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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卫潘玉龙说花仔祖上有贵族血统。
我叼着柠檬茶的吸管，伫立在三层休息室的窗边，俯瞰楼下的绿地上，刚刚逃跑的马晓燕正和一只小狗崽玩得乐不可支。一段沉思后，我向南宫星落缓缓道来那个离奇的故事。
相传清朝末年，慈禧当政，政局万变，社会动荡。在远离纷争的圆明园中，一支御犬家族在皇室恩宠之下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这支家族御赐“花”姓，缘因其家主幼年时被发现于热河行宫的牡丹花丛下，西太后念其温顺乖巧便带回了圆明园，彼时“花老太爷”还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田园狗，名唤“大黄”。
在皇室众仆的照拂和宫廷料理的哺育下，大黄日渐威猛健壮，两岁余便成为御苑中的风流翘楚，肆意挥洒生命的种子，花间月下无处不留情，顷刻之间子嗣满园。
而子女数量上的优势并不会为大黄带来地位上的跃迁，家族真正的封神时刻是在五年之后。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来路不明的歹人神不知鬼不觉混入了圆明园西太后的寝宫，趁众人熟睡之时偷偷在老佛爷的玉履金莲中涂下了唐门奇毒“含笑半步癫”。
“等一下！你确定是‘含笑半步癫’么？”南宫星落原来也看过星爷的《唐伯虎点秋香》。
“艺术来源于生活嘛，这个故事我只管转述，不负责求证。”
故事继续。那染毒的旗鞋如黑暗中贪婪吐信的赤练魅影，正虎视眈眈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如若无人察觉，翌日一早老佛爷穿上毒鞋，等待她的将是癫狂暴毙的下场。危急之夜，精虫上脑的大黄误入寝宫，趁人不备竟与圣主之鞋行床笫之欢。那嚣张的“赤练蛇”，万没想到等来的并非老佛爷的玉足而是小黄，而毫无安全意识的大黄，也不明不白地做了老佛爷的替死鬼。第二天早上，老佛爷的贴身嬷嬷发现了大黄的尸体，它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就趴在一只毒鞋上。机警的老嬷嬷察觉到事出反常，立即传唤宫中侍卫与太医查明了大黄的死因，并将凶器锁定为西太后的毒鞋。
得知此事的老佛爷大为震怒，下令封锁圆明园缉拿下毒的杀手，同时为了表彰大黄舍身救主的光荣事迹，御赐“花”姓。这就是花老太爷的发家史，据说是花仔还在婴儿期的时候，奶妈便讲给它的睡前故事。
“那后来抓到凶手了么？会不会是貌合神离的东太后使的坏？”听上去南宫星落更喜欢蕴藏“阴谋论”的故事。
“不知道了。”我吸了口柠檬茶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这种民间传说只能信个三分吧。搞不好大黄是因为真菌感染而死的，慈禧为了隐瞒自己脚臭的事实才编造出有人下毒的鬼话。”
“有道理……”南宫似乎认为“脚臭论”比“毒杀论”更令人信服，“那名门之后的花仔又是怎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那我就继续复述一下和潘玉龙在门卫室喝酒时听到的那些醉话吧。大清亡国之后，花家的后人失去庇佑各奔东西，传到花仔这一代已经流离失所，混得没有狗样了。花仔的父亲早年混迹街头无恶不作，全然不顾自己的贵族血脉，好在认识它母亲后浪子回头，为了给家庭更好的物质基础便离开待产的妻子外出创业，在留下一句“混不好我就不回来了！”之后，就真的再也没回来。不久后花妈因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身体健康每况愈下，她吊着最后一口气坚持到花仔出生后就因难产而亡。可怜那一胎四个小狗崽儿，仅花仔幸得奶妈相助勉强活了下来，成了花家最后的独苗。
“奶妈又是怎么回事？越说越离谱了。”
“你别打断我。”
这奶妈乃是一只黑猫，自圆明园时代便侍奉花家左右。花家败落后，奶妈不知所踪，兴许是心思树倒猢狲散，自寻出路去了。花家自顾不暇，这等旁系角色自然逐渐被族众所遗忘，未料在花妈咽气前奶妈却突然出现接下了托孤的重任。
我给南宫指了指稍远处门卫室的方向，一只通体漆黑的孟买猫正立在那里舔爪子，“那就是奶妈。半年前他带着花仔出现在园区，潘子见它们可怜，生得又挺乖巧，就给收养了。”
再说潘玉龙，这人年纪不大，没记错的话应该刚刚高中毕业没多久，没考上大学，也不想在家啃老，就一个人来城里找些事做。后勤的周经理看他盘正条顺，就招进来做门卫了，样貌身高都拿得出手，适合充门面。不过这小子还是有点志向的，不甘心一直守门岗，非要拜我为师学编程，我看他老实淳朴好忽悠，就勉为其难应了他的愿，所以我俩关系还不错，时不时会发给他一些学习资料和文档，有问题就给他答疑解惑。我们师徒二人偶尔也会在门卫室吃点喝点，花仔的故事就是他讲给我的。
“他平时网络小说看多了吧，还有兴致给猫猫狗狗编故事。”南宫笑道，“门卫的工作可真清闲……”
我也问过他是不是瞎编的，他自己对此也半信半疑，说是奶妈曾托梦给他。有一天晚上，他梦见了一只自称“司徒喵”的黑猫，那只黑猫说他额有朝天骨，眼里有灵光，天赋异禀，福泽深厚，乃仙人转世，神仙下凡，想必前世曾为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音大士坐下麒麟童子，若今生乐善好施积德行善必能成就一番大业。随即给他讲了花家的故事，并预言第二天自己会携带花家的后人来到园区投靠于他。没料想第二天一早这小子果真在楼下的灌木丛里发现了一只黑猫和瑟瑟发抖的小狗崽。
“当时看到那小狗崽黄白相间的毛发，又因为它是花家后人，本想起名叫‘花花’，但担心会引发某位明星的粉丝不必要的联想，便改叫它‘花仔’了。”我娓娓道出花仔名字的来由。
“叫‘花仔’不会引起另一位明星的粉丝不必要的联想么？”南宫星落问我。
我想了想，“那位明星的粉丝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
“你刚才说那只黑猫叫什么？”
“司徒喵。不过潘子都叫它‘奶妈’，大家也就都跟着这么叫了。”
“司徒么……”南宫星落若有所思地念道。得益于马晓燕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身体缺陷，他沉思的侧颜令我这位“IT部颜值担当”感受到了些许威胁，我产生了一种想要趁机把他帽子藏起来的冲动。正当我在心中暗自谋划之时，这家伙突然转过头来，“我下去一趟！”说着就跑开了。
“你干嘛去？”
“去看花仔和奶妈。”
“别空手去啊！带几个鸡翅根！”
“你留着自己吃吧！”
（本章完）
备注：鸡翅根（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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