着他,仍然气喘吁吁。
“别浪费力气了,就算我再老二十岁,解决一个螳螂人还是轻而易举的。”法师边说边小心地将宇宙引擎放在手中,“我不会伤害你,我们走吧,回撒哈拉,你可以叫我木得尔。”
“我是霍建飞……”螳螂人趴在地上,已经放弃了所有挣扎的念头,“老鼠说要把它放到野兽的消化道里。”
“消化道里……嗯……”人类思索了一会,“很符合老鼠的风格。”
等范辉苍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菲利克斯正在他面前站着,浑身沾满了不知道几百年前就留下的污秽腌臜之物,这才意识到可能自己的昆虫口器附近也全都沾满了同样的东西。虽然岁月已经自然分解了绝大多数恶心的味道和触感,但他还是忍着浑身的酸痛,抓紧从地上爬起来,开始一边从小到大听到的脏字说了一遍(甚至可能脏过现在他们面对的粪坑),一边打扫自己的武器和盔甲。
范辉苍看菲利克斯一动不动,便转过身来,顺着菲利克斯面朝的方向看过去,在距离他们两位大概十多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座“山”,一座由堆积了几百年,又分解了几百年的物质堆成的山,比第几个宇宙距离开外的另外的地球上一位著名受苦游戏制作人的快乐老家还要纯粹,还好它没有散发着毒气,或者里面住着某种名叫“蟹bro”的超大螃蟹。
“ctmd好恶心,上面还有神秘的液体反光,这样的点睛之笔让我的几千个复眼都需要洗一洗了。”
等菲利克斯说出这句话之后,范辉苍才意识到,这里不知道在地下多少米,不可能有任何明显的反光点,那是一个自身微微发光的东西,像是液体又仿佛不是的物质。宇宙引擎就位于一切他们所能看见的肮脏之物的顶端,在周围全是污秽的环境中,它的光线是如此清澈。而范辉苍刚刚一直以为的嗡嗡声并不是来自于任何昆虫,而是来自那只从巫妖处抢来的罗盘。不论多么愚蠢的生物,此时都能弄明白这个罗盘类似物现在想表达的意思:
“你不嫌身上脏吗?这是我今天第二次问你这个问题。”
“这有什么脏的,你不知道我们德鲁伊教自古以来一直……”
“停,我不想听你们这种落后的原始宗教的任何故事,更不想知道你们从活人祭祀到把牛血涂到橡树树枝上代表牺牲的任何可能的习俗。”
等两位爬上这座小山之后,聒噪的金属罗盘才安静下来,它已经知道自己从这一刻起就不会被现在的持有者关心了,虽然又伤心又想哭,但它还是保持着绅士的态度一言不发,静候被菲利克斯扔掉。菲利克斯小心地用双手捧起宇宙引擎,放在手心里仔细观察,这和他想象中的东西相差很多,因为他这辈子以及未来的无数个轮回中,都根本不懂什么是“引擎”,也不知道大法师要这样的东西到底什么用,以及这跟虚空又有什么关系。
范辉苍从背包中掏出一张卷轴,这是一卷记录了归乡魔法的羊皮纸,按照木得尔的吩咐,他应该在找到引擎的第一时间启用卷轴中的力量将二人传送回皇宫的大法师住处。但是木得尔并没有仔细告诉他关于这个卷轴的作用范围,为了保证引擎安全抵达,它设定了半径十米的球形空间,而木得尔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这两个人现在的周围十米内都是些什么样的东西。
这些岁月沉香在皇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几位王宫贵族,包括青月女王、萨拉和法师协会除了木得尔之外的所有人,都先搬离了皇宫,另寻住处,等待施工队伍彻底清理完这场“浩劫”。而木得尔本人也非常满意,这样恰好可以在知道的人最少的情况下离开这里,去完成更伟大的事业。
等行星所围绕的那颗发光恒星在地平线上落下之后,沙漠里的风将一点点把每一颗沙子上的热量带走,反射恒星微弱光线的三十个月亮分散在夜空四处,让这里的夜晚比地球上明亮不少。只在太阳下才能活动的硬喙三足蜥蜴和八蹄骏马都销声匿迹了,这种马以前只有在名为阿斯加德的星球上分布。在几个千年之前,被各星球热衷于赌马的土豪乡绅带去各处培养,直到几百年后人们发现赌马不如赌人有意思,于是转移精力去寻找腿比较多的人形生物。
一只迟钝的四蹄生物在冰冷的沙子上漫步着,它的种群已经向北方迁移,而它已经掉队了,但它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仍然脚步缓慢,优哉游哉地移动着,十分钟前,关于具体要走向哪里,是向北还是向南这个问题,它还充满迷惘,不过也不重要,毕竟它自己也很不清方向。但是此时此刻它有了更明确的目标,它闻到了某种香气,似乎是沙漠里罕见的初生嫩草的香气。它一步步向那个方向移动着,但是等接近到草堆面前的时候还是有了一丝疑惑,这个草叶的样子非常奇怪,似乎在流动,形状也跟草差的比较多。
霍建飞在某种隐身法术的加持下在旁边静静看了十分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伸出手臂抓住宇宙引擎一下塞到了四蹄兽的嘴里,它并没有理解这种力量来自何处,还以为是自己张嘴把草吸了进来,于是也不加咀嚼直接咽下去了。
这种宇宙引擎,全宇宙中剩余的也不超过五个,原本就因为操作繁琐而遭到“纯粹主义引擎委员会”的唾弃,产量很低,后来又引起了“宇宙动物保护协会”的抵制而遭到大量销毁。它在进入生物消化道之后,会检测当前生物的智力水平,如果检测为智慧生物,则自动启用误食指令,最后会引起消化系统的剧烈蠕动,将其排出,至于排出的出口,则取决于具体的生物种族信息。但是一旦判断为非智慧生物,就会自动触发有机体改造程序,它本身的程序会覆盖生物原本的意识,并经过一系列经过保密协议限制无法得知的过程,将该生物的消化道转化为燃料仓,原本的肢体变为动力组件,而且会自动产生一根“缰绳”,让乘坐者以怀旧牛仔的方式(这是当时最大的卖点)驾驶这辆转化后的飞船。
“搞定了。”霍建飞长舒一口气,和木得尔一起重新出现在这只野兽飞船旁边,“这是什么新型科技,我没看到你带着任何可以折射光线的衣物,就能这么彻底的隐身。”
“是一种你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就像我从来没有理解你们所谓的科技,是时候出发了,你来驾马还是我来?”
“你到底要去哪,我为什么要跟你去。”霍建飞开始了他最后一次反驳发言,他是一个很聪明的螳螂人,遵循所有宇宙智慧生物的第一准则:我打不过你我就要先听听你要干什么。
“我答应我完事之后会把这艘船还给你,如果你还想回家的话。”木得尔沉默了一下,骑上了这只生物,然后双手抓住了缰绳,原本手持的木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到了背上。他默默念了几个霍建飞听不懂的词语,双手上似乎隐隐发光,然后木得尔才意识到也许《万兽语与安抚术》里提到的内容在当前情况下也许并没有什么用,他看着霍建飞,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我要去宇宙中心,那里有条蛇。”
“有条蛇,或者说很长的虫子,怎么说都行。但是那之前,我们还缺一个人。”
这次轮到霍建飞沉默了,他的虫脑快速思索了十分之一秒,然后就放弃弄明白木得尔到底在说什么了,但他还是爬上了这只四蹄生物的后背,由于宇宙引擎的作用,现在那里已经演化出了更适合类人生物骑乘的结构(只要这个类人生物的下肢数量是偶数)。
“我给你讲个简单版本的解释,我们不小心把蛇放出了伊甸园,现在他要把我吃了,还会把你吃了,虽然等他吃到我们的时候,可能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你们?你还有谁?”霍建飞的虫脑已经自动跳过了神话故事的部分,抓住了他最能快速理解的一个矛盾。
菲利克斯拿着完成任务获得的500金币,和通过自己趁着大法师看起来很高兴的时候耍的一通嘴皮子又额外获得的两块小型灵魂石,昂首阔步走在月起城的喧杂市场间。他也完全没有思索其中可能的任何危险就接受了大法师的下一个任务,具体细节还没告知他,只是说明天一早去沙漠里见面。
以往完成任务的时候,菲利克斯都会先去自己喜欢的酒馆大吃大喝一顿,但是这次自己身上的味道还是太引人关注了,不得不先找了一家旅店,酒店老板被熏得头昏眼花,钱都没收就把钥匙丢给了他,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给错了钥匙。而菲利克斯拿到钥匙,打开上面标着的房间门,也没有注意到其实屋内的某个角落盯着他看的眼睛,那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一种熟悉感和莫名感动,以及些许的贪婪。
菲利克斯径直进入了专门为洗澡准备的房间,新月国是一个法师很多的地方,这样高档的酒店也由专门的法师进行设计,可以利用法术的力量将山泉水传送入每个房间的特定位置,出于美观考虑,这些水流出口被设计成龙头形状,设计的周到之处还包括会将用过的污水重新传送回某段河道。在菲利克斯漫长的洗澡过程中,一位原本准备在那段河道里溺水自杀的少女被味道影响实在不适,最终放弃了轻生的想法,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生活。
等菲利克斯从魔法房间出来时,才猛地发现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精灵坐在房间的雅座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穿的并不多的自己。他才急忙又躲回洗澡的房间,然后才发现自己刚刚沉浸在洗澡的歌唱中,完全没注意到这个房间的墙壁都是透明的。
“你是冒险者对吧,不用怕我,我也不怕你,虽然你走错房间了,但是我觉得你还挺有意思的。”精灵说道,声音轻柔而妩媚。
菲利克斯羞的说不出话,整个人背着身贴在距离女性最远的角落里,一句话都不说。
“你不用太紧张,我本是青楼女子,就是像你这样的冒险者将我带出了那里,我很喜欢听你们冒险者讲故事,你来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精灵站起身来,走近了两步。
“停停停停!不能再近了。”像菲利克斯这样的冒险者,虽然以前就决定等有了金币就去青楼潇洒,但实际上连女生周围一米内的空间都从来没有涉足过。
“那个冒险者告诉我你们都有屠龙之术,他还杀过吸血鬼,但是吸血鬼死后不久就会复活,他认为可以利用吸血鬼复活的机制和能秒杀吸血鬼的圣水组装出一个不断膨胀又压缩的实体,也许可以用来驱动轮子,他说这可以改变世界,再也不需要马车了。”
菲利克斯还在仔细思索着这种伟大发明的可行性,对面的女性精灵就又走进了几步,已经站在了这个特殊房间的门口。
“你知道吗,他跟我说吸血鬼其实是尸体,虽然他们被诗人们误传成浪漫的代表,但他们体内血液不会流动,所以并不能做一些事,就是我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做的事。”
“讨论哲学和诗歌。”精灵推门走了进来,就站在菲利克斯的背后,把手贴在他的身上。
他们首先开始非常古典的创世哲学,就是关于人和传说中创造他们的神的道德的问题,随后转到稍微激烈一些的魔法哲学,即使用魔法改造世界与原本人类劳动的关系,当话题进展到人类是否成为了魔法的奴隶这个问题时,菲利克斯已经大口喘着粗气了,而精灵还在缓缓引导着话题转向四散的不同部分。他们接着谈到了一首著名的精灵语诗歌《旧船子曲》,里面写到一位水手射杀了一只象征精灵神的信天翁,然后负罪游历地狱、炼狱以及天堂的旅程。
“她洒下清光如四月的寒霜,仿佛在嘲弄这酷热的海洋。”菲利克斯刚刚洗净的身体又大汗淋漓,混合着另外肌肤上的清香。
“我嘴唇湿润,喉咙清凉,我全身的衣服都已湿透;我定在梦中把雨水喝了够,我的身体仍在把甘霖吸收。”随着一声低沉的呻吟声,菲利克斯失去了最后的力气,昏睡过去,旁边的精灵女子轻声笑起来,自言自语着“我以为至少可以聊到‘地狱’那一部分的”。她看着菲利克斯,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想起了百年前另一个冒险者的身影,跟面前的人竟然有些相似。却又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一位做玻璃漏斗的老先生的脸庞,似乎很熟悉又很陌生,她打消了混乱的思绪,在菲利克斯身边躺下,沉沉睡去。
霍建飞坐在人类身后的位置上,身下飞船的四蹄不断摆动着,模仿着这只生物原本的奔跑动作,但似乎因为这种生物不懂得奔跑的正确节奏,所以现在飞船看起来的动作仍然非常滑稽,尤其是当乘坐者意识到现在已经离开了大气层,不管怎么蹬腿也并不能帮助飞船向前飞行的情况下。这辆四蹄飞船自从起飞之后就在这附近环绕,霍建飞已经放弃提问了,他知道不论是面前的自称木得尔的人类,还是他口中的老鼠,他们的思维都在自己之上,现在只要静静等着他们办完事情把飞船还自己就行了。现在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艘飞船最后将他载去了螳螂人世世代代的应许之地,以及被无数岁月遗忘的故乡。
在霍建飞原本的那辆飞船坠毁的那个星球旁边,一辆运送待处刑犯人的飞船刚刚启航,目前离他们也没有多远。这颗星球仍然未出现在那本著名的《漫游指南》上,但是如果我们面对银河中心轴的方向定义北方的话,在这颗星球西偏北24.325度的方向,有一颗在记录中的更为臭名昭著的星球——意大利面星。在各个星球上的意大利面听闻所有钢笔都在暗中逃亡一个星球后,他们也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可惜意大利面的种群数量太大,统计意义上说绝大多数的逃亡都失败了,最后葬身人腹,但是也有个别根的意大利面从烤箱与厨房桌台以及墙壁的缝隙中找到了超时空通道的入口跑到了这里。
这辆飞船上就包括一些逃到意大利面星的有罪的意大利面,他们被关在某种铁锅样子的监牢里,以提醒他们难以避免的悲惨下场。但是在众多形状的意大利面中,显然有一位更为特殊的存在,她长着两条上肢和两条腿,是一位菲拉人,她跻身在各个铁锅中间的角落里,她是一位搭车客,更委婉的说法叫做“星际漫游者”。如果周围铁锅里的水溅到她身上,她还可以用包里带着的毛巾擦干自己。
负责飞船安保的巡逻士兵都是来自著名的铁血星球斯巴格达,穿着密不透风的装备,他们原本就对麸质过敏,都希望自己接手的意大利面全都是无麸质血型,而且都想干完这一票就再也不干了。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种特殊的麸质过敏原在菲拉人的身体毛发中含量也非常高,于是他们走到这个区域的时候开始疯狂打喷嚏,并不断咒骂着押送意大利面这项工作。而菲拉人却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试图偷偷溜走却被看个正着。这下全飞船的斯巴格达士兵全体出动,通过自己打喷嚏的剧烈程度,很快就把菲拉人抓住,为了押送意大利面的事业不被打扰,只好无奈之下执行私刑。毕竟搭车客的死活从来都不是飞船驾驶员或者雇主关心的问题,而且各位搭车客都有特殊体质庇护,很难被扔出飞船这种简单的操作杀死。
菲拉人被用她自己的毛巾捂住眼睛,在宇宙空间飞行了一小会,很快就落在了一个坚实的小型平面上稳住了身体。她刚刚从天旋地转的状态中缓过神来,就发现自己似乎骑在某只动物上,还发现有人将自己的毛巾解开取了下来,她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确认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位胳膊比她多一对的生物,而前面还有另外一个更像她自己种族的男性,三个人胯下是一只在不断摆动四蹄的神秘生物。
最前面的人类突然发话:“我是木得尔,这位是霍建飞,我在这等人,需要确认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你们是什么人?”菲拉人似乎感觉大脑在飞速运转,却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我叫墨菲斯。”
“啊!那就对了,不过我以为‘墨菲斯’是个男性名字。”木得尔似乎非常开心。
“都第几个宇宙世纪了还有这种传统想法,我们菲拉人的命名格式与你们落后的人类不同!在我们的语言里,这是太阳与丰收的意思里。”墨菲斯如是说着。
菲利克斯半梦半醒之中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的肚子,睁开眼睛才发现是一根白皙的手臂,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和陌生的人,才想起昨晚的意外。此刻的他也并不知道如何是好,猛地翻身下床,滚到地上,只感觉天旋地转,着地后嘴里却呛了一口沙子。另一位躺在床上的人还没有醒来,只是胳膊重新落在了床面的绸缎上,似乎有点空荡。
菲利克斯吐了一口沙子,用手挡住耀眼的阳光,才慢慢看清范辉苍的身影,他的肩膀上站着一只老鼠:“你已经迟到三分钟二十二秒四十毫秒了,所以我动用了一些特殊方式,吸收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改良了一下传送装置,不要再传送来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了。”
“这不重要,菲利克斯,我们要出发了,其次,以后不用叫我大法师了,你们的大法师可能很快就能回来了,叫我老鼠就可以了。”
“你在说什么?大法师?什么老鼠?”菲利克斯虽然听着老鼠的话语,但脑海中还都是精灵女子的身影,显然没有太当真。
“我不是你的大法师,他已经不在这里了。”老鼠跳到菲利克斯的脸上,明显提高了自己的分贝:
“你,愚蠢的人类,认真听我接下来的话。你们的大法师木得尔,他去了另一个地方,而我就是从这另一个地方来的。我喜欢称之为上下宇宙,或者镜像宇宙。我们老鼠,是全宇宙,以及其他各个宇宙中最聪明的生物,我们曾经试图弄清楚我们存在的宇宙的终极问题的答案,为此我们投入了很多,我们甚至造了一个比你们已知的这片大陆还要庞大的……呃……魔法圆球,上面的诸多魔法造物按我们设计的方法运行,试图通过它理解宇宙的本质……按你们的说法,就是所有魔法的本质。但我们失败了……非常彻底……魔法圆球后来被毁了,我们全面失败,但我发现还有另一个希望,另一个宇宙。
我用我所掌握的技术,你可以理解成某个‘时空魔法’,与你们的大法师木得尔合作,我来到了这里,而他去了另外一边,这是一个镜像的宇宙,我们由于某种对称性的原因可以实现对位的替换。
在一切发生的瞬间,我们在某个地方看到了彼此一眼,那里也许是一个时空涡流的节点。这个‘魔法’很复杂,副作用也很多,现在也没有完全弄明白,但是其中有一件很危险的事,我们都在那个瞬间看到了。
有一只大蛇,或者什么虫子,无比巨大,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嘴中无数利齿,每一科牙齿都比我们生存的星球大无数倍。我们都看到了它,它在这个传送门打开的瞬间被引来了,它不断向前,吞噬一个又一个的星球。我的计算得出,只有一种办法将它赶走,就是到那个我们相遇的地方去,木得尔也要去。”
“你们……还能联系彼此?”菲利克斯声音微弱,他险些被稻草人杀死的那天晚上,绝对没有想到后面还有被玉米咬、和精灵女子谈论哲学、第二天还能听老鼠给自己上魔法理论课。
“除了有些时候感受到的宇宙引擎引起的时空涟漪之外,基本不能。但是他是个聪明人,应该也能想到这一点,而且应该也会成功找到宇宙引擎,这就是一种我本人设计的东西,木得尔也显然有理解它的能力。虽然具体原因不明,但你们带着某种设计感,就像我们当初设计另外的人类时候类似,有人为你们洒下了智慧的火花。”
“这些事情你都知道?”菲利克斯转向范辉苍,后者似乎没有一丝惊讶,甚至有一点呆。
“不用问他了,他是个机器人,我来了之后造的,我惊讶地发现除了人类之外,这两个地方的螳螂人居然也长得很像,所以心血来潮造了一个。或者说的更本地化一些,你们称之为魔像,只是驱动他的能量并非真的来自魔法,毕竟我也不会魔法。”
菲利克斯假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实半个字都没有听懂,“那我们怎么去?这次用你的哪种时空魔法?”
老鼠露出了一阵诡异的微笑,这是人类很难观察到的一种表情,毕竟他们通常觉得老鼠并没有表现出这种微笑的智力,随后说道:“我们骑马。”
“时空涡流……并不是偶然出现的,是我创造出来的,但我不知道怎么用你们的语言解释,简而言之,我有一位来自你们这个世界的朋友,我之前说过,是只老鼠,他有某种科技,可以与我们世界的‘科技’联动。他与我合作说可以打开一个与我们世界的传送门,这是我从来没尝试过的高级魔法……或者说新的科技引擎,我私下称之为黑暗之门。但是就像我刚刚解释过的,这个复杂科技出现了意外,引来了一条虚空的大蛇,它在吞噬宇宙——两个宇宙。”
三人在飞船上实在没啥别的事可以做,于是木得尔一直在解释关于自己和老鼠的事迹以及这件事留下的烂摊子。霍建飞已经放弃思索木得尔说出的任何内容了,但是墨菲斯似乎对这些新鲜玩意很感兴趣。
“太棒了!我要把这段写进我现在在写的书里,你知道吗,我一直想拍一部电影,或者写一部小说,就是那种又科技感又有点传统的,那里面的生物对宇宙的了解还没有我们这么发达,但是他们那里也有这种虚空大蛇,它的排泄物还能做神奇的香料,你觉得这样宏大的宇宙电影应该叫什么名字。”
“虽然我不知道电影是什么东西,但我觉得如果是宇宙和生命相关的东西,就需要跟沙漠有关,就叫《沙丘》怎么样。”
“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说的意思,但是这跟沙漠有什么关系?”
“这里,与我本来的世界,或者说宇宙,是对称的。你知道沙漏吗?它们大概就是沙漏的两端,我们身处其中不会发现,但所有的星球正在从一边向另外一边渗透,过一段时间它们的流向又会翻转,时空就是这么运行的。但是现在虚空的大蛇正在沙漏中蠕动,每天都在吞噬新的星球,迟早有一天整个宇宙,或者说这两个宇宙,都要完蛋。”
“但是……人类……我是说大法师……我不理解,这些沙子与我们生活的世界是如何联系起来的呢?它们之间看起来没有任何关系。”
木得尔腾出一只牵住“缰绳”的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一个砂砾出现在了墨菲斯手中。
“这里就是全部的世界,你见过的每一颗沙粒,都可以是你所存在的一个世界,或者按你们这里的语言,你所存在的这颗星球,并没有比这颗沙子复杂太多。”
木得尔打了一个响指,这颗虽然渺小但却如磐石一般坚硬的砂粒,突然肉眼可见地向内紧缩,然后在自身创造出的巨大压力下粉碎,化成更为渺小的沙尘,安静地堆积在墨菲斯的指肚上。
“假如你活的足够久,这是一种你们种族,当然也包括我们种族都想象不到的时间尺度,你要活到与日月同寿,甚至比它们的存在更为长久的时候,就会知道,我们所有生物存在的渺小星球,甚至星系,最后会坍缩,然后从内部爆炸。就像这颗沙子一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木得尔又在真空宇宙中创造了一小阵微风,那些细小的微尘乘起风浪,飞向了无垠的星海中。“构成星球的所有元素,砂石,都会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粉身碎骨,然后被喷射向无边无际的星际空间。而正如那颗沙子一般,构成它的所有基本元素都会重新回到无止境的循环之中。这些星辰的粉末会在宇宙中孤独地飘行,直到有一天再被那种主宰全宇宙的力量所吸引,与其他孤独的沙尘重新凝聚在一起,变成新的星球,再以一个极小的概率下,繁衍出上面的所有生物。”
“大法师,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万一我们都是被人设计的呢,这些沙尘都是被故意堆积在一起的,然后设计好的自然演化出人类,为了某种目的。”
“是的,老鼠就做过这事。”霍建飞突然插了一句话,木得尔突然愣住了,虽然老鼠和他提过一点,但他自己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思索着这个可能性,思索着索丽德大陆上流传的诸神创造人类的故事,陷入了沉默。
这阵沉默如此漫长,一直持续到他们看见那个光点,那个无数生命与死亡、爱恋与仇恨、黑洞与白洞、无穷大与无穷小的交汇处。在这之前,只有无数发光的、反光的、黯淡无光的星球从他们的眼角余光中向后逝去。
飞船已经飞行了很久,而木得尔在这之前给出的唯一方向指示就是“向上飞”,而这样的指令可以被他们身下的宇宙引擎完全理解,毕竟引擎的设计者很久之前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墨菲斯和霍建飞顺着飞船前进的方向眺望,在不知道多远的距离之外,他们看到了数个互相接近的恒星,但是下一秒钟,他们投射来的光线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那阵巨大的阴影与宇宙背景的漆黑幕墙完美融合在一起,三人并不能看清它的动作,但是根据远处恒星的光亮,它似乎在向前移动,这种移动看似缓慢,却可以追上一切宇宙星体。在阴影覆盖的区域,偶尔可以看到它的鳞片反射出的光,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它的身体向未知的方向延伸,一直到所有种族的所有形状的眼睛的视线尽头。
“接下来怎么办,大法师?”可以看出墨菲斯非常兴奋。
“不知道,我的预言魔法到此为止,接下来可能会需要一些暴力手段了。”
仿佛一道黑色幕墙的另一侧,菲利克斯小声告诉老鼠那片在他们远处的阴影就是他在幻象中看到的东西,老鼠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他,然后示意范辉苍取出了三把激光步枪,其中两把正常大小,另外一把是为老鼠的体型特意设计的。
木得尔也念动咒语,他也没想到在这样远离自己故乡的地方,手里的魔法口袋还能正常运转,他的精神在其中快速浏览,最后挑出了三把蓄能法杖,分别可以射出火焰闪电和冰锥,而且可以交给没有任何智力的生物使用。
木得尔集中精神,在霍建飞和墨菲斯各自身上释放漂浮术,而老鼠也在范辉苍和菲利克斯身上安装了独立的飞行引擎。这里的六个生物并不能看见彼此,他们之间隔着虚空本身,但他们的动作却高度一致。五颜六色的激光束和魔法飞弹从渺小生物的位置飞向那片彻底的黑暗,这个时候也很难判断射出的东西是否击中了目标。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在黑幕面前飞舞,然后射出手中武器的能量,直到所有能量耗尽,而黑暗不为所动,
范辉苍的机械大脑在疯狂计算:“我们与目标的体型差距太大了,我们眼中的杀伤性武器不足以起到任何效果。”
老鼠和木得尔同时意识到了一个更适合的攻击方式,老鼠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数个无人机,它们全都装载了自己多年来收集的小型推进器,这些无人机在老鼠的控制下飞向距离最近的星球,然后紧紧吸附在星球表面,之后便启动推进器,而木得尔则唤动自己记忆中最强大的重力魔法,迫使这些星球离开他们原本的轨道,像投石器一般被发射出去。
读者这个时候也许会好奇,那么两位螳螂人,一位菲拉人和一位人类德鲁伊也在场,但是他们在这样的旷世大战中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我的建议是,少管闲事!他们的出现是宇宙之间的对称性决定的。
那些被驱动的星球没入深深的黑暗中,宛如沙粒撞击毒蛇的肌肤,虽然那些力量仍不足以破坏它的鳞片,但足以吸引一个没有智力的生物的注意,在几个人目光所及的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两颗闪烁的红星,并且正在缓慢地越变越大,在几个宇宙秒之后人们才意识到那种特殊的光来自一只生物的眼睛。在红星之下的,是另一种构造映射出的反光。在那里无尽的黑暗中,还能看到刚刚被吞噬的数个恒星,围绕着它们的不再是自己的卫星,而是寒光若隐若现的牙齿,宛如夏夜的银河。
“根据计算,我们被大蛇追上然后吞掉的概率是,百分之一千!”范辉苍激情解说着现在的危险局面。
一匹由四蹄兽做成的飞船在黑暗的另一边紧紧跟随在一匹骏马做成的飞船一侧,试图向不知名的远处逃窜,但是他们身边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足以扭曲路过的光线。拥有高等人工智慧的宇宙引擎在计算出自己无法逃逸的结论后,便拒绝重新启动,任由坐在上面的人类、螳螂人、菲拉人和老鼠被黑洞一般的无尽引力吸引。
连带着他们附近的星球,小行星,星际尘埃,所有沙粒碎裂后的残渣,和散落在这里的任何非空的物体,连带着无法被扭曲方向的光子以及其他基本粒子,和超越标准模型后找到的新的粒子,和几个渺小的生物,坠入了更深更沉的黑暗中。
冰冷的月亮照在新月城街道上,透过各类建筑的棱角阁楼,在酒馆房间的阳台上洒下不规则的光斑。精灵背靠在阳台最外侧的栏杆上,看着一只脱缰的狮鹫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四周的卫兵们拿它毫无办法。
嘉兰娜是一位月精灵,在阳光下皮肤会轻微受伤,即使在这样安宁的夜晚,她离开自己的住处时候还是会穿着那件披风。这件衣物已经在她身边几百年了,但对于这样一个相对于人类来说几乎拥有永恒生命的种族来说,这已经是一件新衣服了。
散步在月光下的她感到一阵忧伤,可能是因为见到了另外一位神经兮兮且喜欢不辞而别的人,她想起了那位披风的前任主人,他们一起生活了五十多年,时间已经久到让一位青年衰老然后在她怀中幸福地离世。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魔法学会的门口,这栋建筑的大门敞开着,没有任何士兵值班,原本在这里的士兵都还追在狮鹫后面,束手无策,只能无奈地看着它先去水果店吃橘子,再去烤肉店吃牛排,他们自己却因为负责狮鹫治安而什么都吃不到。
“时间呵,你对我们却如此无情。” 嘉兰娜心里想着,快步跨进了学会的大厅。
在银河的极偏僻处,被偌大的无概率场所保护的小屋门外,还依旧下着大雨。
一只长有八只脚和一双前爪,以及两万六千五百颗左右的牙齿的生物,慢慢地走到另外一位更加高大的生物身边,用自己长满绒毛的头蹭着对方的腿。高大的生物端着自己的高脚杯,里面盛满了威士忌。
“哦小猫啊,你是在担心他们吗?还只是我以为你在担心他们。”
猫猫没有回应他,现在它躺了下来,老实说,一个生物如果躺下之后将自己的十条肢体全都举到空中,然后在露出的几万颗牙齿的缝隙中发出缓慢而微弱的呼噜声,那样的情形其实还蛮可爱的。
“这门外面的宇宙,和我们屋里的事情可能会有关系吗?我可能还是想的太多了,我不应该关心那里有些什么,如果小猫你真的担心的话,可以让你前女友去救他们。”
这只生物听完突然又把身子翻了回来,直勾勾地看着对着它说话的这个人。
“小猫,我不是故意去调查你的私事的,但是你知道,我们在操作整个宇宙,你很难不知道哪个人的秘密,我真希望我们的宇宙里的bug比那个年轻人手里的程序少。”
SacrificeGPT突然卡了一下,年轻人等了一会,它还是没有继续输出,他疑惑地盯着电脑屏幕,又回过头去看了看自己的菜板,检查自己召唤法阵是不是哪里画错了。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检查奶油是不是过了保质期的时候,虚空中又传来了几阵咳嗽的声音,紧接着,原本鸡腿消失的地方又吐出了鸡腿的骨头。
“这位用户,如果你想体验更流畅、不排队的通灵体验,可以额外付费升级到SacrificeGPT-44,以及下次请输入去骨的指令。”
“等我写完这部小说赚了钱,就会升级服务的,你还能继续吗?后面发生了什么?”
其实在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房间里放几只萤火虫,那在黑暗中偶尔出现的点点光亮,与置身在宇宙中所看到的星光也大差不差。就算你被一条眼睛直径相当于一百个太阳的大蛇吞到肚子里,情况也不会有很大变化,只是这些萤火虫能活动的位置更小了,而且它们剩余的寿命不会太长了,当然了,作为观察者,你的寿命是另一件需要担忧的重要事项。
如果那声响彻全宇宙的爆炸声没有传来的话,六个生物(或者说三个生物与另外三个生物)将会相顾无言,在尴尬的气氛中面对自己被滴落的胃液杀死的结局,但是一般的食物会死于消化液的溶解和腐蚀,但是他们六个只会被比星球还大的液滴砸死。如果此时六个人在蛇口之外的话,恐怕爆炸声会让他们此生失去听觉,或者直接丧命。但是这样的痛苦巨蛇替他们承担了。
一辆“牛”和一辆“马”静静地停滞在空间中,在那声巨响之后,他们突然看得见彼此了,牛和马交换了一下余光,分享了这一刻永恒中自己的悲惨命运,而两个宇宙引擎也传递了几个赫兹的信号,互相示意,他们聊起了从出厂到逃离愚蠢的销毁者的追杀的故事,那是一段足以让索丽德上的吟游诗人们传唱百年的经典。
这是老鼠和木得尔第二次见到彼此,也是剩下四位第一次见到另一个世界的人。霍建飞好奇地看着范辉苍,但他还不知道那其实是一具机械身体,但他的原型——在索丽德大陆嗜血吃人的螳螂人,与在星际空间送货的螳螂人之间的关系甚至比地球上不同大陆间螳螂的关系都近。菲利克斯见到墨菲斯是一见钟情,只不过这样尴尬的条件下并不太适合聊这种话题,而且墨菲斯见到菲利克斯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绝对猥琐到不可能有女生喜欢。
六位智慧生物突然感觉到他们所处的空间正在剧烈地运动,他们紧紧抓住自己的飞船,重新启动引擎,周围被吞下的无数星球在剧烈地互相接近,星球上未开化的生物尽数灭绝,虫子又在地底产下新的后代,那些在这次劫难中活下来的虫子最终完成了《虫经》最初故事的编纂,他们的后代也开启了新的宇宙时代。相互靠近的星球有的从内核处爆炸,重新生成宇宙的尘埃,有的靠近后坍缩,在虚空大蛇的肚子里产生新的黑洞。
两艘飞船在断壁残垣和星球碎片的夹缝中寻找着道路,大蛇因为剧烈的痛苦而在空间中扭曲,张开了大嘴,并最终固定在了某个姿势,在不知道几个宇宙小时之后,他们终于认定自己已经从大蛇嘴里逃出,此时再往回看,似乎整个银河都在熊熊燃烧而发出剧烈的光,就好像那几只萤火虫最后撞开了煤气灶的开关,又引发了家庭火灾,这个房间不再漆黑一遍而是宛如白昼一般。只是在宇宙中,并没有远处真正的墙壁反射这跳动的火光。墨菲斯见到这个瞬间的宇宙后,放弃了创作《沙丘》的念头,转向了更加接近战争的主题题材,成就了畅销了几个宇宙的佳作《燃烧的银河》。
“你能感觉到吗?木得尔,有些东西变了,比如说,我没觉得我能再见到你。”老鼠谨慎地选择着自己的用词,木得尔没有回答,而是沉浸在了自己的计算里。
“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霍建飞问范辉苍和菲利克斯,菲利克斯显然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回答这个问题,既然大难不死,也许可以考虑一下问问墨菲斯愿不愿意这周什么时候去哪里吃个饭之类的问题。
“他们在说,上下宇宙已经不存在了,宇宙的沙漏碎了。”范辉苍木讷地回答到。
“世界还会毁灭吗?虚空大蛇死了吗?我们岂不是成了救世主?”菲利克斯说着,同时看着墨菲斯,后者只是转过身去,看到宇宙的另一侧,没有菲利克斯的那一侧。
“第一个问题,否定;第二个问题,肯定;第三个问题,否定。”范辉苍内部的机械结构似乎出了一些问题,现在它更像一个低智能机器人。
那只摆在大厅中央的那个沙漏已经碎了,所有的沙子散落在地上,紫虫的尸体还在被魔法构成的烈火灼烧着,它漫长的无意义的追逐终于停止了。嘉兰娜已经很久没用魔法了,那只是小小的一束能量,精准地倾泻在了漏斗中央的接口处,那阵从手指处突如其来的热量让她心头一惊,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由得落下泪来。她又昂起头,轻轻拂去了脸上的泪,转过身去,快速离开了。等木得尔和菲利克斯几天后看到这一地狼藉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别人只看到大法师把紫虫的尸体拿起来看了又看,眼神中带着惊讶。
一艘并不完整的飞船降落在了参宿四的星际港口中,船上装满了最近的贵族们喜欢的新宠,一种实际上从宇宙诞生之时就存在的生物,因为会发出喵喵叫而被分类为猫。港口的工作人员在多次询问驾驶员飞船状况无果的情况下,不得不强行进入飞船,然后就发现飞船似乎只有货仓部分,驾驶员早就不见踪影了。他们立刻上报了这艘飞船隶属于的公司,雇主们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再把驾驶员保险的钱也搞到自己手上就可以了。
“这个故事还可以,但是写的水平好像挺一般的,个别段落勉强可以一看。你知道道格拉斯·亚当斯的《银河系搭车客》五部曲的名字对吧?我会想要给这部小说一个类似的名字。”
“当然,《银河系搭车客》五部曲通常指的是道格拉斯·亚当斯的《银河系搭车客指南》系列,包括:《银河系搭车客指南》、《世界尽头的餐馆》、《生命、宇宙以及一切》、《撒哈拉的救世主》,以及《基本无害》。”
年轻人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又离开那里到了书架边,认真看了那五本书原本的名字,又回过身来看了看电脑屏幕。
“哦没事问题不大,小说的事之后再说吧,我们先睡觉,明天我想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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